“你小子,把粉色小怪兽都吓跑了。”范逐萱说。
“我没开玩笑,”范逐欢看了看手机一堆未读消息说,“揭黎真的什么都做得出来。”
“揭黎?”姐姐听到这个名字也有点怕,“他出来了?”
范逐欢无奈地点点头,想到自己和崇序才同居一天,死的心都有了。
“欢欢,有件事姐还是要提醒你,”范逐萱直了直身子,认真地说,“当初你觉得好玩开始追崇序,现在你们也在一起快一年了,玩够了就收手,毕竟......”
“毕竟他是一个有着三重人格的人?”范逐欢笑了笑,“姐,我心里有数,而且,我也没在玩。”
“就是怕你认真!”姐姐说出了内心的担忧,“你喜欢的是崇序,但这个人不只是崇序,你明白我的意思吗?如果你喜欢的是他这个人,姐姐自然是支持的,但......”
“好了姐你别说了,我自有分寸。”范逐欢说。
“我的好弟弟,”范逐萱望着弟弟身后,有些愧疚地说,“刚才揭黎问我有没有见到你,我以为是崇序,就......”
“什么?”完了!范逐欢猛地放下酒杯,急忙收拾东西说,“我要先走了。”
“那个,”范逐萱看着站起来的弟弟说,“可能来不及了......”
不明白姐姐在说什么,范逐欢猛地转身,撞到迎面而来刚站定的揭黎。他抬头,望着眼前的魔鬼说:“阴魂不散。”
揭黎眼里满是怒气,不多说一句废话,三两下将人扛上肩,没和范逐萱打招呼,径直走出酒吧。
“你做什么?”肩上的人在挣扎,“快放我下来,好多人看。”
“你在乎这些?”揭黎一手扛着人,一手开了车门,“你知不知道这里是GAY吧?你是有男朋友的人,能不能洁身自爱一点?”
他边说边将范逐欢放下,推搡地将他塞进车里,还不忘挡了挡车门框上沿。
“我要回我自己家!”范逐欢还在挣扎,冷漠地看着眼前的人发疯,自知动手也打不过,便停了下来,将脸转到一边。
揭黎给他系上安全带,三两步走到车的另一侧,上了车,驾驶位的门砸得巨响,让范逐欢暂未平复的惊吓又多了一度。
“你就是个疯子。”范逐欢望着窗外流光溢彩的霓虹,平淡地说。
到家楼下,疯子终于开口:“你是自己走,还是我抱你上去?”
范逐欢默默下了车,甩下一句:“我有脚。”
“你就不该有,”跟在后面的人还在生气,“你再敢,我就把你绑在家里。”
不想与人争吵,到家后,范逐欢进了书房将门反锁。
电脑在他自己家,他对着空桌子发呆,此刻无比思念崇序。
门外又传来破碎的声音,范逐欢揉揉眉,该怎么办呢?
他想起与崇序的初遇。
两人相识在范逐欢母亲的画展上。
崇序独自站在一副《生命的尽头》前,足足看了十分钟。画布上,一条鱼在沙地上奋力跃起,身体已越过海岸线,眼看就要坠入深蓝的海。
“先生觉得这画有意思?”范逐欢站到他身侧,望着他眉骨高挺的脸,视线又落到他半扎的武士头上。
“我在感受生命最美好的瞬间,”崇序转头笑了笑,露出饱满且自然的卧蚕,“达成心愿的前一秒。”
范逐欢望得出神,对方的声音充满磁性,眼神也含着几分神秘。意识到失礼,他连忙回神:“但它是淡水鱼呀。”
男人闻言再次望向画作,若有所思地说:“你怎么知道,它在海里挣扎的短暂瞬间,不是它生命里最美好的时刻?”
“是啊......美好......”范逐欢看着他,觉得这词用在他身上更贴切。
“先生你好,我叫崇序。”男人伸出一只手。
“你、你好,”范逐欢拉了拉衣摆,“我叫范逐欢,逐日的逐,欢愉的欢。”
崇序抿嘴一笑:“不必解释的如此清楚,反正我也记不住。”
这幅画,摆在了崇序的家中,后来被揭黎藏到了书房。
范逐欢正看着画发痴,门外传来魔鬼的叫喊:“我警告你,如果你再和刚才那个粉毛有一点接触,我就打断他的腿!”
范逐欢开了门,提醒发疯的人:“你不要乱来,我与他就见过一面,联系方式都没留,今天去那里也是因为.......”
“一面也不行!”揭黎随手拿起一个水杯,发现是范逐欢的,又放下,扯着脖子喊:“你不许和任何陌生人说话!”
范逐欢冷漠地看眼前的人发疯,同样的场景在他们相处时频频上演,他安慰自己,或许明天醒来,见到的就是崇序,于是压了压心头火,命令道:“我现在不想见到你,你不让我回家,我可以留下,但晚上我们睡两个房间。”
揭黎胸膛起伏得厉害,刚要反驳,范逐欢补了句:“你若不同意,我立马走。”
说完,他就拿着睡衣去洗漱,临睡前,他还想着崇序,浓情蜜意时消失,让他猝不及防,要怎样,才能让崇序一直留在他身边?
清晨,范逐欢醒来,眼睛尚未睁开,就感觉身后一阵暖。
他猛地起身,发现揭黎在身旁。他又望了望房间门锁,虽然没坏,但有着很多划痕,自己竟睡得如此深,一点声响都没听到。
“揭黎!”他对床上的人吼道。
“你醒了,我去给你准备早饭,”揭黎说完话才睁开眼,看到满脸惊恐的范逐欢瞬间清醒,连忙坐起来说,“怎么了?”
“你个变态,你该不会给我下药了吧?”
“什么药?”揭黎揉揉眼,感觉自己听错,“为什么这么说?”
范逐欢猛地指向门锁,声音发颤:“你什么时候撬的?”
“哦,”揭黎眼底复上一丝冷漠,“昨晚撬的,动静不小,我还怕吵醒你,结果你睡得沉得很。”
“我是猪吗?”范逐欢不相信他的鬼话,“你知不知道下药是犯法的?”
“真没有,昨天你喝过我递给你的水吗?我给你任何东西,你都是一副‘去死吧’的表情,你睡眠本身就深,加上昨晚喝酒,是猪不是很正常?”
范逐欢仔细想了想,昨晚入嘴的东西的确没有经过揭黎之手,但他还带着三分疑虑,看向揭黎的眼神里,又添了层防备。
“你今天要去工作室,”揭黎起身边走边说,声音硬邦邦,“我宽限你,3个小时,必须给我发一次消息。”
神经病!范逐欢把被子和床单踹得乱七八糟,才肯起床,洗漱完出来时,又将揭黎的枕头扔到了地上。
穿好衣服出去,他看见揭黎已经做好早饭,在餐桌上等着。
没有过多的停留,范逐欢走到玄关拿起帆布袋要走。
揭黎见状急忙上去阻拦,说:“陪我吃饭,吃完饭我送你去,别忘了你车停在你家。”
“我自己去。”范逐欢头也不抬地换鞋。
“我说不行,”揭黎挡在了门前,“你必须吃。”
范逐欢眼里失了光,这样的日子,不知道还要熬多久,又转念一想,脱口而出:“你知不知道,崇序他从不逼我做任何事,你这样只会让我越来越讨厌你。”
他原以为这话能激怒揭黎,等他摔东西时自己正好脱身。可眼前人没发怒,只是僵在原地。
“求你了,让我走吧。”范逐欢实在没有办法和揭黎好好地坐着吃饭。
眼前的人软了下来,默默低头让到一边。
人走后,揭黎望着桌上那锅提前定时煮好的粥,叹了口气。
冬天的A城,郊区要更冷一些,范逐欢在下车后又绕路去了一家咖啡店,打包了几杯送给同事。
路上耽误点时间,经过早餐摊店时,他又想起揭黎早上的臭脸,瞬间反胃,于是没买早饭,匆匆到了工作的地方。
患者都需要提前预约,一旦进入工作状态,范逐欢便全然换了个人,主导感很强。
他会先做身心整合评估,再定制治疗方案。若需药物辅助,便递上老师的名片,协助转诊至三甲医院。
范逐欢曾在老师身边学习,又嫌医院氛围压抑,一年多前索性出来独立执业,开了这家心理咨询室。
老师一直觉得可惜,也经常将需要心理辅导的患者介绍过来。
一个患者走后,他突然想到什么,惊慌失措的问:“几点了?”
一旁的助理看了看手表,和手机就在眼下的范医生说:“12点半了,该吃饭了。”
助理见他慌着回消息,好奇地问:“范医生,出什么事了?”
发完消息,范逐欢垂了垂肩,说得有气无力:“我男朋友。”
“就是那个长得像明星男朋友?你们居然还在一起?”助理凑过来,眼里满是好奇。
范逐欢之前追了崇序很久,身边的人全知道。崇序总给他一个若即若离的感觉,对他的告白,态度也是既不拒绝也不答应。
一次上班,范逐欢正在发呆,门外传来一片叫唤声:“好帅啊,你看,他是不是像一个明星?”
没多久,诊室响起敲门声,门被推开,范逐欢看到的是崇序。
“你怎么来了?”崇序并不知道自己工作的地方,他很是奇怪。
“听闻这位先生对多重人格颇有研究,”男人入座,拿出范逐欢老师的名片,“我受人推荐,特意前来求诊。”
他这是在玩角色扮演?范逐欢心头一动,脸上漾开笑意:“这位先生,我恐怕不能给你做辅助治疗。”
“哦?”男人蹙眉,眼底含惑,完全没有崇序的柔情,“此话怎讲?”
范逐欢向前靠了靠,缓缓地将手从桌面划到男人的手背上,揉了两下说:“因为我喜欢你呀,我在追你,心理咨询师不能为有亲密关系倾向的人做治疗,这是职业底线。”
“是吗?那恭喜你,男朋友,你追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