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晋军蹲在门槛上,给龟丞相的别墅加盖“二楼”。所谓二楼,就是用昨天许馥妍傀儡的碎木头片搭的小棚子,歪歪扭扭的,看着随时会塌。
“老沈,你这手艺还不如菟菟用胡萝卜搭的窝。”广成子蹲旁边嗑瓜子,瓜子壳吐了一地,“昨天那黑煞傀儡的木头挺结实,用来给乌龟搭房太浪费了。”
“你懂啥?”沈晋军往木头上钉钉子,差点砸到手指,“这叫废物利用。再说了,龟丞相最近在跟丞相夫人闹别扭,给他俩整个复式楼,分房睡方便。”
菟菟抱着根胡萝卜,蹲在乌龟别墅旁,用胡萝卜尖给木头片抛光,磨得木屑满天飞。小飞则把薯片渣撒在新搭的二楼上,说是给乌龟当枕头。
院子里的气氛还算轻松,直到清风道长从东厢房走出来。
他的脸色比昨天更差了,眼窝深陷,头发乱糟糟的,手里攥着件洗得发白的道袍,指节都捏白了。“金土流年……”他声音沙哑得像砂纸磨过木头,“明心……找到了……”
沈晋军手里的锤子“当啷”掉在地上。“找到了?在哪?许馥妍藏哪了?”
清风道长嘴唇哆嗦着,半天说不出话,最后猛地把道袍往石桌上一摔:“在……在城外的乱葬岗……被那黑煞傀儡……吸光了魂魄……就剩这件道袍了……”
道袍上沾着泥土和暗红色的污渍,看着触目惊心。广成子嘴里的瓜子“啪嗒”掉了,嗑瓜子的动作僵在半空。
菟菟停下抛光的动作,眨巴着大眼睛看着清风道长,手里的胡萝卜慢慢放下。小飞也不撒薯片了,缩到广颂子身后,小手紧紧抓着他的衣角。
沈晋军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却发现喉咙发紧。他见过不少鬼怪,也处理过灵异事件,但像这样眼睁睁看着一个活生生的人没了,还是第一次。
“都怪我……”清风道长突然用拳头砸自己的腿,“我要是早点追上许馥妍……要是我再厉害点……明心就不会……”
“道长,您别这样。”广颂子赶紧拉住他,“这事不怪您,是许馥妍太狠毒了。”
叶瑾妍的声音从桃木剑里传来,带着难得的沉重:“他的魂魄没被完全打散,还有残魂附在道袍上,再晚点,就真的消散了。”
“残魂?”沈晋军猛地抬头,“那能……能救回来吗?”
“救不回来了。”叶瑾妍叹气,“魂魄离体太久,又被阴煞之气侵蚀,只能让他安心去投胎,别再留在这里受苦。”
广颂子沉默了一会儿,突然开口:“我师父教过我招魂术,可以把他的残魂聚起来,送他去轮回。”
“真的?”清风道长眼睛里燃起一点光,抓住广颂子的胳膊,“颂子小道长,求你……求你帮帮明心,让他走得安稳点。”
“您放心。”广颂子点点头,“招魂术需要安静,还得准备点东西。沈道长,借您的桃木剑用用,剑身有阳气,能护住残魂。”
沈晋军赶紧递过桃木剑。广成子也站起身:“我去拿香烛黄纸,库房里还有上次进的好香,说是能通阴阳的。”
“我去烧点热水。”沈晋军说着就要往厨房跑。
“不用麻烦。”广颂子拦住他,从怀里摸出个小布包,里面是些朱砂、糯米和几张叠好的符纸,“这些就够了。您帮我把院子打扫出块空地,再把道袍放在中间。”
大家立刻动手。沈晋军和广成子七手八脚地把石桌搬到一边,用扫帚把空地扫干净。菟菟学着大人的样子,用胡萝卜把地上的小石子扒拉到一边。小飞则跑去把龟丞相的别墅搬到角落里,怕打扰到仪式。
一切准备就绪,广颂子把道袍平铺在空地上,周围用糯米撒了个圈,又在四个角各点燃一支香。香雾袅袅升起,带着点苦涩的味道。
他拿起桃木剑,剑尖沾了点朱砂,在道袍周围画了个复杂的符号。符号画完,他深吸一口气,开始念咒。
咒语的调子很古怪,不像沈晋军听过的任何口诀,有点像山里的歌谣,又带着点庄严。随着咒语声,道袍上开始冒起淡淡的白烟,白烟慢慢汇聚,渐渐形成个模糊的影子。
那影子看着像个十五六岁的少年,穿着和道袍一样的衣服,身形单薄,低着头,看不清脸。
“明心……”清风道长哽咽着,想去碰那影子,又怕碰碎了,手在半空停住。
影子似乎听到了呼唤,慢慢抬起头,对着清风道长的方向晃了晃,像是在点头。
“别靠近糯米圈。”广颂子轻声提醒,手里的桃木剑轻轻晃动,剑尖的朱砂发出微弱的红光,“他的魂魄不稳,糯米能挡住外面的阴气。”
咒语声越来越响,广颂子额角渗出汗水,握着桃木剑的手微微发抖。那少年的影子越来越清晰,能看到他脸上带着点茫然,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害怕。
“别怕。”广颂子放缓语速,声音温和,“我送你去该去的地方,那里没有痛苦,下辈子投个好人家。”
少年影子似乎听懂了,对着广颂子鞠了个躬,动作还有点僵硬。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就在这时,院门外传来“叮铃铃”的声音,像是有人摇着铃铛走路。声音由远及近,带着股清冷的气息,院子里的香雾突然朝门口飘去。
“来了。”广颂子停下咒语,“黑白无常来接他了。”
沈晋军赶紧扒着门缝往外看。只见两个身影站在门外,一个穿黑衣服,一个穿白衣服,都戴着高高的帽子,手里各拿着根哭丧棒,黑衣服的还摇着个铃铛。
城隍庙的黑白无常?又见面了,不过城隍庙到底有几个黑白无常啊,沈晋军又有点好奇。他们长得都一个样,不像故事里说的那么凶神恶煞,就是脸色白得吓人,黑衣服那个的舌头好像有点长。
“让他们进来吧。”广颂子对着门口说。
沈晋军赶紧开门。黑白无常飘了进来,脚步轻飘飘的,没一点声音。他们看到院子里的少年影子,白无常拿出本厚厚的册子翻了翻,又对着影子看了看,点了点头。
“时辰到了。”黑无常开口,声音像两块石头在摩擦。
少年影子回头看了看清风道长,又看了看广颂子,最后把目光落在那件道袍上,慢慢走过去,伸手碰了碰道袍,像是在告别。
清风道长捂着嘴,眼泪顺着指缝往下掉,肩膀一抽一抽的。
“走吧。”白无常的声音尖细,像指甲刮过玻璃,他对着影子招了招手。
影子最后看了眼院子,慢慢朝黑白无常走去。走到门口时,他突然停下,对着沈晋军的方向鞠了个躬,又对着菟菟和小飞的方向挥了挥手。
沈晋军鼻子一酸,赶紧摆手:“一路走好,下辈子别再碰这些危险事了。”
菟菟举着胡萝卜,小声说:“投胎……可以找有胡萝卜的人家……”
小飞也跟着说:“还有薯片!要找有很多薯片的!”
黑白无常似乎愣了一下,对视一眼,没说话。黑无常摇了摇铃铛,“叮铃铃”的声音里,少年影子跟着他们飘出了院门,渐渐消失在街角。
直到铃铛声听不见,广颂子才松了口气,踉跄着差点摔倒。沈晋军赶紧扶住他:“没事吧?”
“没事,就是耗点力气。”广颂子擦了擦汗,“送走了,他能安心投胎了。”
清风道长走到道袍旁,慢慢把道袍叠好,叠得整整齐齐,像在叠一件刚洗好的新衣服。“谢谢……谢谢你们……”他声音还是沙哑的,但比刚才平静了些。
“许馥妍这仇,咱得报。”沈晋军攥紧拳头,“不光是为了明心,也为了以后不再有人遭殃。”
广成子难得正经:“我哥的铜锤,下次见了许馥妍,一锤砸烂她的傀儡!我再配点厉害的药,让她闻着就迷糊!”
广颂子点点头:“我再练练招魂术,要是还有这样的事,至少能让他们走得安稳。”
菟菟把胡萝卜塞给清风道长:“吃……吃点甜的……就不难过了。”
清风道长接过胡萝卜,看着上面参差不齐的牙印,突然“噗嗤”笑了出来,笑着笑着又哭了,眼泪掉在胡萝卜上,亮晶晶的。
沈晋军蹲下来,捡起地上的锤子,继续给乌龟别墅加盖二楼。这次他钉得很认真,钉子敲得笔直。
广成子蹲回他旁边,又开始嗑瓜子,只是动作轻了很多,瓜子壳也小心地放在手里,没再乱扔。
夕阳照进院子,把大家的影子拉得很长。香还在燃着,烟雾慢慢散开,混在晚风中,好像在送那个叫明心的少年最后一程。
沈晋军看着手里的锤子,突然觉得,这流年观不光是他混饭吃的地方,有时候,还得扛起点什么。
至于扛啥,他也说不清楚,反正不能让许馥妍那样的混蛋再嚣张下去。
他抡起锤子,把最后一块木头片钉好,拍了拍手上的灰:“搞定!龟丞相,你们的复式楼竣工了,记得交物业费啊!”
龟丞相从别墅里探出头,慢悠悠地眨了眨眼,好像听懂了。
院子里的气氛慢慢缓和了些,只是谁都没再提许馥妍,也没再提那个穿白道袍的少年。有些事,记在心里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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