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晨曦宣布具体分组情况后，四支队伍及其自觉地在会议室里各占一个墙角，抓紧有限的时间统一观点和口径。
荀泽颜抬头给庄晨曦使眼色。
那意味很明显。
她和他每组各带一支对手队，方便全面考察准队友综合素质的同时，也好增加竞技性。
她本想恶趣味地压着脚步声慢悠悠晃到他们身后，好给他们一个“Surprise”。
奈何某个过分活泼的小朋友实在眼尖。
“曼崔亚小姐！”塔比莎一见她便立刻兴冲冲招呼，“你来帮我们吗？太感谢了！”
“嗯……”荀泽颜略有些败兴，“你们讨论到哪了？”
“没多少，这题目太奇怪了，我们以前都没怎么见过。”塔比莎吐槽完，又扬起天真无邪的脸庞，期待到，“院赛上能有幸再次看待曼崔亚小姐使用言灵之力吗？”
“难说。取决于那时形势如何。”荀泽颜并不把话挑明。
事实上，时至今日她依然没有总结出随心掌握那股强大力量的技巧。
其似乎依托于某种契机。
而这似乎也暗示着，她和西里斯之间存在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想到这，她的心情不免变得复杂：“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也对，那样的法术即使对您而言，想必也是一种莫大的消耗。”塔比莎于是将她所言自我合理化。
二人对话结束，墙边传来另一道声音。
“曼崔亚小姐……”
荀泽颜这才注意到，这位说话的女士似乎有几分面熟。
感觉到她目光里的疑惑，那人立刻会意，自报姓名：“我叫莱娜-富兰克林。我们曾有过一面之缘。”
荀泽颜微微颔首：“有印象。”
“我叫斯托恩-霍克。”雾霾蓝少年见状也跟着介绍。
荀泽颜淡淡瞥他一眼：“知道的。不必要一一介绍。有问题可以直接些。”
“好，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莱娜道，“我想请问，今天是没有武斗环节吗？那文斗的公证票该怎么判定？”
她倒是提醒荀泽颜了。
正规的赛事通常是找一处秘境，或僻静乡野，让选手实地探查。但他们临时面试自然是没有这个条件。
不过，这倒并非难事，将现代的辩论章程告知他们便是。
“我们将取消立场票，公证票，决选票的传统文斗评审机制，取而代之的是印象票，环节票，决选票的三票制。”荀泽颜娓娓道来，“今天不必专注于魔法的施展，你们要做的，是极力说服我。”
莱娜仍有顾虑：“但是，学院交流赛更侧重于具体的魔法施展吧？”
“你是想提醒我考察你们的魔力水平？”荀泽颜莞尔，“这个嘛，我是有权利查看你们的专业成绩的。”
厄斯缇亚流光学院的学员荣誉的评选同样需要经手辩会。尽管并非起决定性作用，但成绩自然是可以查询到的。
这也是为什么学院的辩会会长等管理人员通常是跨年级选拔。
荀泽颜也是。
只不过不同于别人的向下管理，她是向上管理。
“好了，与其操心这些，不如好好担心担心你们的论吧。”荀泽颜道，“我也不多废话，直接把我想到的建议转告你们。至于是否采纳以及如何采纳全凭你们自身。”
“如果今天我是反方，我可能提出的观点是，宿命是有绝对性的，带有不可抗力的，这种表述非常极端。
“只要我不断提升语言的精细化表述，缩小双方理解的误差，那么它总会达到一个近似完全传达的区间。”
谈及此，正苦于满脑子现代世界论据无法在此刻举证的荀泽颜蓦地灵光一现。
“甚至你们可以想象通过魔力枢纽将两个人的所思所想完全共感！”
难怪以前辩论不得劲，原来是缺少魔法。
不等几人发表惊叹与恭维，荀泽颜自顾自地继续输出：“但如果这个辩题是我来打正方，我可能会强调的定义是，‘被误解’并非是在于结果的，而是在于过程的。
“也就是说，通过这种定义，我们可以将不可量化的，变成可量化的。即为，只要你在表述的过程中存在被误解的时候，且这是无法被完全消除的，那么就可论成。
“这可以很好地抬高对方论证义务！反将一军让绝对性的尴尬处境转移到对方！”
荀泽颜越说越兴奋，沉浸在自己的艺术中全然忘却这里早不是她熟悉的辩论场。
“好啦，我已经给你们提供很多思路，剩下的就看你们自己造化吧。”荀泽颜说罢，愉悦地赶去“祸害”下一组。
徒余墙角五人面面相觑。
“哥哥，曼崔亚小姐说的是什么意思？”塔比莎茫然不解。
斯托恩试图将黑话解码，然未果：“乖……哥哥也不太懂。可能这就是言灵一族特定的密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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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组面试结束，一轮皎月已然高挂枝头。
“辛苦诸位，下面宣布两组比赛结果。”庄晨曦接过荀泽颜递来的计票单，“一组反方以5：1票数获胜，二组正方以4:2票数获胜。”
“胜负仅仅作为参考标准之一，不代表决定性因素。”他熟稔地说起官方套话，“至于具体选择哪些同学合作，我和会长商议后，将会在明天择时一一联系。”
“不早了。各位先行回寝吧。”荀泽颜站起身，拉开会议室大门，向众人比出一个“请”的手势。
偌大的会议室，清场后只留她与庄晨曦二人相顾无言。
庄晨曦率先开口：“其实真要说从他们当中选两个人出来还是很为难的。”
“是的，他们其实打得毫无默契可言。按照我们那儿的评判标准，双方根本都是在自说自话，根本没有聊到一起去。”荀泽颜锐评。
“啊，那我倒觉得还好。”庄晨曦对此态度更为宽容，“毕竟总备赛时长仅仅半小时，确实也是挺紧的。不过他们的水平的确给人感觉大体相当。”
“那你可以选四个。”荀泽颜道，“海选虽然对组队人数不做具体要求，但是学院交流赛是需要每个专业各出一名选手参赛的。”
“那我们还得考虑专业？”
荀泽颜将一份资料递给他：“喏，这是我提前调取的。”
庄晨曦从她手里接过那沓羊皮卷，抱在怀里大致翻阅浏览一遍。
“按照你说的，我们至少需要一位主修魔药学的和一位主修占星学的。”庄晨曦拧眉，“那斯托恩-霍克岂不是直接入选？”
“是这样。但按照他的临场表现来看，其实也不算太差。在这些人里勉强也能算排的上前三。”荀泽颜余光扫见庄晨曦听见她这番话后，本就难看的脸色顿时更为阴沉。
她对他一如既往直言不讳：“你似乎对他颇有意见。”
“不算是，我充其量是有些道德洁癖。”庄晨曦眼神飘忽不定，显然心绪不宁。
“他有何劣迹？”荀泽颜来了兴致。
“不方便说。没事。倒也不算什么。”庄晨曦立刻婉拒三连，末了一声叹息，“哎，按你想法来就好，我没意见的。”
荀泽颜最不喜欢他这幅明明介意却强撑嘴硬的态度：“你不用勉强自己，如果你不想和他组队，现在再去公开招一个占星学徒还是来得及的。”
“我说没必要，没必要顾及我。”庄晨曦语气强硬几分，与她对视上却又放软几分，“况且他的确没有对我做过什么。我不应该对他存有偏见。”
荀泽颜耸肩：“好吧，既然你如此，那我也没有什么好说的。”
“魔药学徒里，那个莱娜-富兰克林我看不错，她和罗纳德-冯-艾因哈特可以算得上平分秋色。”荀泽颜在脑中复盘方才的对局。
“罗纳德是主修魔咒语专业的，这样一来我们还可以在剑术学徒和炼金学徒里选一位。”
她将最后名额的选择权交给庄晨曦，试图不刻意地转移他的注意力：“你有哪位比较看得上眼的人选吗？”
庄晨曦略加思索：“我看杜尔加克是个很忠厚的人。”
“好，那就这样定了。”荀泽颜道，“夜也深了，我们也早点回去歇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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荀泽颜推开寝室门，有些疲惫地瘫坐在床榻上。
正当她内心挣扎着要不要爬起来再翻两页书时，一团毛茸茸轻巧地跃上床，丝毫不避讳地往她怀里一蜷。
荀泽颜一惊，猛然起身：“你刚刚一路跟着我偷溜进来的！？”
西里斯刚要点头，又猛猛摇头。
“你是公的。不可以留宿女士的房间。”荀泽颜无情地和他划清界限。
西里斯趴下身用头蹭她的手腕，嘴里发出呜呜的声音，似乎想表明自己只是一直普通而无害的小狼而已。
“普通狼听不懂人话。有灵智的成熟灵宠必须学会自己出去找窝住。”荀泽颜一把将狼捞起，打开门，把狼放下，伸手往走廊里推推。
西里斯没再往房间里钻。
它默默盯着荀泽颜，意识到对方的态度很认真，没有妥协的可能，于是垂着头，委屈地低声呜咽两下，夹着尾巴往楼梯口跑去。
像是不想给自己犹豫踌躇的机会。
荀泽颜目送那落寞孤寂的身影远去，心里五味杂陈地带上门，坐回床榻。
她和西里斯究竟存在何种渊源？
所谓的言灵之力究竟又是什么？
那一次……究竟是触发了什么样的条件才促成的偶然呢？
正规辩论基本上是单数个评委，多为三个或五个。
不过荀荀和曦曦自己选人就不用考究那么多啦～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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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面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