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暴的前奏,往往是死寂。
金融峰会的主会场,水晶吊灯折射出无数冰冷的光点,空气里弥漫着顶级雪茄与昂贵香水混合的味道,以及资本世界心照不宣的贪婪。
然而今天,这份贪婪被一种前所未有的惊愕与骚动所取代。
一个戴着精致黑纱面具的女人,正缓缓走上主讲台。
她身着一袭剪裁凌厉的黑色丝绸长裙,步态优雅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压迫感,仿佛一只降临于凡尘的黑天鹅。
她的身后,顾清绝如影随形,一身高级定制的黑色西装勾勒出他宽肩窄腰的倒三角身材,冷峻的眉眼如同淬过冰的刀锋,他不是保镖,更像是一道人形的绝对防御,将一切不怀好意的窥探隔绝在外。
“那是谁?”
“没见过,但能让顾家那个疯狗一样的小子贴身保护,来头绝对不小。”
台下,坐在第一排的沈砚舟脸色铁青,指甲几乎要嵌进掌心的皮肉里。
这个女人身上有一种他既熟悉又恐惧的气息,像极了那个本该已经死透的夜凌曦!
女人站定在讲台中央,面纱后的红唇勾起一抹嘲弄的弧度,清冷而又带着一丝沙哑的嗓音通过麦克风传遍整个会场:“各位,自我介绍一下,我是尼克斯(Nyx)。”
一个从未在任何商界名录上出现过的名字。
“我代表一个刚刚在海外注册成立的‘星辰艺术基金会’,宣布第一笔投资计划。”她话音未落,身后的大屏幕上赫然出现一个触目惊心的数字——二十亿。
全场哗然!
“我们将用这笔资金,重建因无妄之灾而被查封的‘棱镜’美术馆,并设立一项全新的年度奖项——‘女性继承权平权奖’,用以资助和奖励那些敢于向不公的家族继承制度发起挑战的女性。”
每一个字,都像一记精准的耳光,狠狠扇在沈砚舟和在场所有信奉父权铁则的豪门代表脸上。
沈砚舟的牙齿咬得咯咯作响,他死死盯着台上那个女人,恨不得用目光将她凌迟。
可偏偏,他查不到这个尼克斯(Nyx)的任何底细,那二十亿资金通过【跨国慈善基金通道】注入,每一分钱的来源都干净得让他抓不到任何把柄!
尼克斯(Nyx)仿佛感受到了他的目光,隔着遥远的距离,举起了手中一支通体由蓝水晶打造的钢笔,笔尖在灯光下闪烁着幽冷的光。
“这支笔,将用来签署第一份由基金会支持的、反对家族强制联姻协议的公益诉讼。”
“咔嚓!咔嚓!”闪光灯瞬间如暴雨般亮起。
在无人注意的角落,尼克斯(Nyx)戴着黑色蕾丝手套的左手袖口内,一行虚拟荧光小字悄然浮现,旋即隐去:【任务进度 15%,目标人物顾清绝好感度上升至“信赖”层级。】
深夜,秘密基地。
许知意双眼布满血丝,死死盯着屏幕上的一份加密档案。
她动用了夜凌曦给予的最高权限,通过分析“九老会”核心成员的社交轨迹大数据,终于找到了一个突破口。
“老板……我查到了。”她的声音因激动和恐惧而微微颤抖,“‘九老会’里最顽固的元老之一,张伯言,他每周三都会雷打不动地去市郊的‘静湖疗养院’,探望他唯一的女儿。”
“继续说。”夜凌曦正在擦拭一把造型奇特的匕首,头也未抬。
“他的女儿,十六岁时在一场火灾中被严重烧伤,成了植物人,至今已经五年了。”许知意猛地深吸一口气,像是要从肺里挤出什么可怕的东西,“我……我私自调取了疗养院的内部档案,发现那个女孩,她叫张晚星……她就是当年‘晨星孤儿院’火灾里,官方记录的唯一一个重伤幸存者!”
“啪嗒。”
许知意手中的平板电脑滑落在地,屏幕碎裂。
她的脸上血色尽褪,瞳孔里翻涌着巨大的悲恸与仇恨。
“晨星孤儿院……那是我的家。”她颤抖着,泪水决堤而出,“那场火灾,是人口贩卖组织为了销毁我们这些‘货物’的证据,故意放的!他们……他们烧了我的家,也烧了她的人生!”
整个房间陷入死寂。
良久,夜凌曦放下匕首,缓缓走到她面前,捡起破碎的平板。
屏幕上,女孩苍白沉睡的脸庞,像一朵过早凋零的白玫瑰。
夜凌曦沉默着,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里,翻涌着无人能懂的风暴。
忽然,她笑了,那笑容诡异而冰冷,带着一丝令人不寒而栗的疯狂。
“那就……送份礼物去疗养院吧。”
三天后,静湖疗养院收到了一批匿名捐赠的顶级甜品。
每一块蛋糕都由米其林三星甜品师亲手定制,精致得如同艺术品。
随蛋糕附上的一张卡片上,只写着一行优雅的烫金字:“愿甜蜜唤醒沉睡的灵魂。”
无人知晓,这些堪称完美的蛋糕内,都暗藏着一枚比米粒更小的微型神经刺激芯片。
这项技术,正来源于夜凌曦从系统奖励中获得的【未来医疗资料包】。
食用后对人体无毒无害,却能在特定频率的外部信号触发下,短暂激活深度昏迷患者的脑皮层活跃区。
当天深夜,张晚星的特护病房内,监护仪突然发出一阵尖锐急促的警报!
值班医生和护士疯了一样冲进来,赫然看到,那个沉睡了五年的植物人女孩,右手食指竟然在被子下,发生了肉眼可见的轻微抽动!
“天哪!奇迹!这绝对是医学奇迹!”主治医生震惊地记录下这历史性的一刻,颤抖着在病例上写下:“临床判定为苏醒前兆!”
消息第一时间传回张家,年过七旬的张伯言老泪纵横,当场跪倒在自家祠堂前,泣不成声。
他立刻召开家族紧急会议,下达死命令,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找出这位创造奇迹的“恩人”!
地下拍卖行的萧老板,被秘密“请”到了张家。
在张伯言几乎要吃人的目光逼视下,他再也不敢隐瞒,哆哆嗦嗦地交代:“那……那个蛋糕的订单,来自一个从未注册过的线上甜品平台,付款账户……是,是一张无法追踪的‘幽灵卡’。但据我们内部消息,这张卡的主人,代号就是‘X’……也就是,夜凌曦!”
消息传到沈砚舟耳中,他像一头被彻底激怒的困兽,在办公室里疯狂地砸碎了所有能看到的东西。
“夜凌曦!她没死!这个贱人她根本就没死!”他双目赤红,彻底失去了理智,拔出枪对准一名刚刚送进咖啡、曾无意间接触过蛋糕包装盒的佣人,“说!你是不是她的内应?!你的眼神为什么在闪躲!”
“砰!”
枪声在华丽的庄园里显得格外刺耳。
恐慌如瘟疫般在沈宅蔓延,亲信们眼看家主已经疯魔,人人自危,接二连三地选择了出逃。
而此刻,城市另一端的秘密基地里,夜凌曦正在会见一位特殊的客人——张晚星的主治医师。
这位看似儒雅的医生,正是当年被“九老会”威逼利诱,亲手为妻子签署了**器官捐献协议的受害者家属。
夜凌曦将一杯热茶推到他面前,声音轻柔却带着洞悉一切的力量:“您女儿能醒,是因为有人不肯让黑暗继续。”
医生握着茶杯的手剧烈颤抖,他抬起头,眼中含着滚烫的泪水,重重地点了点头:“您要我做什么,我都配合。”
一周后,一张张匿名的证词和证据,如雪片般飞向最高法院,详细陈述了“九老会”这些年来如何通过操纵司法、伪造证据,迫害异己,进行非法器官交易的滔天罪行。
一场席卷整个顶层圈的司法风暴,已然拉开序幕。
风雨欲来。
夜凌曦召集了顾清绝与许知意,在他们面前,摊开了一张全市的地下电网与管线分布图。
“‘九老会’乱了阵脚,他们将在明晚举行最高级别的闭门仪式,地点就在夜家祖宅地下的‘宗议会’密室。”她白皙的手指在图纸上划过,最终停留在一处错综复杂的节点上,“那里是信号和监控的绝对死角,但他们忘了,最古老的通风管道,依然能传递声音。”
她拿出一枚仿生蝴蝶形态的微型录音装置,递给顾清绝:“我要你,把这只‘蝴蝶’,悄无声息地放进去。”
顾清绝接过那只冰冷的“蝴蝶”,握在掌心,他的目光却灼热地锁在夜凌曦脸上,声音低沉而决绝:“如果任务失败,你无法脱身,我会引爆祖宅所有的燃气管道,让他们所有人给你陪葬。”
夜凌曦迎上他的视线,那双总是覆盖着冰霜的眸子里,终于透出一丝裂痕,她一字一句地命令道:“你不准死。”
顾清绝的嘴角,极轻地向上扬起一个几乎看不见的弧度,眼中是化不开的执拗与深情:“那你,也不准再假装死去。”
窗外,一道惨白的闪电悍然劈开浓重的乌云,瞬间照亮了夜凌曦唇角那抹近乎残酷的、嗜血的笑意。
“放心,”她轻声说,“这一次,我要他们跪着,吃完我送的糖。”
一切似乎都在她的计划之中。
然而,当顾清绝和许知意离开后,夜凌曦独自一人留在黑暗的房间里,重新调出了那份关于张晚星的医疗档案。
她的目光没有停留在“苏醒前兆”的诊断上,反而死死锁定了五年前火灾后的第一份入院记录,上面有一行几乎被忽略的潦草备注:“伤者气管内发现非火场环境的微量花粉残留。”
那不是孤儿院附近会有的花粉种类。
张伯言的感激是一颗包裹着蜜糖的毒药,而这颗毒药背后,似乎还藏着一把更隐秘的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