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逐欢从床上醒来,朦胧中看到身侧爱人,幸福一笑。
他想伸手摸摸爱人的脸,动了一下,全身如被拆开般疼。
眼前的人他追了一年,在一起快九个月,昨晚他特意买了酒,半引诱半冲动地和恋人确定了亲密关系。
“嘶——”,完全清醒后,身体剧痛来袭,酸酸胀胀麻麻,却顾不上。因为身旁的人似乎在做噩梦,额头密着细汗,呼吸也有些急促。
范逐欢急忙抽出纸巾,轻轻地为他擦着汗,说话时声音不敢放开:“崇序。”
纸巾盖着鼻子,有点挡气息,躺着的男人睁眼,抬手紧攥着他的手腕,脸色未变,眼神却带着三分冷厉:“你又叫错我名字.......”
他僵住,没来得及反应,就被男人按到了床上。男人用手捏着他的脸,一字一句地说:“你还记得上次闹脾气是什么时候吗?我再帮你回忆回忆。”
说完,他便抽出睡衣腰带随手放在床头。
“揭黎,怎么会是你?”范逐欢还在惶恐中。
眼前的人是揭黎。他已有三四个月没出来了,范逐欢一直未找到“他们”切换的契机。最近他和崇序感情升温,就逐渐放下防备,这个性子暴戾的人格出现时,他再一次被恐惧笼罩。
“怎么,”揭黎扯着范逐欢的衣领,“你的已经忘记我了?”
“不要,”范逐欢慌乱间求饶,现在身体吃不消,“揭黎,我现在没力气陪你闹......”
“不想?”揭黎俯身亲吻范逐欢的额头,划到鼻尖、嘴角,最后落到颈窝,“你不说话的时候,比现在安分多了。”
揭黎力气很大,范逐欢根本反抗不了。
其实范逐欢自己清楚,他的心不喜欢揭黎,但他身上总带着让人无法轻易挣脱的......。
他们其实早就习惯了对方,也过了互相试探的磨合阶段,这种相处的默契,和昨晚第一次与崇序这般亲近时的生涩完全不同。
如果是别的时候,范逐欢或许不会这么抗拒。他望着揭黎肩线收向胸腔的紧实轮廓,不免有些失神。
“等下,”他说,“我想喝点酒,冰箱里还有梅子酒,你去拿。”
男人顿了一下,看他乖乖躺着没打算反抗,料他也跑不了,遂去冰箱拿了两瓶酒。
回来时,他目光扫过范逐欢纤细紧致的脚踝,浅小麦色在日光下竟显得凝润光滑,外踝上还有课红痣,一时有些晃神,他抬起范逐欢的脚腕,在红痣上亲了一下。
“你是变态吗?”范逐欢盯着他,心里满是抗拒,身体却因着突如其来的温柔有些发僵,“要闹就快点。”
揭黎灌了一口酒,俯身一点点喂入范逐欢嘴里。冰凉的梅子酒瞬间染上了两人的体温。他之间带着酒的微凉,轻轻落在范逐欢的手臂上,又自自然地移开。
粗暴的人一旦变得温柔,反让人浑身不自在。
范逐欢被撩拨得耳尖泛红,颊带桃粉,却因牵扯到身体的酸痛,忍不住轻嘶一声,眼眶不自觉红了,鼻尖也透着点薄粉,分明是难受得紧。
揭黎的动作猛地顿住。
他垂眼,看见范逐欢颈侧浅浅的印子,又落在手腕上。
于是松开了之前紧攥着他的手腕,目光落在了床头的睡衣腰带上。
“怎么了?”范逐欢愣了愣,气息还带着点微促,说话时尾音轻轻发颤。
男人没看他,侧身坐到床头,声音冷硬却少了几分愤怒:“安分点,再乱动,你今天别想下床。”
范逐欢心想,刚才是谁凶巴巴地要“帮他回忆”?
“你......我们算同居了吧?”揭黎刚才拿酒时,看到客厅有不少范逐欢的东西。
现在讨论这个?范逐欢用脚勾过被子,盖住裸露的肩膀,说:“没有。”
他想要的同居对象是崇序,那个对人温柔、说话柔和的崇序。
“我提了这么多次,你都不来,他一叫你就来了?”
“说了没有,”范逐欢将被子向上拉了拉,“我一会就走!”
这哪是提?揭黎每次都带着威胁,他越强硬,范逐欢越是想逃,要不是因为对崇序一见钟情,范逐欢犯不着在这和魔鬼拉扯。
“还是住下来吧,”揭黎抓住了他的手,“没准、没准一会他就出来了。”
这也是困扰范逐欢很久的问题。他不想见到揭黎,他没有半点人情味。但他又没有办法让崇序一直出现。他总是安慰自己,爱一个人就要接受他的一切,虽然揭黎眼里没有半点柔情,但他顶着崇序的脸,每当自己想后退时,却又不舍“完美情人”崇序。
“你不说话我就当你默认了,”揭黎继续说,“我要去趟工作室,这几个月积压了不少工作,那个人什么都不会。”
“他什么都不会?你总这么自以为是,崇序社交能力不知比你强多少,作为一个服装设计师,光有设计够吗?是他让你作品成功走出去。”
“我不需要他,”揭黎越说声调越高,“你为什么总提他,我说过,你只能属于我一个人。”
“但我需要他,”范逐欢说得字字铿锵,语气带刺,“这位先生,你别忘了,你们是同一个人。更别忘了,我喜欢的、当初追的都是崇序,不过我要谢谢你,要不是你点了头,我现在也没法和他在一起。”
“够了!”揭黎猛地将空酒瓶放在桌上,瓶身撞得桌面发响,“崇序、崇序,你张口闭口都是他,你身上的伤都是他弄的,他有哪里好?你为什么就不能看看我?”
“他呀~”范逐欢摩挲着被子,脸上没有表情,声音也轻,“哪里都比你好。”
揭黎起身,烦躁地扫落了桌角的纸巾盒,然后压着怒火换衣服,临走前,又进房间说:“你不要动,我回来再收拾。”
“你想多了,谁会给你收拾。”
他走后,范逐欢深深叹了口气,起身时动作大了一些,身体撕扯般痛,他望着窗外喃喃道:“怎么办呢,要是晚上回来的是崇序.......”
看来还是得收拾。
这地方算是待不下去了,范逐欢拎着电脑回了自己家。
他家在郊区,心理咨询室也开在附近,但在软磨硬泡了几个月后,崇序才答应同居,范逐欢便义无反顾地搬到了市区。
沙发还没坐热,门铃就响个不停,他拧眉置之不理,狂躁的敲门声混着门铃声响起。
很明显,是那个难缠的人。
怕他真闹出什么动静,范逐欢开了门。
“你来做什么?”他光着脚,说得一脸不耐烦。
“你、”揭黎急忙拿了一双拖鞋给他穿上,“你两个小时没回我消息了!”
“你要不要看看你发了多少条?”
“65条,极限了,再不确定你是安全的我会疯。”揭黎说。
“你难道没发现?”范逐欢抱胸站在门口,没有让人进来的意思,“我身边最大的危险就是你?”
“你说什么呢,我错了我早上不该乱发脾气,你回下我好不好?我保证只要你回我消息,我就不烦你。”
范逐欢瞥了他一眼,除了消息,还有25通未接来电,一个上午手机就没停过,如果他真的能做到不烦人,也不是不可以。
“好。”
得到答案,揭黎眼底的锋芒褪去,露出一抹笑,与崇序有着三分相似,但范逐欢没心软,问道:“你跟踪我?”
“没有,”揭黎连忙摇头,“我看了家里监控,你出去了,今天你休息,我就琢磨应该在这,来碰碰运气。”
说完,递上一个药膏。
刚消一点气的范逐欢,瞬间又上头,“啪”一声将门关了。
简直不可理喻!范逐欢暗道,自己忍了三个月,昨晚明明才和崇序两情相悦的亲近,今天早上揭黎在关键时刻竟然收手。
真是让人火大
回过神来,范逐欢突然把手机扔到一旁,自言自语:“你在想什么范逐欢?生气的原因难道不是他的坏脾气吗?”
随后又自我洗脑:我爱的是崇序!
玩了一会手机后,他开门拿了挂在门口挂钩上的药膏。
刚擦好药膏,他手机震了震,是姐姐范逐萱发来的消息:老地方小聚,就喝一杯。
范逐欢揉了揉眉心,姐姐心里的结,他这个做心理咨询师的弟弟,终究是解不开。
晚上到了酒吧,范逐萱已喝了半杯,眼底带着藏不住的寂寞。
酒吧的环境让他很不习惯,但每次姐姐执意要约在这里,不听劝。
“少喝点。”范逐欢一把抢过酒杯,“受不了你,非得约在这。”
“你知道我千杯不醉,”她眼里毫不掩饰此刻的落寞,“不然你给我催眠催眠,让我尝尝似醒非醒的感觉。”
“别闹了。”他看着姐姐唉声叹气,递上一张名片,“胡雅音专业能力很强,女生可能心思更细腻,合适就试试,别总自己扛。”
范逐萱瞟了一眼名片,没应也没拒绝,只是笑了笑:“先陪我喝两杯。”
被拒绝后他没有强求,只是默默将名片塞进姐姐的包里,说:“反正也不占地方,什么时候想起来,有兴趣,就试试吧。”
范逐萱抿抿嘴,又点了两杯酒。
“小哥哥~”忽而有个穿一身粉的男子坐到范逐欢身边,身上还带着浓烈的香水味,“能不能请人家喝一杯呀~”
范逐欢半握拳挡了挡嘴鼻,身体往旁边挪了挪,说:“粉色小怪兽,你的小哥哥和你撞号了。”
粉色小怪兽愣住,一旁的姐姐却笑个不停。
小怪兽终于反应过来,挽住范逐欢的胳膊,半个屁股不着地:“没关系呀,多一个朋友多一份热闹~”
“行了别闹了,”范逐欢挣脱开来,“我有男朋友。”
粉色怪兽不肯走:“那一起认识一下嘛”
被纠缠得没耐心了,范逐欢忽地皱眉,表情转而冷漠,他转头,声音下沉:“别在纠缠,不然我男朋友就不客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