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母出去以后,谢绾宁便歇息了,可脑子里边都是上辈子的画面,有些睡不着,她于是重新爬起来,拿了纸笔,沾了墨,而后在纸上描画上辈子记得的事情,但是皇家的人名讳她不能随便写,毕竟她爹爹现在虽然不打仗了,挂着一个闲职,但是府上也有各个皇子包括皇帝的暗桩,所以她只能用代号写,然后把各个皇子与京中权贵的关系连起来,画着画着,她下意识圈了一下那朵云的符号。
云琮。
这个人,一定要除了他,据说,上辈子,就是他设计害死了太子,也是他下令,除了自己的姐姐跟外甥,这个男人无比歹毒,武功又高,非常的难对付。据说燕王身边还没有他之前,虽然有人才,但是远没有后来那么厉害。他投靠燕王以后,燕王如虎添翼。
而现在,她似乎还在宫外的一个酒楼住着,给人写写书作作画什么的,直到遇到燕王,两个人一拍即合,或许,自己可以去探访一下,再做打算。
她的打算是,先去探访一下,如果能够阻止他去燕王身边最好,如果不能,就杀了他。
她的眼眸之中,闪过几分杀机。
在府上待了几日,她给师父回了信,表明有事情处理,不想去的事情,又托人捎了一些京中比较有名的烧酒,茶叶,以及各种小吃等等送过去赔罪,希望师父能够原谅。当然,她师父自然是会原谅的,不原谅也没有办法,她意已决。
忙完了这一些以后,她这才收拾收拾东西准备出门,出门之前,她穿了一条紫色的这支兰花的交领襦裙,外披了一件白色的纱披风,带上幕离,刚刚打算出去,就见到正在门口无聊的数着花瓣片数的锦绣上前拦住她:“小姐,你又要跑哪里去?”
谢绾宁一看到她这个样子,就知道她想要跟自己一起出去,伸出手,摸摸她的脑袋说道:“我有正事,你在府上待着。”
锦绣努努嘴:“可是,小姐自己出去,不安全。”
谢绾宁见到她坚持要跟着,只能想办法支开她:“秀玉在里边忙着呢,你去帮帮她。”
锦绣气鼓鼓的说道:“小姐,你别想支开我,秀玉自己一个人都可以忙,不用我帮忙。”
谢绾宁无奈了,看着锦绣的机灵样,说道:“你不能老是欺负秀玉。”
锦绣一点不觉得自己做的有问题,振振有词的说道:“小姐,我哪里欺负秀玉了,我有吃的我都会带一份回来给她,我可是这世上对她最好的人,她自己说的。“
谢绾宁:……明明上次秀玉说自己是对她最好的人。
知道自己屋里这两个都是活宝,她也不介意,此时已经快巳时了,再不出去等会可能就迟了,也懒得搭理这个丫头,她提了裙摆,走下台阶,往门口的方向走去。
“走吧。”
院里鸟语花香,新开的海棠正在阳光下娇艳的开放着,看到小姐愿意带自己出去了,锦绣眼睛弯弯,赶紧跟上,她此时穿着一身黄蓝色的襦裙,裙摆飞舞的时候,像是一只活泼的精灵。
两个人出了门,就到了外面的大街上,街上到处是人,熙熙攘攘,到处是叫卖的声音,小摊上传来香味,店铺里边各种东西非常繁多,有的是京中的特产,也有外面来的布匹,首饰等等,路上人很多,买什么都有,有书生,也有贩夫走卒或者达官贵人走过,十分的热闹兴旺。
过了桥,谢绾宁看到常去的那家糕点店门口排着队,于是跟锦绣说:“你去,买点糕点给我吃。”
锦绣看到小姐看着别处,于是疑惑的问道:“那小姐,你呢?”
总觉得,今天小姐可能不是很想要带着自己。正是因为如此,锦绣盯着她更是盯得严实,仿佛盯着什么要逃跑的猎物一样。
虽然这个比喻似乎有些不恰当,但是谢绾宁感觉就是如此。
“我,我当然是四处转转啊。”她眼珠子咕噜咕噜转着,然后指了指旁边买首饰的摊子,带着几分狡黠说道:“我去旁边看看玉佩。”
而后,真的跑到那边看玉佩了。
锦绣只能不情不愿的去排队了,这队伍这么长,她闲来无事,于是盯着小姐在旁边挑选玉佩。
盯着盯着,咦,小姐竟然不见了。
锦绣嘴巴张大成了“o”形,然后,连忙从队伍出去找,但是这人来人往的大街上哪里还有谢绾宁的身影。
小姐又偷偷的跑去玩了。
“真的是。”锦绣嘀咕了一下,然后重新回到队伍里边,但是人家后面来的已经不让她在原地排了,她只能不情不愿的回到后面排,有点气不过,她叉着腰,对着前面刚刚说她的那几天,指指点点,偷偷骂骂咧咧:“了不起哦了不起哦。”
见到人家看过来,她又假装什么都没做,看向别处。
又看了一遍附近,还是不见小姐,她抬头,看了一眼头顶的烈日,用手挡住了自己的脑袋,然后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小姐哦,你到底去了哪里啊?你留我自己一个人在这里排队,你是不是有点过于残忍了啊!”
谢绾宁去了哪里,她去了“书茗轩”,这是京城四大酒楼之一,因为来这里以文会友的才子比较多,形成了独特的风景线,所以,书茗轩里边处处可见头上带着帽子的读书人,而且多是男子,见到她一个姑娘带着幕离四处转悠,身形纤细好看,隐约也感觉这个姑娘也是好看的,于是有人走了过来,对着她微微一施礼,问道:“姑娘来此处,可是找人?”
这男子头上带着个帽子,身形修长,容貌也有几分俊美。手中还拿着一卷书,看起来很是斯文。
谢绾宁刚刚还想要找人问一下路呢,这会儿见到有人主动上前,当即笑着说道:“对,找人。”
这女子声音也泠泠的好听,像是山雀一边,而且听声音,是一个少女。这读书人觉得甚为悦耳,于是更加热情了,笑着说道:“那姑娘是打算找什么呢,这书茗轩中,应该没有我蔡舫不认识的。”
“云琮,认识不?”谢绾宁微笑着问道。
这个叫蔡舫的年轻人一下子愣了,思考了一会儿,发现竟然不记得这里有这个人后,挠挠头说道:“我们这里,似乎没有这个人?要不,你去别的地方看看?”
没有这个人吗?
谢绾宁说了一句多谢以后,又在书茗轩四处走走。
这书茗轩不愧是京城最充满书香气的酒楼,真的是十分有雅趣啊,路过的长廊处处挂满了梅兰竹菊等画,底下的湖中还种了不同种类的莲花,院子里春天还有牡丹欣赏,夏天有莲花,秋天有菊花,冬天有梅花,且每层楼都有专门摆放书籍的房子,供各大才子取阅,当然,想要看书也没有多容易,要银两,毕竟,这个时候,读书,可是有钱人才能够有的玩意。
云琮不是京城人,甚至,谢绾宁上辈子压根不知道他是什么人,前段时间也让人查了,实在查不到他到底是哪里来的人。
只知道他来京城,不为科举,甚至,他不曾参加科举,却成了燕王最为器重的门客,后来让他当了中书郎,这个男人,如果当时没有死的话,那么一旦燕王即位,他必然官居高位。
但是,这辈子,估计没戏了。
她从上辈子回到了现在,那么,必然不可能让他有到燕王身边谋害姐姐跟小殿下的机会。
只是,眼下,竟然不知道要去哪里找他的行踪。
于是她去了京城“百晓生”古叶阁,一个带着瓜皮帽的小哥见到是一个姑娘,于是把人迎进门。
种满竹子的园子中,精致幽雅,有水滴从竹管中留下,落入桶中,一名穿着灰袍的青年正在房中弹琴,门上书幽篁居。
瓜皮帽小哥让她在外面等着,进去禀报以后,这才迎她进去。
谢绾宁在门口换了鞋进去,到一张桌子上,提笔写字,写下自己的诉求以后,小哥送进去,过了一会儿,方才在弹琴的青年走了出来,温文尔雅的问道:“姑娘查这个人做什么?”
目光之中,有隐约的好奇。
眼前的青年斯文儒雅,约莫三十多岁左右,长髯,颇有隐士的气度,此时微微蹙着眉,不知道在思索什么。这就是古叶阁的主人,王炘,据说他通晓天下事,凡是接的消息,没有查不到的。
有点过于八卦了。
谢绾宁有点不悦蹙眉。
过了片刻,她淡淡说道:“一个故人罢了。”
少女端坐椅上,幕离遮住面容,看不轻里边的容颜,可从那冰肌玉骨的手上,可看出,这应该是一个豆蔻的少女。她静静坐着,仿佛画中的仕女。
“这人,应该不是什么查不得的人吧?”
少女仰头,嘴角微弯,眼底却泛着几分冷意。
但是,脸上的笑容却带着天真。
虽然看不清面孔,但,王炘觉得,她应该笑着,且笑容,很甜,眼睛应该很亮 。
这一定是一个绝色女子。
腰肢纤细,脖颈雪白。就是,看起来不像是什么良善之辈。
他目光在上边的名字稍稍定格,把纸条收起来,唇边带着从容的笑,说道:“只要能出得起价钱,自然是可以的。”
谢绾容放了一锭金子在桌面上,遮在面纱下的表情有几分幽冷,道:“自然可以,一个普通人而已,查应该不需要几日,几日之后,我过来拿消息。”
少女说完,转身离开,背影纤细窈窕,周围的竹叶纷纷扬扬落下,带着说不出来的美好。
“查我啊?”
少女离开以后,方才的幽篁居里边多了一抹白色的身影,年轻的男子不到二十,生的眉飞入鬓,五官极为精致,偏偏,又十分的端正,容貌是端正了,坐姿却不端正,语气也带着几分说不出来的古怪,阴测测的。
此时,他歪歪斜斜坐在桌子旁,手中拿着方才在王炘手中的纸条,慢慢的碾碎,撒落,嘴角露出一抹散漫的笑。
“原来,你也一起来了,挺好,去死吧!”
好看的年轻人,漆黑的眼中,带上一抹冷酷又残忍的笑,眼底的杀意十分的浓厚,带着想要把人挫骨扬灰的冰冷。
旁边王炘一看到他的表情,声音带着几分轻轻的颤抖,说道 :“不要弄脏我的地方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