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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炼狱(1)

作者:都被注册了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烈阳子起初的本意,不过是想在郁千惆身上划上几刀,让他痛彻心扉,哀嚎求饶,好趁机狠狠地羞辱他一番,以泄心头之恨,也为死去的清虚子出一口恶气。他哪里想得到,眼前这个看似瘦削单薄、文弱清俊的少年,意志力竟如此超乎想象的坚韧不拔!


    一刀,两刀,三刀……十刀下去!


    郁千惆非但没有发出一声痛呼,甚至连一丝一毫求饶的意味都没有!只有那紧咬的牙关、惨白的脸色、淋漓的冷汗和嘴角不断溢出的鲜血,无声地诉说着他正承受着何等非人的剧痛。这种沉默的抵抗,比任何凄厉的惨叫都更让烈阳子感到挫败和愤怒!


    烈阳子越划越是恼怒,心中的邪火熊熊燃烧!他感觉自己作为施虐者的权威受到了极大的挑衅!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他手中的短刃挥舞得越来越快,落刀也越来越狠,早已忘记了最初的打算,只剩下一种想要彻底摧毁对方意志、让对方在自己刀下崩溃的疯狂**!


    他一刀接着一刀,仿佛不知疲倦,直到眼前的少年胸膛之上再无完肤,整个人如同一个被摔得粉碎的陶罐,布满了纵横交错的裂痕,破败得如同风中残瓦,他才气喘吁吁地停了下来,连他自己都记不清到底划了多少刀。


    发泄完怒火,烈阳子稍微冷静了一些,下意识地伸手探了探郁千惆的鼻息。这一探,顿时把他吓了一跳!气息微弱得如同游丝,几不可闻,眼看就要彻底断绝!


    烈阳子这才猛然惊醒过来!他折磨郁千惆是为了泄愤和作为诱饵,可不是真要现在就弄死他!万一郁千惆死了,他还拿什么去要挟元承霄?又怎么去逼问《青囊经》的下落?


    “该死!” 他低骂一声,慌忙挥刀割断捆绑着郁千惆手腕的绳索。郁千惆早已昏迷的身体软软地滑落下来,烈阳子赶紧将他平放在地上。他不敢怠慢,立刻盘膝坐下,一掌按在郁千惆那血肉模糊、几乎没有一块好皮的胸膛上,也顾不得污秽,急忙将自身精纯的内力源源不断地输送过去,强行吊住郁千惆心脉那一丝若有若无的生机。


    紧接着,他又手忙脚乱地从道袍衣袖的暗袋中取出两个小瓷瓶。一个白色,里面是上好的止血生肌粉,他小心翼翼地将药粉均匀撒在郁千惆胸前最深的几道伤口上;另一个黑色,里面是珍贵的保命护心丹,他撬开郁千惆紧咬的牙关,将丹药塞了进去,助其咽下。


    一番忙乱之后,烈阳子已是满头大汗。他擦了把汗,看着地上气息虽然微弱但总算平稳了一些的郁千惆,口中忍不住怒骂道:“他娘的!这小子真是个硬骨头!差点把老子给累死!”


    他原本以为,郁千惆虽无脂粉气,但精致动人犹胜女子,身子骨定然也如同女子般娇弱,稍微用点刑就会屈服。却万万没想到,这少年竟有如此铮铮铁骨,意志之顽强,远胜他所见过的任何硬汉!


    他当然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若非拥有如此坚韧不拔的心性和超凡脱俗的品格,又怎能令元承霄那般眼高于顶、桀骜不驯的枭雄,为之倾尽所有,甚至甘愿付出生命?


    ------


    厢房之内,青城宗主佟延西与司空世家掌门司空耀,依旧在闭目打坐,运功调息。时间已经过去了一炷香有余。


    回想起方才与万岩的那场恶战,两人仍是心有余悸。万岩不愧为一代名将,武功之高,内力之雄浑,的的确确非同小可!若非他们仗着人多,采用车轮战术慢慢消耗其内力,加上万岩又要分心保护郁千惆,最后更有卫云的偷袭得手,他们根本不可能将其击杀!即便如此,一番苦战下来,他们也是受伤非浅,内力损耗巨大,只是各人修为不同,伤势轻重略有差异罢了。


    就在两人凝神疗伤之际,忽听外面庭院中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呼!


    “啊——!”


    两人心头猛地一跳,不约而同地睁开了眼睛,眼中都闪过一丝惊惧之色——难道是元承霄那魔头真的回来了?!


    他们再也顾不得调息,急忙起身,强压着内伤,飞快地冲出厢房,来到院中。


    然而,眼前的景象却让他们大吃一惊!只见负责看守院落的几名弟子,已然全部倒在了血泊之中,气息全无!而那个道士烈阳子,正用手死死地捂住自己的胸口,脸色惨白地倒在地上,另一只手颤抖地指向高高的围墙之外,声音充满了惊恐,结结巴巴地喊道:


    “元……元承霄!是元承霄!他……他突然出现,杀了弟子,把……把郁千惆给抢走了!”


    “什么?!” 司空耀闻言又惊又怒,猛地一跺脚,“他带着一个重伤垂死之人,必定走不远!我们立刻去追!”


    一旁的岳容却显得冷静许多,他目光闪烁,拉住了冲动的司空耀,沉声道:“司空宗主且慢!你我此刻内力未复,皆有伤在身,即便追上了元承霄,也绝非他的对手!贸然前去,不过是送死而已!依我看,不如我们先各自返回宗门,召集人手,从长计议!”


    司空耀闻言,看了看岳容,又看了看地上“重伤”的烈阳子,眼中闪过一丝犹豫,但最终还是点了点头。两人极有默契地对视一眼,竟不再多言,同时施展轻功,身形如电,朝着庄园大门外急掠而去,转眼间便消失得无影无踪!自始至终,他们甚至连问都没问一句烈阳子的伤势如何,更别提上前搀扶救治了。


    偌大的庭院之中,顿时只剩下烈阳子一人,以及满地的尸骸。


    然而,就在岳容和司空耀的身影消失后不过片刻,原本倒在地上、看似重伤垂死的烈阳子,却忽然一个鲤鱼打挺,轻松自如地从地上站了起来!他脸上哪里还有半分痛苦之色?他拍了拍道袍上的灰尘,将捂在胸口的手放了下来,胸口道袍完好无损,根本没有丝毫受伤的痕迹!他完全像个没事人一样!


    烈阳子望着岳容和司空耀消失的方向,脸上露出了一个充满讥讽和得意的冷笑,嗤笑道:“哼!两个蠢货!贪生怕死,也配与道爷我争功?”


    原来,这一切都是他自导自演的一出好戏!他故意杀死看守弟子,伪造打斗痕迹,然后假装被元承霄打伤,谎称郁千惆被劫走。其目的,就是为了吓跑岳容和司空耀,让他能够独吞郁千惆这个“宝藏钥匙”!只要郁千惆一日在他手中,他就有大把的时间和机会,慢慢逼问出《青囊经》的下落!


    冷笑过后,烈阳子快步走到围墙的一处角落,扒开茂密的草丛,将之前被他藏匿在此的郁千惆拖了出来。


    此时的郁千惆,经过方才那场惨无人道的凌迟酷刑,伤势已经严重到无法用言语来形容。他浑身是血,气息奄奄,像一具没有生命的破布娃娃,软软地耷拉着,陷入了最深度的昏迷之中,对外界的一切都已毫无知觉。


    然而,等待他的,绝非解脱。而是落入烈阳子这个比清虚子更加残忍、更加狡诈的魔头手中,即将面临的无边无际、生不如死的漫长折磨!时间的齿轮,仿佛残忍地倒转,回到了四年前那个血流成河的夜晚——不,甚至比四年前更加黑暗,更加冷酷,更加令人绝望!地狱的大门,已然向着这个饱经苦难的少年,彻底敞开……


    元承霄一路快马加鞭,将贺瑞钦与苦儿安然护送至城外的竹林小屋。此处果然如郁千惆所言,依九宫八卦布阵,幽深隐秘,是个极佳的藏身之所。他匆匆将两人安顿好,甚至来不及喝一口水,便立刻掐算时间。


    这一算,他整颗心瞬间如同坠入了万丈冰窟!


    从他离开琉璃居到此刻安顿完毕,所花费的时间,远远超过了郁千惆所说的“来回只需一个时辰”!即便是算上安置的片刻耽搁,也绝不可能超出如此之多!


    一个可怕的念头如同毒蛇般窜入他的脑海——郁千惆骗了自己!他故意少说了时间,是为了让自己安心离去!而此刻,琉璃居那边……郁千惆独自一人面对群狼环伺……


    “千惆——!”


    元承霄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低吼,眼中瞬间布满了血丝!他再也顾不得其他,如同疯魔般冲出竹林小屋,翻身跃上马背,狠狠一鞭抽在马臀上!骏马吃痛,发出一声长嘶,四蹄腾空,如同离弦之箭般朝着来路狂奔而回!


    “快!再快一点!” 元承霄心中疯狂地呐喊,不断催动内力,将轻功施展到极致,恨不得肋生双翅,立刻飞回郁千惆身边!他悔恨交加,恨自己为何如此愚蠢,竟然中了少年这看似拙劣、却精准击中他软肋的调虎离山之计!他为何没有早一点识破?为何没有坚持留下?


    马匹在他的疯狂驱策下,口吐白沫,几乎要力竭而亡。然而,就在他距离琉璃居尚有十数里之遥的一处偏僻山道时,前方却突然出现了一个他万万没有想到会在此地出现的人影——


    正是他最为信任的左膀右臂、医术超群的费离!


    费离独自一人站在路中央,面色凝重,似乎已等候多时。


    “费离?!” 元承霄猛地勒住缰绳,骏马人立而起,发出一声痛苦的嘶鸣。他心中焦急如焚,也顾不上细想费离为何会在此处,急声问道:“你怎么在这里?琉璃居那边情况如何?千惆他怎么样了?!”


    费离快步上前,脸上带着一种元承霄从未见过的、复杂难言的神情,声音低沉而急促:“承霄!你总算回来了!琉璃居出大事了!我拼死突围出来寻你!郁公子他……他情况危急!”


    “什么?!” 元承霄闻言,只觉得眼前一黑,险些从马背上栽下去!他所有的担忧瞬间被证实,巨大的恐惧攫住了他的心脏!他此刻心神大乱,对费离更是毫无防备,想也不想便翻身下马,一把抓住费离的胳膊,厉声追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快说!”


    然而,就在他双脚落地、心神激荡、门户大开的这一瞬间——


    费离的眼中骤然闪过一丝诡异而决绝的光芒!他被元承霄抓住的那只手臂猛地一翻,快如闪电般反扣住了元承霄的手腕!另一只手如同鬼魅般探出,指尖夹着三根细如牛毛、闪烁着幽蓝寒光的银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精准无比地刺入了元承霄颈侧和胸口的几处大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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