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成年人的世界围绕着焦炉、量具、合作协议高速运转时,另一片关乎独立一团未来的“苗圃”,也在戈壁的阳光与风沙中,悄然发生着静默而深刻的变化。秦湘云倾注了无数心血的子弟学校,经历了从识字班、复式教学到分年级授课的漫长积累,第一批完整接受了数年系统教育(尽管条件简陋)的孩子们,即将迎来他们人生中一次重要的里程碑——小学毕业,面临是否升入“初中部”(实际是更高年级的延续班)的选拔。这场被秦湘云和老师们郑重命名为“第一次升学考试”的事件,其意义远远超出了几十个孩子的学业评价,它牵动着全团上下所有为人父母者的心,也检验着这片土地对“未来”投资的初步成效。
特殊的考生与全团的关注
参加这次升学考试的,共有三十八名学生。他们的年龄参差不齐,从十二岁到十六岁都有,因为入学时间不一,学习进度也经过调整。他们中,有宋书羽和秦湘云的女儿宋念戈(小名戈戈),有王团长的大儿子王铁军,有李卫东的儿子李建国,有最早跟随阿卜杜勒来到基地的古丽的弟弟艾尔肯,也有许多普通战士和工人的孩子。他们的父辈,是这片土地的第一代拓荒者和建设者。
考试前半个月,学校的气氛就变得不同寻常。晚自习的灯光熄得更晚,清晨的读书声响起得更早。孩子们知道,这次考试不仅关乎自己能否继续读书,某种程度上,也是为辛劳的父母、为培养他们的学校和老师争一口气。
家长们更是暗暗较劲,又尽力表现得平常。王团长在家再三叮嘱儿子:“铁军,好好考,但别紧张。考不上初中,就跟爹去当兵,一样是建设边疆!”可私下里,却忍不住向秦湘云打听复习重点。李卫东给儿子用废旧零件攒了一个简易的文具盒作为鼓励。宋书羽则只是温和地对女儿说:“戈戈,记住,知识是用来认识和改变世界的工具,考试只是检验你掌握了多少工具。尽力就好。”
秦湘云和全体老师们,则承受着最大的压力。她们精心准备考题,既要检验基础知识的掌握(语文、算术、自然常识),又要体现独立一团特色,加入一些简单的工农业常识和应用题(如计算水渠流量、识别常见作物和机械零件图)。她们反复推敲,力求公平、全面。
考场上的沙沙声与期待的目光
考试当天,天气晴好。特意收拾出来的最大一间教室作为考场,桌椅摆放整齐,黑板擦得干干净净,上方挂着“严肃认真,细心作答”的标语。三十八个孩子坐得笔直,小脸上写满了紧张和郑重。秦湘云亲自担任主考,另外两名老师监考。
开考的铃声(用一段铁轨敲击代替)响起,教室里只剩下笔尖划过粗糙纸张的沙沙声,以及偶尔轻微的咳嗽声。窗外,悄悄地聚集了一些忍不住前来张望的家长,他们屏息静气,生怕打扰了孩子。
宋念戈咬着笔杆,思考一道关于“如何测量一块不规则土地面积”的应用题,她想起了爸爸讲过的“割补法”。王铁军用力地写着作文《我的理想》,他写道:“我的理想是像爸爸一样,当一名保卫和建设边疆的战士,也像宋伯伯一样,懂得很多机器的道理……”艾尔肯的算术题做得飞快,但造句题有些吃力,他努力回忆着老师教的词句。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当交卷的“铃声”再次响起,孩子们走出考场,表情各异,有的轻松,有的忐忑。家长们立刻围上去,却又不敢多问,只是摸摸孩子的头,递上水壶。
阅卷的严谨与艰难的抉择
阅卷工作紧锣密鼓地进行。秦湘云带领老师们,采用流水作业、交叉复核的方式,确保公正。每一份试卷都承载着厚重的期望。
成绩统计出来,有喜有忧。大部分孩子基础扎实,尤其是算术和应用题,表现出对实用知识的良好掌握。语文方面,阅读和写作水平参差不齐,但普遍高于预期。自然常识得分率较高,这与孩子们生长在广阔天地、经常接触生产实践有关。
然而,现实是残酷的。根据现有的师资力量和教学条件(“初中部”实际上只能接收约二十名学生),必须有一个选拔。分数线划定后,有二十三名孩子达到了升学要求,十五名孩子遗憾落选。这个结果,让秦湘云和老师们心情沉重。她们逐一分析了落选孩子的情况,有些是基础确实薄弱,有些是发挥失常,还有个别是年龄偏大、家庭需要劳动力。
张榜与后续
红榜贴在学校的土墙上。上榜的孩子和他们的家长欢天喜地,落榜的孩子家庭则难免失落。
王铁军和李建国都榜上有名,王团长和李卫东表面严肃,内心乐开了花。宋念戈以优异的成绩名列前茅。艾尔肯也险险过线,他的姐姐古丽激动得流下了眼泪。
然而,故事并没有结束。就在张榜的第二天,秦湘云和宋书羽召集了所有落选学生的家长开了一个特别的会。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秦湘云红着眼圈,但语气坚定:“各位家长,孩子们没有考上,不是他们不努力,也不是我们不尽力。是咱们的条件还有限。但是,学习不能停止!我们决定,为这些孩子开办一个‘职业技术预备班’,学制一年。上午学习必要的文化课(查漏补缺),下午根据他们的兴趣和团里的需要,安排到各车间、农场去当学徒,边实践边学习技能!无论是学种地、学开车床、学电工,还是学护理,一定要让他们掌握一门建设家园的本领!他们同样是独立一团的未来!”
这个决定,得到了所有家长的理解和支持,也让那些沮丧的孩子重新看到了希望。
希望的延续与传承的自觉
第一次升学考试,如同一场无声的洗礼。它检验了教育的成果,暴露了资源的不足,更激发了全团上下对下一代培养的更深思考。它让第一代建设者们看到,他们的汗水浇灌出的,不仅仅是庄稼和工厂,还有正在茁壮成长的、有知识有文化的下一代。无论是升入“初中”继续深造的,还是进入“职预班”学习技能的,这些“第二代”的命运,已经与这片土地更紧密地绑定在一起。
王团长在全体大会上感慨地说:“看到咱们的娃娃们能写会算,懂得道理,我这心里比打了胜仗还高兴!这说明咱们在这儿,不仅扎下了生活的根,也扎下了文化的根、人才的根!孩子们的路还长,但不管他们将来做什么,只要心里装着这片土地,手里有建设家园的本事,咱们独立一团,就永远有希望!”
秦湘云望着教室里那些求知若渴的年轻面孔,无论是继续学文化的,还是开始学技能的,她心中充满了使命感。她知道,她守护和塑造的,是这片土地真正的灵魂与未来。第二代建设者,正在父辈开拓的道路上,以新的方式,悄然成长。他们的笔尖和稚嫩的手掌,将接续描绘和建设“戈壁明珠”更加辉煌的明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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