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铮!”
“刺客!抓住他,别让他跑了,留活口!”
只见一缕梭影从房脊上直刺而下,刺眼的寒芒冲着面前男子的项背袭来,筱花此时想象的是大侠手刃刺客的戏码。却见对方一个闪避,于是那已露出獠牙的毒莽本能地刺向了另一个猎物,冰冷的刀剑无情地劈向了筱花。
纵使她极力自救,也不能避免注定的命运,肩头到腰际,登时出现了扎眼的一片鲜红。风声簌簌,最早的红叶落在了筱花的身上。
“我会死么,可我还没活够.......”充血的感觉使筱花如同身旁刚刚落下的秋叶,飘飘荡荡,零落孤寂,像是要把她的灵魂生生地剥离而出。
“战北定!小心!”
筱花最后恍惚间听到了一个陌生的名字,还没来得及思考,便如断了线的木偶般再也不受控制地倒了下去。
“好疼啊,为什么没人提醒我一下,可怜了本姑娘的花颜月貌啊。”
这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一幕筱花全程愣是没有痛喊一声,不是因为她像小说女主有什么外挂和金手指 ,只是纵使她扯着喉咙想发泄那锥心裂骨的疼痛,也只能发出抽搐的呜咽,但却感受不到一丝声带的震动。
寒秋的青石地面很冷,冷到足以让人四肢百骸震颤,冷到筱花一睡便再也不想起来......
而这一切的变故始于平常的不能再过平常的昨天。
“筱花!”
“你自己看看你写的什么玩意,我们公司高薪招你进来就是让你写这鸟看了都不拉屎的稿子么?”
一个头发少得可怜却还用发胶抹得铮亮的高级社畜正用他的口水平等的攻击周围的每一个人。
筱花默默翻了个白眼,努力回想上一次将月薪两千五列为高薪是什么年代。她堂堂985毕业生却只能干着无聊且乏味的形式主义工作,搞不好还要被秃头开小会,真是气不打一处来,但这不影响筱花合理的认为鸟看了都不拉屎,是便秘,得治。
看着秃头大腹便便还趾高气昂,再回想入职这两个月来他不能干的活推给她,能干的活也一样推给她的懒样。
筱花她简直是忍无可忍,还需再忍。
筱花只能窝囊地在秃头回身的那一刹那给出一个隔空肘击,低头看着手里的废稿《AI改变人类》。
“DeekSeep,这个稿怎么改……”
秋雨濯涤着枝丫上摇摇欲坠的满树金黄,将过去一年的沉淀揉进了鼻息,银杏叶悄然躺在地上,犹如碎金在柔光里熠熠生辉,极目望去。
嗯,更苦了。
筱花和底层代码苦苦鏖战了半天,又整理了一摞稿件,伸了个懒腰,累的想瘫在原地。八点钟,人几乎走了精光,剩下的也稀稀落落的离开了。
筱花把稿子狠狠地摔在了项目经理的办公桌上。Of cause,他人早已跑没影了。拖着麻木的四肢和死掉的屁股,筱花拎起路边发传单的专升本广告袋,打卡下班。
四周的工位空无一人,唯留筱花的脚步在走廊里反复回荡。
空响久绝……
大街上有的是和她一样奔波的人,不辍的鸣笛让人恍若隔世。身处其中,一个人的渺小总能让筱花这种社畜渺小到窒息。
低头赶路,不知前方几何,不问前方几何。
巨大的钢铁森林像是海市蜃楼,唯有喧嚣的市井才略显真实,周围的人流车辆络绎不绝。
“这年头不时兴低头过马路快穿成爽文女主了。”
虽然筱花也很想拥有爽文剧本,可谅她还没有往车上撞这个胆。于是她一边感慨着现实,一边被自行车道上的电动车撞了个人仰马翻。
“哎呦,疼死我了,真他喵的疼啊。”筱花躺在地上,眼冒白光,耳边响起嘈杂的电流声。
“哇酷哇酷。”
“我该不会是要穿越了吧!啊!我要用现代知识引领古今中外人民的进步,啊对了,要是修仙也可以,我一定能够参悟无情道的最高奥义!”
“医生,你说这小姑娘不会是撞傻了吧。”一个陌生的女声传了筱花的耳朵。
“嗯?”
“!”
筱花垂死病中惊坐起,再一看表已经第二天中午了。顿时万念俱灰,莫过于心死。
“我的满勤,我的月末奖金,你们不要离我而去啊!”
当筱花兄冷静下来后,又开始觉得自己傻得可以,呆得绝逼,身边的医生护士看着她一惊一乍,如观马戏。
“小姑娘,你有些轻微脑震荡,虽然不是很严重,但有关脑子,你还是要多加注意。”医生和护士可谓是苦口婆心,筱花再一想自己说的那些胡话,真是恨不得找个洞钻进去。
院里床位告急,筱花下午便被赶回家静养,正所谓塞翁失马,焉知非福,虽说是被撞了,但却获得了一个半日假期。
筱花坚信经理看在她带病上班的份上,明天去一定会对她更加友善的。
筱花难得闲适地漫步回到了小区,老远就看见摊位上的老板向她这个老主顾打着招呼,她要了碗最爱的蟹粉馄饨,热腾腾的饱餐了一顿。
作一个普通打工人,筱花其实也算满足了,如果问筱花有什么愿望,也许就是肚饿的时候能吃上一碗鲜香的蟹粉馄饨,如果不够,那就两碗。
任思绪放空,筱花已经回到了家门口,她看着门上贴的广告,吐槽了两句顺手撕了下来,趿拉着Kitty猫棉拖,拧着四方步走进了熟悉的小房间。
筱花成大字型躺在嘎吱嘎吱响的单人床上,不知在思考什么。
筱花她看似咸鱼一条,实则也是咸鱼一条,但她自认为自己的八寸不烂之舌可以挑战世界上的每一个对手,而钢铁般的意志和小强般的韧性可以感化每一个battle不过的对手。所以她自诩精神上的巨人。
昨晚被车撞的悲催逐渐消弭,闭上眼,温暖的被窝让筱花难得的归于平静,这一觉睡得让筱花以为自己去到了极乐天堂,舒适的让人想要一直沉睡下去。
然后,以打工人的经验而言,如果睡得舒服了,那事情就不对了……
“我敲!几点了,7点35!再旷工就真的完蛋了!”筱花举起手机的同时虎躯一震。
抬头筱花才发现,一切都不对劲了。
内心不禁感慨“老天啊!这还是国内么?”
筱花抻着嗓子咳了咳,干涩的疼痛让她咽了咽口水,这熟悉的感觉让她理所当然地认为又是上火了,但目前重要的是,筱花认为自己还没睡醒,不然怎么会这么荒谬!
别看筱花异想天开,但她在二十多年的生活中都是个坚定的唯物主义者,可当她坐在一个非常古朴的……类似于马桶的东西上时,世界观就已经崩塌了。
“尊嘟假嘟!穿越在今天,俺今天发工资啊!”眼里流露出淡淡的哀伤。
一时不知道是没领到工资还是身处异处的打击,让筱花脑子一嗡又一嗡。脑震荡的余威让她抱头扭曲,五官乱飞。
这时,一真催命似的脚步朝筱花逼近。一个仪态万方的男子朝这边走了过来。
显然对方对筱花这个不速之客的出现感到很是震惊,眉梢明显的变化流露出的不知是什么意味。
这时的筱花还以为他一定是看她疼痛难忍好心来帮她的。筱花眯着摘了眼镜的眼睛,殊不知这是人家茅厕,殊不知在对方眼里,有一个奇装异服的陌生女子坐在自家茅厕上张牙舞爪,鬼迷色眼,同时手里还拿着一个诡异的黑色方块,是什么新型暗器?
男子谨慎的收紧了衣服,摆了摆手。
这时阴影里闪出一个玄衣,把她架出了茅厕,按在了地上。
“什么时候府内松懈到能任老鼠随意闯入了,你是怎么看守的。”
“啊啊啊啊啊啊,额咳咳啊啊。”
筱花人已经麻了,因为她发现她不是疯了,不是傻了,她是真的穿越到古代了!
她一工科女,不知尊卑,不知政治,没有常识,没有谋略,怎么在古代的封建社会苟活啊。
当下她就开始愁了,不过比愁更甚的是,她喵的她说不出话来了……
起先她还以为是早晨的火气让她封咽锁喉了,但现在看来,老天夺走了她自成一派,惊天地,泣鬼神的语言系统,开启了地狱难度副本。
当她还没有从自己是哑巴这个现实中抽离出来,就不得不应对即将被拷问的现状。
无奈她现在只能嗯嗯呀呀。
于是,筱花扯下面子,装模作样的拜了几下,虽然她莫名其妙蹲在人家茅厕早就没有什么面子可论了。
生怕人家嫌弃,筱花怯怯地扯了扯人家衣角,用手指着自己喉咙,又比比划划似是要写什么。感受着周围极寒的气氛,生怕被当场灭口了。
监管严密的府内闯入了怪人,手里拿着奇怪的发光物件,任谁都疑心大起。
筱花一时适应不了的沉默,急得手舞足蹈,扯着喉咙恳求它的无动于衷只是她的错觉,但任她挣扎,都没有发声的征兆。
“大人,这女子似乎有话要说。”
“那便让她说。”男子冷冽的声音,没有一点对她这个窘迫之人可怜的意味。
“大人,她这,是个哑巴。”
男子淡淡扫了筱花一眼,“拿纸笔。”
筱花被带去了一个隐人耳目的院落,期间她还在呕哑嘲哳企图证实这只是一时的失声。
但现实就是现实,筱花茫然的瞥向四周,这回她真的是一个人了。
她被架来的路上虽然没有特意关注过,但精巧的房脊,栩栩如生的假山,错综复杂的院落和实时待命的下人们,可以肯定的是,这里的主人绝对不是什么等闲之辈。
现实把她拉了回来,玄衣侍卫立在她后面,高大的阴影冷冷的遮蔽住她,而那下令的男子平静又不失威严的坐在她面前,谅是筱花高度近视,也能感受到那灼热的目光似是要把她看穿。
“快写。”
后面的侍卫自觉自家大人的的耐心是有限的,对筱花低声道。
现实如此。
“我该怎么办!”筱花内心留下两行清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