宵衿羽瞬间僵成了木块，睁着一双铜铃那么大的眼睛，一动都不敢动。连呼吸都不敢呼吸。
他……醒了？这么快？
可屋内久久的寂静告诉她。
没有。
他只是在沉睡之际，顺便翻了个身，然后好巧不巧地翻在了她身上而已。
宵衿羽轻吁出一口气，她此刻整个后背都快被冷汗浸湿了，身上却又急得发躁。
她伸手想抬起南无玉压在她腰上的胳膊，可是那胳膊沉的不像话。
方才抬人上榻的时候，她记得明明没那么费劲的。可现在，他像是用手牢牢锁住了她一般，哪怕她调用灵力也只能微微挪动半分。
【警报！任务剩余时间已不足三十分钟，请您尽快完成任务。超时将受到情蛊责罚。】
宵衿羽急得浑身冒汗，她又竭力推了南无玉一把。
他动了，可只动了脑袋。
本来压在她肩头的脑袋，因为她用力推的这一把，松了松后，竟好死不死地躺压在了她心口。
宵衿羽快要喘不上气了。其实南无玉只压了半个身子在她身上，并无多重，可不知为何就是死活推不动。
难不成是药效太猛，他睡得太死了？
【警报！任务剩余时间已不足十五分钟，请您尽快完成任务。超时将受到情蛊责罚。】
宵衿羽快绝望了，先不说南无玉醒来看到二人如此，他会不会先一剑劈死自己。
十五分钟之内，若她还不能将枕头塞进南无玉颈下，她的情蛊就要发作了。
她之前在蛊书上看过，情蛊发作之时，人的意识是不由自主的。若是她一个人被锁屋中倒还好，起码不连累旁人。
可现在南无玉就在她身边，她怕自己万一失了智，用南无玉解蛊……那下场或许会比直接死了更糟。
南无玉若是醒来，会不会将她碎尸万段？几年前，她曾亲眼目睹一位可怜的师兄，因为不小心碰了南无玉，差点被他削去半截手指。
宗主若是知道她一个小小杂修竟然夺了他最心爱弟子的身子，会怎么处置她？
师父若是知道她犯了这样失德毁誉的大错……会不会对她失望。
“南师兄，为了我的小命，你的清白。求求你翻个身，躺回枕头上去吧。”
宵衿羽低柔的声音里含带着哭腔，又推了南无玉一把，可还是推不动。
南无玉听不到她的呼唤，他微微上扬的长睫紧覆住双眸，清隽的脸上唯有对世事一无所知的平静。
他只将她当做一个抱枕般，压在身下。温热匀稳的气息扫过她颈下尚未被领口包裹的肌肤，又热又麻。
无声的眼泪顺着眼角滑落了下来。宵衿羽想，自己这短短一生，恐怕就要结束在今日了。
她还以为上一世二十五岁就猝死已经够短命了，没想到这一世比上一世更短命。
原本这一世，她过得很开心的。虽然灵根差修为低，可师父师姐们都很疼她，师兄师弟们也对她照顾有加。
宵衿羽喉头发苦，沉痛闭上了眼。好可惜，她还有好多话，没来得及和师父师姐们说。
再会了，师父。
再会了，师姐。
再会了这个美好的世———
【恭喜您，已达成「南无玉枕躺宿主贴身抹胸」任务。】
“——啊？？？”
宵衿羽懵然眨了两下眼睛，又低头看了一眼几乎快要把她胸口当成软枕的南无玉。
——这也行啊？？！
她在心里兴奋地尖叫了一声。
既然任务完成，余下的便简单了。她就不相信，南无玉会一晚上都不挪身子。
“南师兄……”
她用细弱蚊足般的声响唤他，心中生出一个主意。方才太心急了，都忘了还有一招。
宵衿羽伸指挪至南无玉腰侧，指尖触上他的腰，轻挠了两下。
她感受到压在身上的人明显瑟缩了一下，虽然幅度细微，但通过实践可知，南无玉是怕痒的。
“嘿嘿。”宵衿羽坏笑了一声，“对不住了南师兄。”
她松了松五根手指，抵在南无的腰侧，一阵群魔乱挠。
“咳……”
一声清泠的闷咳声瞬然在胸前响起，他浑身都随着抖了抖。宵衿羽吓得又僵在原地，心口打了个冷颤。
好在，南无玉并未醒。
宵衿羽被压得太久，已然有些难受，脸也涨热起来。
“南师兄，你再不起来，明天你床上就是一条女尸了。我死了不要紧，可到时候你怎么解释啊……”她哑着声音在南无玉耳边吹起“枕风”。
南无玉稍稍微动，似乎松了些力气。
宵衿羽推了推，感觉有效果，于是又继续吹道：“南师兄，你要乖，你把手松开，去抱身后那个枕头吧。”
她边说着，边抬起压在自己身上的手，“对嘛…把手抬起来，这样才乖。真是好宝宝。”
宵衿羽边哄着边抬起了他的胳膊，然后用力一推。将他从自己身上推了下去。
南无玉好似一条无骨的玩具般，被她推得翻了个身，后背压在了枕头上。
他双眸从始至终都紧闭着，看起来睡得十分熟。可宵衿羽此刻已然没空欣赏他的美貌，只恨自己真笨。
方才推他之前忘记把枕头先拿出来了，那里面还藏着她的抹胸，必须得掏出来毁尸灭迹才行。
她从床上爬起来，正伸手想去掏南无玉背下压着的枕头，却听院外忽有敲门声传来。
“南师兄，睡了吗？”
一个男人的声音。
“师兄，我见你灯亮着，可是还没睡？”门外人又问了一遍。
宵衿羽慌忙想找地方躲，可南无玉房中实在空旷，根本没有能躲的地方。
“师兄？你不说话我就进来了？”那人又敲了几下门。
眼见他有破门之势，宵衿羽也不敢再停留了。虽然抹胸拿不回来，但起码无人知是她所为，真查起来，也还有回转余地。
想到此处，她立刻抱起刚刚拿进屋内的碗盘，打开窗子翻了出去。
与此同时，推不动院门的男人，一个翻身进了院子。皱眉看了眼被闩死的院门后，疾步走向屋内。
“少主，发生何事了？”他目光落在尚留一缝还未完全合上的窗沿和倒了地的靴子。
床榻上之人沉然吐息，缓缓睁开了眼睛。他眸中流出一丝恼意，冷声道：“滚出去。”
房中人闻言一怔，立刻屈膝半跪了下来，“是。”
说罢瞬时退出屋内，又翻身出了院子。
———
宵衿羽一夜浅眠，心里记挂着她的抹胸，连晨起练功也无法专心。
也不知南无玉醒来会不会发现他枕头里藏着的东西。
她此刻无比希望，南无玉若是没有嗅觉便好了。
“师姐，你说修为高的人，五感就一定比普通修士高吗？有没有那种，嗅觉尽失但还能当宗门魁首的人。”
宵衿羽伸手戳了戳和她一样正在装模作样打坐的师姐田云。
田云睁开一只眼，“你说南无玉啊？”
宵衿羽双眸陡然睁大，慌道：“谁…谁谁说南无玉了…”
田云眼皮一掀，有些好笑道，“我说南无玉，你紧张什么。咱们宗门里能有几个魁首啊，除了他，还有别人么？”
“天下之大，这不是还有其他宗门嘛……”宵衿羽发现自己心虚太过，慌忙找补道。
“咱们万法宗已然是修真第一宗了，其他宗门的魁首又如何与他相比。”
宵衿羽皱眉，她可不是来听人吹南无玉有多厉害的。她只是想知道，南无玉嗅觉失灵的概率能有多高。
“怎的？你也开始对南师兄感兴趣了？”田云眨眨眼，露出一脸意味深长的笑意。
宵衿羽尴尬笑了两声，正不知如何回答时，巡视的师叔不知何时已然站在了二人面前。
于是，宵衿羽和田云二人都被赶到了道场外罚站。
授课结束后，道场外来来回回走过许多其他分堂的弟子，有些对她们视若无睹，有些则捂着嘴抬眸偷笑。
“对不住啊师姐，害你和我一起丢人了。”宵衿羽低着头，觉得愧疚。
“那你赔三颗灵石与我吧。”田云道。
“什么？！我十年才攒三颗，你全部都要拿走啊？”宵衿羽蹙眉。
田云知道她定会当真，捂着肚子颤笑起来，“小傻子，我逗你的。看你急得那样，怪不得师父总说你老实。”
“师姐……”宵衿羽不满地撇嘴。
“唉！快看！”田云不知为何忽然用手肘猛戳了一下宵衿羽。
宵衿羽顺着她指尖所指方向望去，只见人群中一个耀眼身影迎着日光，正缓缓朝着道场而来。
步履款款，沉淡雅然。
与此同时，宵衿羽脑内的机械声再次响起。
【最新任务：给南无玉下药，与他同榻合眠。任务时限，今夜子时之前。】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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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这也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