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腥直播的影响很大，校园论坛上开始出现关于杀人直播能“成神”的言论，一开始还是反对居多，后来支持的人数就肉眼可见的增加。
因为被杀者是一名一班的学生，而爆火的这名杀人者则是四班学生。两人之间的粉丝量明显有着难以跨越的沟壑，就在昨晚，一场直播轻易填平了这沟壑。
这很难让人不心动。
反正不会有人追究，不如试试。
极高的支持比例之后不知藏着多少蠢蠢欲动之人，反对里未尝没有倒戈。
为了遏止这种趋势，保持自己优胜地位的一班出手了。
在第三节课刚一下课，一班就来了三个人，说是要找四班第一。三人很明显来者不善，四班第一却没有拒绝的余地，甚至在一班说出要找的人是谁时，他瞬间成了众矢之的。
“就是你要挑战我们一班？”三人质问着，同时揪住四班第一的领子将人带去了厕所。
四班其他人都像是没事人一样，只是准备去厕所的人打消了念头。
“厕所里面的人快点出来啊，不要被我们一间间清理出来！”
一班的人将人带到四楼的男厕所，先卸掉一个扫把，用棍子重重敲敲厕所门，提前清场。
沈照从厕所里出来，隔着镜子对上了一班三人不善的目光，连忙低下头，看起来就像是一个普通的、对一班这个阶级感到畏惧的四班学生。
四班第一知道上午最后一节课都没回来，但是一直有人急匆匆上下楼的脚步声。
有人在论坛上晒出了他浑身是伤倒在地上的样子并配文：谁敢对一班的人下手，这就是你们的下场。
这一招枪打出头鸟，杀鸡儆猴，一时间论坛上的帖子都沉寂下来。
最后一节课下课后，沈照去四楼厕所最后一个放杂物的隔间里拿回了自己的镜子。
“你去干什么了？”宋青一在三楼等着，看着沈照从二楼下来，有些好奇地询问他都做了什么。
“上厕所罢了。”
“对了，你那个技能还能用吗？我的技能这个世界完全没用。”
两人边走边说，沈照听了宋青一的问题，回答说昨晚用了以此，但是被叫来的鬼很快就走了。
如果宋青一去询问陈逸周，也只会得到昨晚自己确实使用了技能的回答。
而宋青一的“人傻钱多”技能在这里几乎是没有用武之地的，整个学校都在追流量的狂热之中，流量总量固定的情况下，金钱也无法买来想要的东西。
更别提孟慈凉说的，学校发的手机上面确实附着了怨气，很可能联通的不只是人间的观众。
鬼的流量，有命买不一定有命花。
教师办公楼是一栋不大的楼，一共七层，二到六层每层都有两个办公室，顶楼一整层是校长办公室，走廊被封死了，只留了两扇眼睛似的窗户，一晃眼看过去很容易忽略掉七楼的存在。
一楼大门是一道玻璃门，阳光闯过玻璃试图直射进楼内，带来温暖与光明，最后却只照亮了玻璃门后半米的范围。
玻璃门两边立着两座白色的石膏像，一左一右，手持利剑，低眉颌首，看起被恶作剧摆放在这里，因此格格不入。
楼里虽然亮着灯，但阴冷的感觉久久不散。整个一楼都是优秀教师展厅，最早入职年份在十年前。一幅幅严肃的肖像画整齐排列，垂着眼，嘴角下压，盯着一楼的进入者。
而通往二楼的楼梯就要穿过这一片肖像墙。
沈照两人经过时，总觉得那些照片挤挤挨挨的跟在身后。两人只能默默加快脚步。
四班班主任的办公室就在二楼，是和其他四班老师共用一个办公室。每个人的办公桌上都摆了一张班主任的照片，方便学生辨认。
只是这照片里的人嘴角诡异向上勾起，颜色又偏偏是黑白色。
“老师，你这照片怎么是黑白的。”
宋青一决定问问照片的事，比起有性命之忧，教自己的班主任是鬼这件事似乎更可怕。
“这个啊，我们老师的照片都是学校里面统一拍的，但是学校照相馆设备老是故障，最后就照成黑白色了。”
面对三班的学生，四班班主任十分和颜悦色。
“我听说了您的一些事情，一直对您非常崇拜，所以想转到您班上。”宋青一先是恭维，只后又有些犹豫说，“只是我还没有和三班班主任商量过，怕他不同意……”
说法是沈照教宋青一的，班会课就可以看出来四班班主任对于其他班的攀比心非常重，甚至可以打乱原本安排好的班会任务。
宋青一作为一个三班学生却愿意放弃已经有的等级，来到最低等级的四班，还对自己一个四班的老师表达出尊敬之情。这很程度上满足了四班班主任的虚荣心。
其他年纪四班班主任投来的羡慕更让他飘飘欲仙。
他伸手拍拍宋青一，眼神欣赏，像是遇见了自己的伯乐。
“放心，这件事我来给你解决，你先把转班申请表填了。”四班班主任桌了上正好有一张崭新的表，他拿给宋青一，同时说，“放心，我们四班不会让你失望的。”
他看向跟着这个三班同学来的另一个学生，看徽章是自己班的学生，但是没印象，应该不是前几名，因此他摆出严肃样子告诉这个学生：“这个同学转到我们班这后你要好好照顾他，多和别人学习。”
两人从办公室离开后没有着急离开，而是隔着半掩的门听办公室内的动静。
“我们班走了一个第一又来一个，看来我们四班不该没落啊！”这是班主任的声音。
“得了吧，你们班第一转到一班去了，现在要转来这个只是三班的，两个能比吗？”这是另一个老师的声音，语气听起来有些嫉妒。
“转到一班又怎样，他杀了一班的人，又被他们揍得瘫了，还上赶着去当同学，和自寻死路有什么区别？”班主仕冷哼，“再说了，四班能出一个一班的苗子，不代表不能出第二个。”
这个“他”说的应该就是四班第一了。
宋青一拿到了转班申请表想走，但沈照还想去楼上看看。
一楼虽然没有保安，但那两座石膏像让他觉得隐隐不安。
在很多恐怖元素的作品中，石膏像都是有生命的个体，他们是艺术家创造的缪斯，坚硬的外壳里面蜷缩着艺术柔软的灵魂。
“你要去楼上找谁？”宋青一想不到还在楼里逗留的理由。
“去顶楼看看。你要走的话先走吧。”沈照抬脚就往楼上走，宋青一咬咬牙跟上了。
走廊的灯光虽然还算明亮，楼梯却是肉眼可见的昏暗。人走在其中，只能看见一个模模糊糊的轮廓。
“诶，同学，你是几班的？跑这来干嘛？”
楼梯顶部，可以看见有个人影立在前方。黑漆漆的影子朝着他们问话，声音听起来像是四十几岁，应该是老师。
沈照谨慎没有回话，只一直向上走。
“诶，同学，我问你们话呢，怎么不说话？”
那个漆黑俄人影依旧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声音同时不断传来。
“后面那个同学，你是三班的吧。”见沈照不理他，那个人影开始询问落在后面的宋青一。
宋青一下意识就想要回话，被沈照捏了一下手臂，力道很大，疼得他瞬间失了声。
同时沈照拉着宋青一加快上楼的步伐，一脚踩进光里时宋青一瞬间惊出一身冷汗。
那个站在楼梯口的人影竟然是一个石膏像。
这石膏像是一个教师胳膊上夹着文件的姿势，眉眼含笑，微微躬身，就像是在询问路过时碰见的一个有困难学生。
石膏像的脸两人还见过，正是一楼大厅那些照片中资历最老的一个老师。
“他他他他……”宋青一瞪大双眼，指着现在一动不动的石膏像，活像是见了鬼。
“别指。要是怕，就闭上眼睛。”沈照把宋青一的手拍下，拉着人跟着自己继续往楼上走。同时沈照将放在外套内衬口袋里的镜子拿出来攥在手里。
这一路上，两人遇到了不少石膏像突然出现伪装成老师询问的事情，期间还夹杂着两次真的老师提问，令人防不胜防。
在那些石膏像出现时，镜中的孟慈凉就会化作黑雾冲上去撕扯藏在石膏像里的鬼魂，很快那些东西就会因为害怕不敢再出现。
这一切宋青一都不清楚，他紧紧闭着眼，只知道这一路上似乎走得太顺畅了点。
孟慈凉扫清了前面的障碍，黑雾乖顺地回到沈照身边，小狗一样的贴贴沈照的脸颊。低头看见宋青一紧紧攥着沈照的手，有些不悦，黑雾故意化成两只手抓住了宋青一的肩膀。
“啊——！”宋青一惨叫出声，双脚使劲在地上跺，身体扭来扭去，试图躲过那恐怖的鬼手。
沈照无奈看了眼捉弄人的黑雾，咳嗽一声，孟慈凉立马钻回了镜子里，并在镜子里用Q版的样子卖萌。
有惊无险地到了顶楼，一层楼都是校长办公室，没亮灯。沈照打开手电筒，正前方就是一扇漆黑的木门，门上贴着蓝底黑字的告示。
【作为一名就职于本校的教师，为保证学校教学秩序的正常进行，请遵守以下规则。】
这是孟慈凉和沈照在一起后过的第一个中秋。
那时候沈照还没有答应和孟慈凉同居，又考上了本校的研究生，每天早上都骑着小电驴自己往返学校。
孟慈凉虽然很想像自己在娱乐圈的人设那样，学着电视剧里的霸道总裁强制带着沈照搬到自己的别墅里。但是这样很明显不够尊重沈照的意愿。
并且那时候孟慈凉的家庭住址被一些私生饭扒出来了，那些人不仅不惧怕他孟氏集团继承人的身份，反而更加穷追猛打。
干脆在中秋之前把这些事情解决好了，顺便在中秋时磨一磨沈照，求人心软答应。孟慈凉想。
在中秋前两天，夜晚的A大门口悄无声息地停了一辆黑色的玛莎拉蒂。汽车藏在黑暗里，车内的人紧盯着校门口。
沈照从校门内出来时学校附近的共享单车基本都已经被骑走了。A大学术氛围浓厚，和他一样待到十点才走的人不算少数，更多的是凌晨才从实验室出来。
没有车，沈照只好往远处走，同时在手机上应付孟慈凉发来的消息。
孟慈凉为了节约时间陪男朋友，前段时间一直没进组，上个周才被终于无法忍耐的经纪人送进了一个古装剧里面演男二。
这可一下子点燃了孟慈凉的分离焦虑，在剧组里一有空就会汇报了今天做了什么，碰见了什么人，或者是买了什么东西叫沈照记得签收。
而沈照，一旦在学校开始了数学研究就是废寝忘食的状态，手机常常静音，很多消息都无法及时回应，只有晚上回了租住的小区才有时间一条条回答。
【水里凉：今天导演骂我是手机奴，一天到晚守着手机。他说错了，我明明是老婆奴（痴汉）】
【松间照：少看手机，多看剧本。】
【水里凉：老婆老婆，看这只蝴蝶好看吗？】
【水里凉：图片】
照片里，孟慈凉应该是在导演租借的院子里拍戏。院子里种了一排月季，一只白色斑点的小蝴蝶落在上面。照片左下角，孟慈凉左手入镜，比了一个“耶”的手势。
孟慈凉发来的很多照片都像这样“夹带私货”，或是露出一只手，或是一个影子，反正总要向沈照证明他的存在，似乎两个人是在同一时间、同一地点欣赏着同一个事物。
【松间照：人比蝴蝶好看。】
【水里凉：闻到桂花香了，明天就是中秋了，老婆，我好想你（哭泣）】
沈照看到今天的最后一条消息，鼻尖后知后觉地感受到了空气中存在已久的花香。他停下脚步，抬头，看到了明亮澄黄的圆月，以及风姿绰约的花影。
沈照低头准备回答最后一句话，突然听见身后有门开的声音。
“不准动，打劫。”
身后的人压低声音，用一个圆柱体戳着沈照的后腰，一副趁着月黑风高要抢劫的架势。
沈照配合说：“你想要什么？”
“本人不劫财只劫色，当然要你这个美人，你给不给？”
沈照无奈，转身摊手，说道：“既然你要，那先来抱一下吧。”
背后之人果然是孟慈凉，脸上妆造还没卸，浅绿色眼影在月光下波光粼粼，像是月上仙君下凡历练。
孟慈凉的拥抱一向很有力量，他个子高，长手长脚，每次抱住沈照时都想将他整个人裹住，完全藏在自己身体里。
拥抱是爱意的具象化延伸。
孟慈凉的拥抱从来不是一个禁锢的枷锁，而是一个沈照可以短暂休憩的港湾。
“你怎么回来了？不是在剧组？”
“当然是想你了。”孟慈凉拉起沈照的手，将人送到车上，同时说，“导演宣布明天放假一天，我今晚下了戏就马不停蹄地来找你了。”
“这是我拍戏时带回来的，说是他们那的特产，你尝尝好不好吃？”
孟慈凉把之前那个圆柱体拿出来，原来是一个长圆柱型的桂花饼礼盒，头尾可以拆开，也可以从中间拆开。孟慈凉立马从盒子里拿出了一个桂花饼，想让沈照尝尝味道。
沈照看着那和普通桂花饼一般无二的特产，心里大概猜到孟慈凉又被忽悠了。尝了味道，果然如此，和普通的桂花饼没有任何区别，甚至比不上两个人刚在一起时，孟慈凉买的路边摊好吃。
沈照还是把那个半个手掌大的桂花饼吃完了，腻人的很。
司机把孟慈凉和沈照两人送到了沈照住的老小区外面，之后毫不留情地开走了。
“你要住在这？”沈照疑惑。
两人在一起之后，孟慈凉从来没在沈照的老小区住过，沈照一直以为他很嫌弃这里。
孟慈凉心里也很忐忑，他从剧组离开赶往学校时冲动之下做了这个决定，现在才后知后觉地感觉到了不妥。
沈照并没有邀请他，他这样死缠烂打想留下来，岂不是很冒昧？老婆会不会觉得自己的私人空间被冒犯了？
“其实我住的别墅最近被私生发现了，暂时没有住处了。沈照，我可以暂时住在你家吗？”
孟慈凉故意摆出可怜的表情，希望引起沈照的恻隐之心。
沈照还真心软了，哪怕他清楚孟慈凉不可能没办法处置骚扰他的粉丝，更不可能名下只有一处房产。
“上楼吧。”
沈照住的地方在三楼，因为楼层低，所以租金也比较高，但是这个高度方便沈照每天早起去学校，节约了等电梯的时间。
沈照打开灯，门口的灯被他换成了暖黄色，整间房子都是暖融融的。沙发是沈照自己买的懒人沙发，毛茸茸的质感，上面还有两个毛茸茸的玩偶。
“我去给你找一身睡衣。”
沈照进了卧室，孟慈凉立马像是小狗一样，在房间里探索起来。
沙发上面两个玩偶，一只是小狗，还是萨摩耶，张着嘴傻乐，另一个是带着眼镜一脸严肃的鳄鱼。孟慈凉觉得这个鳄鱼很想沈照，于是愉快地揣进怀里。
电视下面有一个插着锁的柜子，很明显能直接打开，这种半上锁的柜子让沈照的好奇心蠢蠢欲动。
“家里没有合适你穿的睡衣，穿我的短裤和短袖行吗？”
沈照正好有件网购的短袖，打了一码，他原本准备要退，结果忙忘了时间，只好把那件衣服洗了之后放进衣柜角落。
“当然可以。”孟慈凉双眼放光。
拿了衣服，沈照叫孟慈凉先去洗澡。孟慈凉眼珠一转，立马答应。
等沈照洗完澡出来时，孟慈凉已经在床上躺着了，双手扯着被子，满脸娇羞。
“来啊~”
沈照不知道为什么孟慈凉一个大男人能把两个字说的这么百转千回，脸色有些一言难尽。
但是他还是上了床，躺在孟慈凉旁边，
这是两个人第一次同床共枕，两人都有些紧张，肌肉紧绷着。身边是同样的沐浴露的味道，被子里是另一个人的温度，一切都让人心脏狂跳。
暧昧的气息在迸发。
最后，孟慈凉拿出手机说：“干脆我们赏月吧。”
手机上是某个赏月的直播，月亮被放大了数倍，明亮遮盖繁星，漂亮的黄色就像是今晚吃的桂花饼。
沈照想：这人真傻。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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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教师办公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