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疤大汉心知此番又遇上了硬茬,转身欲逃,却见眼前紫影一晃,元承霄已如鬼魅般拦在身前。
"说清楚,你在找谁?"元承霄的声音冷得像三九天的冰凌。
刀疤汉牙齿尽碎,口齿不清地求饶:"是...是一个黑衣蒙面人,剑法极高——当然不及您万分之一!"他浑身发抖,生怕下一刻就会毙命当场。
"与这少年何干?你们为何寻他?"
"我们...我们是要找他师傅。"
"所为何事?"
刀疤汉面露难色:"这...小的不敢说......"
元承霄眸光一寒:"那留你何用?"
"我说!我说!"刀疤汉扑通跪地,"传闻他师傅手上有《青囊经》!"
这三个字如惊雷炸响,费离眼中顿时迸发出惊喜的光芒。元承霄心念电转——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
"滚吧。"元承霄淡淡开口,却在刀疤汉连滚带爬时突然道,"站住。"待对方战战兢兢回头,他缓缓补上:"记住,我是元承霄。"
刀疤汉如遭雷击,面如死灰。他这才明白自己招惹了何等人物,能捡回条命已是万幸。
元承霄转而看向瑟瑟发抖的苦儿,目光如电:"你师傅在何处?"
苦儿虽吓得脸色惨白,却倔强地摇头。他亲眼见识过元承霄的手段,怎肯将师傅置于险境?
出乎意料的是,元承霄并未逼迫,只是意味深长地扫了少年一眼。既然有他在手,还怕那老师傅不主动现身么?
镇上那家唯一的客栈,原本还算宽敞,此刻却因各路江湖人物的涌入而显得拥挤不堪。元承霄凭借威名与重金,硬是让旁人腾出了两间上房。
莫晓兮却愁眉不展——他实在不愿再与元承霄同住一室。这一路行来,他夜夜睡在冰冷的地面上,几次冻醒都不见床上有人,也不知元承霄何时出去,又何时归来。清晨总见那人好整以暇地躺在床上,神出鬼没得让人捉摸不透。更让他难堪的是,费离总是用意味深长的目光打量他,仿佛他们之间真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关系。
这一次,莫晓兮的不满明明白白写在脸上。他坐在桌前,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那张床铺,像是饿了三天的人看见叫花鸡一般,喃喃道:"什么时候能睡床?"他本意是希望元承霄能单独给他一间房。
元承霄挑眉看他,语气带着戏谑:"怎么?迫不及待想爬上本座的床了?"
莫晓兮顿时涨红了脸,豁出去似的喊道:"你明明不想碰我,为何非要我与你同住!何必如此戏耍于人!"
元承霄身形一闪,已逼近到他面前,修长的手指抬起他的下巴:"你是不想本座碰你,还是……想?"凤眸微眯,眸光流转间带着摄人心魄的魅力,让莫晓兮有一瞬间的恍惚。
"不……不……想。"过度紧张让他语无伦次,连自己都说不清到底是想还是不想。
元承霄凝视着这张秀美的脸,忽然间,眼前的面容与记忆中那个身影重叠。那独立于世的风姿,如同暗夜中的明灯,让他这只迷失的飞蛾甘愿扑火,即便焚身也无怨无悔。
"千惆……"他无意识地低吟,眼中闪过痛楚之色,仿佛多念几遍这个名字,就能稍稍缓解刻骨的相思。
"我不是郁千惆!"莫晓兮大声喝道。
元承霄骤然清醒,冷声道:"你当然不是!你以为,本座会将你当成他吗?"他语气转厉,"郁千惆就是郁千惆,无人能替代!纵有他的容颜,绝无他的风骨;纵有他的风骨,难有他的绝世风华!"
一向自诩大度的莫晓兮,此刻竟生出一丝难以言喻的妒意。他忽然想起江湖上那些传闻——说那郁千惆以男儿之身,狐媚惑人,秽乱江湖。如今看来,倒有几分依据,至少元承霄确实为了那人,将整个江湖搅得天翻地覆。
这一夜,抗议无效的莫晓兮依旧只能睡在地上。直到天边泛起鱼肚白,他才在愤愤不平中勉强入睡。
元承霄在天光未亮时便醒了。梦中,那道决绝离去的背影又一次刺穿了他的心脏。他起身下楼时,晨曦才刚刚染透窗纸。就在他踏下最后一级台阶时,超乎常人的耳力捕捉到了由远及近的马蹄声——起初只是零星几点,很快便汇成一片金戈铁马的交响,最终在客栈门口戛然而止。
店门被轰然推开,一队甲胄鲜明的官兵鱼贯而入,迅速分列两侧。紧接着,一位身长九尺、虎目虬髯的戎装大汉龙行虎步地踏入大厅,正是将军万岩。他声如洪钟,下令道:“封锁此地,仔细搜查!”
沉睡的旅客们被纷纷惊起,大厅瞬间挤满了惶惑不安的人群。元承霄眼眸微眯,一眼便认出了万岩。他本欲转身回避,万岩却已锐利地锁定了他,几个大步跨至面前,沉声质问:“你怎么在此处?”
目光扫过元承霄身后,未见那道清瘦身影,万岩眉头紧锁,急迫追问:“小兄弟呢?”这声“小兄弟”像根针,直刺元承霄心底最痛的旧伤。
“他自有他的去处。”元承霄语气冰冷,带着显而易见的疏离。
此时,被吵醒的莫晓兮睡眼惺忪地出现在楼梯口,下意识地站到了元承霄身后。万岩打量这面容俊美的少年,又见元承霄未加解释,不由冷笑道:“怎么,这是有了新欢?”
“是又怎样?”元承霄竟不否认,下颌微扬,带着挑衅。
万岩的手猛地按上刀柄,眼中怒意翻涌,一字一顿道:“你负了他?你可还记得我当初的告诫!”
当初不夜宫一别,万岩确实曾郑重嘱咐元承霄善待郁千惆。
可如今,郁千惆不声不响远走天涯,未留只言片语,将元承霄满腔炽热爱意冻成冰渣。这其中的苦涩与不甘,他无人可诉。
“我与千惆之间的事,轮不到外人插手。”元承霄唇角掠过一丝傲然冷笑。
“他是我的小兄弟,我管定了!”万岩踏前一步,气势逼人,空气中顿时剑拔弩张。
元承霄心中本自不快,此刻万岩一口一个小兄弟听在耳中,更是冷笑数声:“万岩,你一而再再而三亲密唤他,到底存了什么心思,你我心知肚明!”
万岩闻言,虎目圆睁,怒极反笑:“元承霄!你休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他握刀的手青筋暴起,“本将行事光明磊落,对小兄弟唯有敬重之心。倒是你——口口声声说在意,转眼便新人相伴,如今还要污他清名!”
“本座的事,轮不到你评判!”元承霄袖中真气暗涌,眼底戾气翻腾。郁千惆不告而别的痛楚、数月寻而不得的焦灼,此刻尽数化为暴烈的战意。他需要一场酣畅淋漓的打斗,需要疼痛来麻痹心底那道永不愈合的伤口。
正当两人剑拔弩张之际,一名士兵疾奔而来:“万将军!找到人了!”
万岩按刀的手一顿,狠瞪元承霄一眼:“待会儿再与你清算!”旋即转身喝问:“人在何处?”
士兵抬手直指二楼——正是费离与苦儿的房间!只见数名兵士正推搡着二人欲将其带下。苦儿吓得面色惨白,费离则勉力护在他身前。
“放肆!”元承霄眸中寒光骤现,身形如鬼魅般掠上楼梯。紫袍翻飞间,围堵的士兵已被凌厉气劲震开,七倒八歪地摔作一团。他护在费离与苦儿身前,声音冷若冰霜:“万将军,这是何意?”
“交出你身后那少年!”万岩踏步上前,目光如炬,“本将无意伤及无辜,只要他一人。”
元承霄心中雪亮:果然也是为了《青囊经》!他唇角勾起一抹讥诮的弧度:“若本座不允呢?”
“那就休怪本将刀下无情!”万岩巨掌重重按上刀柄,周身杀气凛然如出鞘利刃。
元承霄负手而立,衣袂无风自动:“能教训本座的人,尚未出世。”
堂内空气仿佛凝固。两人目光如电光交织,皆在寻找对方气息流转间最细微的破绽。围观众人屏息凝神,皆知这等高手对决,胜负往往只在一瞬之间。
一场恶战,蓄势待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