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娟娟率队在阳关休整一日,便启程返回秉甲郡,城中百姓都在议论这位镇西王的女儿如何用兵如神,过往商人也感到振奋,他们常常在路上受到打劫,有这样一位勇猛无双的将军,也许他们的商道就能少受侵袭。
刘娟娟并没有大张旗鼓地入城,这是优钵罗教给她形成的习惯,要让尽量少的人知道自己的长相,况且她也担心抛头露面会让百姓把目光放在她的外貌和家事上,影响她的威仪。
一进城,刘娟娟便直奔陈宅,大门打开,杜御风站在院里,正午的阳光正好,晒的院子里暖洋洋的。刘娟娟一见到杜御风,笑脸便如春风拂过花儿般绽放,连声唤着“夫君”,蝴蝶似的迫不及待扑到他怀里,直将杜御风撞的脚下一踉跄,笑着说:“公主冲锋时,也是用的这股子蛮力?”
“夫君!”刘娟娟紧紧抱着他,杜御风几乎有些透不过气,“这次我们可厉害啦,想要偷袭我们的匈奴人,被我们杀了个片甲不留!”
杜御风摸摸她的头,说:“娟娟不愧是镇西王的女儿,比镇西王当年还要勇武呢!”
刘娟娟将杜御风松开,看了看他的气色,说:“才这么几天,夫君已经能下床了?”
“是啊,李郎中说我恢复的这样快,这样好,简直是奇迹,多亏了娟娟的丹药。”
“夫君何须如此见外,我都有些饿了,家中可有东西吃?”刘娟娟一双明亮的眼睛满眼期待地看着杜御风。杜御风在她鼻梁上轻轻一刮,说:“早给你备好了,换身衣服快去吃饭吧”
刘娟娟坐到桌前,看到一桌子菜都是自己爱吃的,一定是杜御风精心准备。正要拿起碗筷,猛的一阵心悸,微微皱了一下眉头。
“怎么,是没有想吃的吗?”杜御风问。
刘娟娟挤出一个笑容,说:“怎么会,这些都是我爱吃的,我就是有点累。”
杜御风舒了一口气,给刘娟娟盛了一碗鱼汤,说:“这是今早河里刚捞的鱼,你尝尝。”
刘娟娟舀起一勺,突然又是一阵心悸,她手上一下没了力气,勺子落在碗中碰撞出声响,杜御风的心里也咯噔一下,急忙让刘娟娟靠在自己怀中,问:“娟娟,你怎么了?”
刘娟娟只觉得心脏传来强烈的痛感,浑身冷汗直冒,她将一只手按在心口,说:“快,找四长老来……”
杜御风急忙差人去找虞川,把刘娟娟抱到床榻上,将她的身下垫的高一些缓解疼痛,见她面色苍白,牙关紧咬,汗水湿透了衣裳,和当初刚受伤时一样,杜御风一想便是她的旧伤复发了,心里急得火烧火燎,等虞川前来。
不多时,虞川匆匆赶来,见到刘娟娟的样子,便大概知道了情况,说:“别担心,我会为你针灸七日,只要这七日里你卧床静养,身体就能恢复如常。”
刘娟娟疼的得几乎喘不上气来,勉强说:“虞姐姐,我还需要…还需要一点时间…城里不能出乱子…关外匈奴人还在虎视眈眈…”
“现在不是考虑这些的时候,这些事派给手下人做就可以了!”
“不行……”刘娟娟被心口的痛意刺激得一阵咳嗽,“我不能一副虚弱的样子安排事务,虞姐姐…哪怕…只是一个时辰,半个时辰也好。”
虞川看着她的目光又生气又心疼,说:“我为你封闭心脉,半个时辰,你一定要回来。”
“多谢虞姐姐。”
虞川施针过后,刘娟娟心口痛感逐渐消失,她涂了些胭脂遮盖憔悴的面色,便匆匆前往五长老公孙止的住处。
见到公孙止时,他正在练功,见刘娟娟来了,上前行礼,问:“殿下有何事?”
“五长老,带你们来此地以后,我诸事缠身腾不出时间,才来看你,如有招待不周之处还请多包涵。”
“殿下这是哪里话,殿下大人不计小人过,如有用得上我的尽管直说。”
刘娟娟清了清嗓子,说:“我知道五长老武艺高强,如今我入主秉甲郡,关外蛮夷正伺机而动,想找机会攻入城中。秉甲郡的镇西军虽然勇猛,但陆氏裴氏多年以来怠于练兵,士兵也有些松懈,练兵之事刻不容缓。我想让你暂行校尉之职,主持士兵操练,你意下如何?”
公孙止跪下,说道:“多谢殿下信任,我必不负殿下所托。”
刘娟娟带着公孙止,赶到了郡府,李昭已经按刘娟娟的安排提前叫了四部将来。刘娟娟抓紧时间交待当下局面,任命李昭暂行太守之职,主持城中大小事务,公孙止携四部将抓紧练兵备战。
“近日我要仔细考虑如何向长安交待,许多事情顾不上,要多辛苦诸位,务必确保城中一切正常运转。”
“明白,请公主放心!”
刘娟娟安排好一切,出郡府时,杜御风已在门口地马车中等她,他将刘娟娟扶进车厢,刘娟娟倚在他肩膀上,埋怨他说:“我自己就能回去,你身体刚刚好些,也不怕再受风着凉?”
杜御风拿起一件披风裹住她,将她抱在怀中,答道:“我在家里等得实在心焦,不用担心我,睡一会吧,睡一会就到家了。”
刘娟娟靠在杜御风怀里,觉得很温暖,很快意识就模模糊糊的,嘴里还念叨着:“可惜那一桌饭了,都没趁热吃……”
二人回到陈宅,虞川便为刘娟娟施针治疗,刘娟娟喝下药沉沉睡去。杜御风送走虞川,看着刘娟娟睡得安稳,总算松了一口气,身上地倦意袭来,他脱去外衣,躺在刘娟娟身边休息。
第二日清晨,阳光透过窗户,将杜御风唤醒。他睁开双眼,问侍候在房中的小桃是什么时辰。
“少东家,现在是卯时了。”
杜御风看看一边的刘娟娟,还在睡着,气色恢复了一些,脸蛋像花瓣般白里透红、柔软娇嫩,又长又密的睫毛微微颤动,缩在自己身边。杜御风想起刘娟娟心脉受损时最怕冷,将被子掖的严实了一些,让小桃去取一床被来盖上,暖和一些的刘娟娟放松下来,将一只手攀上他的脖子,嘴里轻声呢喃着。
杜御风吞咽了一下,他的心跳的很快,看着身边的妻子,总觉得自己才是在梦中。直到现在,杜御风也总是不敢相信自己成为了娟娟的夫君。刘娟娟是镇西王的独女,是高悬天际的朗月,是耀眼夺目的明珠,第一次见到她时,她的脸脏兮兮的,但那双明亮的眼睛,是那样坚定又倔强。后来他知道这位公主是为了习武练招总是与其他孩童打架,更是诧异于她如此小的年纪就有这样的决心和毅力。
杜御风虽然年长她一些年岁,但与她相处时总觉得自愧不如。与刘娟娟不同,杜御风并不知道自己未来想做什么。杜家的数个儿子中,杜御风最为聪颖,不需要费太多力气,就能精通六艺,父母希望他未来入仕为官,他也觉得自己未来会去做个文臣或武将,但无论是朝堂上的争斗,抑或沙场上的杀伐,他都觉得厌烦无趣。如果可以选,他宁愿当个账房先生,晒晒太阳,算算账目,过这一辈子。
命运兜兜转转,他的前路随着杜家灭门而永远偏离原本的轨迹。老天爷夺走他的家人、身份、地位,却给了他这样一位他做梦都不敢肖想的妻子。也许冥冥中自有天意,如果平定西域是刘娟娟的使命,或许自己的使命就是帮助她、保护她,即便用自己的性命为她铺路,也要让她走得更远。
“夫君,你看着我作什么?”刘娟娟迷迷糊糊地问。
杜御风抱着她捏捏她的脸蛋,柔声说:“娟娟现在做大将军了,为夫看都看不得了?”
“夫君。”刘娟娟一边娇声唤着,一边往他怀里钻,将头抵在他的颈窝处,毛茸茸的头发引得杜御风直发痒。
“别闹了,娟娟。”杜御风笑着,将她的被子掖得更紧些。
“咳咳。”门外的虞川清清嗓子,“殿下,到施针的时辰了。”
杜御风匆忙穿上外衣,取来披风为刘娟娟裹上,将虞川迎进来。虞川瞥了他一眼,又看看床上的刘娟娟,懒得多问,开始为针灸做准备。
施针完毕,虞川擦擦额头的汗珠,说:“我晚上会再来给你施针,白日里务必静养,尽量不要下床。”
“知道啦,虞姐姐,你放心吧。”
虞川收拾东西离开,经过杜御风身边时提起他的手腕给他把了一脉,冷冷说:“你大病初愈,务必静养。”
“多谢虞姑娘,在下定谨记于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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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第十七章 异苔同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