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认冷灰
24号文字
方正启体

第76章 第七十五章

作者:盈冰红逃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两年期间从冬天到春夏,南司枭等待东方卿吟四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却足以鉴定天地可鉴的爱情。


    但是在这一天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盛夏的北京城,骄阳似火,空气被炙烤得微微扭曲,蝉鸣声浪一阵高过一阵,聒噪地穿透紧闭的落地窗。


    季蕴顶层公寓的空调开得很足,恒定的冷气驱散了窗外的燥热,室内一片沁凉,浅米色的窗帘半拉着,滤掉了过于刺目的阳光,只留下柔和的光晕铺洒在光洁的地板上。


    空气里残留着早餐咖啡的微苦气息,混合着窗外偶尔飘来的、被热浪蒸腾过的草木清香,本该是慵懒闲适的夏日清晨。


    然而,客厅里的气氛却如同窗外凝固的空气,沉闷压抑,带着一触即发的火药味。


    南司枭穿着简单的黑色无袖背心和工装短裤,露出紧实流畅的臂膀线条和修长有力的双腿。


    他姿态看似随意地靠坐在单人沙发里,一条腿曲着踩在沙发边缘,另一条腿大大咧咧地伸着,手里捏着一个金属打火机,“咔哒、咔哒”地开合着,发出单调而规律的声响。


    他眉宇间惯有的那点戾气被一种更深沉、更冰冷的戒备取代,目光锐利如鹰隼,牢牢锁定在客厅入口的方向,像一头蓄势待发的猛兽,守护着自己不容侵犯的领地。


    东方卿吟坐在他旁边的长沙发上,依旧是熨帖的棉麻衬衫和长裤,浅灰色调,在冷气房里显得格外清爽。


    金丝眼镜后的目光沉静如水,手里拿着一份财经杂志,指尖平稳地翻过一页。


    阳光落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上,投下淡淡的阴影,神情专注得仿佛周遭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只有偶尔,当南司枭手中打火机那“咔哒”声骤然停顿或者变得急促时,他那翻页的手指才会极其细微地顿一下,随即又恢复如常。


    白钰蜷在长沙发另一头的角落,穿着印着小兔子图案的白色T恤和浅蓝色牛仔短裤,露出一双纤细白皙的小腿。


    他怀里抱着一个柔软的抱枕,下巴搁在上面,清澈的眼睛里带着明显的紧张和不安,视线在南司枭紧绷的侧脸和门口之间来回逡巡。


    季蕴没有坐,他斜倚在餐厅与客厅之间的吧台边,手里端着一杯冰水,漂亮的桃花眼微微眯着,里面没有了平日的慵懒笑意,只剩下清晰的冷嘲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愠怒。


    他穿着宽松的亚麻衬衫,领口随意地敞着,姿态看似闲适,绷紧的下颌线却泄露了他的紧绷。


    空气粘稠得如同凝固的蜜糖,只有空调运转的细微嗡鸣和南司枭手中打火机那单调的“咔哒”声在回响,每一秒都拉得无比漫长。


    一种山雨欲来的沉重感,沉沉地压在每个人的心头。


    门铃声,终于还是响了。


    不是之前周雪梅来时那种刻意的、张扬的尖锐,而是极其沉闷、缓慢、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和压迫感,如同古刹晨钟,一下,又一下,沉重地敲在每个人的神经上。


    季蕴放下水杯,冰凉的杯壁在他掌心留下湿痕。


    他深吸一口气,走到可视门禁前,屏幕上清晰地映出一张布满深刻皱纹、眼神如同淬炼过的寒冰、不怒自威的脸孔——南司锦。


    他身后,站着妆容精致、穿着昂贵夏装、脸上带着掩饰不住幸灾乐祸和得意笑容的周雪梅。


    季蕴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没有丝毫犹豫,按下了开门键。


    厚重结实的房门被推开。


    一股与室内冷气相撞的、带着湿闷暑气的气流涌了进来。


    南司锦当先走了进来。


    他没有穿惯常的中式褂子,而是一身剪裁考究、质地精良的深灰色夏款薄西装,身形依旧挺拔,却透着一股暮气沉沉的压力。


    手里拄着一根乌黑油亮、顶端镶嵌着白玉的沉重手杖,每一步落下,坚硬的杖尾敲击在光洁的木地板上,都发出沉闷而清晰的“咚”、“咚”声,如同踩在人的心脏上。


    他那双深潭般的眼睛锐利地扫过客厅,掠过南司枭冰冷的戒备、东方卿吟沉静的侧脸、白钰不安的蜷缩,最后落在季蕴带着冷嘲的脸上,目光没有丝毫波澜,却带着山岳般的威压。


    周雪梅紧随其后,一身香槟色的真丝连衣裙,姿态优雅,下巴微微抬起,脸上带着一种胜利者精心修饰过的、矜持而得意的笑容。


    她的目光如同毒蛇的信子,第一时间就黏在了东方卿吟身上,毫不掩饰其中的轻蔑、怨毒和看好戏的兴奋。


    没有任何寒暄,没有任何过渡。


    南司锦径直走到客厅中央,在那张宽阔的米白色长沙发正对面的单人扶手椅上坐下,手杖“笃”地一声顿在身侧,如同法官落槌。


    他布满岁月痕迹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目光如同冰冷的探针,直直射向自他进门起就放下杂志、平静回视的东方卿吟。


    开口,声音低沉沙哑,带着一种久居上位、习惯性发号施令的冰冷腔调,没有丝毫温度,也毫无缓冲余地:


    “东方……”


    他念出这个称呼,如同在念一份冰冷的判决书。


    “听说,你和我这不孝的孙子,还没有分开啊?”


    不等东方卿吟回答,或者他根本不需要回答,那冰冷刻薄、充满了腐朽气息的话语,就如同淬毒的冰雹,裹挟着**裸的羞辱和鄙夷,劈头盖脸地砸了下来:


    “年轻人,我不管你在国外学了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也不管你用什么法子蛊惑了枭儿,让他忤逆长辈,罔顾家业!”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审判意味,眼神如同在看一堆令人作呕的秽物。


    “但你要搞清楚,男人和男人?这是什么道理?!违背人伦!伤风败俗!”


    “这是病!是心理扭曲!是断子绝孙的祸根!”


    他用词恶毒,语气冰冷而笃定,仿佛在陈述一个亘古不变的真理。


    “我们南司家,百年清誉,商业精英,绝不能容忍这种污糟事!更不能让一个男人,败坏了我南家的血脉,断了祖宗香火!”


    “你缠着枭儿,图什么?钱?权?还是想借着我南家的跳板往上爬?”


    他嗤笑一声,充满了极致的轻蔑,


    “趁早收起你那些下作心思,立刻离开他,不要逼我这个老头子,用些你不愿意看到的手段,到时候,大家面上都不好看。”


    每一个字,都像淬了毒的钢针,狠狠扎进在场每一个人的耳膜。


    充满了对同性之恋最腐朽、最恶毒的污名化!将人类最纯粹的情感贬低为“乌七八糟”、“病”、“扭曲”、“祸根”、“污糟事”、“下作心思”。


    客厅里的温度仿佛瞬间降到了冰点。


    空调的冷风拂过皮肤,激起一阵细密的寒意。


    长沙发角落,白钰的身体猛地一颤,抱着抱枕的手臂瞬间收紧,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出青白。


    那张总是带着阳光般笑容的小脸煞白一片,清澈的大眼睛里瞬间蓄满了生理性的泪水和巨大的窘迫。


    那些恶毒的字眼,每一个都像沉重的锤子,狠狠砸在他心上。


    他和季蕴……季蕴哥和他……他们也是两个男生在一起啊……


    那些“违背人伦”、“伤风败俗”、“心理扭曲”、“断子绝孙”的指控……如同最锋利的刀子,将他小心翼翼呵护的、视若珍宝的感情切割得鲜血淋漓。


    巨大的委屈、被冒犯的愤怒、还有一种深入骨髓的恐慌和自卑感瞬间淹没了他。


    他死死咬着下唇,几乎要咬出血来,才能抑制住喉咙里即将冲出的呜咽,身体控制不住地微微发抖,将脸更深地埋进抱枕里,不敢去看季蕴的方向,更不敢去看东方卿吟此刻的表情。


    他为卿吟哥感到心疼,那些不堪入耳的话,像鞭子一样抽打在卿吟哥身上,可他……他觉得自己也被抽得体无完肤……


    周雪梅优雅地站在南司锦身侧稍后的位置,如同一个完美的陪衬。


    她微微侧着头,涂着裸色唇膏的嘴角勾起一个极其清晰、毫不掩饰的得意弧度,眼神里充满了毫不掩饰的幸灾乐祸和快意。


    看着东方卿吟被南司锦用最恶毒的语言当众羞辱得体无完肤,看着白钰那副如遭雷击、泫然欲泣的可怜样子,她心头那口憋了许久的恶气终于狠狠吐了出来。


    真是太痛快了。


    她甚至轻轻地、优雅地抬起手,用指尖理了理耳畔一丝并不存在的碎发,姿态矜持而高高在上,如同在欣赏一场精心排练好的戏剧。


    那眼神,像是在说:看吧,野鸡就是野鸡,再会迷惑人,也登不了大雅之堂,在真正的世家威严和伦常大道面前,你们这些见不得光的东西,只有被唾弃碾碎的份。


    就在南司锦那番恶毒至极的话语最后一个字落下的瞬间。


    “咔哒!”


    南司枭手中那单调开合了许久的打火机,发出一声极其刺耳、如同金属断裂般的脆响。


    他猛地从沙发里站了起来。


    高大的身躯如同一座骤然爆发的火山,带着雷霆万钧的怒意和一种足以焚毁一切的戾气。


    那双深邃的眼眸里,此刻燃烧着骇人的火焰,猩红一片,死死地、如同要噬人般盯住坐在扶手椅上的南司锦。


    “放你娘的狗屁!”


    一声狂暴的怒吼,如同平地惊雷,瞬间撕裂了客厅里死寂压抑的空气。


    南司枭的声音因为极致的愤怒而嘶哑变形,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带着血腥气。


    “老头子!”


    他指着南司锦,手指因为愤怒而剧烈颤抖,


    “你TM的给我闭嘴!我的事,轮不到你来指手画脚!更轮不到你在这里污蔑他!”


    “什么狗屁人伦!什么狗屁香火!”


    他怒极反笑,笑容带着一丝不屑,充满了鄙夷和嘲讽。


    “南司家那点破铜烂铁的‘清誉’,老子早就不在乎了!至于香火?”


    他嗤笑一声,如同听到了世界上最荒谬的笑话。


    “老子断子绝孙又怎样?老子乐意,老子只要他!”


    他猛地一指身旁依旧平静坐着的东方卿吟,动作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绝和偏执。


    “这辈子除了他,谁都不要!男人女人都不要!听懂了吗?!”


    他胸膛剧烈起伏,如同拉破的风箱,那双燃烧着怒火的眼眸转向脸色煞白、得意笑容冻结在脸上的周雪梅,眼神里的戾气几乎要将她凌迟:


    “还有你!周雪梅!”


    他的声音如同冰棱,刺骨的寒冷。


    “收起你那副看好戏的恶心嘴脸,滚出去,带着你的主子一起滚,别脏了这地方!”


    几乎在南司枭爆发的同一时间,季蕴猛地将手中的冰水杯重重顿在吧台大理石台面上。


    “哐!”


    一声脆响。


    杯中的冰块和水溅出,在台面上晕开一片湿痕。


    他大步流星地跨步上前,身影带着一股凛冽的寒意,瞬间挡在了脸色惨白、浑身发抖的白钰面前,将他牢牢护在自己身后。


    那双漂亮的桃花眼里,此刻没有了半分慵懒和笑意,只剩下冰冷的怒火和一种护犊般的凶狠!


    “南司老先生!”


    季蕴的声音比空调的冷气还要寒上三分,他直视着南司锦冰冷的眼睛,没有丝毫退让。


    “这里是我的家!不是您南家的祠堂。”


    “您要管教孙子,烦请回您的紫檀木椅子上去管。”


    他语速不快,却字字如刀,带着一种不容侵犯的疏离和警告。


    “在我的地方,对我的朋友、我的爱人,说出刚才那些侮辱性的言辞……”


    他停顿了一下,眼神锐利如刀锋。


    “恕我直言,您逾矩了,也逾越了我容忍的底线。”


    “还有您口中所谓的‘伦常大道’、‘世家规矩’?”


    季蕴嘴角勾起一抹极尽讽刺的弧度,语气轻蔑。


    “留着约束您自己吧,我们这一代人,不吃这套,我们爱谁,跟谁在一起,是我们自己的事,轮不到旁人来替天行道,更轮不到用您那套腐朽发霉的价值观来绑架。”


    他话音落下,客厅里陷入一片死寂般的对峙。


    南司枭如同一头暴怒的雄狮,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狂暴气息;季蕴则像一座高大的围墙,将白钰死死护在身后,目光锐利地与南司锦对视;而风暴的中心,东方卿吟,此刻终于缓缓放下了手中的杂志。


    他站起身。


    动作不疾不徐,姿态依旧沉静从容,仿佛刚才那些恶毒的言语只是拂过耳畔的微风。


    金丝眼镜后的目光,平静地迎向南司锦那双深潭般冰冷、此刻也因为南司枭和季蕴的激烈反抗而翻涌起怒涛的眼睛。


    “南司老先生。”


    东方卿吟开口了,声音一如既往的清越平稳,不高,却清晰地盖过了南司枭粗重的喘息和空调的嗡鸣,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将那粘稠压抑的空气都刺破了一丝缝隙。


    “您刚才的话,我听到了。”


    他的语气甚至称得上礼貌,却比季蕴的锋芒更显冰冷。


    “关于‘病’,关于‘扭曲’,关于‘祸根’……”


    他微微停顿,目光在南司锦紧绷的脸上扫过,如同小数点一般精准。


    “这不过是您基于自身狭隘认知和腐朽观念所做的、充满偏见的臆断。”


    “人类的感情,千姿百态。它与性别无关,只关乎灵魂的契合与选择。”


    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理性力量,如同在宣读一篇驳斥谬误的檄文。


    “您用‘传宗接代’来否定其价值,用‘伤风败俗’来定义其存在,这本身,就是一种更大的荒谬和愚昧。”


    “至于您提到的‘南司家清誉’、‘祖宗香火’……”


    东方卿吟的唇角勾起一丝极淡、近乎悲悯的弧度。


    “那并非枷锁,而是囚笼。用这种虚幻的‘责任’去扼杀一个活生生的人追求幸福的权利,才是对祖宗真正的亵渎和不孝。”


    “最后……”


    他的目光变得锐利如寒星,直直的刺向南司锦。


    “您威胁的‘手段’……”


    他语气陡然加重,带着一种沉甸甸的份量。


    “尽管使出来,我东方卿吟在此,接着。”


    没有歇斯底里,没有争辩辱骂。


    东方卿吟的回应,如同最沉稳的磐石迎向最狂暴的海浪,用最冷静的理性、最清晰的逻辑、和最不容置喙的宣告,将南司锦那些建立在腐朽根基上的言论,寸寸瓦解。


    那份不动如山的沉稳和从灵魂深处散发出的强大自信,形成了一股无形的、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南司锦一直平静的面具,终于在这一刻龟裂。


    那双深潭般的眼睛里,翻涌起惊涛骇浪般的怒意和被如此顶撞、被彻底否定的巨大耻辱感。


    他布满皱纹的脸颊肌肉不受控制地抽搐着,握着乌木手杖的手背青筋暴凸,指节捏得“咯咯”作响。


    他死死地盯着东方卿吟,仿佛要用目光将这个胆大包天、油盐不进的年轻人彻底洞穿、碾碎。


    一旁的周雪梅,脸上的得意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难以置信的惊愕和一丝恐惧。


    她没想到,面对南司锦如此直接的羞辱和威胁,东方卿吟非但没有崩溃退缩,反而如此平静而犀利地给予了最彻底的反击。


    那份气势,竟隐隐压过了久居高位的南司锦。


    这让她精心期待的、东方卿吟狼狈不堪的场面彻底落空,心头那股扭曲的快意瞬间被巨大的失落和不安取代。


    死寂,令人窒息的死寂。


    空气仿佛凝固成了沉重的铅块,压在每个人的胸口。


    南司锦胸膛剧烈地起伏着,喉结上下滚动,似乎在强行压抑着喉头翻涌的腥甜。


    他那冰冷的目光从东方卿吟沉静的脸上,扫过南司枭极度戒备、如同护食猛兽般的姿态,再扫过季蕴如同冰封堡垒般的守护,最后落在被他护在身后、脸色苍白、眼睛红肿却紧紧抓着季蕴衣角的白钰身上……


    一种前所未有的、彻底的无力感和被时代抛弃的荒谬感,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他精心构筑了几十年的权威壁垒。


    他意识到,在这个地方,面对这群油盐不进、离经叛道的年轻人,他引以为傲的世家威严、伦常大道、甚至**裸的威胁……都失效了。


    像打在棉花上的拳头,像投入深潭的石子,激不起一丝他想要的涟漪。


    反而将自己衬托得如同一个固执腐朽、格格不入、歇斯底里的……笑话。


    “好……好……好!”


    一连三个“好”字,从南司锦紧咬的齿缝间挤出,声音沙哑破碎,带着一种极致的怒极反笑和一种巨大的挫败感。


    他布满皱纹的脸扭曲着,眼神如同淬毒的寒冰,死死剐过在场的每一个人。


    “你们……真是好得很!”


    他的声音因为极致的愤怒而发抖,手杖重重一顿地板。


    “我们走!”


    他猛地转身,动作带着一种近乎仓皇的狼狈。


    乌木手杖重重敲击地板的声音变得急促而凌乱。


    南司锦高大的身影带着一股压抑到极致的狂怒,头也不回地朝着门口大步走去。


    那背影,不再是之前进来时的从容威压,反而透着一股被彻底击碎骄傲的虚张声势和恼羞成怒。


    周雪梅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呆了,脸上的惊恐还未散去,看着南司锦决绝离开的背影,才猛地反应过来,再也顾不上维持什么优雅姿态,惊慌失措地踩着高跟鞋追了上去。


    “南司伯伯!南司伯伯您等等我。”


    她的声音带着哭腔,充满了未尽的怨毒和计划落空的恐慌。


    厚重冰冷的实木大门被南司锦用尽全身力气,带着滔天的怒火和无处发泄的屈辱。


    “砰——!!!”


    一声震耳欲聋、如同闷雷落地般的巨响。


    狠狠地在走廊里炸开。


    巨大的声浪和震动顺着地板传来,仿佛连整栋楼都跟着摇晃了一下。


    门框上方的灰尘簌簌落下。


    那扇价值不菲、厚重坚实的房门,在巨大的冲击力下剧烈地晃动呻吟着,发出一阵令人牙酸的“嗡嗡”声。


    客厅里,一片死寂。


    只有那巨大的摔门声,如同最后的丧钟,在凝固的空气里回荡、震颤,然后渐渐消散。


    玄关处,空气里还残留着南司锦身上那股陈旧的沉香气息和周雪梅浓郁的香水味,混合着门外涌入的热浪,形成一种怪异而令人作呕的气息。


    南司枭依旧保持着站立的姿态,紧绷的身体如同拉到极限的弓弦,胸口剧烈起伏,眼中的猩红尚未完全褪去,死死地盯着那扇还在微微震颤的大门。


    季蕴缓缓转过身,紧绷的下颌线稍稍放松,看向被自己护在身后的白钰,眼神瞬间从冷漠转为深切的担忧和心疼。


    东方卿吟静静地站在原地,金丝眼镜后的目光平静地落在紧闭的大门上,仿佛在透过那扇门,看着落荒而逃的旧时代幽灵。


    他伸出手,轻轻握住了南司枭因为愤怒而依旧紧握成拳、微微颤抖的手。


    白钰从季蕴身后探出头,小脸依旧苍白,眼睛红肿,但看着客厅里站着的三个人,看着他们彼此无言却紧密相连的姿态,看着那扇隔绝了所有污秽和攻击的大门,心头那巨大的恐慌和屈辱感,如同被阳光照射的冰雪,开始一点点融化。


    他松开紧紧抓着季蕴衣角的手,慢慢站直了身体。


    窗外,盛夏的阳光依旧炽烈,蝉鸣声不知何时又聒噪地响了起来,一声高过一声,充满了生命的喧嚣与固执。


    那一扇被摔上的门,隔绝了一个腐朽不堪的世界,却也将门内这四个人的身影,在夏日的光影里,勾勒得格外清晰,壁垒分明,坚不可摧。


    ——『命运的第七十五个齿轮不速之客』
(←快捷键) <<上一章 投推荐票 回目录 标记书签 下一章>> (快捷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