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案件了结之后,我被警官推荐去了市里一家口碑比较好的心理机构,在心理医生那里,我咨询过一次。”左沐说。
“请说说你咨询治疗的过程。”
“我的心理咨询师是位女生,她向我询问的非常细致,在了解我的报案事件后,要求我给她描述了报案近几天的生活状态,还有那幅诡异的画出现的时间和地点。”
“然后呢?”
左沐抿抿唇,余光嫖到隔壁通透的可以看见的尤灿身上,她正坐在那里端正地看着她,虽然听不到她说话,但还是一刻不离的看着她。于是她说“请把我的手机送过来一下吧。”
拿到手机,左沐将那份心理评估报告和干预方案电子版发给了汤朝。上面写着的原因;“因为长期的暗恋一个见不到面的人,在一个没有预兆的时间点遇见了,出现的心理断层,致使自己搜集对方的资料,经常性了解她,想和人造成偶遇,享受可以见到或者可以做到的跟对方有一点点联系的事情。”
事态分析:“10月10号晚,你出现了罕见的精神疲惫导致睡眠时间早了一个小时,第二天便出现了离奇诡异的事情,推断原因便是:你梦游了,画下了跟你梦中人风格相似的画,并把你的画室搞得有些凌乱,这一事件可能导致本就精神不太好的你高度机敏,从而没有过多思考就选择了报警。”
看到这里,汤朝便问道:“你的这份报告,也是要交给你们那边的派出所看的吗?”
“不知道,心理医生是那个警官给我推荐的,但案件了结之后派出所没在过问什么。”
汤朝点了点头。
尤灿在与左沐隔着一扇玻璃窗另一个房间,不可预见事态一刻不停地在四处蔓延。
“能不能别让与尤灿知道这份报告?”左沐的语气是摆低的姿态,她不想让她知道。
“可以。”汤朝没多问缘由继续阅读下去,这样的姿态,他饶是个单身男也是知道的,尤灿应该就是左沐报告中的暗恋的人,如果不是,那左沐就是怕这位新女朋友知道她的心理问题。
要说他是怎么知道的,还要谢谢在派出所今早的录音了。
而左沐不知道的是,这份报告在除了尤灿和陪同她的陪员,已经整个组里都传开了,正在竞相阅读,筹备着问题问左沐。
可他们没有什么收获,这份报告其实彰显了左沐其实没有他们想象中那么像他们这里被收押的嫌疑犯、罪犯,尤其是心理报告上的提出给她的建议方案,简直就是恋人相处方案教学,可能这也是她一开始就不肯轻易交代出来的原因吧……
左沐看他们没什么想要问的,耐心等着他们,原本想着、考虑的是她们看了他们的计划,现在要怎样才可以说服他们放她们回去。毕竟别人一开始可是很坚决的还向她的学院帮她解释近期都要请假的缘故。
殊不知,他们顺藤摸瓜的摸到了L市那个派出所那里。
左沐被带到了尤灿呆的那个房间,尤灿却被带走对调了一下两人的位置,左沐在这边看着审问尤灿的人嘴唇一动一动的。她忍不住心急,“你们说好不告诉她的!”
陪员在一旁陪着她,“没有告诉她,只是有些事也要问问尤小姐而已。”
“你们问她和我的感情就确保不会说漏嘴?不会被带跑偏?我们才刚在一起,就在L市重逢了十几天,问的范围难道不会涉及这些吗?”
“不是感情问题,是在L市的另一桩案件。”陪员很敬业,说起话来四方八稳,可以令人信服,而左沐确实也相信他们机关不会言而无信。
“什么案件会与尤灿有关?”
“不知道你有没有想过,你们在L市派出所见到时,她为什么会在那儿?”
“你们已经可以把手伸到远在L市几天前的监控片段了?”
……
“你那次为什么会出现在派出所呢?”这句话同样也是汤朝问的,“你是临美大学的毕业生,有一个关系很好的师姐,你这次来B市的画展也是她给你寻求的机会吗?”
尤灿心下微惊,虽然知道他们会查到自己进过派出所的事,但不知他们还会把寻洋的事情扯进来,“你们不是已经调查出来了吗,这还需要问我?不过,对于你们这种什么都不懂就恶意揣测别人的人我没有一点儿想聊的心思,你还是别白费力气问我了。”
“你很生气?那好,我们说回到你这个师姐身上,她的男朋友犯了什么事我们也知晓了,他逃不过被我们审问的结果。就问他犯罪时你是不是在现场。”
“他还在被收押中吧。”
“是啊,我们可以特申调令。”
“我不会透露不属于自己的事情,即使在这个地方。”
“不是要你透露别人的**,你只要把你对秦伦印象、出现过的事件、呆在一起时发生过的事情,给我们详细说说。”
尤灿虽犹豫,但急中生智说了一句“我和他不熟,等他被你们调过来了可以亲自审问他。”
“不熟是吗?可他被收押这些日子其实已经有些神智不清了,我们经历了那么多次失败审讯当然不会让他也变成那样,你要是实在不愿意,那我们只好也将他的女朋友请来问一问了……”
“她身上又没什么疑点”尤灿有些生气。
“我知道啊,不过我们总要问一问清楚每桩案件吧,现在就要看你怎么说了”
……
“秦伦是因为嫉妒别人,尝试偷税而被举报,并且有意图伤害他公司里的人,被人察觉提前报警,在意欲加害之时被抓捕,当时我就在现场。”
“说说当时发生了什么。”
“你是想知道他们这一类人犯罪之前的特征是吗?”
“呃,……我劝你一句,虽然我们签了协议,但你还是不要推测太多比较好。”他这是好心,因为知道的多,以后再想脱离这里可就不容易了。汤朝是真的在为这两个女孩想后路,可又转念一想,她们俩身上的疑点还没算清楚呢,也不能太早下了定论。
其实回忆起来,当时秦伦的行径真的很奇怪,倒是有点符合他们口中说的**驱使。
“当时我去寻洋学姐和秦伦的家里做客,他们热恋四年,已经在同居状态中了。”尤灿没说,其实当时是寻洋叫她去看看秦伦的异常,不说也是不想给寻洋再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
另一边,左沐又进入了审讯厅,这次她面临的是一个大人物外形的人,她看了一眼仿佛就已经看到了电影里的幕后使者,全剧里最大的操纵者,一个研究所里最疯狂的资本家,科学家。
微胖的身体,合体的格子衬衫配上得体的医生式的白大褂,明明年龄看着很小但却带着常人所不能拥有的强压力,没带眼镜却有一种浑然天成的艺术疯子感。她是个画家,不会感觉错了这种感觉,她很敢感受,哪怕这里是研究所。
既然已经推理了一番对方,也自然而然的相信了,所以左沐很坦然地接受了对方的审视目光,并不露怯地跟对方对视,“你又有什么要问的吗?”
“是的,我就不自我介绍了,这个是正式对你们审讯下的文件,你可以过目。”他将一份文件从桌面上滑向她。
拿起文件,左沐看到内容后深吸一口气,“我们的过往?”
“你要知道,你们的疑点可不止于在L市的那一场,你有理智的头脑,还是颐美大学年纪轻轻的教授,说起话来可以举一反三、可以给人挖坑,这恰恰说明你不像是会感情用事的一种人,不是会为了一个人出现心理问题导致梦游的那一种人,而且,你还没有可以在盛华街发生的一切行径做出解释。”
“我们说了是巧合。”
“那就把你们来L市之前发生的事说出来吧,据我所知道的,你们才重逢没多久,就从刚重逢时开始说吧。
……”
(回忆)
L市连下了几场暴雨,屋里都几乎带有一股潮味,尤灿将画室里整理了一番,做每天都做好了防潮措施。
她是个画家,刚毕业一年,这些画可以说是她最贵重的东西了。
黑夜总是带给人以静谧的感受,往往这个时刻是她静心创作的最好时刻,可她今天却怎么也静不下心来......
她走出画室 ,静悄悄地结束了今天的工作,她很懊悔自己为什么还和之前一般畏畏缩缩,她就这么不敢大胆一点?不过是要人家一个联系方式,有那么难吗?
她很想大胆,她在她的脑子里很大胆,她都佩服她自己的想象天马行空,可以无所畏惧的在她前面说出“其实我喜欢你很久了。”或是想象回到几年前,她便可以当面说出“我喜欢你。”但这只存于幻想。
她在脑子经常空想很多,还好她学了画画,可以将空想的画面驻存于画纸上 ,画下她想做却不敢去做的事情。
脑中还是止不住的回想今天,走到浴放好热水 ,她试图放松一下自己,到房间衣柜拿衣物时,鬼使神差的翻出了她以前的画册。这画册并没有被她遗忘在一次一次的搬家途中,而被她小心放到了衣柜的隔层里。
她翻开画册,里面有着她以前学习时期的随笔。当时见到有什么喜欢的东西就记录下来,现在拿手的风景速写和想象的怪异风在那时只有少数,当时她画的最频繁的,画册上占数最多的,就是她的肖像画了。
在那段青涩的高中时期,在每一个上完课的晚上,都不断回想起见到她时的面容并凭回忆将它画下来。她的一个个动作,生动的神态都在她手里描绘呈现了出来。如今尤灿回想起大部分画画时的心情,只记得满满的动心。
她在画画时很用心,以至于她可以凭借记忆来画下一幅幅暗恋的轨迹。随时间流逝,画册被画完,她也没能说出她的心声。分别之后,进入了大学,后来再也没见过她。
她想象着,手指轻轻磨砺的画册边,思绪沉沉,耳边轻轻伴随着细细的水流声。等等,水流声?她连忙放下画册跑进浴室,已经接了满满一浴缸水.....
一夜过后,暴雨停息,阳光照射大地,洒向万物。穿过百叶窗停在方灿画室的桔梗上。
这几天她的生活过的平平淡淡,但她的内心却是起起浮浮……
尤灿的画室很大,她的家4\3被用来做她的画室。虽是新人画家,但她之前的创作不在少数,所以她的画室不会显得空荡。
只是,她已参与工作一年,选的职业是最难走的独立画家,只有两幅最具代表性的作品,其他都不温不火。
她昨晚并没有睡得很好,现在起来了有点昏昏沉沉的,稍微调整了一下面容和精神。她今天要去之前加入的青年画家协会参加活动,说是活动,其实只是一个画家社交的平台罢了,而在L市临美大学毕业的方灿基本上看到了大学时同系的同学、应该还有些许颐美的学生。
尤灿自认为不是很喜欢社交,但她身边的朋友都说觉得她还挺e的,所以跟她交流的都比较多,可她还是有些愁于这种社交。
她来画展只是为了找合适的合伙人和推举她的画的。她现在还是新人画家,没有名气,只能靠广交朋友来摸索道路。
这个画家协会就是她的学姐介绍给她的,说起来她从毕业就加入了这个协会,但每次参加活动都是话题讨论和分享,正经的正业画家她遇上的真不多,要不就是没有合作意向。
这一次,尤灿收到的地址居然正在办画展,这个画展展出的都是大师级的作品,所以尤灿立马就去了。
进入馆内,尤灿看到了许多熟悉面孔,她和她们一一打过招呼。
今天是周日,还可以看到几个高中生在里面穿梭。
她没什么心思欣赏画作,但她还是想来凑个热闹,抱有找到合作人雇主的心思,或是将自己的画作推销出去。
画作应该是神圣的,不应该用钱来衡量,也不应该成为争夺名利的工具,可是没办法,现在这个社会可不似以前了,以前作得了一幅好画还能有机会升官发财。而现在只能求解决了温饱问题。
她只想做自己,将自己的画画出意义来。只是尤灿在为钱奔波上起码花了近一半创作的精力。
不知逛了多久,她又走回到了门口,这期间没有一个人来找她讨论过,她回头朝里看,有些可惜这一次的门票钱,她再攒几十次,就可以飞去国外看她的偶像的画作了。
原本转身欲走,迎面见一个人手捧手机走过来,远远就能认出这是她的学姐寻洋,在协会中很有资历和经验,只是她已经很久没出现在协会的活动上了。
尤灿还以为她和往常一样不来了。她还没上前打招呼,寻洋已经看见她了,走至她身旁“阿灿,你也来了”
女人身材高挑,穿了高跟鞋快到175了,高了尤灿一头。“洋洋姐,你都多久没来了?我可是每次活动都来了”尤灿望着这位学姐,心里惊叹现在这真要叫姐了,前几天还是她比自己矮一头的。
“是是是,你最勤了,对了,你逛完没?”寻洋说。
“逛完了啊,怎么,你有事找我?”尤灿问。
“还真有事,你陪我回趟家”寻洋说。
“怎么了”......
……
寻洋家住市中心,和她男朋友一起,但他最近总有些不对劲。“最近他的脾气阴晴不定,行为也像在遮遮掩掩着什么,问他怎么了他也只是说最近太疲惫了,但我总觉的他肯定有瞒我什么。”
“你说他是不是瞒着我养了鱼?”寻洋说。
“这个...”尤灿也不好下定论,“你有没有查过他的手机什么的?”
“我哪有那个闲心”寻洋说。得了,女人的猜想罢了。
秦伦是个文科生,毕业于L市大学,就职于江海集团。她对这位学长还是有记忆的,一米八大高个,当初在学校认识了寻洋后,因为宿舍离得近,尤灿每每偶遇到寻洋时都可以看到他们在一起,即使毕业了,她和寻洋也还在联系,也有些了解。
尤灿这是第一次来寻洋家,虽是租住的,但装修风格很符合一位文艺家。秦伦此时在家,寻洋也跟他发了消息,说会带一位学妹来家里。
尤灿见到他时,还没开口问好,就听到寻洋惊呼问到“你的脸怎么了?”定睛一看原来秦伦额头角边青了一块儿,还有一块破了皮出血的伤口。桌上放有纱布和碘酒——他应该正准备上药。
“今天上楼时不小心摔了,碰到楼梯角上出血了,没什么大事。这位是?”秦伦说。
“你应该还没看信息,她是我的学妹,同一个系的。”寻洋说。
“你好”秦伦说。
“你好,我经常听洋洋姐提起你”尤灿说。
秦伦听后微微笑了一下,寻洋让她坐下,去给她倒了一杯水。看到秦伦拿起药瓶,微微皱了一下眉,“你还没上完?”说着就上手去帮他。“秦伦挡了一下,“你们有事吧,不用管我,我自己上就行”“哦,没什么事,你们先涂吧!”尤灿说。寻洋继续帮他涂起药来,心想要是去了书房,还怎么观察你啊。
一只白猫窜出来,看着客厅的人,走至尤灿身边。她早就在朋友圈看过寻洋发过它,“我能摸摸它吗?”尤灿问
“可以,她很亲人。”秦伦说。
尤灿边撸边想“养猫,还这么客气性格温和,相处氛围也不错,哪里奇怪了”她来这儿又没什么明确目的,就这么干坐着,吃狗粮?想到这,她有点坐立不安来,她不是很喜欢在别人家,有点不自在的感觉。
涂好药后,寻洋帮她缠绷带,不小心碰了一下她的脊背,秦伦疼的倒吸了一口冷气。冷声说“你别动了,我自己来弄。”
寻洋立马感觉到不对劲,说“你肩膀也摔到了?要不要我来看看”
“不用!”秦伦说完又看了一眼尤灿,温声说“你不要因为我耽误了你们事啊”这话说的非常为她们着想,可她们又没什么要办。寻洋知道他这是在赶她们走呢。她刚放下纱布,门铃突然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