卯时的星子还缀在天际,砚羽已经攥着帕子擦净了手,小跑到餐桌旁时,木碗里的杂粮粥还冒着热气。
她一手捏着半块麦饼,另一手舀着粥,嘴里含混不清地问:“师父,今天练什么呀?”
炎帝指尖摩挲着陶碗边缘,眼尾的纹路里盛着笑意:“昨天叮嘱的倒忘得快?先练单束凝练,得让掌心那寸火针稳稳悬够三刻钟,不散不颤,再提分形的事。”
他抬眼瞅着砚羽,见她腮帮子还鼓鼓的,像只偷藏了食的小松鼠,又补了句,
“别急着贪多,根基得像老榕树的根,往土里扎得深,往后才能扛住风雨。”
“知道啦~”
砚羽把最后一口麦饼混着粥咽下去,腮帮子还微微鼓着,带着点被说中心事的懊恼,小声嘟囔,
“我就是……就是想快点学会嘛。”
手里的木勺在碗底轻轻磕了两下,倒像是在给自己打气。
炎帝没戳破她,只笑着递过块干净的帕子:“擦把脸,去树下等着。”
晨光刚漫过榕树的枝桠,砚羽已经站在青石旁凝神。指尖虚握,试着将灵息往指端聚——起初那点火苗刚窜到半寸就晃悠起来,像风中快灭的烛芯,灵息稍松,便“噗”地散成星星点点的火星,落在青石上烫出细碎的白痕。
她深吸口气,按炎帝说的法子沉息丹田。灵息在经脉里窜动时带着细微的灼感,她像捏着根细竹管似的,一点点往指尖引:
丹田是锭子,转得匀匀的;经脉是纺车的弦,绷得不急不缓;指尖是线轴,得稳稳接住那股劲儿。
稍快,灵息就像扯断的棉线,“啪”地断在腕间;稍慢,又沉甸甸坠着,火苗刚冒头就往下塌。
榕树的叶子被晨风吹得轻晃,光斑在她手背上跳着碎金似的舞。
半个时辰后,指尖终于悬起寸长的火针,焰心是透亮的橘色,只是每隔一刻钟就会微微发颤,像受惊的雀儿抖着翅膀。她连忙收束灵息,用一层更柔的气裹住针身,顺着颤动的节奏轻轻托着,像给烛火笼上层薄纱,等稳住了再慢慢松劲。
炎帝在旁靠着树干,偶尔出声:“灵息别僵成石头。你看那些根,”
他指了指垂到地面的榕树须,
“入土时碰到硬石头,不也会转个弯再往下扎?灵息也得会绕,有冲劲,更得有韧劲。”
直到炎帝喊停,砚羽才放松了下来,指尖还残留着灵息游走的麻痒。
她甩了甩手腕,额角的细汗顺着脸颊滑到下巴,滴在青石上晕开小圈湿痕。
“有进步。”炎帝递过竹筒水,“歇一歇,等一下带你去见位长老。”
砚羽跟着他往灵修院走,脚步轻快得像踩着风。
转过两道回廊,见方向虽是灵修院,却不是往清砚长老的练灵场去,她脚步慢了半拍,发丝扫过肩窝,歪着头看炎帝的背影:“师父,不去找清砚长老吗?”
炎帝停下脚步,转身时阳光正落在他鬓角的银丝上。
“你的灵质空间特殊,能容万灵,”
他声音温和,
“我们几个商量着,轮流教你功课,免得哪样属性落得太远,反倒伤了根基。”
他抬手理了理砚羽被风吹乱的刘海,
“接下来带你去见土系的厚垣长老。往后除了卯时我的课,每天要学三样属性的功课,会不会觉得累?”
砚羽猛地摇头,攥紧了衣角,指节泛白却眼神亮得很:“才不会!”
她仰着脸看炎帝,睫毛上还沾着点晨露,
“大家都在为我费心,我高兴还来不及呢。肯定好好学,绝不让师父和长老们失望!”
炎帝被她眼里的光烫得心头一暖,笑着揉了揉她的头发:“好,小羽真是个好孩子呢。”
风从回廊穿过去,卷着远处药圃的草木香,砚羽跟着炎帝往前走,步子踏得又稳又急,像颗迫不及待要扎进土里的种子,盼着快点长出能托住梦想的根须。
转过那道爬满青苔的月亮门,土系练场的气息便扑面而来——不是尘土的干燥,而是一种沉厚的温润,像刚翻过的田垄带着地底的潮气。
场中央的空地上,一位老者正半蹲在那里,双手按在地面,指缝间有土黄色的灵息丝丝缕缕渗进土里,原本凹凸不平的地面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平整,连石子都像是被无形的手归拢到了边缘。
“厚垣,忙着呢?”炎帝的声音在晨光里荡开。
老者闻声抬头,起身时动作沉稳得像块缓缓立起的山岩。
他约莫六旬年纪,皮肤是长期与日光、土石打交道的深褐色,脸颊上的皱纹里还沾着点新鲜的泥屑,双手宽大厚实,指腹和掌心布满老茧,却透着常年揉捻土石的灵活。
看见炎帝身后的砚羽,他眼里先浮起几分打量,随即化作温和的笑意,拱手道:“炎帝大人,这就是小羽对吧?”
“正是。”
炎帝侧身让开,对砚羽道,
“小羽,这位是厚垣长老,土系修为在咱们这里可是数一数二的,尤其擅‘垒基’‘固壤’之术,你可得好好学。”
砚羽连忙上前一步,规规矩矩地躬身行礼,辫子梢随着动作轻轻扫过地面:“弟子砚羽,见过厚垣长老。”声音清脆,带着点初见长辈的拘谨,却透着认真。
厚垣长老笑着摆摆手,掌心还沾着些湿润的泥土,他也不擦,只道:“免礼免礼。老夫厚垣,跟土疙瘩打了一辈子交道,别的本事没有,倒是能教你怎么跟这地底下的东西‘说上话’。”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又望向砚羽,
“炎帝说你灵息通透,能容万灵,是灵所喜爱的孩子,是块好料子。不过土系跟别的属性不一样,急不得,得像种庄稼,先得把地翻松了,摸清土里的性子,才能往下种。”
炎帝在旁道:“厚垣,小羽刚接触土系,你从最基础的教起便是。”
“自然。”
厚垣长老点点头,领着两人走到练场边的一片细沙地前。
这沙地看着寻常,却能看见沙粒间隐约有淡金色的光流转——那是常年被土灵息滋养的痕迹。
“小羽,你先试试‘触土’。”
他指着沙地,
“别用灵息硬压,就把手轻轻放上去,闭上眼睛,用心感受。土有土的呼吸,你看这沙,看着散,其实每粒沙都跟底下的土连着根,就像人身上的汗毛,看着细,却都通着筋骨。”
砚羽依言蹲下,将右手掌心轻轻按在沙地上。起初只觉得微凉,沙粒硌着掌心的纹路。
她想起厚垣长老说的“呼吸”,便试着放柔心神,让灵息像一缕轻烟,从掌心缓缓渗进沙里。
刚进去寸许,就觉得一股滞涩感——不是抗拒,更像一种“沉”,像往水里投了块石头,得慢慢往下坠。
她正想加力,就听厚垣长老道:“别急着往前冲。你看老夫。”
只见厚垣长老也将手按在沙地上,他甚至没闭眼,指尖的土灵息像融化的蜂蜜,慢悠悠地渗进沙里。
原本静止的沙粒忽然动了,不是乱滚,而是顺着灵息的轨迹,一粒贴着一粒,轻轻往上拱了拱,像地里的虫儿在翻身。
“感觉到了吗?”
他声音不高,
“土不怕慢,就怕躁。你那灵息太急,像狂风扫过,沙粒自然要散;得像春雨,一点点往下渗,让沙粒觉得‘舒服’了,才肯跟你走。”
砚羽连忙收缓灵息,让那缕气在沙里慢慢“逛”。果然,滞涩感轻了些,她甚至能“听”到沙粒摩擦的细微声响——那大概就是厚垣长老说的“呼吸”。有几粒沙竟顺着她的灵息,轻轻沾在了她的掌心纹路上,像在打招呼。
“这就对了。”
厚垣长老笑了,
“土系第一课,不是学怎么搬石头、堆土山,是学‘认土’。你得知道哪块土是松的,哪块是实的;哪块土爱喝水,哪块土性子躁,碰不得猛力。”
他从旁边拎过一个竹筐,里面装着几样东西:一块带青苔的湿泥,一把干燥的黄土,一小捧掺着碎石的硬土。
“来,摸摸这个。”
他先拿起那块湿泥,递到砚羽面前:“这是山根下的淤泥土,性子软,含水多,灵息进去要像揉面团,得慢慢揉,让灵息跟泥里的水汽混在一起,才能捏成形。”
说着,他指尖灵息一动,那湿泥就在他掌心慢慢转着圈,渐渐捏成个圆润的泥球,表面光溜溜的,连指纹都没留下。
再拿起那把干燥的黄土:“这是坡上的风积土,性子散,像没捆紧的柴禾。灵息进去得先‘编网’,用细细的灵息丝在土粒间织个网,把它们兜住,才能聚起来。”
他指尖灵息化作无数细丝,黄土落在丝网上,竟真的不散,像被兜在一张透明的网里,轻轻晃悠着。
最后是那捧带碎石的硬土:“这是岩缝里抠出来的砾土,性子硬,里头的碎石像骨头,得顺着骨头缝走。灵息不能直愣愣撞上去,得绕着碎石转,让土粒贴着石头聚,才能稳。”
他演示时,灵息果然绕着碎石蜿蜒,土粒像藤蔓缠树,很快就裹住了碎石,形成一个结实的小土块。
砚羽看得眼睛发亮,伸手先去碰那湿泥。刚用灵息去揉,泥就顺着指缝流走了,像抓不住的滑鱼。“长老,它总跑。”
“因为你没跟它‘搭脉’。”
厚垣长老蹲在她身边,用自己的手覆在她手背上,
“你看,淤泥土里有水气,你得让灵息带着点‘润’,就像给干渴的人递水,它才肯跟你走。来,灵息别往回收,往前送的时候,带点温意,就像你呵在手上的热气。”
砚羽跟着试,灵息里掺了点暖意,果然,湿泥不那么滑了,像被黏住的面团,能在掌心慢慢转动。虽然转得歪歪扭扭,边缘还掉渣,却比刚才稳多了。
“好,再试试风积土。”厚垣长老松开手。
这次砚羽学乖了,先让灵息在掌心织了层细网。可那网太疏,土粒还是从网眼里漏下去。
她便把灵息丝织得密些,像筛面粉的细绢,这次土粒果然被兜住了,只是网一晃动,土粒还是往下滑。“长老,它站不稳。”
“网得有‘骨’。”
厚垣长老指了指网的边缘,
“你看这网边,灵息丝得拧成股,像绳子似的勒住,中间再用几根粗点的灵息当撑杆,才能兜得住。土重,得给它个‘架子’。”
砚羽依言加固网边,又在中间加了几根灵息“撑杆”。这次土粒稳稳地兜在网里,她轻轻抬手,网带着土粒往上飘了寸许,竟没散。
“不错。”
厚垣长老眼里露出赞许,
“土系的根,就在这‘顺’和‘稳’里。顺土性,才能让土听令;根基稳,才能起高楼。”
他指着远处那片被他整平的空地,
“你看那片地,老夫用了‘平土息’,不是把高的压下去,低的填起来,而是让灵息顺着地势的纹路,一点点‘推’,让土自己往该去的地方走,这样整出来的地,下雨不积水,种东西也长得旺。”
他顿了顿,对砚羽道:“今天就练这个。先把这三样土各摸半个时辰,摸透了它们的性子;再试着用灵息带起一勺风积土,让它在你掌心的网里待够一炷香,不散不晃。等你能做到了,咱们再学‘聚沙成塔’——不是堆起来就行,得让每粒沙都跟底下的土连着,像真塔那样,站在那里,刮风不动,下雨不塌。”
砚羽望着掌心那捧被灵息网兜住的黄土,眼里闪着光。她好像有点明白厚垣长老说的“土的呼吸”了——那不是声音,是一种沉厚的、稳稳的生机,藏在每一粒沙、每一块土里,等着被懂它的人唤醒。
哈哈偷袭!
再也不要通宵了,作者到现在都没睡,写到一半感觉就要睡着了,又坚持住去楼下吃了个饭,继续写完了,怕到醒不过来,也不知道怎么请假,所以就先写。
跟前面的都有点异曲同工之妙,因为作者真的不是写玄幻小说的,真的半知半解,真不懂啊[爆哭][爆哭]
作者只想写个言情来着,结果没想到从头写起有点意思[问号]
要是觉得哪里怪怪的,发在评论区里面,我到时候看着改一下[撒花][亲亲][亲亲]
好了,作者要去补觉了,拜拜[撒花][撒花]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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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土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