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婉把耳机线往衣服口袋里塞了塞,耳机里正放着上周刚存的流行曲,节奏轻快得让人忍不住想踮脚。她单手拎着印着卡通图案的文具袋,另一只手把数学试卷卷成筒状,随着脚步轻轻晃悠着,嘴里哼着不成调的旋律,在小区的石板路上蹦蹦跳跳地往前走。
文具袋是“母上大人”今早特意塞给她的,粉白相间的帆布面上绣着只圆滚滚的小熊,拉链一拉就“哗啦”响。里面装着崭新的笔记本、几支按动式水笔,还有一把带着刻度的透明直尺——都是凉夏平时爱用的款式。出门前妈妈还在厨房擦着手叮嘱:“记得跟凉夏说谢谢,你这数学能从及格线往上窜,多亏人家天天给你讲题。”江婉当时嘴上“嗯嗯”应着,心里却偷偷笑,妈妈把袋子塞进她手里时,语气里带着点不容置疑的认真。江婉当时嘴上“哎呀知道了”地应着,心里想妈妈哪里是心疼她麻烦人,分明是打心底喜欢凉夏那姑娘,总念叨着“学习又好,人又漂亮文静,跟你这野丫头正好互补”。
还有三天就开学了,新文具刚好能派上用场。江婉想象着凉夏看到这些东西时,大概会弯着眼睛说谢谢,然后把笔记本仔细抚平,整整齐齐收进书包里。她想到这,脚步不由得加快了些,耳机里的歌声混着风穿过梧桐树叶的沙沙声,把这条熟悉的小巷衬得格外热闹。
离凉夏家那栋楼还有几步远时,江婉低头看了眼手里卷着的试卷,最后两道大题的空白处还留着,是昨晚啃了半小时没啃下来的硬骨头。她挑了挑眉,心里已经盘算好等会儿先把文具袋往凉夏桌上一放,再把试卷摊开,用最可怜巴巴的语气说“最后两题救命”,凉夏肯定会无奈地摇摇头,然后拉她坐到书桌前,拿起笔在草稿纸上一步步演算。
楼道里的声控灯被她的脚步声唤醒,亮堂堂的光洒在台阶上。江婉踩着旋律往上跑,到四楼时正好赶上耳机里唱到副歌,她没忍住又哼了两句,抬手敲凉夏家门时,指尖还随着节奏轻轻点着门板。
“凉夏!开门!数学小救星,你的文具投喂员来啦!”
凉夏的指尖触到铁门生锈的边缘,铁锈渣子硌得指腹微微发痒。她用力往外一拉,厚重的铁门发出“吱呀——”一声悠长的呻吟,像是被惊醒的老人在嘟囔。门轴转动时的摩擦声混着巷口早点摊飘来的油条香气,在清晨的阳光里漫开。
她把手机往耳边凑了凑,塑料壳边缘还带着姑妈手心的温度。“嗯,早上营业厅刚开门就去了,排了十分钟队呢。”她低头看着屏幕上跳动的信号格,声音里带着点新奇的雀跃,“号码您存好了吧?以后想找我,直接打这个就行。”
听筒里传来姑妈的笑声,混着油锅滋滋的声响:“存好咯!还有三天就开学了,在家把书包理理,作业再检查检查。这几天店里不忙,你就别跑过来帮忙了,好好歇着。”
“知道啦姑妈,”凉夏应着,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手机背面的花纹,这是她人生中第一部属于自己的手机“那我先挂啦,您忙吧。”
刚挂掉电话,身后突然窜出个身影,江婉的马尾辫扫过她的胳膊,带着一阵风扑到她面前。“哇偶!”江婉的眼睛瞪得溜圆,手指着她手里的手机,声音里的惊喜像撒了把糖,“数学小救星,你居然有新手机了!快把号码给我,这下晚自习问你题再也不用跑办公室接老师的电话了!”她晃着凉夏的胳膊,发梢上的汗珠顺着脸颊滑下来,落在T恤上洇出小小的湿痕,却一点没减眼里亮晶晶的期待。
凉夏被她晃得笑起来,指尖在屏幕上敲了敲:“别急,我发你□□。”她顿了顿,忽然想起什么,抬头看向江婉,“对了,你暑假作业最后一道附加题做出来了吗?我昨天琢磨了半天……”凉夏笑着点头,阳光穿过铁门的格栅,在手机壳上投下细碎的光斑,像撒了把会跳的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