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七点空中飘着朦胧的雾气，一条腿刚迈出门就打了个寒颤，犹豫着要不要加件外套。
进去？
出来？
这两个选项摆在眼前。
算了吧，运动一会儿就好了！
她安慰自己。
关上门，检查一下门锁，几乎是防御力为零的门和一砸就能砸在的门让她有些没有安全感。
等电梯间隙一瓶营养液下肚，蓝莓味的，酸酸甜甜。
雅力星的街道干净整洁，听说每当凌晨就会有清洁工清扫，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清香。
等到的时候刚好八点整，医院的医生大概没有上班，从进这个医院的门开始什么人也没碰见过。
赫拉所说的向日楼是主楼右侧的一栋小房子，大概只有二十多层，大楼外表画着五彩的画儿，欣赏不来。
看了一眼就收回目光下，往大楼里走。
现在联邦生育率直线下滑，尽管是医疗大星的雅力星也没几个人生小孩。
她猜测这是一栋专门适应与婴幼儿的楼宇，不管是向日楼这个名字，还是奇怪的五彩画。
圆形的大厅空荡荡的，她是跑步过来的微微有些喘。
《多生优生，孩子是联邦的希望》
一抬头就能看见悬浮在空中的巨幅，红色的底色加上黑色字，在空旷的大厅有些诡异，她微微睁大眼，刚刚的猜测在此刻被印证。
往下就是窗口内昏昏欲睡的白衣护士，她看了一眼，转头向右边的走廊，往里走，直到尽头就是一间挂着牌子的办公室。
《后勤经理室》
她敲了敲门。
开门的是一位女性，通过她后颈的抑制贴片可以判断出她是一名omega。
安妮是一个漂亮温柔的omega，穿着一身得体的黑色套装，胸前佩戴者鸽血红的宝石胸针，她看不出来是不是真的，总之很漂亮。
再就是一头柔顺的金色卷发随意搭着胸前，她还有一双漂亮的绿色眼睛。
她没见过很多omega，近距离接触的只有小河一个，她不知道是不是所有的omega都像小河那样温柔，至少眼前这个是。
“你叫什么名字？”安妮不光长得漂亮，声音，语气完全符合她对omega的所有幻想。
作为beat的。
“我叫……我叫小水”她想在漂亮的omega面前留个好印象，很明显她失败了。
小水恼怒的脸红，她想再开口说点儿什么挽回一下。
空气中弥漫的不知名花香闻的她晕乎乎，脸好红，她好像要醉了。
安妮见她这样轻笑一声“你不是beat吗？能闻到我的信息素？”
目光上下打量，确实是个稍微漂亮一些的beat。
“是……是的，闻不到，我是觉得你好漂亮……”女孩儿的声音越来越小，头也越垂越低，还有些结巴。
低垂下的脸被遮掩在阴影下，看起来就像是个羞涩单纯的小女孩儿。
小水盯着洗的发白的帆布鞋，一时有些惊讶，没想到安妮不但漂亮还很敏锐。
是的，从她分化成beat那天起，她就能闻到哥哥身上的若有若无的柑橘味儿，香香甜甜的。
伴随而来的则是对信息素的上瘾程度，就像是吸毒一样，一闻到不管是理智还是身体全都停摆。
所以她会尽量远离omega，眼前这个大概是昨晚睡在了办公室才会有这么浓郁的味道。
安妮轻笑一声，将门口的按钮摁了一下，不到三十秒，令人窒息的信息素味道全部消失。
她继续盯着鞋尖，等待着脸上的红褪去。
“好了，小水，你就叫我安妮姐吧，清洁工队长这几天请假了，就由我带你工作了”头上传来的温柔的话语声。
她抬起头然后重重点头，脸上的红还没褪去，就像是古老时期的年画娃娃，完全像个单纯好拿捏的小女孩儿，对此安妮看起来很满意。
毕竟没人会不喜欢好拿捏的下属，尽管只是个清洁工。
“唔～你这几天跟着纳一一起工作吧，到时候熟练了我再给你安排，可以吗？”细长纤细的染着红指甲的手在文件夹上来回滑动，安妮坐在黑色的椅子上，雪白修长的大腿就裸露在外。
安妮丝毫不在意，站起身走到她面前。
“我先带你去休息室吧，等纳一来了让他带带你”
安妮领着她到走廊尽头一间木质的门前，里面照例是刺眼的白炽灯，里面只有一张上下床铺和一个小桌子，没有窗户，但打扫的还算干净。
好吧，她是觉得自己有些矫情，连垃圾堆也睡过，却下意识的在乎工作环境。
但这也没什么不好的，好的工作环境能激发自己对工作的热情。
甚至在那艘飞船上时就很喜欢那份工作，休息室比她在垃圾星住的房子好多了，而我额还不需要跟顾客相处，顶多说一句“麻烦让一让”“谢谢”“抱歉”这样就很好。
把她扔到休息室，安妮就离开了，高跟鞋在地板上发出哒哒哒的声音。
她偷偷观察过，是一双黑色红底的。
没过半个小时，纳一终于来了，是一个跟她一样的beat，在联邦底层的职位大多数都是beat工作。
好在同事非常的热情，男性，看起来三十岁左右，看起来胖胖的，笑起来很憨厚。
一见到她就热情的打招呼“我叫纳一，安妮姐肯定跟你说过了吧……嘿嘿”
看起来不太适应与异性相处，这是小水的第一印象。
“我叫小水”故意放柔声音，果然见对面的纳一的笑明显羞涩起来。
在六种性别中，女性beat无异于在社会的底层，男性beat的力气和体形要比女性beat的要来的大。
所以常常在bb结合的家庭中，经常会有男性beat家暴女性beat的案例，屡见不鲜，她在母星时的领居好像就是因为这个的离婚。
当然她也遭遇过这些在垃圾星时，大多数顾客都会因为她是beat而故意打压或者欺负她。
虽然后来也报复回来了，但这也让她曾一度对自己beat的身份感到厌恶。
“你年纪这么小就出来工作了？你不去上学吗？”憨厚地身子圆滚滚的，一边往前走还时不时回头看她。
这让她想起来从前堆的雪人，只不过眼前这个要黑一些。
她在后头推车，比起拿扫帚她更愿意推垃圾车。
听到纳一的问话，他明显没发现这个问题有多冒昧。
他是一个没有边界感的人，她再一次下定义。
小水一边想一边回话，“我没上过学，我哥哥生病了需要很多钱治病……”
她有些厌烦了，为什么做了清洁工还要回答同事的这种蠢问题。
你为什么不分化成alpha，是你不想吗？
她很想开口吐槽，但第一天上班她不愿意把气氛弄得那么糟糕。
“抱歉……”这一回他没回过头。
道歉的话传进小水耳朵里，她心情才算微微好些。
这种人一看就家庭健全，且父母对他很好才养成了这个性格。
果不其然，在两人的交谈中她得知纳一是雅力星本地人，家里虽然算不上富裕，但也衣食无忧，父亲是个omega，母亲是平凡的beat。
b和o的结合算不上稀奇，稀奇的是他的出生，众所周知，o和b的怀孕几率低至百分之零点一。
所以他从小在父母恩爱家庭和睦的环境下成长，只可惜分化成了beat，家里也对他十分溺爱，自己不想整天游手好闲所以来到这里做清洁工。
“这栋楼只有四个清洁工，你跟我一起上白班，早上九点打扫一次，中午十二点打扫一次，晚上下班前再打扫一次，两班倒，这个月上完下个月就上夜班，我们主要负责一楼到二十楼，地下的三层不归我们管”
“晚班的人员等会下班的时候他们回来交班，到时候介绍你们认识一下，干完活儿尽量呆在休息室不要乱跑，这栋楼是产科，虽然没什么人，但是有些新生的幼儿很敏感，千万不要发出太大的动静。
“像我们现在在的五楼存放的都是一些很昂贵的器材，有专人打理，我们不用管也不要进去，到时候出了什么问题很容易成为背锅侠，像上一个清洁工……”
“上一个清洁工就是因为打扫的时候弄坏了五楼器材被开除了不说，还背上了官司，还欠了医院一大笔钱，现在人不知道跑到哪儿去了，他爸妈还反过来来医院要人，真是奇葩……”说到这儿压低了声音，见小水很感兴趣压低声音道
“他们都说他就是个背锅的，那器材八百年前就坏了，医生不想赔钱只能找人顶包，他也是倒霉，偷懒偷到器材室去了，不找他还能找谁”
“只有安妮姐给他求情，可谁知道他还打伤了安妮姐逃跑了……”
“你怎么知道那器材早就坏了？”小水抓住华点。
纳一一边摁电梯一点毫不在意的说“听说的，晚班的宋音说的，不知道她怎么知道的，不过你可别往外说啊”
小水乖巧的应声，点点头。
两人穿着橙黄色的马甲到了六楼，六楼是住院部，台前的值班护士见到纳一还欢快的打招呼。
纳一也笑眯眯地说早上好，等转过身后又压低声音“你别看她们现在笑眯眯的，一到晚上就性情大变，不是这儿没拖干净就是嫌味道不好闻。她们要是说什么你就当没听见！”
“纳一哥，做清洁工还有这么多门道呢！”小水惊讶的说。
她还以为清洁工只需要打扫打扫卫生，混混日子就行了。
“那倒不是，主要是我们这个医院比较特殊，奇奇怪怪的事儿一大堆，要不是离家近我才不在这儿干呢！”憨憨的男人低笑。
“你在这儿干了多久了？工资一个月多少啊？！”她低声问，刚刚安妮什么也没告诉她。
“我才来三个月，一个月才五千，不过夜班时会多一些，足有六千呢！”
那还好，赫拉跟她说的是一个月四千五，到时候会直接给她发放现金。
“你别觉得少，至少还包三顿饭呢，不是营养剂，就是那种香喷喷的大米饭！”提起这个纳一亢奋起来。
她目光微微闪烁，已经有三年多没有吃过新鲜的蔬菜和香喷喷的大米饭了！
又忍不住想这么排名这么靠后的医院给清洁工都吃的这么好，那那些最好的医院呢？
以前最开始工作的队长欺负她没分化且没成年一个月只给她两千星币，不仅不包吃住还要自费买服装，而且工具坏了还要自己出钱买，现在想起这些都觉得眼睛酸酸的。
唉，她在心里叹口气，盘算着以后衣锦还乡把那个队长套麻袋打一顿！
“别走神儿！”一个响指在耳边响起，她抬起头，神色懵懂。
俩人正站在电梯里，纳一神色竟严肃“十楼以上都是婴幼儿，不过这些婴幼儿跟其他的有些不一样，你可要做好心理准备……”
伴随着电梯叮的一声。
银白色的门缓缓从一侧打开。
此起彼伏的哭声响彻在走廊的每一个角落。
其实仔细听，不仅仅是幼儿的哭声，还伴随着一些嘶吼声，不过声音很小，夹杂在这些哭声里很不起眼。
不过小水还是听到了，但没表现出来在心里暗暗记下，只是用眼神询问纳一这是怎么回事儿！
毕竟就算婴幼儿爱哭，还会一个带一个的一起哭，但是这声势浩大的阵仗是不是太超过了？
“这一层都是有基因缺陷的小孩儿，因为年纪太小也不敢用镇痛剂，所以都疼的哇哇大哭，千万不要发出太大的声响，”
两人放轻脚步，只想快速干活早些离开，毕竟这种汹涌的哭声听起来还是挺渗人的。
“对了纳一哥，怎么会有这么多有基因缺陷的小孩儿？而且这病不是不好治吗咱们医院怎么敢收这么多？”小水一边用拖把在地上摩擦，一边用手抚起脸颊上垂落的发，声音很轻，几乎要泯灭在哭声里。
纳一收起拖把，改用抹布擦走廊上的椅子“这有什么稀奇的，下等星里这种小孩儿多的是，那些人精的很，看有病就往医院门口丢，就赌医院会帮他们治……前几年还有些好心人愿意出钱给他们治，但几率又不大，一百个里边儿能活一个就不错了，渐渐也就没有再浪费钱了……”
又想起小水说有个生病的哥哥“你哥该不会是基因缺陷吧？”
小水摇摇头“怎么可能呢？基因缺陷哪能活到二十多啊！”
纳一一想也是，这些小孩儿医院出于人道主义接收，命硬的能活到个七八岁，毕竟基因缺陷需要大量的药物来稳定病情，医院又不是做慈善的，基本上只是供给最基本的营养。
两人将一整栋楼打扫完后才十一点左右，小水又问纳一哪里有二手通讯器卖，那也够巧，纳一家就是做这个的，两人相约下班后一起去。
等到一点钟，纳一就带着小水去食堂吃饭。
食堂十二点开放，他们只有等到医生护士和患者们吃完后才能去食堂吃饭，并要拿出属于自己的员工牌扫描。
小水没有，纳一好心的帮她说明原因后得到了雅力星的第一份正经饭。
一碗番茄鸡蛋汤一盘小白菜，还有一碗米饭。
两人吃着饭，看小水没有光脑他也不好意思拿着自己的终端出来玩，只好尬聊。
好在小水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一通似不经意的奉承，让纳一脸上的笑都真实了一些。
吃完饭照例要去做卫生，这回不需要介绍些什么，两人很快都干完了。
回到休息室纳一将下铺的床位让给她，自己则去上铺玩光脑，小小的一个在掌心。。
小水的目光涣散的盯着上铺的木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