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昕一言不发走回自己的办公室，虽然知道高分的狼多多少少玩得花，但只有亲耳听到才能更证实自己对他们槽糕的印象。
能让下属冒着被抓惩罚的风险也要透露的消息，看来这个徐先生做得太过分了啊。
小燕惴惴不安敲门时，出神盯着换了的门牌上的：无组长一秒，屋里的一声“进”使她回过神来，心情复杂推开门，望着座位上面无表情的的人低眉顺眼道：“无组长。”
“坐。”
黎昕一手托着自己的脸庞，静静注视着她。
小燕在目光所带来的压迫下慢慢开口道：“上周举行了公司的团建，为了拉进职员间的距离，这次团建的主题是高中生涯。”
“前组长让我们带各自的毕业照过来，然后分享各自与朋友之间的小趣事。”
小燕避开她的目光低下头，双手不自觉紧紧握在一起：“快轮到我分享的时候，徐总就来了，按他自己的话说是‘来凑个热闹’。”
“在分享朋友趣事的时候，我有提到你，放了一张我们的合照。”
小燕声音越来越低：“等团建结束后，徐总单独找了我。他从我这知道你毕业后还没找到工作，就让我邀请你来公司面试。”
“那一刻，我就知道，他看上你了。”小燕缓缓抬头，掩盖住眸里的嫉妒，看向黎昕。
她在听到徐总提出的交易那一刻，浮现出的就是无娴那张粉雕玉琢、令人怜爱的脸和温和的气质。
她嫉妒过、怨恨过，为什么自己没有这样的美貌，为什么被精英看上的不是自己。
像徐总这种高阶的“狼”，哪怕只是指缝间漏下一点资源、财产，都够自己一辈子衣食无忧，受人追捧。
但是，自己没有这个美貌。
平庸只配做“羊”的自己只能利用一切资源来不断向上爬，从而争取更好的生活。
利用一切可利用的资源去提高自己价值分，哪怕出卖朋友、亲人也在所不惜，这才是平民的常态。
“怎么样？这个交易很不错吧？”
他俯视小燕，在她没看见的角度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充满愉悦欣赏着她脸上的挣扎，加点微不足道的小筹码继续引诱道：
“你只需要让她来参加面试，无论她有没有通过，你都能升职，和提高价值分。”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现在急需提高价值分来摆脱家里安排的婚事吧？”
徐总诱惑的提议直直击中了小燕的心。
这是一个无法拒绝的交易。
“好。”
听完整件事来龙去脉的黎昕面无表情坐在转椅上，甚至翘起脚一晃一晃的借力转来转去。
小燕仰起头，注视着微微垂眼，浓密的睫毛在黎昕眼下投出一片阴影，也掩盖了她眼里的情绪，令人无法捉摸她的想法。
她一转一转的，似乎在玩乐，毫不在意她刚刚说的那些阴谋与背叛。直到她终于停下动作，抬眼对视上小燕的目光。
这一刻对小燕来说，时间如同纤维一般无限拉长，在等待审判的时候尤为煎熬。
“噢。”
黎昕慢慢悠悠吐出一个字，话落小燕原本忐忑不安，紧抓着自己衣服的手放松了，她脸上的表情好像被不可置信、庆幸和怀疑给劈裂了。
“哈哈哈哈。”黎昕见她的表情与反应十分有趣，忍不住笑出声来。
疯子。小燕心里想着，即使背叛已是常态，但一个正常人怎么可能不是先恼怒而是笑出声来。
黎昕观赏够她的反应，漫不经心道：“我知道了，你出去吧。”
小燕咽下嘴里的话，闷闷道：“好的。”关上门的那一刻，她瞥到坐在里面仰靠着椅背的黎昕，总觉得，她变了。
以前那个很热心会帮人捡掉落在地板上的书，总是微笑着包容他人，温温柔柔说话的小女孩，变了。想到这小燕不由得苦笑一声，那自己呢？
长大了，就变了个模样了。
黎昕撑着桌子缓缓站起来：“真讨厌啊。”抬头注视着天花板，喃喃自语道：“那老家伙是不是要让我去找他来着？”
“啧。”黎昕不爽皱着眉，重新坐下思考自己到底去不去。
工作交接完了，也没有人来找茬，实测要求的改变度不知道多少了。黎昕思来想去，一时无事可干，于是打开公司官网，决定好好“了解”一下徐先生。
*
啊，所以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徐先生面上努力保持着微笑，但交叉的的双手仍不自觉用力。
坐在他对面的黎昕则保持着完美的微笑，弯起漂亮灵动如鹿一般清澈的眼眸注视着他，令他内心荡漾。
但是，那个跟自己做过交易的女人怎么也在啊！
小燕战战兢兢坐在黎昕旁边，在这个氛围中吓得头都不敢抬。
徐先生挥手让秘书送上茶水后离开：“无小姐，你可真令人惊讶。”
“哪有哪有，徐先生谬赞了。”黎昕微笑开口。
徐先生暗含嫌弃瞥了低着头一言不发的小燕一眼，很快掩去眼里的情绪：“那这位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小燕摇头：“没......没什么事情。”
天知道在看见黎昕拉着这女的一脸礼貌敲门，还特别热情地说：“徐先生，路上遇到一位也要来找你的员工，我就带她一起来了！”徐先生看清来的是谁后差点没拿稳杯子。
小燕也觉得非常冤，现在徐总肯定骂死我了，但是又不是她自愿要来的啊！
鬼知道黎昕在办公室安静一会后，亲！自！到自己的工位旁温温柔柔道：“燕姐~我需要你帮个忙，你不介意吧。”
还在愧疚的小燕连是什么忙都没问就立马应下，再一回神，人已经站到徐总办公室门口了，几乎是被黎昕半推半拽进的徐总办公室。小燕现在坐立难安崩溃地想，黎昕是在故意整我吧！
黎昕转头看看这个垂头浑身紧张，又转头看看那个微笑面具下是快压抑不住的愤怒，心情都好了许多，笑容也越发自真心，越发灿烂。
轻轻开口在这寂静又古怪的氛围中抛出炸弹道：“我知道你们的交易了噢。”
该死！小燕瞳孔骤缩，她在干什么啊！
“所以徐先生，可以请你亲自给我解释一下，为什么这么看重我吗？”
黎昕仰着头，满脸纯真与无辜。
哈。徐先生手掩着面忍不住发出一声笑，似乎是心里压抑许久的兴奋与趣味。
“所以你还不滚吗？”
头顶上毫无温度的声音传来，即使没有抬头小燕也能感觉到徐总语中的嫌弃与不耐烦，狠狠刺进她的耳朵。
“是。”小燕垂着头起身离开，黎昕没有分给她一个眼神，反正只是把她叫过来给徐先生添堵的，前戏也看够了，就该说正事了。
徐先生一手把额前的头发撩上去，换了个发型彻底撕破伪装后，他身上凌冽的攻击性与压迫感直接散发开来，语调也不复以前的温和，而是充满兴趣，带着上位者笃信似的腔调：“真没想到啊，以为你是只温顺的羊，没想到是只披着羊皮的狼。”
黎昕仍挂着笑容：“那又怎样。”
“以前你的外貌挺合我胃口，现在你的性格更让我感兴趣了。”徐先生话里满是激动。
他朝黎昕伸出手，挑起眉真挚邀请道：“成为我的附属，怎么样？”
【徐先生邀请你成为他的附属，是否接受】
【是/否】
这次的弹窗出现在黎昕的右前方，并且世界没有失去色彩，时间也照常流动，从徐先生正在抽屉里找着什么就能看出。
黎昕空灵的声音响起，缓缓叙述着：“你是说，成为你的奴仆吗？”
“是那种随叫随到、无法反抗，必须遵从你的命令的奴仆吗？”
“是任你玩弄，玩腻后随意抛弃，顺便送进精神院的奴仆吗？”
徐先生不以为然笑道：“怎么会呢？”
“附属只是好听点的说法，实际上是奴隶吧。”黎昕随意撩起头发。
“要不然，你给我解释解释，怎么那么多跟你传出过亲密关系的人，最后除了钱一无所有呢？”
“无论男女，他们的身体被你践踏，精神被你掌控，你断绝他们和其他人的一切联系，将他们囚禁在你的院子里。在你手里坚持活下来的，结局不是被你当成赏赐送给别人，就是送进精神病院美其名曰照顾。”
“啊，”在徐先生充满怒意的目光下，黎昕不以为意道：
“你真是个人渣。”
“真是狼群的污点。”
“不知道是谁培养出你这种失败品。”
“你的德育考试是零分吗？”
“够了！你一个区区300分怎么敢这样说我！”他一拳捶在桌子上站起来，指着黎昕道。
“他们想贪我的钱，成为我的玩具，那就要有觉悟！”
黎昕无聊地打了个哈欠，一手托着头翘起腿，静静看他发疯。
“还有你！真是给了点阳光就灿烂，现在公司的掌权人是我，价值分最高的人也是我，愿意给你这个机会是我看得起你，你知不知道辱骂上司的代价。”
见他愤怒的嘴角直抽抽，鼻子都气歪了，原来也是个科技货啊，黎昕发散了一秒思维，在他要走过来时还稳如泰山地坐着：“知道啊。”
“职场规则第二十一条：禁止辱骂上司，违规者被发现后给予降职惩罚。”
徐先生听到这句话，大笑出声：“你还记得规则啊。”
“但是，你怎么确定你是我上司呢？”黎昕也站起身，注视着表情空白一瞬的徐先生。
“职场规则第一条：一切以价值分最高者为先，价值分最高者有权变更规则。”
“职场规则第二条：任何人都得遵守规则。”
“职场规则第一百九十六条补充条款：价值分最高者可空降自选的职位。”
“所以，徐先生，你要不要好好睁大你那双没用的珠子看看，我的价值分是多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