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卦,是最下饭的。
早茶之间,那句语出惊人的话便在李煦之的随行队伍中传遍了,众人都在猜测是怎么一回事。
而始作俑者算准了时间,在他怀中睡了个饱觉,却精准地在他恢复前醒来溜走了。
李煦之自然一夜未眠。
两位去捉真正探子而归的下属回来之后,却正好撞枪口上了。
“常安、常绥。”
两人即刻来问安,常安伸着脖子,眼神在房间内扫视着,企图找到第二个人的身影。
“审出来了?”李煦之坐在床榻边整理着外衣。
“殿下,都招了,是东陵的探子。”常绥汇报道。
果然如他所想。
他扮成堂弟淮安世子来接端王回京,为的就是引出这些探子,揪出内奸。
昨日端王那碗药的毒,是东陵探子往里面下的。
其中一位东陵探子,便是在清竹苑照料端王起居的柳烟。
余下的探子,昨夜已经被他们的调虎离山之计一网打尽了。
但这突然蹦出来的巫疆女子,显然与东陵探子不是一路的。
东陵和巫疆关系向来紧张,他猜不透昨夜女子的所做为何,只知道她是冲着端王来的。
想起昨夜把他当枕头的女人,李煦之气不打一处来,低哑的嗓音带着些怒气:
“昨夜为何不来找我汇报?”
若是有人来找他,便也不用被“羞辱”了。
常安和常绥相视一眼,皆是汗流浃背,不知道该不该说。
“说。”
“殿下昨日不是正贪恋**嘛,我等怎敢进来误事……”常安一开口便是平日讨打的模样。
“贪、恋、春、宵?”李煦之不知为何想起脸颊上那一吻,气压越来越沉。
“殿下息怒。”两人立刻跪下,不敢再说话。
常安朝旁边的兄弟挤眉弄眼:殿下喜怒从不形于色,今日怎的这么大火气?
常绥鄙视地看着他:看见你就火大呗。
“常绥你说。”
常绥垂眸拱手:“属下本想来汇报,常安说您终于开窍了,让我别耽误你开荤,还让侍卫们离远点别听墙根。”
常安见好兄弟将自己的原话和盘托出,气得差点吐血。
这死呆子,是要他死啊。
常安只得谄媚一笑:“殿、殿下,她不是说是您失散多年的未婚妻嘛,我们怎么敢打扰?”
“哦,她说你就信了?我说你是东陵的探子,你信不信?”
“请殿下,辨忠奸啊!”
常安是真觉得冤枉,平日又不是没有女人爬殿下的床,全都叫他扔出去或者杀了。
第一次有个女人没被扔出去,不是未婚妻,那也是心上人了吧?
两人皆是自幼便跟着李煦之的,平时插科打诨惯了,昨夜之事本属意外,李煦之又不是无理取闹之人,最终也只是打算扣他们一月的俸禄,小惩一番。
他揉了揉肿胀的太阳穴:“罢了,唤桶热水来,我要沐浴。”
被陌生女人枕了一夜,李煦之时刻紧绷,竟比批一夜的奏折还要累。
常安见他一脸疲态,八卦地问:“昨夜,殿下可尽兴了?”
“常安再扣一月俸禄。”
常安哭唧唧地闭嘴了。
常绥忍住笑,恭顺拱手:“未尽到保护殿下清白的职责,是属下无能。”
李煦之听了他们的话之后,气极反笑。
可怒意过后,理智迅速回笼。
罢了。
他看得真切,那女子分明是冲着端王来的,只是碰巧进了他们的陷阱。
她会用蛊,说不定能知道吕盛身上的秘密。
只要是对吕盛不利,和他也算是殊途同归,说不定还能帮他搅了这棘手的局面。
“谁说我不清白了?”李煦之太阳穴涨得厉害,“昨日我们什么也没发生。”
“啊?”
常安震惊抬头,难道他们的殿下那方面不行……?
他们就纯盖棉被聊了一晚,所以那姑娘早上才捂着脸跑了?
那可不行啊!
殿下可是大渝的未来,开枝散叶都得靠他,他得为主子尽心才好。
才不是为了月俸而将功补过。
于是常安换了一副狗腿的神色:“那要属下去找那姑娘回来吗?”
“哼,不必,她自己会来的。”
“那属下去唤随行的太医?”常安担忧地看向自家主子那里。
李煦之没心思注意他的表情,只是点点头。
虽说他吃了解毒丸,但那女子下的是蛊,还是着太医来看一下比较稳妥。
得了准允,常安连滚带爬地拽着常绥去找太医了。
-
探子已被抓住,李煦之一行人也没必要再假装端王。
余菁知道后,虽震惊了一番,但也不敢多问,只是默默地布菜。
“余掌柜,”常安接受到了李煦之的示意,“你们这客庄是否有一巫疆女子?”
余菁布菜的手一顿,规矩地富了个身。
“民女有一远亲妹妹是巫疆女子,会些医术,就留在我这客庄为乡亲父老义诊。”
客庄清场前,余菁特意为阿梦安了个身份,否则昨日她就被赶出客庄了。
李煦之的手随意地搭在茶杯旁,指尖有一搭没一搭的敲着木桌。
常安见此,便屏退了余掌柜。
“常绥,等下你去查一下这巫疆女子。”
说阿梦,阿梦到。
如李煦之所言,阿梦果然不请自来了。
“殿下,早上好呀!”
阿梦仿佛出入自家房屋一般,推门而入。
她明媚一笑,眉眼弯弯,仿佛一抹灿烂的春光。
“要查我吗?不如直接问我本人?”
她径直在李煦之对面坐下,常安和常绥立刻警惕,想要赶人:
“请姑娘自重。”
阿梦朝李煦之无辜眨眼,娇嗔道:“我跟未婚夫吃个早茶都不行么?”
常安目瞪口呆,眼神有些闪躲,仿佛自己应该在客庄外,而不是在客庄里。
“你既说我是你未婚夫,那你可知我是谁?”
“淮安世子,李澄。”
阿梦骄傲一笑,这难不倒她,她可是做足了准备的。
李煦之挑眉,看来她并不知自己的真实身份,那事情还在他掌控之中。
常安见李煦之示意,便开口:“这位姑娘慎言,世子殿下从未订过婚。”
“没订过就对了!”阿梦听到这还松了口气,要是破坏了原定女子的姻缘,那她就罪过了。
“从现在开始我当你未婚妻就行了,你可不能睡了人就翻脸不认账。”
李煦之差点没被茶水呛死,怎么会有这么厚脸皮的女人,大庭广众之下就这么堂而皇之的说这种话。
不过他原本便打算利用她,于是他勾唇一笑:
“说吧,你是看上财,还是看上权了?”
“我看上你的身子了。”
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答案。
经过阿梦昨日“大胆之言”的洗礼,李煦之对阿梦口出狂言的接受能力正在迅速提升,甚至遇强则强——
“看来,姑娘对昨夜很满意,还未曾问姑娘名字。”
李煦之特意加重了“昨夜”两个字,语气充满暧昧,令人遐想。
而旁边被他们忽略的两个人,神色各异。
常安是个厚脸皮的,有瓜吃,眼睛都迸射出晶亮的光芒。
但常绥不一样,他到底也是少年郎,被这直白的话语弄得脸发烫,甚至站立难安。
“殿下唤我阿梦就好。”阿梦冷静应对
“阿梦,今日起,你每晚来我房内。”
事情的发展好像奇怪起来了。
这下轮到阿梦嘴角抽搐了,但她还是硬着头皮说:“好。”
“我会轻点的。”李煦之一脸正色地补充道。
李煦之聪明过人,三两下就找到了和阿梦交流的方法——便是要比她更不要脸。
阿梦猝不及防,脸“唰”地就红了。
她咬了咬牙,只能应下:“多谢殿下体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