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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第三十二章

作者:盈冰红逃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处理完伤口,时间也不早了东方卿吟和南司枭一起回去之后。


    顶层公寓里面。


    窗外,酝酿了一整天的暴雨终于倾盆而下。


    豆大的雨点密集地砸在巨大的落地玻璃窗上,发出连绵不绝的、震耳欲聋的轰鸣,水流如同瀑布般蜿蜒而下,将窗外的城市灯火扭曲成一片迷离晃动的光怪陆离。


    室内没有开主灯,只有沙发旁一盏落地灯散发着昏黄的光晕,在墙壁和天花板上投下巨大而摇曳的影子。


    空气里弥漫着雨水带来的潮湿土腥味和空调低温制造的冷冽,还有一种无形的、紧绷到极致的张力。


    南司枭靠坐在客厅中央那张巨大的黑色真皮沙发上,受伤的手臂沉重地搁在扶手的支架上。


    他穿着黑色的丝质睡袍,领口随意敞开着,露出线条悍利的锁骨和紧实的胸膛。


    昏黄的光线下,他棱角分明的脸半明半暗,赤红的眼瞳深处不再是单纯的暴戾,而是一种被逼到悬崖边缘、近乎绝望的、孤注一掷的狂躁。


    手臂深处顽固的闷痛和连日来积压在胸腔里、几乎要将他撑爆的混乱情绪,如同岩浆在奔涌,寻找着唯一的出口。


    东方卿吟坐在他对面稍远的单人沙发上,依旧穿着那身深灰色的家居服,坐姿笔挺得像一尊冰冷的石雕。


    他手里拿着一本摊开的书,金丝眼镜后的目光低垂,落在书页上,仿佛完全沉浸其中,隔绝了窗外震天的雨声和对面沙发上那几乎要化为实质的压迫感。


    只有那翻动书页的手指,在昏黄的光线下,带着一种微不可察的、过于刻意的稳定。


    那该死的平静!


    那该死的视而不见!


    南司枭胸腔里的岩浆终于冲破了最后的堤坝!


    “砰——!”


    一声巨响!


    南司枭那只未受伤的左手,带着积攒了所有狂怒和孤勇的力道,狠狠砸在两人之间的矮几上!


    实木桌面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上面放着的水杯被震得跳起,又哐当倒下,冰凉的水瞬间洇湿了桌面!


    东方卿吟翻书的动作骤然停滞!


    他猛地抬起头,镜片后的目光如同淬了冰的刀锋,锐利地刺向南司枭!


    四目相对!


    昏黄的灯光下,南司枭赤红的眼底翻涌着惊涛骇浪,那里面不再是单纯的愤怒,而是一种被逼到绝境、燃烧着所有理智也要撕开一切的疯狂!


    他的胸膛剧烈起伏,喉结上下滚动,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深处撕裂出来,带着滚烫的血腥气和孤注一掷的嘶哑:


    “东方卿吟!”


    “看着我!”


    “你TM的…是不是觉得老子是个傻B?!”


    声音在巨大的雨声里炸开,带着一种玉石俱焚般的决绝。


    “看着老子为你这破胳膊受罪!看着老子像个傻逼一样在你面前发疯!”


    “看着你…看着你他妈永远这副死样子!冷得像块冰!捂不热!打不碎!”


    “老子告诉你!”


    南司枭猛地站起身,巨大的阴影瞬间将东方卿吟笼罩。


    他像一头被彻底激怒、伤痕累累却亮出所有獠牙的困兽,居高临下地逼视着沙发上的人,每一个字都如同重锤砸下:


    “老子喜欢你!不是他妈的责任!不是他妈的愧疚!老子就是想要你!”


    “想把你从这该死的壳里拖出来!想看你他妈的为我失控!为我破例!为我…变成活人!”


    嘶哑的咆哮在雨声轰鸣的客厅里回荡,带着一种近乎悲壮的疯狂和不容置疑的占有欲,**裸地、毫无保留地砸向东方卿吟!


    东方卿吟的身体在咆哮声中瞬间僵硬!


    如同被无形的巨锤狠狠击中!


    他握着书脊的手指猛地收紧,指关节因为过度用力而泛出青白!


    镜片后的瞳孔骤然收缩到极致,那里面不再是平静的深潭,而是掀起了前所未有的、足以吞噬一切的惊涛骇浪!


    震惊、错愕、被如此直白粗暴的情感冲击所带来的巨大震荡,如同海啸般席卷了他精密如仪器的大脑!


    他被迫抬起头,迎上南司枭那双燃烧着毁灭与占有火焰的赤红眼眸。


    那眼神如同烙铁,烫得他灵魂都在颤栗!


    时间仿佛凝固在震耳欲聋的雨声里。


    一秒。


    两秒。


    东方卿吟紧抿的、毫无血色的薄唇,极其细微地颤抖了一下。


    那一直如同坚冰般覆盖在他周身、隔绝一切情感的无形壁垒,在南司枭这孤注一掷、玉石俱焚般的咆哮下,终于发出了一声清晰的、无法挽回的碎裂声!


    他握着书的手,极其缓慢地、带着一种沉重的、仿佛耗尽了所有抵抗力量的疲惫感,垂落下来。


    厚重的书本滑落在地毯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他没有说话。


    只是抬起手,用那只骨节分明、此刻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颤抖的手,摘下了鼻梁上那副象征着冷静与距离的金丝眼镜。


    失去了镜片的阻隔,那双总是隐藏在冰冷反光之后的眼睛,第一次在南司枭如此近的距离、如此灼热的逼视下,完全地、毫无保留地暴露出来!


    那里面不再是深潭,而是汹涌的、复杂的漩涡!


    有被强行拖入情感漩涡的愠怒,有壁垒破碎后无所适从的茫然,有被如此直白情感冲击的震动,还有一种沉重得如同枷锁、却又在枷锁下透出微弱挣扎的……光亮?


    南司枭的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


    他死死盯着那双终于不再隐藏的眼睛,如同濒死的旅人终于窥见了绿洲的微光!


    他猛地俯下身!


    受伤的手臂无法支撑,只能用那只完好的左手,带着孤注一掷的蛮横和不容拒绝的力道,狠狠攥住了东方卿吟微凉的手腕!


    力道之大,仿佛要将他的腕骨捏碎!


    “说话!”


    南司枭的声音嘶哑破裂,带着最后的、燃烧的疯狂。


    “东方卿吟!回答我!”


    东方卿吟被他巨大的力道攥得手腕生疼,被迫仰着脸,迎视着那双燃烧着火焰、带着毁灭一切的绝望和同样深不见底渴求的眼眸。


    巨大的雨声敲打着玻璃,如同密集的战鼓。


    昏黄的灯光在他脸上投下晃动的阴影,将他眼中那片汹涌复杂的漩涡映照得更加惊心动魄。


    他的喉结,极其艰难地、滚动了一下。


    唇瓣翕张。


    一个极其轻微、却如同惊雷般炸响在两人之间的单音节,带着一种玉石俱焚后的沙哑和尘埃落定的沉重,从他紧抿的唇间溢出:


    “……好。”


    而另一边的学校图书馆里面。


    北四中图书馆,古籍修复与特藏阅览室。


    这里是图书馆最僻静也最富历史气息的角落。


    高大的拱形彩绘玻璃窗滤去了午后过于炽烈的阳光,只透进一片片柔和斑斓的彩光,在地面古老的橡木地板上投下梦幻的光影。


    空气里弥漫着旧羊皮纸、防蛀药草以及岁月沉淀的独特馨香,静谧得仿佛能听到尘埃在光线中跳舞的声音。


    巨大的实木长桌厚重而温润,桌面上铺着深绿色的丝绒衬垫。


    季蕴坐在靠窗的位置,窗外的光线勾勒着他清隽专注的侧影。


    他面前摊开的不是课本,而是一本页缘泛黄、装帧极其古朴考究的线装书,封面是靛蓝色的洒金笺,书页是坚韧的玉扣纸,上面用精妙的馆阁体誊抄着前朝的诗文。


    他穿着熨帖的学校的校服,袖口挽至小臂,露出一截线条流畅的腕骨。


    修长的手指并未握笔,而是极其小心、专注地,用一把特制的骨质薄刀,轻轻修复着一页边缘有些破损脆弱的书页。


    动作轻柔得如同对待最珍贵的蝶翼,眼神专注而虔诚,仿佛整个世界只剩下眼前这一页承载着时光重量的纸张。


    白钰紧挨着他坐在同一张宽大的扶手椅上。


    他没有看书,也没有做自己的事情。


    清澈的眼眸一眨不眨地落在季蕴专注的侧脸上,又小心翼翼地、带着无限好奇和亲昵,落在他那双在古旧书页上移动的、稳定而温柔的手上。


    阳光透过彩绘玻璃,在他白皙的脸颊上投下一小块变幻的蓝色光斑,像一只停驻的蝴蝶。


    季蕴修复好一处细微的破损,指尖捻起一点点特制的浆糊,准备粘合。


    他的动作极其专注,呼吸都放得很轻。


    就在他指尖即将触碰到书页的瞬间——


    一只温软的手,带着一点小心翼翼的试探和满满的亲昵,轻轻地覆在了他拿着浆糊棒的手背上。


    季蕴的动作没有丝毫停顿,甚至连目光都未曾从书页上移开。


    然而,他那原本专注于修复的右手,却极其自然地、如同呼吸般顺畅地翻转过来,带着温热的掌心,无比熟稔地将白钰覆上来的那只小手完全包裹住,轻轻捏了一下。


    一个无声的回应:我知道你在。


    白钰的指尖在那温暖的包裹中轻轻蜷缩了一下,随即安心地舒展开。


    他没有抽回手,反而将另一只手也悄悄伸了过去,像寻找到最温暖巢穴的小动物,极其自然地、温顺地将自己的脸颊,轻轻贴靠在季蕴专注工作而微微垂下的手臂外侧。


    隔着薄薄的衬衫布料,传递着温热的体温和全然的信赖。


    他不再看季蕴,只是将目光重新落回那本散发着古老气息的书页上,嘴角弯起一个恬静满足的弧度。


    季蕴感受着手臂传来的温热依偎和掌心那份沉甸甸的暖意,唇角无声地勾起温柔的涟漪。


    他没有松开手,反而就着这个姿势,用另一只手继续着极其精细的修复工作。


    彩色的光斑在古籍上缓缓移动,空气中只有纸张极细微的沙沙声和他们彼此交融的、轻柔的呼吸。


    这份无需言语、如同共生般的亲密与宁静,将古老的时光都温柔地浸染。


    白钰看得有些入神,目光追随着季蕴指尖移动的轨迹。


    也许是那份专注太过吸引人,也许是古籍上某个娟秀的字迹触动了他,他忽然微微仰起脸,清澈的眼底带着纯粹的爱慕和一点点羞赧,如同被花蜜吸引的蝴蝶,极其自然地凑近,将自己柔软的唇瓣,轻轻地、带着温热的呼吸,印在了季蕴近在咫尺的、线条优美的下颌角上。


    温软湿润的触感,如同细微的电流,瞬间从那一点蔓延开来。


    季蕴粘合书页的动作瞬间顿住!


    他倏然低头,漂亮的桃花眼带着一丝猝不及防的惊讶,清晰地倒映出白钰近在咫尺的、带着纯粹爱意和一点点得逞般笑意的清澈眼眸。


    下颌角那温软的湿润,带着少年独有的暖香,像一颗投入心湖的石子,激荡开层层温柔的涟漪。


    他深邃的眼底瞬间漾开一片几乎要溢出来的、能将人溺毙的宠溺柔光,那光芒比透过彩绘玻璃的阳光更加璀璨。


    白钰看着季蕴眼中清晰的爱意和那份让他心跳加速的温柔,清澈的眼底笑意更深。


    他不再害羞,反而带着一种被纵容的小小得意,重新将脸颊更紧地贴回季蕴的手臂,像只餍足的猫儿。


    只是他白皙的耳尖,悄悄染上了更深的绯色。


    季蕴看着白钰重新变得乖巧温顺的侧影,感受着手臂上传来的温度和那份毫不掩饰的爱意,心尖柔软得一塌糊涂。


    他放下手中的工具,抬起那只刚刚包裹过白钰小手的手,带着无法言喻的珍视,极其轻柔地拂过白钰柔软的发顶,指尖流连在他温热的耳廓。


    彩色的光斑在他们身上缓缓流淌,古老的纸张沉默地见证着这份不染尘埃的、甜蜜的沉溺。


    季蕴和白钰也学完习之后回到家。


    季家别墅餐厅。


    巨大的水晶吊灯洒下温暖明亮的光辉,长餐桌上铺着洁白的提花桌布,精致的骨瓷餐具折射着柔和的光。


    张姨精心烹制的菜肴香气四溢,充满了家的温暖气息。


    落地窗外,夕阳将花园染成一片柔和的金色。


    季蕴坐在主位,白钰紧挨着他右手边坐下。


    季蕴拿起筷子,极其自然地夹起一块剔除了鱼刺的雪白鱼肉,又仔细蘸了一点旁边小碟里特调的豉油,这才稳稳地放进白钰面前的小碗里。


    “今天的清蒸鲈鱼很鲜,尝尝。”


    他的声音温和,带着家常的暖意。


    白钰清澈的眼底瞬间亮起满足的光,像盛满了细碎的星光。


    他没有立刻动筷,而是习惯性地、身体自然而然地朝着季蕴的方向倾斜,将自己左侧的肩膀轻轻地、温顺地贴靠在季蕴结实的手臂外侧,传递着温热的体温和全然的信赖。


    然后,他才拿起筷子,小口地品尝那块鲜嫩的鱼肉,眉眼弯弯,满足得像拥有了全世界。


    季蕴早已习惯了他的依偎,甚至无比自然地调整了坐姿,好让他靠得更安稳舒服。


    他拿起汤勺,舀了一碗奶白色的山药排骨汤,轻轻吹散了升腾的热气,这才放到白钰手边:“小心烫。”


    白钰小口喝着汤,温热的汤汁熨帖着肠胃,带来巨大的幸福感。


    他侧过头,目光落在季蕴正为他仔细剥着一只清蒸大虾的侧脸上。


    灯光勾勒着他完美的下颌线,那份细致和专注,让白钰的心房被一种巨大的、纯粹的爱意填满。


    他放下筷子,身体微微前倾。


    这一次,他不再满足于肩膀的贴靠。


    在季蕴将剥好的、晶莹剔透的虾肉放进他碗里的瞬间,白钰凑了过去,将自己柔软的唇瓣,如同羽毛般轻盈,带着满满的亲昵和欢喜,极其自然地、在季蕴近在咫尺的唇角边,印下了一个温软的轻吻。


    “啵。”


    一声细微却清晰的轻响,在温暖的餐厅里格外分明。


    季蕴剥虾的动作瞬间顿住!


    他倏然转头,漂亮的桃花眼微微睁大,清晰地倒映出白钰近在咫尺的、带着纯粹爱意和一点点羞赧笑意的清澈眼眸。


    唇角边那温软湿润的触感,如同一道细微却清晰的电流,瞬间传遍四肢百骸!


    一种从未有过的、巨大的、被全然爱慕的悸动和甜蜜,如同最热烈的暖流,轰然冲垮了他心底所有的柔软堤防!


    一抹极其温柔的笑意,如同涟漪般在他眼底层层漾开,点亮了整个餐厅。


    白钰看着季蕴眼中不加掩饰的震动和那份让他心跳加速的温柔笑意,清澈的眼底也盈满了璀璨的星光。


    他不再害羞,反而带着一种小兽般坦然的满足,重新将脸颊贴回季蕴的手臂,继续小口喝汤,仿佛刚才那个大胆的吻只是再自然不过的表达。


    季蕴看着白钰重新变得乖巧温顺的侧影,感受着手臂上传来的温度和那份毫不掩饰的爱意,心头的暖意几乎要满溢出来。


    他抬起手,带着无法言喻的爱怜,极其轻柔地拂过白钰柔软的发顶,指尖流连在他温热的耳后。


    灯光、食物的香气,还有唇角那稍纵即逝却烙印般的温软,构成了一幅名为“家”的完美图景。


    这份甜蜜,如同呼吸般自然,浸润着每一寸空气。


    而另一边就没有这么甜甜蜜蜜的相处模式了。


    在顶层公寓主卧的里面。


    厚重的遮光窗帘将窗外的夜色和残留的雨声彻底隔绝。


    室内只亮着一盏光线极其幽暗的壁灯,在深色的墙壁上投下模糊的光晕。


    中央空调低沉的嗡鸣是唯一的背景音。


    南司枭仰面躺在床中央。


    手臂深处的闷痛似乎被一种更庞大、更陌生的情绪所覆盖,那是一种尘埃落定后的、带着巨大不确定性的空茫和一种近乎虚脱的疲惫。


    黑暗中,他赤红的眼瞳大睁着,视线没有焦距地落在天花板上模糊的光影里,脑海中反复回响着几个小时前客厅里那场歇斯底里的爆发,和那一声石破天惊的、沉重的“好”。


    他猛地侧过头,视线如同灼热的探照灯,再次射向床铺左侧那片模糊的轮廓。


    东方卿吟背对着他侧卧,姿势依旧规整,深灰色的丝质睡衣在幽暗的光线下勾勒出沉默的线条。


    但那份冰冷坚硬的拒绝感,似乎被一种无形的、沉重的枷锁所取代。


    一股巨大的、混杂着不安和强烈占有欲的冲动,如同地底翻涌的岩浆,再次攫住了南司枭。


    他那只未受伤的左手,带着一种比以往任何一次都更急切、更不容置疑的力道,猛地朝东方卿吟的腰侧探去!


    不再是试探性的攻击,而是宣告般的侵占!


    这一次——


    背对着他的人,身体虽然瞬间绷紧,却没有了那迅疾如电的反击。


    那只微凉的手,依旧从被子里探出,却不再是带着冰冷力量的禁锢。


    那只手在半空中停顿了一瞬,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凝滞和沉重,然后,带着一种近乎妥协的、生涩的力道,轻轻地、覆盖在了南司枭那只带着侵略意图的手背上。


    没有攥紧。


    没有格挡。


    只是覆盖。


    微凉的掌心,贴着他滚烫的手背皮肤


    如同在冰冷的岩石上,盖下了一枚沉重的、无声的印章。


    南司枭的动作瞬间僵住!


    赤红的瞳孔在黑暗中骤然收缩!


    一股巨大的、难以言喻的战栗感,如同高压电流,从两人肌肤相贴的地方瞬间窜遍全身!


    他所有的狂躁、不安和孤勇,在这一刻仿佛都被这微凉的、沉默的覆盖所冻结、所安抚。


    东方卿吟依旧背对着他,没有任何言语。


    只有那只覆盖在南司枭手背上的手,指尖几不可察地蜷缩了一下,泄露了一丝沉重外壳下并不平静的余波。


    黑暗中,南司枭那只被覆盖的手,极其缓慢地、带着一种笨拙的试探,翻转过来。


    掌心向上。


    然后,带着一种不容拒绝的力道,将东方卿吟那只微凉的手,紧紧攥进了自己滚烫的掌心!


    十指相扣!


    滚烫与微凉,粗糙与修长,两种截然不同的温度与触感,在黑暗的床笫间,以一种从未有过的、近乎惨烈的姿态,死死纠缠在一起!


    东方卿吟的身体在十指相扣的瞬间,猛地一震!


    如同被无形的电流击中!


    但他没有抽回手,也没有再动。


    他只是背对着南司枭,任由自己的手被那只滚烫而充满力量的手死死攥住,仿佛那是一只烧红的烙铁,又像是一根将他拖离冰冷深渊的、沉重的锁链。


    南司枭感受着掌心那份微凉的、带着细微颤抖的回应,赤红的眼底翻涌着巨大的、难以言喻的浪潮。


    不是胜利的喜悦,而是一种更深沉的、近乎悲怆的占有和确认。


    他终于撬开了这块冰,哪怕代价是两败俱伤,哪怕这回应沉重得如同枷锁。


    他不再试图将对方掰过来。


    只是死死攥着那只微凉的手,仿佛攥着唯一的浮木。


    黑暗中,只有两人交握的手传递着无声的、滚烫而沉重的战栗,以及彼此逐渐同步的、如同擂鼓般的心跳。


    窗外残留的雨声仿佛渐渐远去,只留下这片失衡黑暗里,唯一真实而沉重的支点。


    这份刚刚破土而出的、带着硝烟与血腥气的感情,如同黑暗中纠缠的藤蔓,沉默而执拗地宣告着它的存在。


    ——『命运的第三十二个齿轮雨中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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