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如墨,悄然浸透整座城市。沈氏集团设计部的落地窗外,霓虹次第亮起,将高楼林立的都市夜景点缀得流光溢彩。办公区内,大部分工位已经空置,只剩下零星几盏台灯在昏暗的空间里执拗地亮着,投射出孤寂的光圈。
叶栀梦蜷在工位椅上,指尖无意识地攥紧了冰凉的鼠标。电脑屏幕上,设计稿已经修改到第三版,色彩图层堆叠得密密麻麻,却依然没能达到沈砚辞早上定下的严苛标准。自从通过特殊渠道进入沈氏旗下的设计公司实习,她便成了全部门最的存在——旁人不敢轻易挑剔的细微瑕疵,沈砚辞会当着所有同事的面毫不留情地直指要害;其他实习生能够准时下班的寻常日子,她却总被各种额外的重要任务羁绊到深夜。
这里的色彩搭配过于轻浮,撑不起品牌应有的厚重调性。
低沉的嗓音毫无预兆地在身后响起,叶栀梦惊得肩头微微一颤,仓促回头时,正正撞进沈砚辞深邃如潭的眼眸里。他不知何时悄无声息地站到了她身后,黑色西装外套随意搭在臂弯,熨帖的白衬衫袖口挽至小臂,露出线条流畅的手腕骨骼。周身萦绕的冷冽气场混合着淡淡的雪松尾调,无形中将她整个人圈禁在办公桌与他胸膛之间的狭小空间里,退无可退。
叶栀梦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身子,指尖紧张地蜷缩起来:我、我再调整一下色调层次,选用更深沉的莫兰迪色系会不会更好些?她刻意放轻了声音,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怯意。眼前的沈砚辞,是职场里手握生杀大权的顶头上司,也是沈家那个让她既心存敬畏又莫名心慌的。可不知从何时起,每当他的气息靠近,她的心跳就会失控地加速搏动,连呼吸都不自觉地变得小心翼翼,仿佛稍重一些就会惊破某种脆弱的平衡。
沈砚辞没有立即回应。他俯身靠近办公桌,骨节分明、修长有力的手指自然而然地覆上鼠标,指尖轻移,熟练地拖动着屏幕上的色彩图层。他的胸膛几乎要贴上她的后背,温热的体温隔着单薄的衣料隐隐传来,呼吸间带出的气息若有若无地扫过她敏感的耳廓。叶栀梦的脸颊瞬间烧灼起来,连耳朵尖都染上诱人的粉红,她屏住呼吸,一动不敢动,生怕任何细微的动作都会打破这微妙而危险的氛围。
这里,他的指尖在某处色块上停顿,偶尔不经意地擦过她置于鼠标旁的手背,每一次短暂的肌肤相触都像细微的电流窜过,带来一阵战栗,需要加入一点焦糖色作为过渡,增加整体的暖度和质感。他的声音比平时更为低沉,语速刻意放缓,掺入了一丝难以捕捉的温柔。
叶栀梦的手指僵硬地蜷曲着,眼神死死锁定在闪烁的屏幕上,不敢有丝毫偏移,只能假装全神贯注地聆听他每一个字的指导,努力忽略背后那存在感极强的温热躯体。
沈砚辞用余光瞥见她那已红透的、几乎透明的耳廓,喉结不自觉地上下滚动了一下。他压下心底翻涌的躁动,维持着表面上的平静:明天上午就要给客户做正式提案,这份稿子今晚必须修改完善。他顿了顿,语气稍缓,饿不饿?我让张秘书订了餐,应该快送到了。
叶栀梦愣了一下,才轻轻摇头:不、不饿,我先把稿子改完再说。胃里空泛的灼烧感提醒着她,从下午持续加班到现在,她连一口水都没来得及喝,更别提晚餐。可面对沈砚辞这突如其来的、与平日严苛形象不符的关心,她总是感到无所适从——他总是这样,人前对她冷淡挑剔,仿佛不近人情,私下里却又总在这些细微之处流露出不容忽视的照顾,让她忍不住为这份特殊而心动,同时又深深畏惧这心动背后可能隐藏的、她尚未看清的深意。
沈砚辞没再勉强,只是直起身。然而,在他起身的瞬间,臂弯上那件昂贵的黑色西装外套,却被他顺手、几乎是不容拒绝地披在了她略显单薄的肩头。外套上还清晰地残留着他的体温和那股清冽的雪松香气,将她整个人包裹其中,带来一阵突如其来的暖意。叶栀梦下意识地攥紧了过长的衣摆,抬头望向他,清澈的眼眸里写满了困惑与不解。
中央空调温度低,当心着凉。沈砚辞避开她探究的目光,语气强行恢复了平日工作时的公事公办,听起来冷淡疏离。可他微微泛红的耳根,却泄露了此刻并不平静的内心。他怕自己再多凝视她一秒,那些压抑了多年的、晦暗不明的心思就会决堤而出。他只能迅速转身,走向自己的办公区域,假装埋首于堆积的文件中,然而眼角的余光,却总是不受控制地,一次次飘向那个缩在椅子上、被他的外套完全笼罩、正拧着秀眉专注改稿的纤细身影。
叶栀梦低下头,鼻尖萦绕着外套上独属于他的、令人安心的雪松气息,心里像是打翻了调味瓶,甜涩交织。她清晰地感知到沈砚辞待她与旁人不同,可这份被一层名为的牢固身份外壳紧紧包裹着,让她不敢深思,不敢触碰,只能像个守着珍贵秘密的孩子,小心翼翼地将这份隐秘的、不该有的心动藏在心底最深的角落。她深深吸了一口气,试图将那股扰人的雪松味和纷乱的思绪一同压下去,强迫自己将全部精力投入到屏幕上的设计稿中。然而指尖却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脑海里反复回放着方才他俯身靠近时,那近在咫尺的呼吸,那偶尔擦过的指尖,心跳快得像是要从喉咙里蹦出来。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时间在笔尖与鼠标的细微声响中悄然流逝。窗外的霓虹渐次熄灭,只剩下路灯昏黄的光晕孤独地亮着。当叶栀梦终于将最后一处细节修改完毕,保存好文件,她感到一阵强烈的疲惫感袭来。揉了揉酸涩发胀的眼睛,她起身,步履略显虚浮地走到沈砚辞的办公桌前。
沈总,稿子已经按照要求修改好了,请您过目。她刻意使用了恭敬而疏离的称谓,试图在两人之间划出一道清晰的安全界线。然而话音刚落,她就注意到沈砚辞正紧蹙着眉头,脸色透着不正常的苍白,身体微微向后靠在宽大的椅背上,一只手用力地按压着太阳穴,额角甚至渗出细密的冷汗,整个人看起来异常疲惫和不适。
您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担忧瞬间冲垮了刻意维持的距离感,叶栀梦下意识地向前凑近一步,语气里充满了真实的焦灼,连那个生分的称呼都忘了,脱口而出的是更为亲近的,是不是最近工作太忙,没有休息好?
沈砚辞抬眸看向她,眼神不似平日锐利,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疲惫,以及一种她看不太懂的、极为复杂的情绪在深处翻涌。他沉默地凝视了她几秒,那目光深沉得几乎要将人吸进去,最终才轻轻摇了摇头,声音有些沙哑:没事,可能只是有点累了。稿子我刚才大致看过了,可以,没问题。明天早上你准备一下,跟我一起去客户公司提案。
可是您的脸色真的很差……叶栀梦看着他缺乏血色的唇瓣,心中的担忧更甚,还想再劝说他去看看医生或者立刻休息。
走吧,我送你回去。沈砚辞却不由分说地打断了她,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他站起身,动作似乎比平时迟缓一些,拿起搭在椅背上的另一件外套,率先朝办公室门口走去。他的背影在空旷的办公室里显得有些孤寂,甚至透出几分难得的单薄感。
叶栀梦望着他的背影,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轻轻揪了一下,泛起一阵细微而清晰的疼。她来不及细想这心疼源于何种情感,只是快步跟了上去。那句我自己可以打车回去,您好好休息在舌尖盘旋许久,最终却被沈砚辞回头望来的那个眼神彻底堵了回去。他的眼神很深,像是蕴藏着整片风暴将至的深海,让她不由自主地沉溺其中,所有拒绝的言语都消散于无形。
专属电梯内部灯光昏暗,狭小密闭的空间里只有他们两个人。空气仿佛凝滞,安静得能听到彼此清浅的呼吸声。他身上清冽的雪松味与她衣襟上残留的淡淡栀子洗衣液香气交织在一起,融合成一种独特而暧昧的气息,无声地弥漫在每一寸空气里。叶栀梦低着头,视线牢牢锁在自己的鞋尖上,心脏在胸腔里擂鼓般剧烈跳动,声音大得她怀疑对方也能听见。而沈砚辞则默然地靠在冰凉的电梯壁上,目光沉静地落在她低垂的侧脸上,眼神复杂难辨,像在审视一件失而复得的珍宝,又像在压抑着某种即将破笼而出的猛兽。
电梯发出的一声清脆提示音,平稳地抵达一楼。叶栀梦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地想要抬步向外走,逃离这令人心慌意乱的密闭空间。然而,手腕却猝不及防地被一只温热而有力的大手攥住。
那力道不轻,带着一种不容挣脱的强势,瞬间定住了她的身形。叶栀梦猛地回头,再次撞入他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里。此刻,那里面翻涌着她从未见过的激烈情绪——有苦苦压抑的隐忍,有濒临极限的克制,还有一丝……令人心惊的、毫不掩饰的偏执。
栀梦,他第一次如此自然地省略了姓氏,只唤她的名。声音低沉沙哑,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仿佛源于恐惧的颤抖,别总想着……逃离我身边,好不好?
这句话像一颗投入心湖的巨石,在她心底掀起滔天巨浪。叶栀梦的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疼得她几乎无法呼吸。她怔怔地望着他眼中那抹罕见的、近乎脆弱的祈求,想要说些什么,解释或者承诺,却发现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死死堵住,一个音节也发不出来。她只能僵在原地,任由他紧紧攥着自己的手腕,感受着他掌心传来的、几乎烫伤皮肤的温度,感觉到心底那堵辛苦筑起的防线,正在一寸寸地、无声地崩塌。
沈砚辞看着她迅速泛红的眼眶,和那强忍着泪意的、微微颤抖的唇瓣,心头猛地一软,紧攥着她手腕的力道不自觉地松懈下来。但他并未完全放开,而是抬起另一只手,指尖极其轻柔地拂开她颊边散落的几缕碎发,动作小心翼翼,宛如在触碰一件稀世易碎的珍宝。
别怕,他的声音低沉下来,带着一种近乎蛊惑的磁性,有我在,不会让任何人……有机会欺负你。
就在这时,落地玻璃门外毫无预兆地传来了噼里啪啦的密集声响。两人同时转头望去,只见窗外已是滂沱大雨,豆大的雨点猛烈地砸在玻璃幕墙上,瞬间模糊了外面所有的光影,织成一片厚重的雨幕。喧嚣的雨声打破了室内凝滞的暧昧。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沈砚辞收回手,神色恢复了惯常的冷静,仿佛刚才那一刻的失态只是她的幻觉。只是,他看向她时,眼神深处那抹未来得及完全敛去的温柔,却暴露了他真实的情绪。雨下大了,我开车送你回去。他的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拒绝的意味。
叶栀梦望着窗外模糊的、被雨水肆意冲刷的世界,再回头看看沈砚辞依旧透着疲惫和苍白的侧脸,到了嘴边的拒绝最终咽了回去,只是轻轻点了点头。她清楚地意识到,自己早已在这份危险而禁忌的心动泥沼中越陷越深。而沈砚辞,这个名义上的,也早已在她懵懂未知的年岁里,于她心底最柔软的地方,强行筑起了一道坚固的、无人可以逾越的私有禁区。让她本能地想要逃离这份过于沉重的占有,却又在每一次他的靠近和温柔中,心甘情愿地一步步沉沦。
黑色的轿车平稳地驶出公司地下车库,冲入茫茫雨幕之中。雨刷器在挡风玻璃上规律地左右摆动,刮开一片片清晰又迅速被雨水覆盖的视野。车厢内异常安静,只有引擎低沉的轰鸣和窗外哗啦啦的雨声交织成催眠的白噪音。叶栀梦疲惫地靠在舒适的真皮椅背上,侧头看着身旁正专注开车的沈砚辞。朦胧的光影掠过他棱角分明的侧脸,明明灭灭。她心中五味杂陈,如同窗外的雨景般混乱——她无从知晓这份跨越了伦理与身份界限的隐秘心动,最终会将他们引向何方。但她确切地知道,从今夜,从他攥住她手腕说出那句话的瞬间起,她再也无法继续自欺欺人,假装对他的感情,仅仅止步于晚辈对长辈的敬畏与依赖。
沈砚辞用余光扫过她闭目假寐、难掩倦色的恬静侧颜,嘴角几不可察地勾起一抹极淡却无比真实的温柔弧度。他知道,他小心翼翼守护、耐心等待了这么多年的小姑娘,那颗敏感而柔软的心,终于快要完整地落入他的掌控之中了。从年少时那场葬礼上,她穿着素黑裙子、睁着懵懂而悲伤的大眼睛望向他的一刻起,到如今他步步为营、精心编织的温柔陷阱,他倾注了所有耐心与心机。他绝不允许,也绝不会让她有任何机会从自己身边逃开。她是他的私有物,是他晦暗人生中唯一认定的光芒,是他此生不容任何人觊觎、不容她本人背离的绝对禁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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