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的静谧裹着月光漫进新房，窗纸上映着稀疏的树影，风一吹便轻轻晃动，投在地上的光斑也跟着摇曳。林恬靠在椅背上，目光落在床榻上的慕彧泽身上，他已重新闭上眼睛，呼吸平稳得仿佛从未醒来过，若不是方才那番对话，她几乎要以为是自己出现了幻觉。
这份突如其来的合作，像是在陌生的迷雾里找到了一个临时锚点，不算稳固，却足以让她暂时卸下几分防备。林恬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末世里常年熬夜警戒的习惯让她一时难以安睡，索性起身走到窗边，推开一条缝隙。
清冷的风扑面而来，带着清晨将至的微凉，院子里的老槐树影影绰绰，远处传来几声犬吠，偶尔夹杂着军区大院特有的号子声余韵，这些鲜活的声响，一点点驱散着她骨子里的末世阴霾。她抬手摸了摸口袋，指尖触到虚无，才想起末世里随身携带的匕首没跟着过来，心里难免掠过一丝不安，随即又定了定神——空间里的物资和自己的能力，才是最可靠的依仗。
天刚蒙蒙亮，林恬便轻手轻脚起身，没有惊动床上的慕彧泽。她简单洗漱后，径直往厨房走去，清晨的院子里静悄悄的，只有鸟雀在树枝间叽叽喳喳地叫着，空气里带着草木的清新气息。
厨房的门虚掩着，她推开门进去，先烧了一壶热水，借着烧水的功夫，开始打量可用的食材。米缸里的陈米依旧不多，菜篮子里多了几根水灵的青菜，想来是慕奶奶一早起来添置的，角落里还放着几个鸡蛋，在这年代算得上稀罕物。
林恬心念一动，从空间里取出一小把细腻的小米，又拿出两个新鲜的鸡蛋，还有一小撮晒干的葱花——空间里的食材都是精心储存的，新鲜度远超当下。她先把小米淘洗干净，加入掺了微量灵泉的清水，放进锅里慢慢熬煮，灵泉的滋养效果微弱，混在水里不易察觉，却能让粥的口感更温润。
等小米粥熬得浓稠冒泡，她又拿出面粉，加温水和成光滑的面团，醒发片刻后擀成薄薄的圆片，打上鸡蛋液，撒上葱花和细盐，卷起来切成小段，按压扁平后放进刷了薄油的锅里煎制。金黄的蛋液渐渐凝固，葱花的香味混着面香飘出来，顺着厨房的窗户漫出去，在清晨的院子里弥漫开来。
“什么味道这么香？”一道带着惺忪睡意的声音传来，慕驰澜揉着眼睛走进厨房，刚睡醒的少年头发有些凌乱，看到林恬在灶台前忙碌，眉头立刻皱了起来，“你怎么这么早起来瞎忙活？我奶说了，让你好好照看四哥，不是让你来当厨子的。”
林恬翻了翻锅里的葱花鸡蛋饼，声音平静：“早饭总得有人做，总不能让爷爷奶奶饿肚子。”
慕驰澜撇了撇嘴，刚想再说些什么，鼻尖萦绕的香味让他忍不住咽了咽口水，眼神不自觉地往锅里瞟。金黄酥脆的鸡蛋饼层次分明，咬一口定然外酥里软，还有小米粥的清香飘过来，比平日里寡淡的玉米糊糊香多了，他心里有些动摇，嘴上却依旧强硬：“谁要吃你做的东西，指不定放了什么猫腻。”
林恬没理会他的嘴硬，把煎好的鸡蛋饼盛出来放在盘子里，又盛了一碗冒着热气的小米粥，递到他面前：“尝尝？不好吃再扔也不迟。”
慕驰澜犹豫了一下，肚子不合时宜地咕咕叫起来，他别扭地接过碗筷，走到桌边坐下，咬了一口鸡蛋饼。酥脆的外皮咬开，内里松软带着鸡蛋和葱花的鲜香，一点也不油腻，配上温润浓稠的小米粥，入口熨帖得很，比他吃过的任何早餐都要美味。
他吃得飞快，转眼就干掉了两张鸡蛋饼和一碗粥，抹了抹嘴，才想起自己方才的态度，脸颊微微泛红，却依旧嘴硬：“也就那样，勉强能吃。”说完，不等林恬回应，便匆匆转身跑了出去，像是怕被看出自己的喜欢。
林恬看着他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少年人的别扭直白，倒比成年人的疏离好应对些。她又煎了几张鸡蛋饼，盛好小米粥，端着往堂屋走去，刚走到门口，就遇上了慕奶奶。
老太太看到她手里的饭菜，眼神顿了顿，目光落在金黄的鸡蛋饼上，鼻尖动了动，没说什么，只是转身往堂屋走，脚步比平日里稍快了些。林恬跟在后面，把饭菜摆上桌，刚放好碗筷，慕爷爷和慕博渊也走了进来，两人身上还带着晨练后的薄汗，闻到香味都愣了愣。
“这是你做的？”慕博渊看向林恬，眼神里带着几分诧异，平日里家里的早饭多是玉米糊糊配咸菜，这般精致的早餐倒是少见。
林恬点了点头：“家里没什么好食材，简单做了点，爷爷奶奶，大哥，快趁热吃吧。”
慕爷爷没说话，在桌边坐下拿起筷子，夹了一块鸡蛋饼放进嘴里，酥脆鲜香的口感让他眼底闪过一丝意外，看向林恬的眼神多了几分探究。慕博渊也尝了一口，沉默地吃了起来，平日里略显沉闷的早餐氛围，因着这鲜香的味道，竟柔和了几分。
慕风言和慕以君陆续过来，看到桌上的早餐都有些惊讶，尤其是慕风言，咬了一口鸡蛋饼后眼睛亮了亮，轻声道：“弟妹的手艺真好，这鸡蛋饼做得比外面食堂的还香。”
这声“弟妹”喊得自然，是家里第一个主动这样称呼她的人，林恬愣了一下，随即微微一笑：“喜欢就多吃点。”
一顿早餐吃得还算平静，慕奶奶没说什么，却比平日里多吃了半碗粥，看向林恬的眼神也少了几分冰冷，多了些许复杂。林恬知道，想要真正融入这个家还需要时间，这顿早餐，不过是小小的一步。
吃完早饭，林恬收拾好碗筷，刚回到新房，就听到院子里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伴随着女人的哭喊：“救命啊！快来人啊！我家老张晕倒了！”
她心里一动，快步走到门口，就看到隔壁家的嫂子抱着一个男人哭喊，男人脸色苍白，嘴唇发紫，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周围已经围了几个邻居，都慌得不知所措。慕爷爷和慕博渊也快步走了过去，慕博渊蹲下身探了探男人的鼻息，眉头紧紧皱起：“气息很弱，得赶紧送医务室！”
“医务室离这儿还有段路，他这样子怕是等不到了！”邻居们急得团团转，那嫂子哭得更凶了，几乎要晕厥过去。
林恬挤开人群走过去，蹲下身仔细观察男人的状况，嘴唇发紫、呼吸微弱，胸口起伏极慢，看症状像是突发心脏骤停的前兆，若是不及时急救，恐怕真的会有危险。末世里，她见过太多这样的急症，也学过专业的急救知识，此刻没有犹豫，立刻开口：“大家都散开点，我试试能不能救他！”
众人都愣了愣，看向林恬的眼神满是诧异，慕驰澜急声道：“你懂什么！别瞎捣乱！”
“现在没时间废话，再耽误就真的来不及了！”林恬语气坚定，眼神里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大哥，帮我把他放平，松开他的衣领和腰带！”
慕博渊看着她认真的模样，犹豫了一瞬，还是按照她说的做了。林恬深吸一口气，双手交叠按在男人的胸口，按照标准的按压频率开始心肺复苏，动作娴熟有力，每一次按压都精准到位，额头上很快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周围一片寂静，只有林恬按压的节奏声和那嫂子压抑的哭声，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她身上，有怀疑，有紧张，还有期待。慕爷爷站在一旁，眼神锐利地盯着林恬的动作，眼底带着探究，慕彧泽不知何时也站在了门口，靠在门框上，目光落在林恬的背影上，漆黑的眼眸里情绪难辨。
按压了片刻，林恬俯身对着男人的嘴进行人工呼吸，一遍又一遍，动作规范利落，没有丝毫扭捏。过了约莫十分钟，男人突然咳嗽了一声，胸口开始有了明显的起伏，脸色也渐渐恢复了些许血色，呼吸慢慢平稳下来。
林恬松了口气，直起身时腿都有些发软，额头上的汗水顺着脸颊滑落，她抹了把汗，对着众人道：“暂时稳住了，还是得赶紧送医务室做进一步检查，后续要注意休息，不能劳累。”
那嫂子见状，立刻跪下来给林恬磕头：“谢谢你！谢谢你救了老张的命！大恩大德我记一辈子！”
“快起来吧，先送他去医务室要紧。”林恬连忙扶起她，心里也松了口气，还好急救及时，没有出意外。
邻居们看着林恬的眼神彻底变了，从最初的怀疑变成了敬佩，纷纷议论起来：“没想到小林还有这本事，真是厉害！”“多亏了她，不然老张可就危险了！”
慕博渊走上前，对着林恬微微颔首：“多谢。”这声感谢带着真诚，没有了往日的疏离。慕爷爷也开口了，语气缓和了些许：“你这急救的法子，是从哪学的？”
林恬早有准备，语气平静地解释：“以前在老家的时候，跟着一位老大夫学过几年护理，略懂一些急救的法子，也是碰巧能用上。”她刻意模糊了细节，避免暴露太多超出这个时代的知识。
慕爷爷点了点头，没有再追问，只是眼神里的审视多了几分认可。慕驰澜站在一旁，看着林恬的背影，脸颊有些发烫，想起自己之前的刁难，心里竟有些愧疚，却还是嘴硬地没说话。
等众人帮忙把人送去医务室，院子里渐渐安静下来，林恬回到新房，刚想歇口气，就看到慕彧泽站在屋里，正看着她。
“没想到你还懂急救。”慕彧泽的声音平静，眼神里带着探究。
林恬笑了笑：“略懂皮毛，碰巧能用上而已。”
“刚才做得很好。”慕彧泽顿了顿，补充道，“在这个院子里，有能力的人，才能真正站稳脚跟。”这句话像是提醒，又像是认可。
林恬明白他的意思，点了点头：“我知道。”她不需要依靠谁的庇护，自己的能力，才是最硬的底气。
慕彧泽没再多说，转身躺回床上，重新闭上眼睛，恢复了之前的“昏迷”状态。林恬坐在椅子上，喝了口水，想起刚才急救的场景，心里渐渐有了底气。这军区大院，虽人际关系复杂，却也看重实力，只要她能展现出自己的价值，总能慢慢立足。
窗外的阳光渐渐明媚起来，透过窗纸洒进屋里，温暖而明亮。林恬看着地上的光斑，嘴角勾起一抹浅浅的笑意，她知道，这只是开始，往后的路，她会一步步走稳，在这个陌生的年代，活出属于自己的模样。而方才的急救，像是一颗投入湖面的石子，不仅让她获得了初步的认可，也让慕家人对她的看法，悄然发生着改变，只是这份改变背后，还藏着多少未知，无人知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