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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第 2 章

作者:雪球串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研究表明,Alpha和Omega的最佳匹配度至少要在60%以上,性安抚才能达标。


    许别温和蒋司白没有刻意去查过契合度,想着他们既然能相爱,信息素肯定也不会低到哪里去。


    在一起后的第一个易感期,许别温接到蒋司白的电话,匆匆赶去他家,腺体贴和颈环一个没带,只揣了瓶抑制剂在兜里。


    本来做好了安抚准备,但他没想到自己和蒋司白最后会双双半昏迷地上了救护车。


    许别温清醒后,见到的就是医生那张凝重的脸。他拿着诊断单,说:“因为你们信息素契合度太低,激出了Alpha的防御机制,所以产生了信息素相斥反应。简单说就是生理性厌恶。”


    许别温被“厌恶”这两个字给砸懵了,缓了好一会才问:“信息素低为什么会有这样的症状?AO的信息素吸引不是普适的吗?”


    “普适也有特例。”医生将诊断单递给许别温。


    许别温接过,低头,看见信息素契合度后的那个数字时有一瞬的耳鸣。


    7%。


    他从没见过这么低的契合度。


    或许确实太罕见,医生语重心长地多说了一句:“这样的案例世界上也不是没有,但所有结果都只有那一个。这种相斥反应不像Alpha之间势均力敌,Omega受到的痛苦要比Alpha大百倍。所以我们不建议你们在易感期或发情期内同处一个空间。”


    许别温听懂了医生的意思,他捏紧诊断单,轻声问:“如果提前标记呢?”


    “标记成功的概率很低,而且很可能会加重排斥症状,尽量不要冒险。”医生委婉道。


    “……”


    难怪。许别温想,难怪他之前闻到蒋司白的信息素时除了生理性的腺体酸胀外,毫无任何AO间的冲动,甚至会想远离。


    许别温一直以为是自己的原因,所以始终无法进到最后一步。


    原来一开始就错了。


    “是,你说的对。”蒋司白出声拉回了许别温的思绪。


    他的视线死死黏在许别温脸上,一字一顿:“你的信息素很难闻,对我没有一点吸引,还很痛苦。”


    “特别,痛苦……”蒋司白的声音低了下去,话语因为许别温忽然湿润的眼睛卡了壳。


    他突然有些心慌,想伸手去牵许别温,被一把甩开。


    许别温努力筑起的屏障被蒋司白凿碎,涩意在心脏蔓延:“你很痛苦。”


    他无力地点头:“易感期得不到信息素安抚,你很痛苦;伴侣的信息素和你相斥,你很痛苦;在一起一年做不到最后,你很痛苦。”


    许别温胸膛起伏,转过身平复,再开口时音调轻微:“但我没有给过你选择吗?”


    医院隔离室,恢复神志的蒋司白得知契合度后萎靡了很久,久到许别温以为他无法接受想放弃又不敢开口,于是故作轻松地对他说理解,尊重一切决定。


    但蒋司白最后抱住了他:“现在AA恋、AB恋、BO恋甚至OO恋都那么多,早就不兴信息素定终生那套了!没有信息素都不是问题,更何况低契合度。”


    他吻了吻许别温的脸,低声道:“而且这不是更能证明我们的爱吗?没关系,别温。”


    蒋司白说我爱你。


    蒋司白又说,我很痛苦。


    “痛苦的只有你吗。”许别温问。


    这句话那么轻又那么重,像是雷电猛地劈在身上,响声剧烈,蒋司白整个人都怔住了。


    所有的理直气壮和理所应当在顷刻间消失,蒋司白嘴唇微颤:“不,别温,我……”


    “你早点和我说撑不住了很难吗?一定要闹得这么不堪吗?”


    “不是……我没有想……”蒋司白的眼泪夺眶而出。


    “算了。”许别温用力摁了摁眼尾,几近破碎的神情恢复正常,他声线冷漠:“以后不要见面了,好聚好散吧。”


    话说得体面,这算哪门子好散。


    许别温拧紧拳,没给蒋司白挽留的机会,快步离开了阳台。


    罗莫在吧台坐不踏实,缠着人调酒师东聊一句西聊一句,不时望向阳台。


    见门被推开,他倏地跳起来,关切问:“怎么样?还好吗?”


    吧台上多了杯甜酒,罗莫端起递给许别温。


    许别温一口干掉半杯,说:“不太好。”


    前后不过十分钟,心情天差地别,悲痛欲绝没有,但要说心如止水更不可能。


    一年不长不短,留下的烙印也深深浅浅,一时半会儿消不了,也无法做到伪装平静毫不在意。


    罗莫作为Omega敏锐地闻到了许别温身上似有若无的Alpha信息素,皱眉问:“他放信息素了?”


    “嗯。”


    “他疯了?”罗莫大骂,“他不知道你俩什么情况吗?!”


    许别温扯扯嘴角,没说话。


    今天不是专场,盛花在三首歌后鞠躬抱着吉他下台,径直走向起哄的卡座,指了指空位,似乎是在问蒋司白去了哪里。


    一眼望去,卡座近十个人里没有一个许别温熟悉的面孔。


    而他们看上去与盛花十分熟稔。


    罗莫顺着许别温的视线看过去,沉默片刻,试探道:“他不会是因为契合度出轨的吧?”


    “聪明呢。”许别温没什么情绪道。


    “……靠。”罗莫不理解:“他当初不是大言不惭地说把契合度当个屁吗?四个月一次的易感期,现在才过了多久就受不了了?他以前没和你在一起的时候怎么过的易感期?而且你俩都没标记过,只要不和你的信息素相斥,这易感期再难受也疼不死吧?哪个没伴侣的Alpha不是这么过来的??”


    许别温被罗莫连珠炮弹似的话逗笑,轻轻敲了敲杯壁,说:“借口吧。”


    罗莫一顿,低骂了句:“要不要走?”


    许别温看他:“不是好不容易抢到的票?”


    罗莫冷哼一声:“谁知道这么歪打正着!”


    许别温失笑:“这算什么,后面还有好几首歌,总得听回本吧。”


    罗莫撇嘴,转开了话题。


    只是情绪使然,最后聊着聊着又会回到原处。罗莫还说露露是先知,提前帮忙把那对耳坠给丢了,不然回去清理东西眼见心烦。


    “你俩在一起一年多,除了耳坠,他还送过什么吗?你打算丢了还是还了?”罗莫问。


    许别温今晚不可避免地被影响到了心情,往常最多只打止在微醺的人连喝了三四杯,都是度数不低的酒混调成的,上头很快,他慢吞吞道:“有一件情侣装……还有面包坐垫。价格不太高,有用就留下吧。”


    罗莫点头。


    半晌没等到下文,惊讶:“没了??”


    “没了吧。”许别温虽然喝得脑袋糊,但记性不会出错。


    罗莫不可置信:“不是,一年啊,就一件衣服,一个屁垫和一对看上去质感很一般的耳坠?加一起有三百吗?”


    许别温一时没明白:“怎么了吗?”


    “那你送了他什么?”罗莫俨然一副兴师问罪的模样。


    许别温顿了顿,不觉正色,坐直回想:“戒指,腰带,公文包,风衣,鞋子,手机,抱枕,项链……还有一盒乐高在路上。”


    罗莫眼角抽了抽:“都是你精心挑选的?”


    “肯定不能随便送,总得挑挑,”许别温说,“我不是还让你帮我参考过吗?”


    “……行,先不谈送多少礼物才正常毕竟谈恋爱也不是为了送这送那,但你自个儿数数这对得上吗?或者说这心意对得上吗?”罗莫叉腰问。


    许别温有些懵。


    他平常不在意这些,就像罗莫说的,谈恋爱不是为了礼物,除了纪念日和节日,他送东西都是看眼缘,偶然想起来或者看见了,就会选个合适的送给蒋司白,所以压根没注意过蒋司白是否给予了同等的心意。


    现在被罗莫这么一点,许别温不禁回忆这些礼物的来源。


    面包坐垫,是他和蒋司白说坐久了太累想买一个,挑了两款发过去询问意见,蒋司白于是顺势付了款。


    蓝水滴耳坠,是蒋司白姐姐公司年会抽奖得到了,她们家没人有耳洞,蒋司白便拿来给了他。


    情侣装,更难说了,在一家清仓店里买一送一的同款不同色。


    “……”许别温肉眼可见地茫然了。


    罗莫盯了他一会儿,促狭:“怎么样?现在有没有愤怒大于难过?”


    许别温摇头:“好像更难过了。”


    罗莫默然,和许别温碰了个杯,恨道:“其实早就看他不爽了。”


    罗莫提起就来气:“还记得你俩在一起那天吗,蒋司白抱了束花跟你表白。”


    许别温一怔,知道罗莫想说什么了,垂下了眼:“嗯,记得。”


    大四那年,许别温和蒋司白离确认关系就差一场正式告白。


    答辩结束后,校里组织了毕业晚会。许别温那几天恰好回了趟家,赶回来的时候晚会已经接近尾声了。


    蒋司白发来消息,让他在美院前的桃树下等着。


    许别温有预感蒋司白要干什么,心跳不觉快了半拍。


    美院那棵桃树自建校起就在,每到四月一树绯色,花期不长,一场雨后就会落满地,一吹就散。


    尽管如此,这棵树也成为了校内闻名的表白胜地,还被称为“情人树”,拥有BUFF加成,据说在这表白就没有不成功的。


    许别温站定在树下,路灯昏黄的光晕从右侧投过来,他望着不远处抱花跑过来的男生,下意识摸了摸颈侧的腺体贴。


    “许别温。”蒋司白喘着气,把花往前递,声音听上去有些紧张:“我喜欢你。”


    许别温微微低头,浅淡的花香漫进鼻间。向日葵、满天星、玫瑰、康乃馨,还有一丝不太浓烈的糖炒栗子香。


    腺体处忽然泛起绵密的疼痛,像碾过细沙。


    当时的许别温以为是情绪激动导致的腺体反应,没有多想,他接过花,扬起下巴笑:“那我收下了。”


    随后被蒋司白连人带花给抱了个满怀。


    看上去是一场水到渠成又有些浪漫的表白,可许别温在第二天就得知了那束花是蒋司白上台唱歌时社团的人塞他怀里的,被他转手拿来表白。


    罗莫气得呲牙咧嘴,在电话那边破口大骂:“我看着那人跑上去送给蒋司白的!五颜六色的花!我当时在台下还感慨怪会送的,整这么花里胡哨!结果晚上这束花就出现在了你的朋友圈!!”


    许别温动作一顿,手里的花差点折断。


    他看向已经快插满的花瓶,满脸错愕,久久没缓过神。


    现在再回忆起,那种出乎意料的失望依旧清晰浓厚。


    特别是在目睹蒋司白捧着一束花上台递给盛花后,模糊的光影下炽热的心意遮都遮不住,许别温就止不住地难受,心脏的酸胀痛感几乎溢出。


    “我还以为他只是单纯不爱送这些虚的。”许别温低声说。


    “哎哟,”罗莫心疼坏了,“我就翻个旧账,恋爱也不是一定要送花,那才值几个钱?再说了,这玩意谁都能送,谁送不是送,明天我送你一束更大的!不,我现在就订。”


    罗莫作势就要拿出手机骚扰花店,许别温赶紧摁住他:“我不是说非得要束花,但就像你说的,一束花又不是天价,为什么我就不能拥有一束精心挑选专门属于我一个人的?更别说现在还有了对比,不失落不可能吧,我这一年的感情也不是假的。”


    “要是翻篇这么容易的话显得三百多天像个笑话,那才叫浪费时间。”许别温说。


    罗莫:“嗯……你说得对。”


    他看着许别温,忽然问:“不过许别温你是不是醉了?第一次见,红彤彤的。”


    许别温:“我是碎了。”


    罗莫:“……”


    有人表情变得比翻书还快,上一秒似乎要哭唧唧了,这一秒又换上了一副无赖样。许别温学罗莫撑着脑袋,笑:“怎么,想看我发酒疯?”


    罗莫呵呵道:“是呀,等着看你失恋买醉后痛哭流涕呢,我好发微博告诉你的粉丝她们亲爱的AABB太太私下里竟是这样!”


    两人对视过后,许别温率先破功,拍拍罗莫的肩膀:“每次都只会用这一种安慰方式,土到掉渣,偏偏我还真吃这一套。”


    “嗯呢,没我你可咋办,”罗莫又说,“说不定你的主角也还没出现呢,就跟你那部第十八话男主才登场的漫画一样。”


    “那是剧情需要。”许别温笑着喝掉最后一口酒,站起身。


    醉意在变换的彩灯下显现出来,他眉毛微挑,对罗莫说:“今天的酒我请,谢了。”


    谢了?


    罗莫一愣,反应过来,嘟囔:“行吧,从某些角度来说确实算件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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