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
秋琳考完试的第二天的下午,粉色的木棉花簌簌落下,晴朗的日光从城市的乌云里破开,照耀万物。
当石头看到她的时候,她站在阳光中,微风吹舞她的发丝,穿着棉质的白衬衫,干净的格子裙,寥寥几笔美好如画。
石头觉得自己就像一朵枯萎的花终于迎来了春天。
他本来背着一个破背包要去工地,刚出门就看到秋琳站在门口对着他笑,他不可思议地揉了揉眼睛,几秒后飞奔过去,摔了一个跟头后又爬了起来。
“笨石头,摔疼了吗?”秋琳被他抱得太紧,还因为他跑过来的冲劲差点没站稳。
“你终于来接我了,明明昨天就考完了……”石头本来想委屈巴巴地告状,但是甜蜜早充斥着全身。如果他有一只尾巴,现在已经摇上天了。
秋琳眯着眼睛享受着久违的温暖:“昨天有点事耽搁了,对不起哦,让你又多等一个晚上,我回头会补偿你的。”
“今天就要补偿我了!”石头不满的鼻息喷在秋琳的耳后。
“今天不去工地了?”秋琳问。
“我一会就请假,我老婆来接我了,我今天才不要去和臭烘烘的男人在一起。”石头理由非常充分,他今天就是要黏着秋琳。
秋琳不好意思地撇过红红的脸,“别乱叫……”
石头跟一只流浪多年才回家得哈巴狗一样,仔仔细细地从头顶,额头,耳朵后,脖子狠狠嗅了一遍,确保没有其他人的味道后心满意足地说:“秋琳的味道都是我的。”
“喂!石头你有老婆也不要忘记兄弟我啊!”后面传来黄不明的叫声。
“是谁?”
“没什么,一个睡觉一直打呼噜的舍友。”石头把秋琳护得紧紧的,不让黄不明靠近半分。
“得得得,我就是来和嫂子打个招呼,毕竟也吃了你们家那么多东西,怪好吃的嘿嘿……”黄不明说着白烂话。
秋琳就笑,难怪石头和她说不够吃,她还以为是石头在安置所没吃饱,虽然就送过几次宵夜,每次的份量足到可以吃三四个人。
“石头,加油!你一定会感谢我的!”黄不明握拳莫名其妙地开始打气。
秋琳还摸不着头脑,石头却把他赶走了。
“他教我怎么让你开心的。”石头急忙解释。
“哦?那怎么让我开心?”秋琳好奇。
“我们去游乐园。”石头提议。
秋琳暗想,这样追女孩子的办法也太老土了些。
小镇里的游乐园设施老旧,好在维护得当,平日里也有不少人来这里消遣。
石头拉着秋琳没半个小时就玩了一遍。
“都是小孩子玩的。”石头顾左右而言他。
“去鬼屋吧。”秋琳一眼就看出了他眼珠滴溜转悠的心思,还是那句话,嘴都能挂一个油壶了!
石头心里美滋滋,他就是在撒娇。
鬼屋门口的工作人员看着一个高高壮壮的男人兴奋地抓着一个瘦瘦的女孩,再看到石头脸上突兀的可怕的伤疤,转头就对秋琳说:“遇到危险你就喊救命,我们救援很及时的!”
把石头气得够呛:“这是我老婆!!”
工作人员小声蛐蛐道:“谁知道是不是强迫的……”还好秋琳及时把石头拉进去,不然石头就要在门口气跳脚了。
“太过分了,我看起来很坏吗!”石头愤愤地撩开门口的塑料布,走在秋琳背后紧紧贴着她,慢慢走进鬼屋的内部。
说是鬼屋也就是一个隧道,里面立着各式各样的鬼怪,偶尔有工作人员扮做白衣女鬼跳出来吓一吓游客。
“不坏,看起来很可爱,还很帅。”秋琳对石头的哄人功夫进步了很多,什么可爱啦很帅啦已经是信手拈来。
石头用鼻音嗯了一声,握着秋琳的肩膀。
伴随着通道里幽幽的绿光和时不时的鬼哭狼嚎,以及一眼就假的要命的吊死鬼,石头故作紧张地问秋琳:“是不是害怕了?”
黄不明教他了他很多,比如说在鬼屋的时候,如果女孩说她害怕的话,就要把女孩子往自己的大胸肌上塞,然后温柔地安慰对方说不怕不怕。这样不仅女孩可以感受alpha的强势保护,还能感觉到他们的勇气。
“你要知道,男人的勇气是最有魅力的勋章。”黄不明是这么说的。
“我,我吗?”秋琳不自然地疑惑,按道理她是应该说自己很怕,然后躲进石头怀里。
但是秋琳并没有觉得害怕,还觉得有点滑稽。石头已经是一脸“害怕就躲进我胸膛里啊”的正义表情。
“说真的,这还没有我们看的恐怖片可怕。”秋琳如实回答。
“也对哦……”石头失望地说,他以前和秋琳都会看B级恐怖片解闷,他怎么还希望秋琳会害怕呢。
本来自己就傻,最近更傻了,石头想。
“可是……”秋琳发话了。
鬼屋里呜呜哇哇的音乐乱七八糟,石头无聊地还拽了拽一个墙壁上的鬼头。
“可是什么?”石头问。
“谢谢你愿意等我这么久,谢谢你这么耐心,这么认真地喜欢我。”秋琳说完,还不等石头反应,她停住脚步,转身,揽下石头的脖子,趁机给了他一个极其清浅的吻。
石头对这种事情反应叫一个迅速。
“不够。”他抓着秋琳又是亲了好一会。
直到隧道里阴森森的广播响起:“鬼屋内禁止kiss!禁止接吻!!禁止交换口水!!!”工作人员的怨气堪比厉鬼。
石头和秋琳红着脸跑了出去。刚才在门口的工作人员醋溜溜地递过一张照片——昏暗中,石头托住秋琳的后脑勺,挺拔的轮廓,一个闭上眼睛的拥吻。
“拿了拿了,这是附加的服务,谁让你们买的门票是“情侣鬼屋闯闯闯”,哼!热恋期就是这样腻腻歪歪。”
石头很高兴有一张免费的照片,“这是我老婆,我就是喜欢腻歪!”他一句话让工作人员酸得啧声。
石头从安置所搬回去后,更是不加掩饰自己。
他在家里的眼睛就没离开过秋琳,好像自动跟踪一样,怎么都看不够。
他老说:“我就看看不干嘛。”实际上,已经又抱又亲好一会了。
长效抑制剂的效果还有一个多月,石头感觉自己心里的躁动又开始隐隐升腾。
可是,他还有事情要做,于是他和秋琳说工地人手不够要加班。秋琳看着他辞掉花店的工作,天天背着磨破皮的背包,早上叼着馒头就出门,晚上蓬头垢面地回来。
石头有一个计划——他要向秋琳求婚!
就像黄不明教他的那样,用切割面最多最闪的天然钻石和一大捧新鲜的玫瑰,还有他的银行卡体检报告还有他的承诺,去询问心上人的答案。
石头陆陆续续准备着。
黄不明倒是非常高兴被石头叫出来当他的爱情参谋。
“石头大哥,你终于想起小弟我了!终于能为您鞍前马后了,我黄不明这心里实在是开心得不得了,一定为你鞠躬尽瘁!”黄不明看到石头就痛哭流涕大表忠心。
“我要买最闪的钻戒,你说的那种。”石头对他说。
“包在我身上。”黄不明带他坐了趟人满为患的大巴,去到了隔壁的一个小镇,“我和你保证,这里绝对有。”
最终黄不明说破嘴皮子把原价12888元的钻戒砍价到12880。
8块就是他的实力。
石头没在意,他只是听店员说这是今年最流行的款式,谁买谁就能求婚成功。
石头买了,拿着那个礼盒看了好久,喃喃着:“真的很闪。”
“可是,大哥,你就这样回去是没有惊喜的,哪里有人开门就求婚的?”黄不明说。
“那你帮我。”石头知道黄不明是一个好人,一定会帮他。
“这样,你假装带你老婆下班以后出去逛逛街,我去家里帮你布置,保准你满意!”
“成交。”石头回答,拿出了钥匙给黄不明,“乱来我就会揍你,我认真的。”
黄不明拍着胸脯保证一定成功,然后和石头约定好时间。
等到傍晚,石头兴冲冲地接秋琳下班,迎着老板娘“年轻人就是黏糊啊”的玩笑话,自然地牵起秋琳的手,哼着高兴的调调走在街上。
街上人来人往,天边云霞炫彩无边。
“石头,”秋琳的声线有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我……我成绩出来了。”
石头猛然停住脚,扭头紧张地看着旁边的人,“出……出来了?!”
两个人都没说话,秋琳抿着嘴唇看着石头,石头也大气不敢出一声。见秋琳半天没说话,旁边经过的路人嘀嘀咕咕着这路障一样一动不动的两个人。
不一会,石头看着低头不语的秋琳,他心里有底了。
他牵着秋琳到人少的巷子里,宽大粗粝的手掌抚摸着秋琳,柔声地说:“没事,老婆没事的,这次考的你不高兴我们就下次考,一定是因为我太迟出去住了,都怪我。我知道的,问题有的难有的简单,明年一定是简单的……你也不要去花店了,我会养活你的,明年后年,年年我们都考!好不好……”
石头和秋琳鼻尖对鼻尖,对她巴眨眼。
就算今年没考好又怎么样?那么难的题目谁能保证一次就能做对?他相信她一定可以的。多久他都愿意陪着她。
噗嗤的笑声,秋琳装不下去了,弯弯的笑眼泄露了她的喜悦:“我考上了,笨石头。”
石头好像没听清一样,呆呆地又问了一句:“考上了吗?”
“对呀。”秋琳的好玩地捏了捏石头长满青茬的下巴,“要不要我再说一百遍?”
“我考上了!”
石头这下听清楚了,他一把抱起秋琳转了好几圈,惊呼:“我老婆太厉害啦!!太厉害啦!!”
他转完圈就拿下巴蹭自己老婆的脸,嘴里咕噜着:“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我是傻子,我老婆可不是!”
秋琳好不容易安抚好激动的石头,她的手就摸着石头一根根的手指,咬着嘴唇犹豫。
石头不解,他任由秋琳在他的手掌上用她的指尖绕来绕去,“有什么不好的事吗?”石头一边观察着秋琳一边关切。
秋琳还是在石头的手指里画着圈圈,好像以此理清思路一样,她下定决心了,她问道:“石头,要不要和我领证?就是一本结婚证,领了我们就是正式的关系了……你听我说,那你就有责任了。虽然你还想不起什么以前的记忆,但是我们领证了,你就算以前怎么样都不能再喜欢别人了……还有我现在考上了,我成绩还不错,我可以申请奖学金,我会对你好的,我们……我们一起努力好吗?”
秋琳终于舍得抬头了,她对上了石头那双只有她的眼睛。
“以后就是我正式的老婆了,对么?”石头趴在她耳边气哼地说着,少见的正经的语气。石头的声线本就低沉,正经起来撩人得很,“对么”两个字性感得让秋琳耳朵发软。
“对。”秋琳把他的脸摆正,却摆不正他脸上的心思。
石头打横抱起秋琳,大白牙笑得路上的人以为他疯了,一路跑到民政局。
他早就查好了民政局在哪里,所幸离花店不远,他按耐不住自己,他高兴得都忘记说他愿意。他的全身心都在狂欢,每个毛孔都在颤抖,他以为这一天还要很久,也许要等到秋琳毕业以后,又或者不会有这一天。
但是就在刚刚,他的爱人和他说,她想和他领证!
这一切发生太快,美妙到石头已经和秋琳踩着民政局下班的最后一秒钟出来,他的手上被人塞了一本结婚证,那么艳丽的红色他都没注意到。他只是不停地笑,越想越开心。他不知道自己怎么就忽然拍完了照片,怎么就递出了一张申请表,怎么就被人塞了一本结婚证,红艳艳的结婚证都没有他脸上的笑容灿烂。
他只知道,自己有老婆了!这下谁在质疑,他就会掏出那本结婚证:“她就是我堂堂正正的老婆!”
秋琳的心也是滚烫的。她觉得自己像一个哄骗石头结婚的骗子,一味地说她会对他好,心里却希望石头一辈子想不起过去的事情,就这样和她好一辈子。她抱着私心提出了这个决定,她知道石头大概率不会拒绝
在踏进民政局的前一分钟,秋琳还是昧着良心,提了一嘴就算石头想起来过去的事情了。
他也只能是她的了。
“我不要过去,我只要和秋琳在一起的每一个未来。”石头无比认真地说出的每一个字都砸的秋琳晕乎乎的。
老天,她就要和他结婚!
这是驱使她踏进去的唯一的念头。没有得到过多少爱的她,即使她还没摸清爱情的本质,就像老板娘对她说过的,“男人对你好你就爱上他,这太廉价了,你要考验对方!”
秋琳没那么坚强的心在夜里反反复复因为石头的点点滴滴而动摇,也许她不要昂贵的爱,只要廉价的不消失的爱就好了。她舍不得考验傻傻的石头,石头会笨到不知道这是考验,只会觉得她讨厌他而难过。
“好了,拿好这红本本,以前就别管了,过好以后的每一天哦!只要幸福就好了,其他都是浮云!” 窗口人员是知道秋琳的,她由衷地祝福这一对不常见的情侣。她没见过几对alpha和beta走到最后的,要么因为没有孩子,要么因为中途出现别的omega情人。但是她还是想祝福这对天真烂漫的年轻人。
石头直到和秋琳一起走到家门口才反应过来,他赶紧看一眼手机——18:35。
不行,还不能进门!石头幡然惊醒。
他和黄不明约好了,晚上七点以后才能进去,现在还是黄不明的布置时间!
虽然他已经领证了,但是求婚即使迟到也不能落下。
“我……我们再走一走好吗?”石头紧张地按住秋琳拿钥匙的手,“我想吃一个蛋糕……”他在拖延时间。
石头说谎的时候,眉尾会极其轻微地抽一下,这是秋琳好久才发现的。
就像刚才。
秋琳探究地问:“什么蛋糕?”
“啊,就是,就是最近大家都爱吃的芒果布丁西米露巧克力榴……”石头没一个词语能正确描述出他到底要吃什么蛋糕。
秋琳已经把门打开,映入眼帘的是正在吭哧吭哧搬玫瑰花的黄不明。
“扑通!”一桶玫瑰花掉在地上。
“嫂子,你听我给你解释!”黄不明急忙捡起花。
客厅里一半都是深红的玫瑰,地上散落着几颗气打到一半的气球,五颜六色的灯串还在空中凌乱地闪着,茶几上堆着彩色大字报,隐约可见写的是“嫁给我”。
秋琳笑着回看石头,石头扶额不敢承认。
“事已至此,嫂子你别生气,我知道女生看到自己求婚烂七八糟的都会生气,但是嫂子!这件事是我的错,我本来答应石头六点就弄完的,”黄不明把锅往自己身上背,他不能做忘恩负义的小人,“我一个跑了老婆的alpha一看到好兄弟要有老婆了,我心里又开心又难受啊!所以玫瑰没有浇水,我的眼泪填满枯萎!导致花太重了我没搬动,嫂子,这事真的怪我。石头根本不知道……”
黄不明唬烂话一堆,秋琳早就明白怎么回事了。
她好笑地举起石头的手,手里捏着一本通红的结婚证。
黄不明大喜道:“石头!牛逼!嫂子趁热打铁,求婚也一起上了吧!”他从桶里抱了一把最鲜艳的玫瑰,塞给石头说:“快拿出来!快说!快说!不要浪费我的眼泪!”黄不明还假假地指了指玫瑰花瓣上的水滴,暗示石头抓紧时机。
他教过石头的,玫瑰花干巴巴的没意思,一定要喷水在上面,这样的玫瑰最娇嫩配美人一等一的好。
秋琳还想着不会是俗套的求婚戏码吧,下一秒石头就水灵灵地上演了。
石头抱着一大束就地取材的玫瑰,一个没跪好,双膝跪了下来,急得黄不明大喊“卡卡卡!要重来!”
石头窘态万分:“我,我再来一次!刚才不算……”
秋琳笑着安慰他,“多大点事,我刚才什么都没有看到。”
石头再一次庄重地单膝跪地,一只手努力地抱紧玫瑰,一只手从口袋里拿出一个粉色的戒指盒,大拇指推开,里面是一枚崭新炫目的钻戒。
握着盒子的手在颤抖,盒子主人的声音也不平静:“秋琳,嫁,嫁给我好吗?我会一辈子……下辈子也会对你好的,我……我爱你。”
石头紧张到忘记自己口袋里还兜着体检报告和他唯一的一张银行卡没拿出来。
他以为自己领证了就会胸有成竹地求婚,自信地求婚。他早就忘记了故事书里的童话,勇士面对恶龙毫不畏惧,面对公主还未回应的眼睛,会惶恐会退缩会猜测会自卑,因为面对自己心爱的人,总是没有理由的胆小。
“在一起!在一起!在一起!”
“答应他!答应他!答应他!”
黄不明当起了气氛组。
“我愿意。”秋琳说。
石头终于把那一枚最美最亮的钻戒戴到了自己老婆的手上。
“她说她愿意!结婚喽!石头真的有老婆喽!”黄不明拍手叫好。
这一晚屋外的繁星点点都比不过爱侣间掉在怀里玫瑰花上的那一颗得偿所愿的泪滴。
接下来的事情顺理成章。石头很满意黄不明烘托气氛的表现,又在他的指导下买了一对结婚用的对戒。
“婚礼是一定要办的,婚纱是一定要穿的,份子钱是一定要收的。不过话说回来,你们都是孤儿,份子钱收吗?”黄不明对石头要不要办婚礼这件事打着问号。
婚礼还是没办成,因为新娘子不同意。
“要好好存钱,婚礼都是办给别人看的。我们也没什么亲戚朋友,会倒贴钱。”秋琳好劝歹劝,“你不是说要好好赚钱存钱的吗?”
她知道石头这快一年的时间没少花钱,买完对戒后交到她手里的只剩三万块。在她的身上,石头花钱眼睛都不眨一下。
秋琳不让他买,石头嘴里都说知道了知道了,回头看到哪个女孩带了什么新鲜玩意儿,他就要给秋琳买上一个。首饰啦衣服啦香水啦口红啦石头通通都买过。要买还要买老板口中最贵的。
秋琳发了一次好大的脾气,石头才不敢乱买了。她还要拿出老婆的身份压着他:“你这样乱买就是不爱老婆,老婆身上都没有钱了,怎么会有安全感?”
石头一听就慌了,他的老婆没安全感?这下天塌了。
所以他再也不攒着零花钱背着秋琳大买特买了,甚至零花钱都不要秋琳给他了。他怕自己的老婆因为没钱就跑了。
最后,也就是在一个普通的饭店里,请上老板娘夫妇和黄不明,几个人简简单单地吃了一顿饭。
石头骄傲地握着秋琳的手举起来,两枚低调闪耀的戒指宣誓着这一对新人的新婚。
“我们结婚了。”石头说,这一次他无比肯定自己得到了幸福。
“石头,我就知道,你是个厉害的傻子……不是,是厉害的alpha!你是这个!牛!”老板娘已经喝的醉醺醺还坚持朝石头竖起大拇指,一旁的丈夫搀扶着她一边抱歉地笑着:“我家宝贝喝醉了,别在意石头,能娶到心上人就是最厉害的。”
另一个又哭又笑的黄不明祝贺着:“石头祝贺你呜呜呜,还是有老婆的好呜呜呜……”
真好啊,秋琳心想,这一次她终于有了一个属于自己的家。
临近秋琳入学的日子。
她和石头一起把奶奶留下的房子做了一次大扫除,还一起扫墓。秋琳拉着石头在墓碑前讲了好久的话,不断说着自己的幸福和对未来的规划,临走还留下一束开的最好的白百合。
秋琳拿着她和石头攒的钱,又是看地段又是看格局的,最终敲定一个一室一厅25平的房子,距离大学通勤大约30分钟。月租本来2300块,房东看石头脑子不太灵光的样子,觉得秋琳一个人带着他实在辛苦,一顿同情就降到了1500块。
秋琳非常感激,嘱咐石头以后上下楼碰到房东一定要有礼貌,帮忙提一提重物。
“都听老婆的。”石头朝秋琳敬礼,逗得秋琳哈哈大笑。
秋琳还拿到了奖学金,周末偶尔也会兼职做点家教的工作,她开学以后就忙的脚后跟打后脑勺。石头也没闲着,他凭借自己的alpha优势,成功地又找了一个体力活,只不过这个是轻体力——便利店店员。
便利店老板很欣赏说什么做什么的石头,“我们壮汉就是要干便利店!”
生活没有大富大贵,但是平淡知足,晚上小两口看着卡里的缓慢增加的数字睡得很安稳。
石头的班次经常早班,起床的时候他会亲一下秋琳的额头,接着蹑手蹑脚地起床准备早饭,关门的时候花费十二分的力气让动静趋近于无;然后晚上赶回来的路上在菜市场买点菜,急匆匆地跑到厨房煮饭,家庭煮夫当的名副其实。
秋琳每天只有张口的份没有动手的份。
石头可宝贝自己的老婆了。有的时候秋琳说累了,他就端一盆热水帮自己老婆洗脚,一边洗一边听她的抱怨,时不时还要插上几句:“啊,你们老师好严格啊”“那作业也太多了吧”来附和秋琳;秋琳刚洗好的头发,他也要抢着吹风机帮她吹,吹干了就拿脸蹭一蹭老婆,撒娇说老婆的味道越来越好闻了,比之前还要闻得见。秋琳就笑他装蒜,她明明一直用的都是矢车菊的洗发剂;小夫妻之间免不了闹矛盾,石头最不喜欢秋琳的身上沾到其他alpha的味道,秋琳有的时候真是和他说不通。和她一个组的同学都是alpha,大家一起说话搭肩,偶尔女生之间的拥抱也是在所难免的。每到这个时候石头就会在角落气鼓鼓地翻起《教你100招解决婚姻难题!》,第二天就会开始想法子和她认错,秋琳一度以为这本夸张的书是黄不明匿名写的。
总之,秋琳常说:石头对待老婆就像努力讨好资本家的奴隶,而石头则不屑一顾道:我就是老婆的奴隶。
甜蜜的生活只有一个小小的缺憾,石头对待秋琳最亲密的举动——就是卿卿我我然后抱着一起老老实实地睡觉。
秋琳还以为是自己没有信息素而让石头没有兴致。
石头却说不是,他说想再等等。
他说的是真的。
自从长效抑制剂到期了,结完婚后的某一天,石头就偷摸地去了一次医院。
还是那老医生:“总之呢,不是不能做,要缓做、慢做、科学地做,切记鲁莽!beta的容纳度本来就不高,你要是不控制好,体验感是很差的,会影响夫妻感情的!”
石头在医院被普及了很多生理知识。
每次在卫生间的时候,石头就会懊恼,我要也是beta就好了,要是秋琳看见这个一定会害怕的。
所以他很好地控制着自己的爱意,在快上头怕被察觉的时候,就会改为拥抱。
但是意外就像是丘比特不小心打的哈欠,没有预兆。
秋琳一直都担心,都一年多了石头的易感期怎么还没来,石头解释说是长效抑制剂的副作用,再过一段时间就好了。
可是这天,石头第一次没有回复秋琳的信息,她下午最后一节课结束后就往家里赶。
秋琳坐电梯的时候就没理由地开始恐慌,到了家门口,看着那扇黑色的铁门更是一股奇怪的紧张攫住她的心。
有个声音好像在告诉她,不要打开门,那扇门很危险。
把钥匙插入锁孔,轻轻一转动,打开门走进房间的时候她险些想逃跑。
石头在易感期,明显到她闻不到信息素都觉得房间里弥漫着恐怖。
alpha在易感期得不到伴侣的安抚的话,就会用有伴侣的信息素的衣物筑巢以假装伴侣还在身边。
而床上全是秋琳的衣服堆成一座山,冬季外套混着夏季衬衫,私密如同内衣裤都裹在一起。这座小山不停地在发抖发出可怜的呜咽。
秋琳强装镇定来到床上,轻轻拨开一团衣服:“石头?你还难受……”
话没说完,她被一只强壮的手臂拉入那座alpha自己搭建的巢穴里。
黑暗中,石头一边哭一边窒息一样喘息着:“老婆救救我好难受,老婆你抱抱我亲亲我……”
秋琳被他强势的吻弄得上气不接下气,alpha不听话的手让肌肤的每一寸就像着火一样。
“石头,你等我……等我拿抑制剂,好……好不……”
秋琳没有机会说话,她被禁锢在一个急切又害怕的男人怀里动弹不得。
“老婆你亲亲我亲亲我,求求你不要跑不要离开我……”石头的渴求是这么的强烈又炙热。
算了,秋琳想,她之前想拿抑制剂的打算在石头一声声的哭求中化为泡沫。
石头现在即使一头野兽,身心只剩下原始的欲丨望。
他察觉到怀里的伴侣放弃了挣扎,只是用雨滴一样的亲吻回应他的时候,他无法再忍耐。
他忘记了老医生说过的话,不能横冲直撞,不能咬得太深,不能捏得太紧,更不能为了alpha的本能失去理智。
最后他眼里仿佛有血光一样,咬着beta脆弱的后颈腺体缓慢成结,巨大的满足让他听不到身下人的哭泣。
他只有一个念头:她是我的她是我的,是我的猎物是我的一切。
我必须死死占有她。
石头的易感期持续了三天,等他彻底清醒过来的时候是一个清晨。
他睁开眼就看到满身痕迹的秋琳在他的臂弯睡得正熟。
简直可以用惨不忍睹来形容,脖子上,肩膀上,锁骨上……甚至是大腿内侧都是密密麻麻的红痕。
石头全身都在发烫,他觉得自己的脑袋要爆炸了。
秋琳一定会骂他的,还会讨厌他,要是想和他离婚怎么办?
好像感受到阳光,秋琳皱了皱眉头,转了个身子又睡着了。
石头看见秋琳脖子后血淋淋的咬痕,脑子已经不能思考了。他越想越害怕,越想越在心里唾弃自己痛骂自己:怎么就管不住自己这狗alpha的本能?!
他想着就一边凄惨地掉起眼泪来,克制地不哭出声音。
怀里的人传来一声叹息,懒洋洋地带着沙哑的嗓音:“别哭啦,没那么糟糕。就是刚开始有一点点疼。”
秋琳转过来亲了亲他的脸上的伤疤。
她总是这样,之前喜欢亲吻这块显眼的弯曲在颧骨的疤痕,告诉石头这个不丑,是小小的月亮的影子。现在更喜欢亲亲这块粗糙的疤,她想告诉石头,他什么样都可以被她喜欢。
即使易感期不像平时那样温柔,粗暴的石头她也喜欢。
至少在没有理智的那三天,她说要喝水的时候,石头也会抱着她,像提线木偶一样去厨房找水,然后一口一口喂给她。
石头都不敢动,只是哽咽着:“是不是很痛?对不起,是我太坏了,我一回家就觉得好热好想你的味道,我……控制不住……对不起,老婆,你打我吧你骂我吧……”
石头大哭。
秋琳挪动了下酸痛的身躯,擦掉石头的眼泪,温柔地说着:“别哭啦,我全部都愿意接受你,你难道不愿意吗?”
石头立刻摇头,小心翼翼地拥着秋琳,啜泣道:“我愿意的不得了,我只是怕你不要我。”
秋琳看到石头的身上也是抓痕满满,笑道:“我只会要你的,以后我们不打抑制剂了,我们做所有夫妻都做的事情好么,虽然我不清楚你怎么会拿我的衣服,但是我感觉……还不错,就是你有的时候听不见我说的话……”
秋琳越说越小声。
石头可听得清清楚楚。
“以后我都听你的,喜欢哪里我就亲哪里!你舒服就好!”石头又开始大狗熊一样黏着秋琳。
自打这以后,秋琳的生活有了一点小变化。
石头作为优性alpha,一旦食髓知味,便没了压抑自己的道理。
他学的可乖了,每次的服务要么让秋琳打满分要么就是累到秋琳打不出分,无论哪种他都是十分卖力。
他老和秋琳撒娇:“老婆,明天我洗床单,好不好?”一个低音的“好不好”酥了人半边身子。
秋琳觉得他频率之夸张,还带去医院看了看。一个主任医师拿着检查单说:“没毛病嘛,他本来就强嘛,你还让他之前打了个什么狗屁的长期抑制剂,肯定会反噬的嘛,对了你说你感觉也还可以,我看不对劲哦,小年轻,你也去看看,哪这么容易的嘛?”
石头一听还要秋琳去检查,脸立马不笑了,严肃地在检查室外面等了一个下午。
秋琳是摸着鼻子支支吾吾地出来的,“我好像不是beta了。”
“什么?”石头从椅子上跳了起来,生怕是什么大问题。
“你老公蠢钝如猪啊!不是beta就是omega嘛!怎么滴,还想和alpha生孩子啊?”主任医师恨铁不成刚,“但是呢,也不全是omega……”
结果就是,因为石头优性信息素的长期影响,秋琳的腺体发生了变异,可以散发出微弱的信息素,容纳度也有了提升。但是因为是后天的变异,鼻腔内的嗅觉部位和其他器官不会改变,所以秋琳闻不到信息素,也不会有易感期。
“难怪我觉得老婆更香了。”回家后的石头趴在秋琳的背上使劲闻着腺体,忍不住还舔了一口。
吓得秋琳捂住了脖子:“别学流氓做法!”
石头又把秋琳圈起来,嘴里不正经:“那床上可以流氓吗,老婆,我喜欢在床上当流氓。”
又被秋琳好一顿打。
石头贪婪地用鼻子轻拱着秋琳的腺体:“是矢车菊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