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南叙是被林晚轻手轻脚的动静唤醒的。阳光透过窗帘缝隙洒进来,落在林晚忙碌的侧脸上——她正踮着脚,把刚热好的牛奶放进南叙的保温杯里,杯壁上还贴着一张便利贴,写着“记得喝,不许剩”。见南叙醒了,林晚转身笑了笑,眼底还有淡淡的黑眼圈:“醒啦?快起来洗漱,早餐要凉了。我给你煎了蛋,没放葱,你昨天胃不舒服。”
南叙揉着还有些发沉的脑袋坐起身,昨晚喝了热汤,林晚又给她揉了半天胃,疲惫消散了大半。她走过去伸手拉住林晚的手腕,把人拽到床上,翻身就压了上去,下巴抵在对方肩头蹭了蹭,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和黏腻:“老婆真好,比我妈还疼我。再躺五分钟,就五分钟,抱着你睡。”温热的呼吸喷洒在林晚颈间,带着淡淡的奶香,让她瞬间红了耳根。林晚拍了拍她的后背,语气带着点嗔怪:“别贫了,赶紧去洗漱。你今天不是还要看新助理吗?要是不合适就再招,别勉强自己。”她知道南叙对下属向来温和,怕她又因为不好意思拒绝而委屈自己。
“嗯,听老婆的。”南叙乖乖松开手,却在林晚起身时,伸手在她腰上轻轻捏了一下,看着对方慌乱的背影,嘴角不自觉地往上扬。心里却莫名想起昨天那张“夏帆”的简历,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却又说不上来。她洗漱完坐在餐桌前,看着林晚把草莓一颗颗洗干净,放在她面前的盘子里,突然觉得这样的日子真好——有热饭,有牵挂,有归处。
到了公司,人力资源总监也跟了过来:“南总,给您招的新助理到了,海外留学背景,专业对口,之前在知名企业做过项目助理,能力很强,肯定会成为您得力助手的。”
南叙点点头,推开办公室门:“行,让她进来吧。”她坐在办公桌后,随手翻着文件,却总忍不住想起林晚早上的笑容,嘴角不自觉地往上扬。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无名指上的素圈戒指——那是林晚给她买的,说是“套住你这个工作狂”,她却每天都戴着,连谈判时都舍不得摘。
敲门声响起。
“进。”南叙头也没抬,继续签着文件,笔尖在纸上划过,留下清晰的字迹。
“南总,人到了。”人力资源总监的声音传来,紧接着是一道清脆又熟悉的女声,带着几分试探和雀跃:“南总,我是夏帆,请多指教。姐姐,好久不见。”
“姐姐”两个字像惊雷般炸在南叙耳边,她签字的手猛地一顿,笔尖在纸上划出一道长长的墨痕,墨水晕开,弄脏了文件。她猛地抬眸,撞进一双含笑的眼睛里——眼前的女人穿着得体的白色职业装,头发扎成低马尾,右手伸在半空,脸上是她记忆里再熟悉不过的笑脸,连左边嘴角的梨涡都和以前一样。是小七,那个消失了八年,总喊她“姐姐”的小丫头,那个她曾经护在身后,替她挡过流言蜚语的前女友。
南叙的心脏狠狠一缩,像被什么东西攥住,连呼吸都变得困难。她面上却强装镇定,对着人力资源总监挥了挥手:“你先出去吧,我和夏助理单独说几句。”
办公室外的员工们好奇地探头,只当是新助理和南总恰好认识,没人猜到这层复杂的过往。人力资源总监愣了一下,连忙应着退了出去,带上了门。
南叙起身走到办公桌前,指尖轻轻敲击着桌面,语气里带着压抑的震惊,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警惕:“怎么是你?”夏帆收回手,笑意更深了些,往前走了两步,声音带着几分委屈和依赖,像以前一样:“姐姐,我想你了。这八年,我每天都在想你。”她说着,就伸手想抱南叙,像读书时那样,扑进她怀里撒娇。南叙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躲开了她的触碰,语气瞬间冷了下来:“这里是公司,请你自重!”她怕自己再靠近,会想起以前的种种,更怕对不起林晚,那个把她宠成孩子的人。
夏帆的手僵在半空,眼底闪过一丝失落,随即又恢复了笑容:“姐姐怎么对我这么冷淡?我们好歹……也是一起走过青春的朋友吧?”
“我们不是朋友。”南叙打断她,眉头紧紧皱着,“你消失了八年,现在突然出现,到底想干什么?你的履历我听人力资源总监介绍过,确实符合岗位要求,如果你只是来工作的,我欢迎;但如果你带有其她目的,那请你立刻离开,不要来打扰我的生活,更不要打扰林晚。”她特意加重了“林晚”两个字,想让夏帆明白,她们之间早就结束了,她现在的心里只有林晚。
夏帆看着南叙冷硬的态度,眼底闪过一丝狡黠,随即又换上委屈的表情,眼眶微微泛红:“跟你开玩笑的,我是来工作的。当年的事,确实是我不对,我向你道歉。以后我会好好工作,不会给你添麻烦,希望我们合作愉快,姐姐。”她说着,还从包里拿出一份文件,“这是我昨天做的工作计划,您看看,要是有不合适的地方,我再改。”
南叙盯着她看了几秒,没再说话。她不知道夏帆说的是真是假,但事已至此,总不能刚让人家来就辞退,传出去对公司影响不好。她接过文件,随手放在桌上:“先这样吧,你去熟悉一下公司环境,明天正式上班。记住,在公司,只许叫我南总。”夏帆应着,转身走出了办公室。
门关上的瞬间,南叙靠在办公桌后,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心里却越来越不安。她拿出手机,想给林晚发消息,告诉她这件事,可指尖在屏幕上敲了又删,删了又敲,最终还是没发——她怕林晚担心,更怕林晚误会,怕那个总对她温柔包容的人,会露出难过的神情。
到了晚上八点多,办公室里只剩下手机屏幕是亮着的。南叙犹豫了很久,还是拨通了代然的电话:“老代,陪我喝一杯。”
电话那头传来代然夸张的声音:“哟,这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晚晚呢?她同意你出来喝酒?你可别又喝多了让她担心。”
“她知道,我跟她说了跟你谈点事。”南叙揉了揉眉心,语气有些疲惫。
“那行,老地方见。”
挂了电话,南叙给林晚发了条消息:“老婆,我和老代谈点事情,保证十二点之前回家!你早点睡,不用等我。”
很快,林晚的消息回了过来:“好吧,少喝点儿!你自己胃什么样自己不知道吗?要是喝多了,回来我可不给你揉胃。”后面还跟着一个生气的表情包。
看着消息里的关心,南叙心里暖了暖,回复了句“遵命!老婆最疼我了”,才拿起外套走出办公室。
代然的酒吧“老友记”里,灯光暖黄,放着舒缓的音乐。南叙刚走进来,就看到代然坐在吧台后擦着杯子,面前还放着一盘炸薯条——那是南叙小时候最爱吃的。见她过来,代然打趣道:“今天这是吹的什么风?把您这尊大佛吹到我这小酒吧里来了?是不是又惹晚晚生气了?”
“不欢迎?”南叙拉开椅子坐下,声音有些低沉。
“no no no,欢迎是欢迎,但晚晚我可惹不起。”代然笑着,给她倒了杯果汁,“你胃不好,别喝酒了,喝这个。说说吧,什么情况,你这一脸凝重的,跟天要塌了似的。”她太了解南叙了,只要一有烦心事,就会皱着眉,连嘴角都往下撇。
南叙端起果汁,抿了一口,冰凉的液体滑过喉咙,却没驱散心里的不安。她沉默了几秒才开口:“她回来了。”
“她?谁呀?”代然一脸茫然,拿起一根薯条放进嘴里。
“小七。”南叙的声音低得像耳语。
“噗——”代然刚喝进嘴里的果汁一口喷了出来,连忙拿纸擦着,震惊地看着南叙:“夏帆?那个喊你姐姐、消失了八年的小丫头?她回来干什么?找你复合?”
南叙点点头,眼底满是无奈:“嗯,她应聘我助理,今天已经来公司上班了。”
“我靠!”代然拍了下吧台,声音都提高了几分,“这不明摆着别有用心吗!你这好不容易走出来了,和晚晚感情这么好,她这时候回来,肯定没安好心!你没当场辞退她?”
“我也不知道她想干什么,所以找你出来,想让你帮我分析分析。”南叙揉着太阳穴,心里乱作一团,“她说是来工作的,还做了工作计划,看起来挺认真的。而且现在公司正是缺人的时候,要是辞退她,再招人也麻烦。”
“分析个屁!”代然翻了个白眼,放下手里的杯子,“这还用分析?肯定是看到你现在事业有成,身边还有晚晚这么好的人,后悔了,想把你抢回去!你可别心软,晚晚那么好,对你那么包容,你要是对不起她,我第一个不饶你!”她越说越激动,想起林晚每次来酒吧,都会给她带自己做的饼干,那么温柔的姑娘,可不能受委屈。
“我知道,我不会对不起阿晚的。”南叙低声说,心里却没底——她太了解夏帆了,以前就很会撒娇示弱,总用那双湿漉漉的眼睛看着她喊“姐姐”,要是她真的耍手段,自己会不会不小心上当?
“对了,晚晚知道她的存在吗?”代然问道,眼神里满是担心。
“刚在一起的时候,我跟她提过,说我之前有个前女友,后来分开了。但我没说她叫夏帆,今天事发突然,还没想好怎么和阿晚坦白她回来了。”南叙的声音低了下去,心里满是愧疚——她又开始瞒着林晚了。瞒着那个对她毫无保留的人。
代然叹了口气,拍了拍南叙的肩膀:“姐妹,自求多福吧!这事你可得处理好,最好早点跟晚晚说,不然等她自己发现了,就更难解释了。”
南叙看着杯中的果汁,心里沉甸甸的。她知道代然说得对,可她现在根本不知道该怎么跟林晚说,只能走一步看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