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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行, 这是棠蜜儿的资源,要是被人知道你泄密给了我, 你会被公司开除的。”
公司最忌讳泄密之人,尤其在这个圈子里, 尔虞我诈的,一旦身上被标榜了不可靠这个标签, 未来在这个圈子里是很难再继续走下去的。
徐思娣想也不想直接拒绝了。
赛荷却淡定道:“要是在棠蜜儿面试之前我泄露了资源给你,那是我职业道德上的问题,可现在她已经没有机会了,这个资源对她来说早已经无关紧要了, 即便被波波姐发现, 最多对我警告一二, 何况, 你本就是公司的艺人, 这些资源不是属于她棠蜜儿一个人的, 是属于公司的公共资源,大家想要,各凭本事争取就是了。”
顿了顿, 又一本正经的看着徐思娣道:“思思,不过一个小小的女N资源,你知道背后究竟有多少艺人在争相抢夺么, 即便我今天将这张名片给了你,也不代表你一定就会成功,即便你成功, 在诸多艺人中脱颖而出,有幸被被导演选上,你也永远不知道中途会出现多少意外,角色会不会被人截胡,中途会不会被人刁难,会不会被有人利用陷害,会不会真的就能够顺利的出演,即便当真出演了,又会不会被剪掉戏份,能不能正常播出,只有当你出演的作品真真正正的展示到了观众面前,这个资源才算得上是真正的资源,这就是娱乐圈,有许多看不见的硝烟与战场,娱乐圈如此复杂,所有人都是利益优先,看到了机会就会像抓住浮木似的紧咬着不放手,如果错过了一次机会,人生可能将永远无法翻盘,你若不去争取,机会即便到了你手上,都会被人抢走的。”
赛荷毕竟踏入这个圈子两年了,不像徐思娣,身在娱乐圈,又游离在这个圈子之外,说着,赛荷郑重其事的冲徐思娣道:“思思,想想这两年来,你被多少人刁难过,想想恶心的刘亘新与露西,想想这两年以来,你在剧组跑龙套时挨过的耳光与跳河的次数,也想想你这两年以来的努力与坚持,你拼命的练舞、练词,拼命的跑去剧场争取一个个小小露脸的机会,这一切究竟是为了什么,你跟公司签了整整十年约,难道剩余那八年,你都想要像现在这样一直继续在偷偷摸摸的秀场跟跑龙套的日子里度过么?我不知道你跟公司怎么会闹成现在这个样子,如果是我,我绝对不想这样憋屈的活着,何况,你有这个天赋跟实力的,不是么?”
说着,赛荷直接将名片塞进了徐思娣的手里,道:“张副导这几天刚好在海市拉投资,我可以帮你联系,也可以陪你去,只是,我不能露面。”
赛荷说完,重重的握紧了徐思娣的手。
徐思娣缓缓捏着手里的名片,心里有些复杂。
这两年来,除了没日没夜的排练外,就是偷偷摸摸的去秀场接些私活,接私活是不被公司允许的,一些大的秀场徐思娣全都放弃了,仅仅靠些小小的商演或者充当车模之类的勉强糊口,余下的时间就是去各个剧组跑跑龙套之类的。
她没有通告,没有广告影视可接,在这个圈子里完全投奔无门,也只有剧组是个突破口。
ES建立了一座巨型影视基地,公司自己投资,自己拍摄,当然常年也有诸多其它剧组在这里扎堆拍摄影视作品,时常临时需要一些小角色来救场,徐思娣经常过去排队应征,这两年来,当过替补、掉过威亚,也在某些影视剧中露过一两次脸,却都千篇一律没有任何台词,龙套也不是随便哪个都能跑的,小角色也不是哪个想演都能演的,冬天拍戏在当替补时在水里一泡就是大半天,吊在威亚上被工作人员遗忘了,一吊就是一整晚,绝望跟无助过后又能怎样,生活还是照样得继续努力。
当然,徐思娣形象好,不是没有其他更好的机会,很多剧组,很多制作人,很多幕后人甚至主动招揽过她,乐意给她好的资源,好到什么程度,好到竟然可以直接许诺给她女一女二的机会,可是有收获自然得有奉献,因为徐思娣当众拒绝了一位十八线副导的招揽,于是,在那场戏里,她被戏里的一位女N直接捆掌了十几个巴掌,打得半张脸直接肿了,末了,还被羞辱了一番直接给退了。
其实,那个时候徐思娣早早就已经知道了,在这个圈子里,其实哪哪都一样,她曾大言不惭的说过要靠自己,到头来,不过是发现打发走了一个厉徵霆,却不得不周璇在无数个李徵霆、王徵霆之间,甚至一个比一个更加不堪,惹人厌恶。
“只要不触碰到我的底线,那就试试吧。”
不知过了多久,徐思娣终于低头了似的,缓缓说了这么一句。
赛荷大喜。
当晚,赛荷便直接跟张副导联系上了,听说是波波姐介绍的,张副导犹豫了片刻,说明晚他会在楚天大酒店会见投资商,七点左右有十分钟的时间。
赛荷毫不犹豫,立马替徐思娣应下了。
第二天,赛荷不知道从哪里给她找来一身偏古风的连衣裙,裙子有些偏汉服,又加上现代风格的变装融合,没有纯汉服那样繁琐复杂,又比寻常现代风裙子要平添了几分古色古香的感觉,非常雅致漂亮。
这些年,汉服大热,有许多酷爱古代文化的女孩儿经常穿着汉服之类的走在大街上也并不算什么稀奇之事儿,不过徐思娣还从来没有真正的穿过汉服,即便当初在剧组跑龙套时,穿的也不过是些邋里邋遢的乞丐服,与真正的古装服饰不可同日而语与。
“确定要穿成这样?”
尽管裙子十分漂亮,尽管这样的服饰在现在这样的社会穿着并不稀奇,可徐思娣还是稍稍有些犹豫。
“先进去试试吧。”
赛荷懒得跟她废话,直接将徐思娣推进了房间。
这条裙子是她以棠蜜儿的名义从公司拿出来的,乳白色的对襟汉服,被改造成了现代风格直接登上了时装周,上头精致的绣工与优雅华丽的设计镶嵌,衬托得整条裙子高贵纯净得犹如凡世间的仙子真装,赛荷看到裙子里的第一眼就想到了徐思娣,只觉得这条裙子简直就是为她量身打造而成的。
这一部正在筹备的大制作背景在三国时期,据说阵容十分强大,光是在投资方面,至少需要拉拢四五个亿的投资金额项目才能得以启动,可想而知,是个多么大的大制作,虽说是大男主戏,但是女主女配的戏份十分亮眼,如今女主角色的背景未曾公布,然而大部分有些姿色有些实力的女演员争相争夺的却并非女主一角,而是纷纷争夺起了刚公布不就的女二角色,女二在剧中是一悲情角色,却也是美的惊天地泣鬼神的悲情角色——貂蝉!
是的,中国历史上四大美人之一的貂蝉!
赛荷嘴上怂恿说让徐思娣面试女N的配角,其实在她心里,徐思娣才是当之无愧的貂蝉!
徐思娣换好衣服出来后,稍稍有些尴尬,她喜欢穿着简单,这么多年来,每天如一日的T恤牛仔裤加身,就连裙子也很少穿过,有时候直接一套休闲运动服套在身上,素面朝天的去了舞蹈室,如今,裙子华丽而精致,实在太过隆重了。
然而她出来一抬眼,只见赛荷用力的捂着嘴,正一脸呆愣愣的看着她,整个人完全呆滞了,赛荷久久无言,良久,反应过来后一把抱住了她,道:“思思,你知道吗,浪费了两年的时间,不仅仅是你的损失,同时也是公司,是整个娱乐圈的损失。”
赛荷向来孤傲,如此煽情的模样徐思娣还是头一回看到,顿时身子抖了抖,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不过,见赛荷如此模样,倒是不好脱下了。
之后,赛荷给她上了妆,梳了发,一切的一切,她都轻车熟路。
因为时间充裕,路线太长,打车不划算,两人坐地铁过去的,一路上,尽管徐思娣戴了口罩,可是整个车厢里所有人都在偷看她,甚至有人偷偷举起了手机偷拍她,弄得徐思娣一脸不自在。
到了楚天大酒店后,赛荷止步酒店大堂,冲徐思娣叮嘱道:“张副导在一楼休息区,你提前半个小时过去,我就在大堂等你。”顿了顿,又细细叮嘱道:“张副导为人正派,眼光毒辣,要求严格,他是齐导身边最为得力的核心干将,当年于姬于老师刚出道的第一步作品就是跟他合作的,比圈里许多导演更加专业更加清流,向来只认人不认关系,不过他就一个爱好,喜欢喝酒,往日里喜欢参加酒局,吟诗作赋,一会儿他要面见投资商,如果跟张副导谈的好,最好在投资商出现之前谈完,如果谈得不好,那就坚持到投资商出现的那一刻——”
因为徐思娣貌美。
她怕她遭人惦记。
因为徐思娣貌美。
或许,是她的二次机会也说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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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是休息区, 其实就是类似于供茶的书屋,供客人休憩等人的场所, 古色古香的装潢,意境雅致疏阔, 跟徐思娣身上这身装扮倒是十分搭配。
楚天大酒店是整个海市最古老最有历史感的酒店,他的发家历史在民国时期, 距今,已快百年了,处处透着沉重的历史感及浓浓的古典气息,楚天大酒店强盛时期, 柏酒店的创办人还不知在哪里呀呀学舌呢。
徐思娣过去时, 远远地看到临窗的红木交椅上坐着一位老先生, 说老也并不老, 约莫五十出头, 带着眼镜, 头发过长,遮住了耳朵,未及肩膀, 头发微微泛着丝丝白,看着有些不修边幅,却又像是特意打扮过的, 隐隐有些儒雅渊博的气质,又显得稍稍有些严肃,看着倒不像是导演, 反倒是更像是编辑、艺术指导之类的文人。
不过,影视幕后人员多文艺人士,很多人演而优则导,编而优则导,倒也并不稀奇。
对方手里拿着一本厚厚的书,瞧着封面,像是有关三国之类的书籍。
身前的红木茶几上放着一个保温杯,和眼镜盒。
徐思娣立在远处细细观摩了一阵,没有立马上前,直到有服务人员立马过来招待她,恭恭敬敬冲她道:“小姐,请问您找人还是想要休憩,有什么可以帮您?”
徐思娣摘下口罩,冲对方礼貌笑了笑,道:“找人,谢谢。”
说着,缓缓吸了一口气,朝着张副导走了过去。
直到徐思娣走了很远了,那名服务人员还一脸惊叹地立在原地,喃喃道:“好美。”
“张导,您好。”
徐思娣并没有唐突的凑近,而是在距离张副导两三米开外的地方缓缓停了下来,立在原地,礼貌招呼着。
张副导张敏原本正在看书的,不过因为一会儿要面见投资商,投资商有些难搞,实则也看不太进,冷不丁听到一阵余音绕梁之声,张敏微微愣了愣,下意识偏头朝着发声处看了一眼,目光落到不远处那道掩映生姿的倩影身上时,整个人嗖然一怔。
张敏此时正好看到书中吕布初见貂蝉时的情节:王允设宴招待吕布,席间命貂蝉出堂敬酒。吕布一见貂蝉,即神魂飘荡,不能自持。
张敏看了看书,又看了看远处的女子。
张敏还以为是自己久坐于此,出现幻觉了,不由将眼镜拨了拨,再次定睛一看,目光落在徐思娣脸上直直停了七八秒,心里震动不已,良久,这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有些狐疑道:“你你是?”
徐思娣立在原地,冲着张敏微微颔首点头致意,道:“张导您好,我是ES公司的艺人,叫徐思思,是特意前来面试的。”
顿了顿,又缓缓补充了一句道:“昨晚跟您约好的。”
说这话时,徐思娣一直立在原地,双手微微交握置于腰前。
她是学过体态培训的,当初在壹会所时苦学了两月,后来进入ES后,有专门的礼仪体态老师教学,当初为了一个可以露脸的小配角,特意自发学了许多古代的仪态礼仪,此时此刻虽并没有刻意展露,但有些体态修养已渐渐融入了骨髓,无形之间便慢慢展现出来了,尤其是在这一身古色古香的衣饰衬托下,只觉得一位古代美轮美奂的窈窕女子矗立在眼前。
张敏将徐思娣从头到尾,又尾到头细细打量了一遍,最终目光再次回到了她的脸上,细细瞧了又瞧,目光直接,毫不掩饰,在外人看来,遇到初次见面的人,这样的目光实在是有些赤、裸、无礼了,然而张敏是导演,挑人观察人是他的工作之一,他目光犀利、一语不发,将徐思娣看了又看,看了再看。
徐思娣也一直耐心的立在原地,神色淡定的任其打量着。
直到不知过了多久,张敏将手里的书合上了,整个人回归正色,竟然缓缓起身了,冲徐思娣道:“是的,我记起来了。”说着,指着对面的椅子,冲徐思娣道:“徐小姐,请坐。”
徐思娣在张敏对面缓缓落座。
张敏也很快从刚才短暂的失神中缓过神来,很快投入到了副导演的角色中,正襟危坐着,抬眼看了时间一眼,冲徐思娣道:“徐小姐来早了。”顿了顿,直接开门见山道:“徐小姐是来面试哪个角色的?”
徐思娣微敛,犹豫了几秒,顿了顿,看着张敏直言不讳道:“张导,其实实不相瞒,我还没有看过剧本,并不知里面究竟有哪些角色,只知背景设定在三国时期。”
顿了顿,又道:“对我本人来说,无论哪个角色都可以,无论角色大小,无论角色丑美,端看导演有什么需求跟安排。”
徐思娣神色清澈诚恳,神色淡然坦率。
其实,在来的路上,赛荷大致将棠蜜儿面试的那个角色跟她描绘了一遍,让她心里好有个底,但是赛荷提供的资料有限,且徐思娣隐隐觉得自己其实并不适合那个角色,思来复去后,最终,还是选择坦白。
果然,听到她这么说后,张敏挑眉略有几分意外的看了她一眼,顿了顿,又见她独自前往,周围并无工作人员陪同,瞧着面生,且言语交谈分明透着涉世未深,一看便知是个新人,这样想了想,张敏便一一询问道——
“徐小姐今年几岁,之前有出演过什么作品么?是波姐手下的艺人么?”
徐思娣微微攥了攥手指,道:“我今年二十三,之前一直在剧组跑龙套,只出演过一些不知名的小角色,算不上什么作品。”顿了顿,又正襟危坐的看向张敏道:“其实,我虽是ES的艺人,却并不是波波姐手下艺人,我是无意间听说了波波姐手里有这个名额,然后辗转打听到张导您正好在物色剧中角色,于是慕名而来自荐的。”顿了顿,只缓缓起身,朝着张敏微微鞠了一躬,道:“希望张导能够给我一个正式面试的机会。”
“你倒是坦诚!”张敏看着徐思娣,淡淡笑了笑,摆手让她坐下,顿了顿,又有些意外道:“还去剧组跑过龙套,我以为剧组里跑龙套的多是些五大三粗的粗人,没想到竟然有这样漂亮的小姑娘。”
顿了顿,又喃喃道:“这年头有那个耐心,愿意蹲在剧组练基本功的人确实不多了。”
张敏似乎对徐思娣印象还不错,不过,倒也一直没有放准话,毕竟,这个圈子,瞬息万变,即便身为导演,很多时候,很多事情,也不一定能够完全掌控得住,尤其是某些角色,不到最后一刻,难以定下。
“看过三国么?”
漫不经心的跟徐思娣闲聊了一阵后,张敏冷不丁问道。
徐思娣抬眼看了张敏一眼,缓缓点头道:“看过。”
“你觉得在三国中,你最适合哪个角色?”张敏忽然将双手交握着,挑眉看向徐思娣。
似乎有几分考试面试的味道,又似乎不过是随意的闲聊。
徐思娣听了张敏的话后,沉吟了片刻,直言不讳道:“貂蝉。”
同样是个可悲可叹可怜之人,在这一点上,徐思娣觉得自己跟她有些相似。
张敏似乎并不意外听到这个答案,顿了顿,又道:“那最讨厌哪个角色呢?”
这一下,徐思娣没有任何犹疑,直直看向张敏道:“貂蝉。”
张敏闻言,将交握的双手缓缓分开了,似乎有些意外,只直直的盯着徐思娣瞧了良久,良久,终于,就在徐思娣心里开始捣鼓的时候,张敏终于微微松口道:“下周,你先来剧组试试戏罢。”
没说具体试哪个角色,也没有任何多余的有关剧本及剧组方面的透露,只有这么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却足以令徐思娣心里紧绷的那张弓缓缓松开了,她面上淡定,实则背后冒了一层厚厚的冷汗。
“多谢导演。”
徐思娣起身,朝着张敏鞠躬。
她知道,至少这个机会,她把握住一半了。
正要跟张导拜别之际,忽而见有一助理模样的男子匆匆过来,凑到张导飞快的说了句:“导演,郑董到了。”顿了顿,又小声补充了一句:“身边跟着女星张炎。”
张敏听了前一句,立马起身了,可听到后一句后,顿时将眉头皱了起来,似乎有些不快,顿了顿,忽而看了徐思娣一眼,临时改了个主意,冲她道:“我今晚跟投资商有个饭局,不知可否请徐小姐作陪。”
顿了顿,又挑眉道:“如若顺利的话,徐小姐这个角色可十拿九稳的拿下。”
徐思娣听了微微一愣,只一时立在原地,没有立马回复。
对方也并没有逼迫她,静候一旁等她考虑。
良久,徐思娣道:“好。”
说着,跟张导一同上了九楼的豪华vip包厢。
去时,只见包厢里坐着一位肥头大耳的土豪老板,怀里搂着女星张炎,两人动作亲密,尺度颇大,颇为辣眼,完全视一旁的服务人员为无物,张炎出道多年,在娱乐圈位居二线,相貌美丽,以性感侍人,风评一直不好,演技也并不精湛,可却从不缺资源。
或许,原因就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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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董!”
张敏走到门口停了下来, 微微侧着身子,没有往里看, 一直到里面两人缠绵分开,张炎拉起肩膀滑落的吊带, 冲身旁那个肥头大耳的男人娇嗔道:“郑董,张副导来了, 讨厌,还不快撒手,都看着呢。”
郑董咬着她的耳朵,低低在她耳边说了句什么, 说着说着, 哈哈大笑了起来, 笑起来整个身上的肥肉都在打颤。
张炎娇嗔了一声, 凑到男人耳边小声说了一句:“那今晚, 就看郑董您的了。”
说着, 缓缓起身,弯腰抱着男人的头帮他擦了擦脸上的口红,冲他抛了个媚眼, 道:“我先去下洗手间,一会儿过来。”
说着,整理好衣裙后, 冲张敏的方向微微点了点头,算是打招呼,随即身姿摇曳的走进了里头的洗手间。
走之前, 那个叫郑董的男人还一脸意犹未尽的捏了一把她的、腰。
张炎走后,张敏淡淡的咳了一声,这才挤出一抹笑意,走进了包厢,忙冲郑董伸手道:“郑董,您贵人事忙,好久不见,千盼万盼,总算是将您给盼来了。”
女伴一走,郑董抽了一口雪茄,这才收起了方才的风流好色,只挺着圆滚滚的肚子缓缓起身,冲张敏淡淡扯嘴笑了笑,跟他握手道:“张副导,幸会。”
看着肥头大耳,一脸愚蠢的土豪做派,可正经起来,眼中透着一丝精明,明显并不愚蠢。
张敏是个导演,是艺术家,其实并不擅长也不喜欢商业谈判,一进来后,便直接开门见山道:“郑董,您看,投资的事情您考虑得怎么样了?”
张敏还未入座,就开始直接进入正题。
郑董顿时整张圆脸挤压成了一团,有些失笑道:“张导,你这性子未免也太过性急了些吧,几个亿的投资哪里是一句两句话就成定下的!毕竟,谁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不是!”
郑董说着,漫不经心的径自坐下,语气微微有些轻蔑嘲讽。
张敏微微抿着嘴,脸色微微有些不大好看,张敏是文化人,最不喜欢跟这类人商人打交道,不过,现在是行业寒冬,尽管他们才刚给影视界交了一份完美的答卷,可是,上头文件刚下,正是严打的时候,如今团队四处在拉投资,想到这里,张敏只强制耐着性子周旋着,想了想,冲身后徐思娣道:“小徐,过来认识下,这位是郑董。”
话音一落,身后徐思娣缓缓走出,冲主人位置那个色眯眯的男人道:“郑董,您好。”
郑董郑邺成之前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了张炎身上,被她撩拨得身子发软,并没有留意到张敏身后不声不响的那道身影,直到听到那道酥软的声音响起,看到那道惊为天人的美人儿冷不丁出现在了眼前,郑董顿时双眼发直,整个人都瞅懵了,只直直盯着徐思娣,就差没流哈喇子了。
徐思娣微微低着头,忍着心里的恶心,避开了对方的视线。
张敏见状,缓缓冲郑董唤道:“郑董?郑董?”
郑董闻言嗖地一下反应过来,忙哎了一声,直接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了,直直看着徐思娣,面楼贪恋,冲张敏道:“这这位美人是?”
张敏微微抿着嘴,道:“这位是小徐,过来面试新剧的新人。”
郑董顿时缓缓朝着徐思娣走了过来,嘴上道:“原来是张导挑的新人,张导果然好眼光,难怪你们一米长虹团队这几年来成了业界标杆,这挑人的眼光还真毒。”
郑董话虽是对着张敏说的,双眼却一直直勾勾的盯着徐思娣,说着,走到徐思娣跟前,朝她伸手握着手道:“徐小姐,你好,鄙人姓郑,十分有幸认识到徐小姐。”
徐思娣微微攥了攥手指头,缓缓抬手,将手伸了过去,道:“郑董,您好。”
说着,飞快的收回了手,却不想手被人一把紧紧握住了。
徐思娣脸色微变,使劲往回收,却一时抽不出来。
郑董一边握住徐思娣的手,一边伸出另外一只手,明目张胆的往徐思娣的手背上摸、了一把,色眯眯道:“徐小姐是刚出道的新人吧,难怪看上去如此面生,不过——”
郑董意味深长道:“不过,徐小姐如此美丽优秀,想来未来一定会在娱乐圈大有作为的。”
说着,不轻不缓的往徐思娣的手心捏了捏。
徐思娣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只使出了吃奶的劲儿,一把将手从对方手里抽了出来,下意识的往后退了半步,道:“郑董谬赞了。”
郑董见对方对他避如蛇蝎,顿时脸微微落了下来,微微有些不悦,不过目光落在徐思娣身上,将她从头看到脚,又从脚看到头,越看,身子越酥软发麻,只觉得心窝子里滋滋的,燥得慌。
这时,张敏走了过来,冲他道:“郑总,现在可以谈谈正事了么?”
郑董原本对迂腐的张敏有些不喜,不过这会儿见张敏竟然知道投其所好,顿时神色一变,一脸满意道:“好说,好说,我说张导,你别心急嘛,你的戏好,制作大,不像其他的戏随随便便几千万就可以了事,这次的怎么着也是几个亿的大投资,哪能说拍板就能拍板的,总得让人多多考虑是吧。”
说着,忙请张敏落座,道:“今晚,有的是时间,慢慢谈!”
说着,又冲徐思娣笑眯眯道:“徐小姐,快坐,今晚咱们好好谈。”
说这话时,他神色有些暧昧兴奋。
说着,直接替徐思娣拉开了椅子,却是拉开了原先张炎那个位置的座位。
徐思娣微微抿着嘴,看了张敏一眼,张敏也看着她,良久,缓缓冲她点了点头。
徐思娣咬紧了牙关,缓缓坐下了。
郑董见状后,笑得脸上的肥肉乱颤,十分开怀得意。
入座后,郑董招呼人上菜,倒酒,明明是张敏设的饭局,客人摇身一变,反倒是成了主人,郑董知道张敏爱喝酒,亲自给他倒了一杯酒,又给徐思娣倒了一杯酒,乐呵道:“来来来,今晚难得有美人作陪,咱们先干一杯。”
说着,郑董将酒杯举向徐思娣,笑眯眯道:“第一次见到徐小姐,怎么着也得敬徐小姐一杯,来,徐小姐,郑某敬你!”
郑董生意人,常年在酒局上讨生意,对付第一次出现在酒局上的徐思娣,压根不费吹飞之力,他一连着敬了徐思娣三杯酒,每逢敬酒时,整个肥腻的身躯都不断往她身上靠着,一股刺鼻的酒味臭味直接朝着她扑面而来。
徐思娣心里有些犯恶心。
眼看着对方兴致越来越高,俨然快要上手,就在徐思娣快要忍耐不下去之际,对面的张敏终于缓缓出声道:“郑董,您也别光顾着喝酒,对身体不好,您看咱们合作的事宜——”
张敏看对方并没有多少诚意,有些厌恶此人的作风,不太想与之虚与蛇委,只屡屡将其打断。
郑董正在兴头上,被他打断有些不悦,不过,绿豆大小的眼珠子往徐思娣身上转了转,转念想了想,忽而改口道:“张导,您看,咱们一直有合作,上一部大乔小乔的那部戏大火特火,捧红了一个叫什么瑜的,让ES赚了个盆满钵满,让人看了都眼红、眼馋不已,你们这个班底在业界一直有口碑有保障,出的作品部部是精品,对于接下来的这一部,我老郑自然感兴趣,不然,也不会主动联系你们,不过嘛——”
郑董说到这里,话语一停,见张敏依旧一脸严肃,顿了顿,只乐呵呵道:“你别这么严肃,来,来,咱哥俩先碰一杯。”
郑董哥俩好似的看着张敏,顿了顿,又道:“不过,你也知道,如今上头的形势不好,稍有不慎,这几个亿随随便便就打了水漂了,不然,这个好的一个项目,怎么一家家的全部都在观望,不过我是个爽快人,最不耐烦他们那样磨磨唧唧的,何况几个亿对郑某来说,还是漂得起的,这么说吧,老张,这个项目,我可以投,马上就可以投,不过——”
郑董绿豆大小的眼眯成了一条缝隙,只扭头朝着徐思娣方向看了一眼,桌子底下的手,缓缓摸到了徐思娣的腿上,乐呵乐呵道:“你也知道的,公司最近打算进军娱乐圈,剧中几位女主角的角色,得听我的安排,当然,我肯定会挑几个有实力的女演员。”顿了顿,又道:“譬如,就像徐小姐这样的。”
说着,大掌往徐思娣腿上拍了拍。
徐思娣死死盯着酒桌面上杯子里的那半杯红酒,只抖着手,正要伸手去拿时,包厢里的门冷不丁被人从外头推开了,一位经理模样的人在此时此刻忽而匆匆走了进来,凑到郑董耳边低低说了一句什么。
郑董顿时大惊,直接惊得将手从徐思娣腿上收了回来,一向风流好色,见了女人就合、不拢、腿的他竟然连美色也顾不上了,直直一把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一脸惊讶道:“当真?你看清了,是那位?人现在在哪里?”
那位经理道:“就是那位,就在对面天字包厢。”
郑董立马扣上西装,整理好领带跟头发,一脸严阵以待的直接迎了出去,道:“走,快,快带我过去拜访拜访!”
说着,竟然就直到将徐思娣跟张敏两人撂在了这里。
原本鼻孔朝天、气焰嚣张的人,不知听到了何人的名讳,一瞬间立马变得气焰全无、阿谀奉承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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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短短几十秒, 郑董就在眼前消失没影了,并且, 连句招呼声都没有,徐思娣跟张敏张副导两个面面相觑。
不过, 徐思娣却暗自松了一口气,倘若, 倘若方才那个郑董的咸猪手再继续下去,她也不敢保证,她接下来会不会将手中那杯酒波到对方脸上。
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她的处境,再坏, 也坏不到哪儿去。
两人正懵然时, 只见张炎扭着身姿走了出来, 短短十几分钟, 对方已经重新换好了一身衣服, 换了一身紧身束腰低胸的大红裙, 衬托得整个人性感妖娆,魅惑至极,这样的身段, 就连女人看了都称赞不已,宛若狐狸精转世。
张炎出来后,笑着招呼张敏道:“张导, 您稍安勿躁,郑董这人向来就是这样说风就是雨的,想来, 他是遇到了什么大人物,想要去拜访一番后,一会儿就会回来的,您稍等片刻。”顿了顿,又道:“郑董十分看好这次投资,对于这个项目,他肯定是势在必得的,就是他这个人的性子嘛”
张炎笑了笑,没有点破,顿了顿,只亲自给张导添了酒,又给自己倒了一杯,冲张导道:“来,张导,若是今晚郑董有什么得罪您的地方,我来替他向您赔罪,您是我张炎最敬佩的导演之一,您的戏部部是标杆巅峰,我已崇拜您多时了,今日有幸见到您,是我的荣幸,我敬您一杯,我干了,您随意!”
张炎是酒局上的老手,纵使张敏文人孤傲,可到底不好拂了对方的面子,犹豫了片刻,也跟着喝了一口。
张炎正好坐在了张导旁边,徐思娣的对面,仰头喝酒时,对方微微眯着双眼,淡淡的瞥了徐思娣一眼,却自始至终没有跟徐思娣说过一句话。
在娱乐圈,她是前辈,自然不屑跟后辈寒暄,要寒暄,也是后辈新人同前辈主动敬酒请教,不过,徐思娣不算一个合格的新人,她从头至尾只一直静静地坐在原地,没有任何只言片语。
直到,很快,郑董便去而复返了。
她们这个包厢大门敞开,只见对面的包厢的门被人从里拉开,不多时,郑董一脸红光满面的走了出来,边走,边弯着腰冲着里面阿谀奉承道:“放心,等着,一会儿就来,保管给几位老板们找些乐子来。”
说着,郑董举着杯子一脸兴奋激动的朝着这边而来,连走带跑着,脚下生风似的,身上的肥肉一颠一颠的。
人还没进到包厢里,声音便先一步畅快的飘了进来,一脸高昂道:“张导,来来来,我来给你引荐几位大老板认识,今天你可真是走运,一来就遇到了几位传闻中的商业大鳄,往日里可是想见都见不到的,就连郑某我也是托了不知道多少层关系,辗转打听了大半年才有幸在今天撞上了。”
郑董一脸畅快淋漓,兴奋不已。
张导顿时皱了皱眉,还没来得开口,张炎立马起身去迎郑董,往对面包厢瞄了一眼,嘴上却冲着郑董道:“郑董真是谦逊,您在海市就是大鳄中的大鳄,还有哪个大了您去。”
郑董听了张炎的话,十分受用,笑得下巴肥肉直晃,只一把将张炎搂在怀里,往她屁、股上掐了一把,道:“果然长得美的都会说话。”
顿了顿,又道:“不过,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今天对面包厢里头的那几位,这么说吧,让我郑某去给他们提鞋,我也是愿意的。”
说着,神色微微一正,冲着张炎道:“宝贝儿,好不容易我争取到了这个酒局,一会儿你过去给我好好招待着,只要将人陪好了,未来你所有的女主角我都替你包了。”
郑董向来精明小气,像今天这样豪爽的话,跟了他大半年的张炎还是头一回听到。
张炎大惊。
郑董又转而看向张敏,道:“张导,你不是想要拉投资么,我跟你这么说罢,只要结交了里头那几位巨鳄,未来你们所有的投资都不用发愁了。”
说着,只举起桌上的红酒,咬牙一把将酒塞咬下,直接往自己酒杯里到了满满一杯红酒,冲着大家道:“几位大佬们刚谈完正事,正愁无聊,合计着要去找乐子,今晚这个酒局,只要大家伙儿替我郑某将人陪好了,尤其是那位,只要将那位伺候好了,张导,你的合同我今晚就给你签了,还有你,徐小姐,别说试戏,改明儿个给你重新投一部戏都不算什么事儿!走吧,诸位,陪我一起过去敬酒去。”
郑董说着,举着手里的那杯酒,搂着张炎,再次往对面包厢而去。
张敏立在原地,抿着嘴,犹豫了良久,终究也跟着过去了,走到一半,扭头看了徐思娣一眼,见她面带犹豫,张敏沉吟了一阵,冲她道:“小徐,这个圈子就是这样的,你自己决定吧。”
徐思娣听了握紧了拳头,只抿着唇,缓缓闭上了眼。
都已经走到这里了,陪过了酒,也被人占过了便宜。
良久,双眼慢慢睁开,徐思娣终究还是缓缓跟了上去。
进去后,只见整个包厢豪华无比,不是那种金银玉器堆砌成的豪华,而是那种雅致优雅的豪华,只见整个包厢布置得就跟室外的庭院似的,有盆栽,有花卉,有假山,有雾气腾飞,脚下的小径是用鹅卵石铺成的,墙壁上挂着古画,桌面上摆放着青花瓷的瓶子与玉石,奢华如斯,雅致如斯。
沿着小径一路往里头,走了十来步出现了一座一人高的古木屏风,屏风后设立了一桌圆桌,透过隐隐灼灼的屏风,似乎看到里头坐了五六道身影,正在喝酒说话,声音低低的,听不真切。
屏风一旁,站着两位身材高挑的女服务员,服务员身着淡紫色旗袍,优雅高挑。
不知道为什么,见到这样的一幕幕后,徐思娣心里微微一紧,只下意识的放缓了脚步,眼看着落了队,徐思娣又咬咬牙跟了上去,心道,一定是自己想多了。
然而,待绕过屏风,看到里面的人后,徐思娣整个人犹如雷击,直直的当场愣在原地。
只见巨大的圆桌上坐着六七个人,应该是来谈正事的,全部清一色的都是男人,并且男人年纪都不小,都是四五十岁左右的,有秃顶的,有撑着啤酒肚的,也有戴着眼镜斯文优雅的,当然,也有西装革履一脸精明的,看着不全是商业人士,有几个像是老板做派,而有几个倒像是某些身居高位的官员或者银行高管似的,不过,却无一例外都有了一定的资历,唯有在主宾位置上的那个男人,三十出头,年纪轻轻,却一身威严气势,只见一身剪裁得体的商务装加身,严禁,森严,冷冽,浑身散发出一股成功人士特有的威慑力及震慑力,仅仅只云淡风轻的坐在了那里,其气质气势就跟一道分水岭似的,将他于其他人泾渭分明的隔了开来,浑身透着一股冷冽的王者之势。
明明年纪是最年轻的,但是,整个桌面上所有人都好似在恭维着他。
而刚进来的,原本高高在上的郑董这会儿正在敬对方的酒,对方酒杯都没拿,却见郑董依然卑躬屈膝的弓着身子,一把将正杯红酒一饮而尽了。
桌上其他人纷纷鼓掌笑了。
郑董晃了晃脑袋,也一脸奉承的跟着呵呵笑了,顿了顿,郑董只拍了拍张炎的背,示意张炎上前,冲众人道:“这位可是咱们的大明星张炎张大美女,张大美女,还不快过来给咱们的厉总敬酒!”
张炎常年在酒桌上摸爬滚打,自然懂得酒桌上的礼仪,要是换做其它老总,她或许还会矜持一二,可是眼前这位——
还不待郑董暗示,她早早便已迅速的调整出最好的状态,一脸勾人的举着酒杯,朝着对面那个男人脸红心跳道:“厉总,您随意,我敬您。”
说着,只嗖地一下将酒杯里的酒一饮而尽。
“好,大明星好酒量。”
对面那个男人还没有任何表示,桌子上其它男人纷纷拍手叫好。
张炎长得漂亮,身材巨好,又是大明星,她一露面,桌上大部分男人纷纷双眼冒光,暗自垂涎。
却见坐在主宾位上的那个男人微微抱着臂,神色自始至终没有丝毫变动,也并没有接张炎敬的酒,而是似笑非笑道:“今晚的主人是王总,要敬,也是该先敬敬王总才是!”
一旁主人位上微微秃头的王总立马道:“哪里,哪里,厉总您今晚可是咱们的贵客,况且有您坐镇,哪个眼里又瞧得上咱们几个老家伙!”
王总幽默风趣,说着说着,全桌人都跟着笑了。
不过,王总又将难题抛回到了张炎身上。
那么,这杯酒王总这杯酒到底是该敬呢,还是还得继续敬这位厉先生才是。
若是换作寻常酒桌上的小白,怕是要一时僵在原地,可是张炎是谁,她是老手,游刃有余的很,当即,只见张炎一脸豪迈的往桌上连倒了三杯酒,笑着冲主宾位及主人位的二人道:“那看来,是张炎不懂事了,如此,这三杯酒就当张炎的赔罪酒了。”
说着,直接毫不犹豫将三杯酒一一干了。
霎时,整个酒桌上的气氛被挑起来了。
徐思娣远远站着,看着酒桌上的人,看着酒桌上的架势,双腿有些发软,她微微扶着屏风,见没有注意到这里,立马扶着屏风转身要走,却不想,才刚转身,只听到郑董哈哈大笑的声音传了来,道:“不止有张大明星,还要一位大美女呢,小徐,快过来,给厉先生及几位老板们打个招呼!”
一时,所有人全部朝着徐思娣的方向看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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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徐思娣, 在场所有人眼前纷纷一亮。
张炎虽性感美艳,令人心神惧晃, 可到底年长了些,虽风韵犹存, 却到底不如徐思娣貌美年轻,何况, 徐思娣本不是寻常姿色,尤其这会儿特意装扮过的,身着一身白色手工刺绣裙,似乎是嫌脂粉污了颜色, 一身白裙加身, 淡扫蛾眉间衬托得整个人宛若古代仙子似的, 静静地立在那里, 一时让整个喧闹的酒桌都为之一静。
就连酒桌上主宾位上的那个人也跟着看了过来。
厉徵霆在看到不远处那道身影时双眼微微一缩, 不过, 很快神色便恢复如常,快到没有任何人察觉到他眼中的异样,只依然抱着臂膀, 跟着大家一起淡淡笑着看了一阵,很快垂下了眼帘,犹如看到了一个陌生人似的。
而徐思娣在对方看过来的那一瞬间, 整个心脏都快要骤停了。
她只下意识的慌乱着往后退了半步,结果脚下一道矮矮的浅梯,差点儿一脚踩空, 好在,旁边两个女服务人员快速地扶了她一把。
这时,只见坐在主人位旁边的那个大肚便便的男人一脸直勾勾的盯着远处的徐思娣,冲郑董道:“郑老板,你这金屋可藏了不少娇啊,瞧瞧,这美女一个赛一个的美,郑老板可真是好福气。”
郑董看出了金副行长眼中的垂涎之色,顿时心里暗喜,这位金副行长可不是一位普通的副行长,人家可是中心银行也就是总行的副行长,手握着绝对的实权,尤其,对他们这些商人来说,可谓说是握着他们的生杀大权,若是按照往日,他一早便忍痛割爱了,可是这会儿,他只笑眯眯道:“金行长,您过奖了,我一个小小的商人,哪里来的这么大的福气,这样的福气,便是到了我手里,我老郑也是消受不起的啊!”
说着,笑眯眯的举着酒杯,向徐思娣走了去。
身后金行长听了他的话后神色一禀,看了看主宾位上那人一眼,片刻后,立马跟着附和道:“也是,有厉先生在场,咱们这些个老家伙哪敢倚老卖老。”
那边,张炎笑盈盈道:“金行长,您正值壮年,哪里就老了。”说着,飞快的看了主宾位上的厉徵霆一眼,道:“厉先生,您说对吧?”
厉徵霆漫不经心的往桌上拿了一根烟,却只捏在手中没有点,嘴上却似笑非笑道:“老不老,厉某人不知,张小姐说不老就不老吧。”
厉徵霆一脸慵懒道。
张炎听了厉徵霆这番话后,愣了愣,过了好一阵猛地反应过来,心里砰砰砰直乱跳着,嘴上却娇嗔一声道:“厉先生,讨厌!”
桌面上的人听了厉徵霆那番话后,一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似乎都有些没有缓和过神来,若是没听错的话,厉先生方才那番调笑是在调情?还是开黄、腔?
要知道厉徵霆此人向来严禁、冷峻,往日里大家也只私底下听说过厉家两位公子的名讳,别说将人请到,便是见一面都难,外界传闻这两位可是阎王似的人物,尤其是那位二公子,在商场上是见血封喉,人如罗刹,关键是外界对此还一无所知,他们整个家族低调得宛若不存在似的,
若非王家跟厉家曾经沾了些远亲,他们今儿个这一行怕是连厉先生的背影都见不着。
没曾想,今儿个见到了真身,竟然还破天荒的跟大家开启了玩笑来了。
桌面上各个顿时感到荣幸之至,不多时,全都跟着哈哈大笑了起来。
却说另一边,郑董走到徐思娣跟前,趁众人不注意时,凑到徐思娣跟前,暗急道:“我的个姑奶奶,你怎么站在原地不动了,还不快去,快去敬酒去,你要搞砸了我这个局,我可没什么好果子给你吃!”
徐思娣握紧了拳头,咬牙道:“郑郑董,我我有些头疼,先告辞了。”
说着就要走。
郑董却一把将她拉住了,咬牙警告道:“说笑了你?你这不是坏我的好事么。”顿了顿,只要紧牙关威胁道:“今晚,这酒你是敬也得敬,不敬也得敬。”
说着,一把紧紧抓着徐思娣的手,捏得徐思娣手都疼了,顿了顿,只一路连拉带拽的将徐思娣拽到了酒桌前,嘴上却笑眯眯的冲着众人道:“各位,还是小姑娘,害羞了,还没见过这么大的场合,一会儿,各位得好好照顾照顾我的这位妹子!”
说着,将手里的酒递给了徐思娣,卑躬屈膝的看了对面厉徵霆一眼,冲徐思娣道:“这位是厉先生,小徐,快来给厉先生敬杯酒,今晚可得将厉先生招待好了,你不是想接下那部戏么,只要厉先生点头,别说一部戏,就是十部百部戏,也就厉先生一句话的事情,快来,懂事点儿。”
郑董说着,往徐思娣背后告诫似的拍了怕,随即只一把将她整个人推到了厉徵霆身前。
眼前的这个小姑娘太过漂亮,看着也十分青涩,大家伙全都心知肚明,都知道是郑邺成给今晚这
位贵客准备的,虽各个心里发痒,却也一个个安耐着,只敢暗自垂涎。
被郑董这么一推,酒杯里的酒洒出了一些。
徐思娣握着酒杯的手缓缓发抖。
命运似乎跟她开了一个巨大的玩笑。
她想方设法的逃离,到头来,却只能以一种更加屈辱更加狼狈的姿势出现在了对方面前。
她曾经的壮志豪言还尽在耳边,她挺直腰杆,一脸决绝的说着要靠自己的画面宛若就在昨日,可是,到头来呢。
真是可笑至极。
两年未见,对方好似愈加威厉森严了,也好似愈加冷峻冷漠了。
从前,厉徵霆虽高高在上,却总是一脸慵懒的看着她,逗弄小猫小狗似的,想要将她逼入绝境,可现在,对方神色寡淡,眼神冷漠,视她如无物,仿佛如同看到了一个陌生人。
不知怎么的,忽然间就有这个发现,这个意识。
并且,这个发现令她微微一愣,只觉得有些意外似的。
这时,郑董又在身后催了。
徐思娣真想要一走了之,可是,可是,无论走不走,脸已经丢了,丑已经出了,尊严?她在厉徵霆跟前,有过尊严么?
“每当你想要放弃的时候,想一想,是什么支撑着你走到了这里。”
看着眼前熟悉又陌生的人,想起出发前赛荷对她说的这番话,良久,徐思娣只拼命要紧了牙关,缓缓举起了酒杯,举到了对面那个人跟前,讷讷道:“厉厉先生,我敬你。”
说着,徐思娣只举着酒杯一口一口拼命灌下。
徐思娣的酒量并不好,虽然这两年来偶尔陪赛荷下馆子,偶尔尝试喝个一瓶半瓶啤酒,可依然没有将酒量练好,刚才在郑董那边的包厢已经喝了好几杯了,这会儿又是一大杯下肚,徐思娣边喝边呛,差点儿吐了出来,却只拼命忍着,闭着眼睛咬牙往喉咙里灌着。
“好酒量!”
“不错,不错,小小年纪,酒量还真不错。”
酒桌上所有人都纷纷鼓起了掌来。
在酒局上,这样的掌声通常只会送给两种人,一种是真正的高手,另外一种则是酒桌小白,后者比前者更令人兴奋不已,很明显,徐思娣是后者。
徐思娣喝完后,只微微撑着酒桌,拼命喘息着,整个过程,没有看对方眼神。
大家都在起哄着,气氛很好。
然后,笑着笑着,起哄声又慢慢停了下来,只见被敬酒之人依然老神在在的坐在那里,全程没有任何表示,大家看过去的时候,只见对方漫不经心的半抱着双臂,竟然对于这样的美人儿依然视若无睹,而是似笑非笑的冲身后的人低低说了句什么,在场所有人只听到了一声低低的:“嗯?”
紧接着,一道妖媚的声音传了来,娇嗔道:“厉先生,您可真讨厌!”
顿时,所有人纷纷纳罕,只见张炎微微弯着腰,凑到厉先生耳边正在与他细细耳语着什么,而万万令人没想到的是,厉先生似乎也颇有兴致的回着什么,全程没有往对面看过一星半眼,没想到,厉先生竟然在这么大大尤物面前被张炎张大美女给勾走了视线,当众跟着在“打情骂俏”。
在场所有人纷纷交换了一个眼色,装作没看见似的。
所有人全部乐于一见,唯独,徐思娣一时僵在原地,她整个人完全被忽视了,一时拿着酒杯,走也不是,离也不是。
就在她抿着嘴,准备退回之际,那边的“打情骂俏”终于结束了,郑董立马又给她倒了杯酒,怂恿道:“小徐,快去。”
徐思娣紧紧握住酒杯,正要咬牙上前时,却见对面的人淡淡地掀开眼皮往徐思娣这个方位扫了一眼,将手缓缓扣在了酒杯上,漫不经心挑眉道:“我厉某人说了,今晚的主人是王总,大家要敬酒,也合该敬王总才是。”
说着,掀起眼皮瞥了身旁的王总一眼,淡淡道:“我说王总,是吧?”
厉徵霆语气像是再说笑,可眼中分明没有任何笑意。
全程也没往美人身上扫过一星半眼,也丝毫没有要喝酒的意思。
王总一时有些拿不定主意,只觉得这位厉先生果然神色难辨,之前分明还好好地,这会儿又似乎——
他心里有些没底,不知对方究竟是开玩笑,还是他们哪个流程出了问题,有什么没有招呼到位的地方,犹豫了良久,只立马讪笑着打马虎眼道:“厉总说笑了,有厉总在此,哪里轮得到我这么个老家伙出头,不过——”王总眼珠子转了转,忽而飞快道:“不过既然厉总都发话了,我这么个老家伙今晚是想躲都躲不过了。”
说着,王总只笑呵呵将目光投放到了徐思娣身上,笑着道:“那我来跟徐小姐喝几杯吧。”
王总起身亲自替徐思娣将酒添上了,强势的跟她喝了两杯。
倒上第三杯时,眼看着美人脸颊泛红,人已微熏,正伸手不断揉着眉心,媚态欲显,王总人精似的,忽然一把将徐思娣推到了他自己的座位上,笑着指着旁边的那人冲徐思娣道:“不对,徐小姐,这一杯,该敬厉先生了。”
徐思娣烧红着脸,心里还十分清明,可面上却已经上头,已经快要到了极限,快要撑不住了,这时,郑董在一旁笑呵呵道:“小徐,今晚你要是能够敬得动厉先生,那部戏就是你的了。”
徐思娣原本头昏脑涨,听到这句话后,只缓缓睁开了眼,少顷,抿着嘴,双手握着酒杯将酒举到了厉徵霆跟前,进屋以来,第一次看向对方,一动不动的看着对方,一字一句道:“厉先生,我敬您。”
说着,只缓缓闭上眼,正要喝,却见这时,对面的人一脸面无表情的看着她,忽而慢条斯理的拿起了酒杯,就在众人以为他会喝时,却见对面缓缓倾倒酒杯,将酒杯里的酒倒在了烟灰缸里,淡淡道:“厉某今日不胜酒力,醉了。”
说完,竟然直接将整个酒杯倒扣过来,收杯了。
丝毫怜惜及情面都没有给对方留下。
于是,所有人都看出来了,厉先生似乎对这个徐小姐一点儿兴趣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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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局上气氛一时有些僵住了。
直到片刻后, 这次酒局的主人王总笑着出来周旋道:“没关系,那今晚不喝酒, 咱们吃饭聊天罢。”
顿了顿,又赔笑着冲着座位上的厉徵霆道:“一早便听闻家父提及过, 说厉老爷子当年爱吃茶,曾在福建乡下无意间喝过一种野生白茶, 尤为喜欢,后来家父还特特去往乡下寻觅过,结果那种野生茶早已经消失匿迹了,没想到前些天我去乡下探望老头子, 老头子特意托我捎了几两茶叶过来, 说翻山越岭, 终于在山坳坳里找到了几株, 特意欣喜欲狂的将茶叶炒好封存托我给老爷子送去, 我心想老爷子这辈子什么茶没吃过, 定是什么稀罕物,就偷偷留了那么两小撮,今晚厉先生难得在此, 听闻厉先生也是个爱茶的,厉先生若是不嫌弃的话,不如让咱们几个也偷偷尝个鲜, 看看这野生的白茶味道到底如何,厉先生您觉得如何?”
白茶中的白毫银针在宋朝时盛名,就是由野茶被精心种植推广而成, 如今市面上都是些精品种植品种,山坳坳里残留的夜茶树约莫才真正有几分前朝的精髓味道,故而真正懂茶的才才知其中的价值。
果然,厉徵霆听闻后,淡淡的挑眉,道:“如此,那就有劳王总破费了。”
听到厉徵霆的话后,便立马有人殷勤奉承道:“看来,今天咱们这一桌子人都是沾了厉先生的光,才得以在这个铁公鸡上拔下一根鸡毛啊,不容易啊不容易!”
在大家哈哈说笑亦或是小心翼翼的奉承间,很快就将僵局打破了。
王总见状总算是松了一口气,不多时,抬眼冲一旁的张炎使了个眼色,张炎会意,立马笑眯眯的上前道:“我正好学过几手,几位老总若是不嫌弃的话,我来为几位泡一壶如何?”
说着,还不待众人回复,便见张炎笑眯眯的看向王总道:“王总,您可舍得将那么好的茶让我糟蹋么?”
王总立马哈哈大笑道:“能够请到张大美女亲自出马泡茶,是咱们的荣幸,哪里来的糟蹋一说。”
张炎笑了笑,微微勾着眼飞快抬眼看了主宾位上的厉徵霆一眼,不多时,从服务生手中接过茶具,亲自泡茶。
张炎泡茶水平如何暂时不论,到底是个出道多年,常年混迹在富豪子弟中的大明星,身上技能自然有些,虽然跟徐思娣相比不再年轻,可保养得十分好,是一种不同于青涩清纯的性感风韵,再加上在场这些个年纪的人,有不少都喜欢这个年龄韵味的,因此张炎在泡茶时,所有人纷纷抬眼望去,只觉得那一举手一抬足之间气韵十分勾人。
不多时,张炎便将茶泡好了,她让服务生将茶给大家奉上,自己亲自端着茶来到了厉徵霆身边,刻意将声音放柔了,娇翠欲滴道:“厉先生,请。”
厉徵霆淡淡笑着看了张炎一眼,倒也十分给面子的接了。
郑董见厉先生的神色总算是放缓了,又对张炎的态度与对徐思娣的态度截然不同,立马冲坐
在厉先生旁边的徐思娣使了个眼色,示意让她让位。
徐思娣立马起身,结果被另外一侧的金行长不漏痕迹的拦住了,金行长笑眯眯的起身,将自己的位置让了出来,冲徐思娣道:“来,徐小姐,坐这儿,坐这里。”
金行长见徐思娣受到厉先生的冷遇,心思立马活络了,他见厉先生对这个小美人儿不喜,便笑眯眯的半扶半搂着将徐思娣摁在了他的座位上,然后自己喊服务人员在徐思娣身旁加了个位置,随即,坐在徐思娣身旁,一脸殷勤道:“来,徐小姐想要喝酒的话,我可以奉陪,今晚王总带来的可都是好酒,不能浪费了。”
金行长大肚便便,肚子就跟鼓起了气似的鼓胀了起来,他跟郑董体型相似,一看就是那种猥琐好色的面相,他此话一出,在场所有人都心照不宣的笑了笑。
金行长端着酒杯过来敬徐思娣的酒,边敬边往徐思娣身子这边靠,他让服务员加座时,特意将椅子紧紧挨着她的放着,一靠过来,半边身子都压在了徐思娣身上,徐思娣被他逼得不断往后退着。
而另外一侧,徐思娣刚起身,张炎便立马坐在了她之前的座位上,紧紧靠在厉徵霆身边,主动与厉徵霆调情说话。
厉徵霆有一下没一下的应着,既没有主动接招,也没有明显拒绝,这样的态度便越发纵容了张炎,恨不得使上浑身解数,将十八班武艺全部都给用上了。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停留在了厉先生身上,倒是没有多少人注意到徐思娣这边。
“徐小姐拍过哪些戏呢?”
“是哪家娱乐公司的?”
“咱们银行跟不少娱乐公司有业务往来,也有不少大明星直接在我手里办理业务来着,徐小姐若是想要结识些什么人,金某倒是可以代为引荐一二。”
顿了顿,又笑眯眯道:“我们银行不但跟娱乐公司有业务往来,跟不少投资商也联系密切,喏,郑总便是咱们银行的大客户了。”
金行长说着,朝着郑董举了举酒杯,主动示好。
郑董立马受宠若惊的点了点头,顿了顿,又忙不迭主动攀关系道:“是的,金行长可是我们这些小私企的衣食父母,往后还望金行长多关照关照。”说着,郑董冲徐思娣使了个眼色,道:“小徐,多敬敬金行长,金行长可是整个海市所有人争相结交的大忙人呢。”
金行长立马哈哈大笑道:“哪里,哪里,郑董说话客气了。”
说着,转头冲徐思娣举杯,脸都快要凑到了徐思娣脸上,哈气笑道:“来,徐小姐,往后若是有用的上金某的地方,只管开口便是,来,咱们喝一个。”
他一哈气,徐思娣差点儿被他嘴里臭味给熏到了,只被逼着咬牙喝了半杯,徐思娣实在是喝不下了,头也开始隐隐抽疼,可金行长非但没有收敛,反而越发放肆了起来,以为她也跟那些被投资商送到他跟前的那些那些小明星小网红一样,不但越靠越近,就连双手也慢慢不老实起来,手从搭在徐思娣的椅子背上,慢慢地变成搭在了她的肩膀上,色眯眯的边、摸边、抚。
徐思娣躲了几次无处可躲,终于微微抿了抿嘴,咬牙道:“金行长,您还请自重。”
话音一落,就见金行长微微眯起了眼,不多时,金行长微微嗤笑一声,冲徐思娣道:“看来徐小姐是看不起金某,认为金某不配跟徐小姐喝酒吧。”
徐思娣闻言微微咬紧了牙关。
金行长见她没说话,不多时又将神色放缓,开始打一个巴掌给一颗枣,见其他人都在喝茶聊天没有注意到这边,便将手搭在徐思娣的椅子背上,微微凑了过来,低声冲徐思娣道:“徐小姐今天不是来面试的么,徐小姐不是想要接下郑董投资的那部戏么,金某我在郑董跟前应该还是有几分薄面的,只要徐小姐懂事儿听话儿,我自会在郑董跟前替你多多美言的,徐小姐年纪虽轻,可这年头机会稍纵即逝,稍稍一没留神,就错过了,不瞒你说,仅我手底下捧红的小明星小网红都不再少数,徐小姐想要踏入娱乐圈,难不曾还想要独善其身么。”
顿了顿,又微微哄骗道:“金某不才,虽不像在座的这几位家大业大,可混迹海市这么多年,别的没有,人脉与关系多少还是有些的,今日这酒局上各个是海市商业大鳄,可是再大的大佬,资产都得从金某手里过,小徐啊,别把一条路给走死了,在娱乐圈这个大染缸里想要走红走远的话,得需要有人铺路才能走得长久。”
说着,金行长伸手一把抓住徐思娣的手,微微捏了捏道:“金某可以替徐小姐将路给铺起来。”
说着,不但抓住徐思娣的手,另外一只手还绕到徐思娣的腰上色眯眯的乱、摸着。
惊得徐思娣一把跳了起来,下意识的举起手中的红酒就往对方脸上泼去,嘴上咬牙道:“金行长,您请自重!”
因为声音有些大,动静也有些大,桌上所有人都停止了说笑,全部齐齐朝着他们这个方向看了过来。
就连厉徵霆也微微挑眉看了过来。
不过一眼,在场所有人瞬间都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儿。
出现在这个酒局上,基本也就等同于默认了某些事儿,出来卖还哭哭啼啼的,这样的人着实令人不喜。
因此,大半个桌子上的人纷纷皱起了眉头。
郑董立马站了起来,向徐思娣声讨道:“小徐,你这是在做什么,毛毛糙糙,真是不像话,还不赶紧向金行长赔礼道歉,金行长要是不肯原谅你的话,今晚你就别在这待下去了,我看你这个笨手笨脚的样子,往后在娱乐圈怕也是待下去的。”
郑董当众明目张胆的威胁及谩骂着,只差没将手指头指在了她的鼻子上。
一时间,所有人全部皱眉看着她,面带不悦及责备,这是她今晚第二次将气氛搞砸了,尤其是王总,正要将人赶下去,却见金行长立马笑呵呵道:“郑董,这么凶做什么,对女人应该温柔才是,当心吓坏了小徐。”
顿了顿,见徐思娣立在原地,丝毫没有要妥协的意思,金行长微微眯了眯眼,自己用湿巾将脸上身上的酒擦干净了,嘴上只虚伪的笑着道:“我跟小徐开玩笑的,听说她在试戏,一时兴趣大发,跟她试戏来着,没想到小徐演技不错,将来肯定会在娱乐圈大放异彩的。”
说到这里,金行长将毛巾搁到了桌面上,忽而灵光一闪,扭头看向一边从进门起就一直默不作声张敏张导道:“哎,我说张导,你们往日里挑选新人都是怎么挑的,刚才跟小徐聊了一阵,我十分好奇。”
张敏跟酒局上的人插不上话,听到金行长的话下意识的皱了皱眉道:“一般都会看看演技,看看才艺之类的,觉得适合就会通过。”
“哦?”金行长笑了笑,忽而有些意味深长道:“小徐的演技我看没话说,就是不知道才艺如何。”顿了顿,眼睛一眯,只狠狠道:“要不这样,反正闲来无事,要不今晚让小徐给咱们表演表演才艺如何,就随便跳个舞,扭个腰什么的,咱们一起来充当评委,若是这才艺表演得好,郑董您就不用刁难人张导了,直接将这个项目投了得了,还有张导也是,您啊,就干脆直接将小徐签了得了,大家看如何?”
只有古代的艺伎才会在饭局上扭腰摆臀当众供人取乐。
金行长分明是想要看徐思娣的笑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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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人都看出了金行长的意思。
金行长此人, 是个睚眦必报的小人,贪财又好色, 欺软又怕硬,喜欢为难下属及女人, 其实在场不少人对他的行径有些不耻,不过, 在商言商,不过都是利益为先罢了。
这其中,唯有郑董跟他最为臭味相投了。
郑董本来就是个无下限的,又素来喜欢玩这些新奇的把戏, 原本还因徐思娣这一事儿被闹得有些下不来台, 听到金行长这话后顿时觉得有趣, 立马笑着, 直接拍板冲金行长道:“好, 就听金行长的。”
说着, 微微抬眼看向徐思娣道:“小徐,要不你就表演表演你的才艺,今晚难得有厉先生, 有金行长这样的大人物替你充当评委,可是你的荣幸,是好多人盼都盼不来的机会, 今晚好好表现一番,只要你跳得好扭得好,有关三国这部几个亿的大戏今晚我投定了, 女一号就是你了,怎么样?”
说着,只笑眯眯的看向一旁的张敏道:“张导,你意下如何?”
张敏皱着眉头,听到郑董松口投资,他自然是松了一口气,何况,小徐这个女孩他还是比较中意的,十分符合剧中的某个角色,相比强行将张炎塞进来,小徐能够进组自然是一举两得的事情,不过,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是在为难人,张敏顿时有些难以为荣。
可是,现实就是现实,在这个圈子里,不是为难别人,就是为难自己,这样的事儿在这个圈子里早已经司空见怪了,不足为奇了。
踟蹰良久,张敏还是那句话,看自己个人的选择,谁也不怨谁。
良久,他只几不可闻的点了点头。
金行长顿时兴致大发的瞥了徐思娣一样,一脸得意道:“徐小姐,请吧?”
不是贞烈么,不是故作清高么,他倒是要看看,能够贞烈清高到哪个地步。
一时间,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了徐思娣身上,似乎都在看她究竟作何回应,有看笑话的,有意味深长的,也有意兴阑珊的,大家纷纷笑而不语,女人如戏子,在这个酒局中,女人不过是一件器物,不过是为酒局上的生意锦上添花一个小小筹码罢了,还不至于令人放在心上,酒局一散,或许会有人笑呵呵的议论一阵,有人嘲讽讥笑一番,又或许压根不值一提,女人虽美,可在金钱跟权势面前,压根不值一提。
徐思娣浑身冰凉。
在赴张导这个宴的时候,她早早便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被刁难,被奚落,或者被无视,哪怕被迫参加一场酒局都在她的猜测与预料之中,却没想到这个圈子远比自己想象中的要复杂的多。
就像是一个器物一样,被张导领到了郑董那里,又被郑董领到了这里,从原本只需要搞定张导一个人,结果变成了连环套似的,跟雪球越滚越大,变成了需要取悦这么多个人。
关键是,这里面还有一个叫厉徵霆的。
由始至终,她都没有再往厉徵霆方向看过一眼。
她想,此时此刻,她应该成为了对方眼中最可叹又可悲的人罢,曾经唯一仅有的骄傲在此刻轰然倒塌,从未有过的狼狈跟难堪在心头上演。
真想甩一甩衣袖,一走了走,从此与这些恶心的场景永久告别。
可是,脑子里不其然的又浮现出这句话来:每当你想放弃的时候,想一想,究竟是什么支持你走到了这里。
虽然屈辱,虽然不堪,可是徐思娣早已经无路可退。
半途而废,无疑才是最对不起自己的。
徐思娣紧紧咬着唇,仿佛要将两片薄唇给咬烂了,就在所有人快要等得不耐烦之际,只见徐思娣终于缓缓从座位上走了出来,她直接越过了金行长,越过了郑董,冲着角落里一直沉默未语的张敏张导微微点了点头,道:“张导需要我展示什么才艺?”
就把这一切当做面试时的考试,面试通常会有两个方面考试,一是随意挑一段主题,临时表演,展示演技,二是展示一段才艺,像是舞蹈唱歌相声朗诵之类的,徐思娣有过不少试戏机会,并不算陌生。
张导听了徐思娣的话后,微微愣了愣,又见徐思娣眼中似乎只有他一人,此时此刻,她一本正经,将这个包厢当做了试戏试戏地点似的,张导琢磨了片刻,立马正襟危坐着,也一脸严肃了起来,不多时,只冲徐思娣缓缓道:“古典舞会吗?”顿了顿,又道:“又或者其他类型的舞蹈都可以,就稍稍试一试,点到即可。”
张导边说着边微微颔首。
因剧本里的那个角色有不少舞蹈桥段,当初角色刚成型的时候就已经定下了选人最基本的要求就是需要有舞蹈经验,哪怕有经验也还需要提前培训指导两月,因为这个角色甚至比女主角一角更引人夺目。
张导十分重视。
徐思娣听了,犹豫了片刻,只缓缓点头道:“会一点点。”
说着,直接从酒局中缓缓走出,直接来到了酒桌前的空地地毯上,朝着大家鞠了一躬,随即没有任何只言片语,直接开始进入主题,开始缓缓舞动了起来。
没有配乐,没有专门的场地,完全临时起意的舞蹈,看上去十分业余,可好在徐思娣这天的装扮十分合适,一袭古韵十足的白色长裙,有股清艳曼妙之味,她难得披着一头乌黑长发,两鬓处被赛荷捯饬了一番,编了一条小辫,牵引着一直绾到了脑后,整个头上、身上没有半分多余装饰,却干净圣洁得犹如人间天使。
古典舞柔美而曼妙,婀娜又婉约,需要极好的韧性及柔软美,可以将女子身上的温柔及妩媚完全发挥到极致。
只见灯光下,酒桌前,曼妙女子时而旋转轻舒云手,时而娇躯旋转,时而婉转低眉,时而甩袖勾眉,只见她的青丝如同被染了黑墨,白裙飘飘荡漾,身轻如燕,身姿柔若无骨,又见她体态妖娆,神色勾人心魂,一时美的似灵似仙,美的不食人间烟火,不由自主的让人沉醉。
原本所有人都在看她笑话的,可是此时此刻徐思娣身上完全没有任何难堪侮辱之意,那神色,那姿态,清冷高傲得就像在国家大剧院的舞台上似的,一时,倒令所有人纷纷收起了戏谑之色,就连金行长都不由忘记了之前的不忿,目光发直了起来。
直到,舞动间,徐思娣背对着众人轻转峨眉,缓缓回首,正好无意间对上了正后方一双冷若冰霜的双眼时,徐思娣心下一窒,动作一顿,心慌间险些踩到了自己的脚,一时动作方寸大乱,这时,徐思娣只拼命迅速的闭上了自己的眼睛,微微呼出一口气,努力的找回自己的节奏,在最后一个龙飞凤舞间,终于缓缓结束了一舞。
一舞结束后,步步生莲的身姿下仿佛残存着一缕暗香,让人沉醉,久久无法回神。
整个房间里寂静无声。
直到不知过了多久,张敏率先反应过来,直接举起双手缓缓鼓掌起来。
一声一声,在整个房间回荡。
不多时,鼓掌的声音越来越多,大家都跟着鼓起了掌来。
这一刻,徐思娣第一次直面体会到:当你越难堪越没用时,所有人都会奚落,甚至还会亲自走过来踩上你一脚。
只有当你拥有了实力及底气后,所有的奚落才会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则是由衷的掌声。
张敏立马站了起来,由衷的冲徐思娣握手,道:“你就是我心目中的貂蝉,明天直接来剧组报道吧。”
郑董也跟着痴痴站了起来,冲徐思娣道:“小徐,不错,呃,不错你放心,这个角色归你了,这部戏也归你了。”
说着,郑董满脸冒光、唾沫横飞的抓着徐思娣的手将她从头到脚从脚到头的赞美了一番,立马邀功似的转身看向金行长及主宾位的厉徵霆道:“厉先生,金行长,你们二位觉得如何?”
金行长微微哼了一声,兴致不高,不过难得既没有开口奚落,也没有出言刁难,不过,双眼却一直直勾勾的盯着徐思娣,心道,早晚有一天要将你搞到手。
郑董正要在厉徵霆跟前谄媚几句,却见厉徵霆直接将手里的茶杯往桌上一搁,淡淡冲着屏风外喊了一声:“阿诚。”
话音一落,一直在客间休息的阿诚立马从屏风后绕过来,恭恭敬敬道:“少爷。”
厉徵霆淡淡摆手道:“去取车。”
边说着,边扣着身上的西服纽扣,边缓缓起身,冲着众人道:“各位,厉某不胜酒力,今晚就到这里,来日——再聚。”
厉徵霆冷不丁朝着众人开口说了这一句后,直接起身走人,大步往外走。
众人还压根来不及反应。
众人面面相觑,这原本气氛好好的,酒局上聊得尽兴,赏舞赏得也尽兴,怎么好好的说走就走,像是突然间翻了脸似的,这是哪里出了问题么,在场所有人,尤其是主人王总立马追送了出来,在退出包房,经过徐思娣身旁时,只见厉先生身边的司机阿诚冲一旁的徐思娣缓缓点了点头。
众人再次面面相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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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厉徵霆走出包厢后, 所有人全部都跟着殷勤的相送,眨眼之间, 整个豪华包厢里就只剩下了徐思娣跟张敏张导二人,张敏坐了一阵缓缓起身, 对徐思娣道:“去外边等吧。”
等谁?
自然是等郑董。
那行人估计是直接送厉徵霆上了车, 过了二十来分钟后郑董才携手张炎姗姗来迟, 一回来,只见郑董先是奇奇怪怪的立在原地, 一动不动的盯着徐思娣瞧着,身边的张炎也一直抿嘴盯着她, 神色怪异,整个过程一直一言不发, 不知过了多久,只拉着郑董,娇嗔道:“郑董,你忘了,你先前答应过我的。”
郑董眉头皱了皱,搂了搂张炎的肩膀,道:“这次听话,放心, 亏待了谁, 也不会亏待你的。”
说着,又扭头盯着徐思娣瞧了好一阵后,眼看着张敏安耐不住要过去催促投资的事情, 却见郑董忽而冲张敏摆了摆手,而是直接冲徐思娣走了过来,他将徐思娣拉到了一旁,细细琢磨了一阵忽而一脸神秘兮兮的冲徐思娣问道:“小徐啊,老实跟我说,你跟厉总是不是旧识啊?”
厉家的产业蔓延到了整个海市乃至整个国家甚至全球,许多行业明面上跟厉家毫不相干,可只有为数不多的一些内情人知晓实则全部被厉家垄断了,这么说吧,许多国家的市场是由财阀及资本市场掌控的,而这背后的推手往往少不了厉家的身影,厉家尤其是在欧洲,占据欧洲资本市场的半壁江山,郑家想要扩充海外市场,想要进入其它领域,不说需要得到厉家的支持,只求厉家稍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稍稍点头给一块弹丸之地让人容身便谢天谢地了,这么多年来,郑家一直凭借着一些远方关系试图接近厉家,跟厉家攀上一星半点的关系,可是厉家的老太爷过世,老一辈的关系完全斩断了,厉家两兄弟的身影神秘莫测,即便是想攀附也是攀附无门啊。
今晚这一局,也是背地里打点了不知多久的关系才临时有幸凑成了这一局,可才刚刚露了个连面就散场了,郑董暗自跺脚悔恨。
而刚散场时,他似乎无意间留意到这个小徐好似与厉先生的专属司机阿诚相识,因此之前送厉先生上车时,他偷偷找那位司机询问请教了一番,问道:“阿诚先生,那个郑某有事想要找阿诚先生请教一下,就是那个呃不知刚才那个徐小姐为人如何,能不能请阿诚先生提点一二,我到底该不该将那部戏的机会交给徐小姐?”
郑董的意思十分明显,是在询问厉先生跟徐小姐到底认不认识。
厉先生的这位司机兼保镖一路十分高冷冷漠,全程没有对他们说过一句话,甚至一路上将他们与厉先生隔绝到了好几米开外的距离,直到听到这句话后,原本面无表情的司机忽然转过头来看了他一眼,对他说了一句:“徐小姐很好。”
说完,二话不说直接一言不发的驾车离去了。
于是,郑董心里立马活络了。
这么长的时间,他似乎终于找到了一个接近厉先生的突破口。
只是,他还是有些不太确定厉先生跟这位徐小姐的关系,一男一女之间能够有哪些关系,可是,令他疑惑的是,若是背后有这样一座大山撑腰,这位徐小姐又何至于需要沦落到到他这里摇尾乞怜的地步,厉先生随随便便摆了手,她即可步入巅峰。
郑董一时有些拿不定主意了。
而徐思娣听到郑董的话后,微微抿了抿唇,良久,只垂着眼缓缓道:“不好意思,郑董,我与厉先生并无交情。”
说着,直接抬眼,一动不动的盯着郑董的眼睛直言不讳道:“不知刚才我的那个才艺表演是否已经达标?不知郑董之前在诸位老板们面前说过的话是否算话?”
徐思娣喝酒喝得有些多了,胃里一直有些难受,此时此刻,她一心只关心是否可以拿到这个角色的事情,对于其它所有事情,她一概不想顾及了。
今晚能够坚持到这里,已经算是到了她自己能够坚持到的最大极限了。
“这个嘛?”
郑董皱着眉头,对于这个回答隐隐有些失望,可是,他到底淫、侵商场几十年,别的本事没有,眼力多少还是有的,本能觉得徐小姐跟厉先生两人之间有些什么,郑董摸着下巴琢磨了好一阵,只咬了咬牙道:“自然算数,我郑某人说的话自然算数。”
说着,大手一挥,招呼张敏过来,冲他握手道:“张导,合作愉快,明天直接来公司签约罢。”顿了顿,又指着徐思娣,道:“还有你也是。”说着,冲张敏道:“小徐就是我力荐的人,张导,你没有什么意见吧?”
张敏自然没有意见,相比张炎,他自然更看好徐思娣。
事情终于尘埃落定了。
张敏跟徐思娣走后,张炎因错失了这么大的制作,一晚上一直有些阴阳怪气的,郑董搂着劝哄了好一阵后,大手一拍道:“张敏是个直肠子,犟脾气,他看不上的人,即便是硬塞到他们剧组他们也依然看不上,他们这个团队这几年口碑不错,出的都是精品,虽然我一方面是为宝贝你才出资的这事不假,可另外一方面我是个商人,我从不做赔本的买卖,他们现在这么犟,这么严苛,其实都是为了替我圈更多的钱,宝贝,你说,我总不至于跟钱过不去罢。”
说着,想了想,又道:“当然,今晚宝贝为我做了这么多,这么着,以后你自己去随便挑个剧本,导演也都让你自己挑,用不着去看人家的臭脸色,从演员到制作到拍摄全部交给你一个人,你自己选,选什么我给你投什么,你看怎么样?”
郑董说着说着就开始对张炎动手动脚了起来。
张炎听了这话心里先是一惊,紧接着又忙一喜,不多时,只抱着郑董狠狠亲了几口,郑董顿时兴致打起,直接抱着张炎去卧室里头缠绵亲热了一番,缠绵过后,张炎躺在郑董怀里,看郑董依靠在枕头上吞云吐雾,张炎只一脸慵懒道:“郑董,在想什么呢,怎么,今晚我伺候得不好么,一整晚都兴致央央,频频走神的?”
郑董一时没有缓过神来,就跟没有听到似的,过来好一阵,这反应过来,依旧在疑惑不解道:“不知道那个小徐跟厉先生到底有没有关系?”
话音一落,只见张炎往他肥腻腻的后背上狠狠掐了一把,道:“哼,在我的床上还想着别的女人,好你个负心汉。”
郑董忙连连矢口否认。
张炎娇嗔一声,想到郑董今日的出手大方,眼睛转了转,想了想,道:“男女之间左不过就那么些事儿,有什么好想不通的,都想了一整个晚上了。”
张炎微微挑眉道。
郑董一听,立马来了精神,支起身子,用手捏着张炎的下巴,双眼微微一亮,道:“宝贝儿,你是说厉先生跟那个小徐——”
张炎啪地一下打掉了郑董的手,道:“有什么好惊讶的,自古男欢女爱。”
张炎边说着边伸出自己的手举到高处,摆弄了一下手上的宝石戒指,道:“从她进入包厢的第一眼起我就看出来了,她看到厉先生犹如看到了鬼似的,两人不是仇家,就是”张炎意味深长、轻飘飘的吐出两个字:“怨偶。”
说着,又笑了笑道:“英俊的男人跟漂亮的女人之间,怨偶的机率远胜于仇敌的机率,因此我断定这二人不但相识,中间或许还存在过一番说不尽道不明的纠缠呢。”
张炎漫不经心的笑着道。
她话一落,只见郑董立马从床上一把坐了起来,伸手往自己大腿上用力的拍了拍,道:“如果当真是这样的话,那那小徐往后可就是我的财神爷了。”
郑董双眼冒光,一脸激动,他一激动,整个床都隐隐跟着震动。
张炎见了有些不解道:“老郑,那位厉先生真有那么厉害么?”
在她眼中,郑家在整个海市已经算得上是豪门中的豪门了,郑家家大业大,资产上百亿,跨越诸多领域,是多少人心目中的大富豪,可是今天到了那位厉先生跟前,他明明年长对方不少,却跟个晚辈似的在对方跟前卑躬屈膝,张炎心里震撼不已。
郑董听了张炎的话后,只笑着看了看她,不多时伸手捏了捏她的鼻子道:“宝贝儿这句话倒真是将我给问住了,这么说吧,厉先生厉不厉害,究竟有多厉害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厉家富可敌国,并且不是一座小国,而是泱泱大国,这么说吧,或许就连厉家人自己都数不清自己究竟有多少财富,他们的产业上入太空,下入深海,永远无可估量。”
说到这里,郑董只微微眯了眯眼,有些贪婪道:“只要跟厉家攀上一点关系,往后别说宝贝将来你想拍什么戏,就是你将来想要再造一座娱乐圈又何妨?”
郑董大言不惭道。
而张炎闻言整个心脏狂跳不止,幸好她刚才没有招惹那个男人,她深知,那并不是她招惹得起的,也幸好,今晚并没有得罪那个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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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是喝酒后坐了电梯的缘故, 从楼上一下来,徐思娣立马捂着嘴差点儿吐在了酒店大堂里, 好在赛荷立马冲了出来,将她扶到了酒店外, 徐思娣蹲在酒店外的大门处直接干呕了起来, 酒店的服务人员立马跑过来鞍前马后, 徐思娣十分不好意思,竟然吐在了人家大门口。
吐完后, 徐思娣身体发软,浑身无力。
赛荷连抱带扶的搂着她, 一脸心疼道:“早知道就不该让你去,喝成这样子, 狼狈成这样子,这样的选择又有什么意思!”
在她的印象里,徐思娣是Z大的笑花,她永远高洁美丽,圣洁得像天山上的一朵雪莲。
赛荷不由有些后悔之前的“逼迫”了,只觉得这样的徐思娣,被人间的污秽污染了似的。
其实,对于人生,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 谁又有资格教训谁呢?
正后悔间,只见徐思娣微微搂着赛荷,靠在她的肩膀上忽而笑了, 轻手轻脚的凑到她的耳边笑着道:“荷荷,成了。”说着说着,一脸开心道:“我拿到那个角色了。”
徐思娣笑起来两眼弯弯,眼睛里浸满了水,干净得犹如上好的甘泉,一脸天真可爱。
这还是这两年来,不,是这么多年以来,赛荷第一次见徐思娣笑得这样开心,开心得像个孩子,得意的在家长或者长辈面前讨好炫耀似的。
赛荷见了,不多时,只缓缓勾唇笑了,顿了顿,道:“好好好,你厉害,你徐思思最厉害了,我们明天一起出去大吃一顿好不好,今晚,先回家休息。”
赛荷难得耐着性子安慰追捧着徐思娣。
其实在张导跟她一起下来的那一瞬间,她就已经猜到了。
正说着,她预约的网约车刚好到了,之前下单前还隐隐有些肉疼,要一百大几,可是看到徐思娣这幅软绵绵的模样,心道,幸好提前约了车,不然她还真有些收拾不动她。
车子在酒店门口问问停好,赛荷小心翼翼的扶着徐思娣过来,哪知刚走到小车门口,只见徐思娣看到停放在脚边的那辆车后顿时嗖地一下彻底醒了,她一连着往后慌张的退了两三步,背后隐隐发凉。
赛荷见了,大惊道:“怎么了,思思。”
徐思娣盯着那辆车瞧了好一阵,忽而悄然松了一口气,冲赛荷道:“头疼,荷荷,我想休息一下。”
说着,一屁股坐在了酒店门前的台阶上。
赛荷见她神色有异,立马过去跟司机道了歉,将人弄走了,一转身,只见徐思娣之前脸上的开心欢喜全无,整个人有些魂不守舍,就像两年前她刚从培训营出来一样。
赛荷蠕动了嘴唇,想问,最终又给咽了回去。
第二天,徐思娣清醒后直接去了剧组拿合同,并且没有再试戏就直接拿到了《三国论》中的女二貂蝉一角,这大半个娱乐圈的女演员都在争夺的角色,被她这个初出茅庐,只跑过龙套的新人给拿走了,若是叫别的女演员知道了,只怕是要气难平了。
这部《三国论》与之前方瑜主演的《双乔》是姊妹篇,背景都在三国时期,全部都是由张敏所在的团队出品的,一个是大女主戏,一个是大男主戏,方瑜凭借其中小乔一角红透大江南北,于是,将即将将要开机的《三国论》中的貂蝉一角带火了。
这个角色如果把握好了,一炮而红的机会不是没有。
当天她就拿着合同火速赶回了公司,只是,她之前跑龙套都是不需要签约的,直接拿的外快,兼职的佣金也是一日一结,现在这份合同拿到了手里,她都隐隐一时不知道该送到哪里才好,立在楼下踟蹰了良久,徐思娣终于缓缓摁下了十八层的电梯。
安迪的办公室在十八楼,跟波波姐分庭而立,各占半壁江山,两个人成了十八楼的两位女魔头,每每坐在那里,叱咤整个娱乐圈。
当初她是被安迪樊领进门来的,她如今没有经纪人,没有助理,只能投靠自己,只能向她去询问,哪知,刚上十八楼后,就见到整个十八楼动荡不安,她刚推玻璃门而入,一个浅蓝色的讲义夹直接朝着她的面部飞奔而来。
徐思娣立马闪身一躲,就听到波波姐的雷霆之吼就直接清晰的传了过来——
“你算个什么东西,你个吃里扒外的东西!”
“竟然敢打着我的旗号在外面招摇撞骗,你可真是个好样的,当我是个死的不成?”
“赛荷,我是看你的工作能力强,执行能力强,想着好好培养一番,将来好接我的班,才特意将你从魏卫手里给要过来的,没想到你竟然如此龌龊,不过短短两个月,就在我的眼皮子底下干出了这样吃里扒外的勾当,你知道吗,我陈波此人最讨厌背叛,最厌恶吃里扒外,你现在即便没有涉及到职业犯罪,商业犯罪,你也已经触碰了职业道德底线,只要这个事情传了出来,我看将来还有哪个公司愿意收留你。”
波波姐的嗓门又粗又狂,听这语气,应该是动真怒了,似乎正在指着鼻子骂人。
而被骂的那个人——
徐思娣心里一紧,立马就要冲过去,可是,听着那话里的意思,想到怀里的合同,她怕她的出现可能会更加祸及到赛荷。
徐思娣用力的握紧了玻璃门的扶手,一心担忧赛荷,却又一时有些进退两难。
赛荷说过无关紧要的,横竖都是一家公司的资源,可没想到转眼就被讨伐了。
也是,这部剧不是ES投的,这个资源是靠波波姐的个人人脉得到的,赛荷为了她,打着波波姐的旗号暗地里行这样的事,是人都会愤恨不已,何况波波姐此人雷厉风行,行事风格丝毫不比安迪势弱,最是个眼里容不下沙子的,现在赛荷说轻了些,算是自私自利,公办私事,可往重了说,就是直接的背叛,在娱乐圈这个的是非之地,所有人用人最忌讳没有道德底线的人。
看波波姐这个架势,似乎是动真格了。
徐思娣顿时心急不已,正立在原地琢磨着要想什么办法才好,却在此时,忽而听到赛荷的声音传了来——
“波波姐,对不起。”
“这是我的辞职信。”
“赛荷愧对您的厚爱!”
赛荷声音十分冷静,听着不像是仓促之言,倒像是思量了很久的结果似的,她话音一落,似乎听到了棠蜜儿的声音,轻轻唤了句:“赛荷姐,你别冲动。”
听到这里,徐思娣再也听不下去了,直接推开玻璃门往里走了进去。
她一进去,只见透明玻璃门里的人全部朝着她直直看来,波波姐的办公室没有关门,不然她办公室的东西也不会飞到电梯口了。
波波姐的办公室十分精致豪华,却又凌乱不堪,只见地上散落了一地的文件,应该是气急之下被从桌子上一拂而下的。
屋子里总共有四个人,波波姐身穿一身白色西装坐在办公椅上,抱着双臂,脸上冷若冰霜,波波姐四十上下,剪了一头波波头,有些胖,个子不高,相貌一般,可气场十足,光是坐在那里
就能够让人生畏。
赛荷立在她的办公桌对面,一旁的沙发上坐着棠蜜儿及她的一号助理小雅。
徐思娣刚一进去,只见赛荷立马皱眉看着她道:“思思,你怎么来了?”
就连棠蜜儿也跟着站了起来,看了她一眼,一脸友好道:“思思。”
波波姐微微眯着眼看着她,一旁的小雅立马出声提醒,“波波姐,她就是徐思思。”
波波姐只淡淡的看了她一眼,很快收回了视线。
去过《培训生的生活》几回,去挑新人,自然对徐思娣这个留级生十分有些印象,其实后来她对她有过一定的了解跟研究,甚至有过兴趣,只是,因为某些不可抗力的因素,最终放弃了。
良久,波波姐只收起了脸上的冷漠,冲小雅淡淡道:“小雅,现在正在商议要事,请闲杂人等先出去。”
小雅立马应声,正要过来,却见徐思娣立马上前一步,冲波波姐道:“波波姐,赛荷只因为经受不住我的挑唆,这才忍不住将张导的行踪告诉了我,她没想到我运气这么好,竟然被张导看上了,我原本也只是想过去见见世面的,这件事需要负主要责任的人其实应该是我,如果这件事对波波姐您,对棠蜜儿小姐造成了伤害的话,我代替赛荷向你们二位道歉,希望你们能够原谅赛荷的鲁莽,如果我的道歉不能平息二位的怒气,那么——”
徐思娣毫不犹豫的将怀里的合同缓缓放到了办公桌上,朝着波波姐推了过去,道:“这是张导给的合同,我还没有签约,我愿意”徐思娣咬了咬牙道:“我愿意放弃它。”
话音一落,赛荷立马将桌上的合同抢了过来,冲徐思娣咬牙道:“思思,你疯了。”
不但赛荷,就连棠蜜儿、波波姐也挑眉看向她。
“哦,你真舍得?这可是貂蝉的角色?”波波姐终于认真看向了徐思娣,并主动冲她开口道:“说不定你可以凭借貂蝉这个角色向方瑜那样一炮而红,甚至比她更红,你说放弃就放弃呢?”
边说着,边将转椅彻底的朝着徐思娣方向转了过来,道:“机会稍纵即逝,或许,这是你唯一的机会,你当真舍得?”
波波姐盯着徐思娣一字一句道。
徐思娣无奈笑了笑道:“是我的就是我的,不属于我的想盼也盼不来,舍不舍得又如何?”
说着,徐思娣冲波波姐鞠了一躬道:“请波波姐这一次就原谅赛荷吧,当经纪人是她的理想,我希望她能够继续在波波姐手下历练学习。”
波波姐听了却笑了笑,伸手指了指一旁的赛荷,冷笑道:“这是你的想法,那她呢?”
徐思娣微微一愣,抬眼看向赛荷。
却见赛荷定定的看着徐思娣,忽而一字一句道:“当经纪人确实是我的理想,可我的理想其实一直是想当你徐思思的经纪人,思思,你要我这个没有上岗证的经纪人么?”
从公司大楼出来后,赛荷直接利索的冲徐思娣伸手道:“徐思思女士,未来合作愉快。”
波波姐将赛荷炒了。
赛荷从此恢复自由身。
徐思娣盯着赛荷看了良久,终于无奈的冲她握手道:“未来很长一段日子,你得跟着我一起啃馒头咽咸菜了。”
她是被公司冷落的人,没有任何资源扶持,并且马上要进组训练及工作,至少要在剧组待上小半年以上,她不像其它艺人,有代言有商演有赞助,她空身一人进组,仅仅能够保证温饱足以,而她这个艺人没钱,赛荷这个经纪人又哪里来的钱?
几乎可以想象得到未来半年她们的惨状。
“你还记得那年暑假么,我饿了三天三夜差点儿被饿死了,那样艰苦的日子都熬过来了,现在有馒头有咸菜有工作有理想,多么美好的生活,我都快要迫不及待了。”
赛荷握着徐思娣的手,忍笑不止道。
徐思娣闻言也跟着缓缓笑了。
虽然今天的举动有些疯狂,对于徐思娣本人来说,有些自私,可是,毫无疑问,这是毕业整整两年以来,徐思娣头一次真真切切的体会到什么叫做同仇敌忾,并肩而行,第一次体会到团队这个词究竟是什么意思。
也是从这天开始,她的人生没有孤独。
合同签好,跟公司报备后,徐思娣直接进入了剧组,跟着剧组安排的礼仪老师学习古代礼仪及舞蹈,学了整整两个月,赛荷进组陪同,说撑着现在清闲,提前感受下剧组生活,怕以后她火了就没有这样的机会了。
赛荷对于她会爆红这件事深信不疑,从校园时期一直坚信到现在。
徐思娣本来只身一人,无所事事也是常态,可是因为赛荷,慢慢地有了不得不努力的理由。
《三国论》导演蔡礼是个粗壮的东北人,却有着一颗极其细腻的心,徐思娣原本以为她是被张敏私自录用的,会引起蔡导的不满,可是进了组后才发现蔡导完全就是个甩手掌柜,进组两月以来,她甚至不知道徐思娣的名字,只知道她叫貂蝉。
剧组开机之前,大部分演员都提前了半月或者七八日到场,敬业些的几位老前辈们是同徐思娣一起提前了两月进组,到开机仪式那天,女主裴音才第一次正式露面,还是被人用豪车一路大张旗鼓的送过来的。
戏里,卞夫人是整个三国最尊敬的女人。
戏外,裴音亦是名副其实的女一号。
章节目录 150
这部《三国论》是空前史诗般的大制作大场面, 是男人的战场,女人在里面只是点缀红花的绿叶而已, 不过也正是因为是大男主戏,导致里面的每一个女人都格外惹眼, 裴音饰演的卞夫人一直从少女演到暮年, 她华贵而庄重, 是男主曹操一生最信赖最尊重的夫人,而徐思娣饰演的女二貂蝉华丽震撼的出现在了乱世之中, 凭借美貌在整个乱世中引起空前震动,最终却惨淡收场, 在战火纷飞的年代里如同流星般迅速陨落。
乱世中的女人全部都是政治斗争的牺牲品。
因此,貂蝉的妆容华丽、魅惑、妖冶、凄美、带着一种用尽了生命的所有力量, 美到极致、美到绝顶甚至是美到绝望的沧桑、凄凉感,所以,当貂蝉的定妆照一发布,瞬间登顶热搜榜单第一名,顺便将方瑜饰演的小乔定妆照,及刚刚红透半边天的《双乔》里面所有角色的定妆照都给炸了出来,来了一场三国比美大赛。
毫无疑问,呼声最高的是小乔方瑜, 不过, 尽管徐思娣是新人,不为人知,但是凭着过硬的美貌与实力, 在这场比美大赛中斩获了亚军殊荣,最美貂蝉这四个字霸占了热搜榜一整天,一时不慎将女主裴音的风头给抢了去。
因此,在剧组里,整个裴音团队的工作人员都看徐思娣不顺眼,众所周知,裴音后台强大,且演技不俗,又是这部戏中的绝对女主,无论是剧组还是其它工作人员及演员都对她十分尊敬客气。
而徐思娣这边,也是厮杀了一条血路才得以拿到这个角色的,不过她一个新面孔,刚进来的时候大家私底下对其猜测纷纷,料想她要么是背后有人捧,要么是一路被潜规则进组,要么本身就是个有权有势的富二代官二代或者至少是个实力派,可是进组时间一久,慢慢的所有人全部都看出来了,既穷酸,又毫无实力,一个镜头有时被拍了十多次甚至几十次,奇怪的是,导演从来没有过恶语相向的时候,因此,日子一久,剧组里所有人开始猜测不止,料想她应该是走后门进来的,加上裴音团队许多人对她横挑鼻子竖挑眼,因此不少人对她印象不好,不过这个圈子就是这样,不过常态罢了,大多数人也都见怪不怪,再加上徐思娣本人低调认真,每天除了拍戏基本都在练习室练习舞蹈台词,倒并不惹人厌,于是慢慢地,大家对她也只是避之不及,并没有刻意刁难取笑。
开机一个月来,徐思娣从最开始面对镜头时的吃力拘谨,慢慢地已经变得适应了,也只是适应,远没有到达神色自若、云淡风轻的地步,虽然她经常充当观众,在跑龙套时观看过不少演员演戏,可说到底,这部戏算是她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步戏,导演从来不给她们讲戏,全部凭自己的感觉演,她一时没底,不知道到底演得如何。
这天,一场戏被重复拍了十八条,每一条长达五分钟,徐思娣筋疲力尽,导演还要再来,可却被张敏一把拦住了,张敏冲大家摆了摆手,道:“行了,这场戏先到这里,大家先休息半个小时。”
话音一落,所有人全部作鸟散状。
只见一个个拉拢眉眼,心中哀怨横生,嘴上不说,看向徐思娣的眼神分明透着怨气。
徐思娣立在原地立了一阵,良久,她终于缓缓朝着导演走了去。
蔡导正坐在摄影机旁正在聚精会神的盯着屏幕看着,一边看着一边在调试,就连徐思娣走到了他跟前,他都没有发觉。
还是张敏拿着保温杯走了过来,见她立在那里,面带犹豫,张敏便用保温杯戳了戳蔡导的后脑勺,嘴上冲徐思娣喊了声:“小徐啊。”
徐思娣立马道:“张导。”
这时,蔡导终于抬起了头,将双眼从屏幕中拉扯了回来,看到徐思娣,蔡导含含糊糊说了句:“小徐啊,你先去休息罢,养养神,一会儿再来一条。”
说着,很快又将视线黏在了屏幕上。
张导又用保温杯戳了蔡导一下,看着徐思娣,淡淡笑着道:“小徐是找蔡导有什么事吗?”说着,冲蔡导道:“人小徐来找你,你说你,怎么不搭理人家?”
这时,蔡导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嗖地一下抬眼再次看向徐思娣道:“你找我?”
直到这会儿,才完完全全与那台摄影机分离。
徐思娣往日里其实跟导演沟通得并不多,导演从来不跟她将戏,既不批评她,也从不夸奖她,平日里得了空闲,只喜欢跟一些老演员聚集在一起去吃个烧烤喝个酒,反而对其它演员不满意了就皱眉大声讨伐,或者气得将对讲机一甩,咬牙道:“不拍了不拍了,拍个鸟。”
唯独对徐思娣没有任何表态。
以至于徐思娣心里十分没底,不知道她演得到底好不好,如果不好,为何对方没有一句批评,如果好,为何一条要重拍那么多次。
她忍了许久,今天终于忍不住出声询问道:“导演,我想问一个,是不是我的表演方式出了问题,还是哪里状态不对,还请导演指点一二?”
然而她话音一落,却见蔡导略有些诧异的抬眼看了她一眼,道:“没有啊,你那个很好啊,状态也好。”说着,有些狐疑的看了一旁张敏一眼,似乎有些疑惑她怎么会问出这样的问题。
张敏挑眉不语。
徐思娣却疑惑道:“可是刚才那条我重复拍了十八遍,一会儿还要再拍,我想问下是不是之前的十八条哪里出了问题,我想知道原因,才好改正。”
徐思娣一字一句缓缓道。
“改什么?”蔡导听到这里,立马正襟危坐了起来,冲徐思娣道:“不需要改,一会儿就照着之前的感觉拍就是了,很好。”
蔡导一脸严肃的看着徐思娣。
可徐思娣听了却更加迷茫了。
这时,一直在身旁看戏的张敏终于忍不住摇了摇头,冲蔡导道:“我说老蔡,你也真是的,既然觉得人拍得好,你让人家一遍过不就得了,你老让人家一遍一遍重复拍,人家自然以为自己哪里不好,整个人都被你搞糊涂了,你要再这样稀里糊涂下去,咱们家的演员怕是要被你给整疯了。”
张敏自己也颇有几分无奈。
听到这里,蔡导总算是反应过来,顿时看着徐思娣哈哈大笑道:“嗨,你们女人的心思七绕八绕的,我怎么猜得出,我要觉得不合适,一早开骂了不是,哪里有耐心让你一遍一遍浪费时间,是这样的,小徐,我跟你讲,虽然你的演技还有些青涩,不过已经超出我的意料了,并且你上镜很美,每一帧都美,哪条我都舍不得删,我不知道究竟该选哪条,所以就只好让你多拍几条,你放心,你到目前为止,状态一直都对,就照着这个状态一直保持下去,我这样说,你明白了吗?”
蔡导边说边乐呵得不行,说完,又看向张敏道:“这样说,总行了罢。”
张敏道:“问我,问人小徐去。”
蔡导又跟复读机似的看向徐思娣道:“这样说,总行了罢?”
徐思娣听了蔡导的话愣了好一阵,忙道:“行行当然行。”
哽在心里哽了一个月的担忧,总算是咽了下去。
在剧组里,演戏是天大的事儿,对演员来说,演技就是生命,她本没什么自信,可是听得方才蔡导一言,心里是彻底松了一口气。
告别导演,回到座位上准备去喝水,结果走到座位处时,忽而发现她的水杯不知道怎么不见了,找了一大圈,最终一旁的垃圾桶里看到了她的水杯,徐思娣微微愣了片刻,一抬眼,只见所有人都在忙活自己的事情,无人靠近她的座位,很快,徐思娣只若无其事的将水杯从垃圾桶里给捡了起来。
在剧组里,所有人都尊重有实力有演技的人,对于没有实力且误人误己的花瓶,这就是态度。
徐思娣准备去接水,结果刚出门的时候在门外遇到了裴音,她正好从一辆跑车上下来,与她一起下来的还有一个戴着黑色墨镜穿着粉色西装的男子,对方财大气粗,花枝招展,似乎是裴音的背后的金、主也就是她的绯闻男友,在看到徐思娣的那一秒,只见那个男子缓缓将墨镜下,微微眯着眼看着她,似乎认识她。
徐思娣却对眼前这张脸完全没有任何印象。
她只朝着裴音淡淡的点了点头,对方对她视而不见,视作无物,徐思娣也并没有在意,两人很快错开而行。
徐思娣走后,裴音顿时皱眉看向孟鹤道:“你们认识?”
孟鹤伸着手指往墨镜中央一抵,就稳稳将墨镜戴上,只一脸玩味道:“不认识。”说着,忽而意味深长道:“跟之前看到过的一个服务员有些像。”
裴音听了顿时神色一缓,有些刻薄道:“看着确实挺像。”
这时,孟鹤又忍不住扭头朝着徐思娣的背影眯着看了一阵。
徐思娣刚走没多远,就冷不丁接到了李氏的电话,她还以为是李叔叔收到药了特意来跟她说一声,结果刚一接听,只听到李氏一脸焦急的声音传了来——
“思思,怎么办,你前几天寄来的药不知道怎么的就被你娘老子看到了,她现在已经知道咱们家这几年用的药都是你给买的了,彻底赖上咱们了,后来后来不知道从哪里打听到的,知道当年做手术的费用都是你出的,他们一家四口天天坐在俺家门口讨债,张口闭口要俺们还钱,一开口就是五十万啊,老天爷,就是将俺们··将俺们卖了也还不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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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觉已经有好长好长时间没有听到过老家的事迹了, 这两年来,她偶尔托陆然捎些东西回去送给婶婶, 余下,就只有每个月一次的跟李家的联系, 仔细算算, 从上大学至今, 已经有整整六年没有回过老家。
老家的许多事,许多人, 有意的无意的开始在她的脑海中被淡忘。
因此,长达两年以来, 再一次听到老家的某些人的消息时,她的脑海中以一种缓慢的方式在回忆起那些人那些事儿, 奇怪的是,从前读书时听到家里的消息,她都会冷颤不止,可是这两年以来,经历了这么多,再次听到那些糟心的人糟心的事儿,她心里没有一点波澜了。
不知过了多久,徐思娣只淡淡问了一句无关痛痒的:“一家四口?”
李氏在那头立马道:“可不正是, 听说徐天宝处了个镇上的对象, 比他还大上两三岁,是个厉害的主,比蒋红眉还厉害, 将徐天宝那个小畜生将徐天宝那厮给吃的死死的。”
李氏提到徐天宝只气得牙痒痒,那杀天刀的害死了自己的女儿不说,还害得他们全家不得安生,一辈子都没有希望,可是碍于徐思娣的关系,李氏只咬咬牙,忍气吞了下去,末了又道:“听说徐家想娶那个镇上的女人,对方家里条件好,家里是做生意的,还买了小汽车,可对方家里瞧不上徐家更瞧不上徐天宝,索性提出了天价彩礼的要求,不但要彩礼,还必须得要在镇上买一套房子,一共得好几十万呢,如今徐家上蹿下跳在整个村子镇上筹钱,可他们全家的德行哪个不晓得,没人愿意借钱给她们,这不,好不容易知道了老李这个事情,只缠着咱们家不放了。”
李氏心急如焚,道:“蒋红眉说那些钱都是你给的,你徐思娣的钱就是他们老徐家的钱,要我怎么骗进来的就怎么吐出去,已经在咱们家撒泼了好几天了。”
李氏忧心忡忡。
这七八天来,全家闹得不得安宁。
她们全家因为徐天宝遭了这么多罪,又死又伤得,这两年以来,没有去寻他们的麻烦,他们倒是有脸来骚扰他们。
全世界也没有比徐家更不要脸的了。
可是,偏偏,他们全家拿这群臭不要脸的没有任何办法。
徐思娣听了,良久,只缓缓道:“阿姨,您先别急,她们要闹就让她们闹去,她们也不能拿你们怎么样,如果觉得烦不胜烦,哪天趁她们不注意偷偷去华子大舅家住上一阵避避风头,要是再没办法索性报警吧,反正警察来了,你们一口咬定没有欠徐家的钱,钱不是我给的就是了。”
两年前,李家报警将徐天宝送进了派出所,虽然没有让他蹲大牢,可是徐家到底是有些忌惮的。
这两年来脱离了学校,托这个福,躲了两年清净,徐家上下没有任何人知道徐思娣的消息,徐思娣实在不想再听到有关徐家的任何状况,正要挂电话了,哪知李阿姨却在那头急急道:“孩子,咱们哪里是怕她们啊,她们吵吵就让她们吵吵,俺们全家主要是担心你啊!”
原来徐家一家子见在李家里榨不出多少油水,这两天琢磨着又将主意打到徐思娣的身上了。
她们见徐思娣赚了这么多钱,不将钱往家里送,竟然跟个白眼狼似的送到了李家,顿时一个个全都红了眼。
现在正在想方设法的在打探徐思娣的消息呢。
“听说徐天宝那厮处的那女的有很多门路,昨天晚上她们一家子全部下山了,今儿个一早俺就听村里有人在传,说孩子你现在成了大明星了,她们一家子全部去海市投奔你去了,孩子,你你可要当心啊,那一家子一个个自私自利毫无人性,只要讨得了好,哪个管你死活,只恨不得一个个扑上去将你给吸干了。”
李氏在那头激动不已。
徐思娣将电话挂掉后,只一时僵立在了原地。
这就是当年她死活不愿意进入娱乐圈、选择走这条路的最大原因之一。
她的人生有许多见不得光的地方,如何直面阳光,直面大众,在这条路上,爬得越高只会跌得越重,因为,她的身下有无数双手在时时刻刻的扯着她的大腿往深渊里拉。
意外,却也并不意外。
只是没有想到这样一场风暴远比自己想象中来得更快,原以为在全溪那样的深山老林里,消息是闭塞的,至少也得等她小有名气了之后暴风雨才会慢慢来临,没想到现在,这是要将她彻底扼杀在摇篮里啊。
徐家能够找得到她吗?
能够找得到剧组里吗?
来了之后了?
徐思娣缓缓闭上了眼。
这时,正好赛荷给她发了信息,跟她分享了一个好消息,说因为她貂蝉这个定妆照太过美撼,今天有游戏公司主动联系到了她,想要跟她谈一下合作代言的事情。
徐思娣看着那一长串文字,看赛荷话里话外的骄傲兴奋,她只微微咬了咬唇,良久,回了赛荷一条信息:回来聊。
刚收好手机,极力的收好情绪,眼看着休息时间到了,徐思娣正要赶回拍摄现场,结果走到门口时,只见之前送裴音过来的那个男士正漫不经心的倚靠在跑车车尾处,双手抱着胸,见徐思娣经过,对方竟然冲她吹了个口哨道:“嗨,徐小姐,别来无恙。”
徐思娣顿时脚步一停,扭头看了他一眼。
见对方神色略有几分轻浮,徐思娣没有理会,直接往里走,却不想,身后那人忽然说了一句:“厉二少最近还好吧?”
徐思娣听到这个名讳后整个人一僵,整个人直接愣在原地。
不多时,徐思娣缓缓转过身来,再次看了那人一眼,那人长得人高马大,不丑,相反,风流倜傥,相貌尚可,身上有股寻常男人身上没有的气质跟自信,不过,更重的是金钱的奢华气质,梳着背头,穿着粉色西装西裤,有少许轻浮油腻,总的还说还是帅的,只是,徐思娣依然没什么印象。
这时,只见那人意味深长的冲徐思娣道:“看来徐小姐贵人多忘事,忘了孟某,不过没关系,咱们来日方长。”那人边说着边摁了下车钥匙,边拉开车门边冲徐思娣道:“代我向二少问个好。”
说着,坐在车上一脚油门踩到底,嚣张炫酷的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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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晚, 赛荷回来后,徐思娣犹豫了片刻, 直接将徐家的事情一一如实告知给了赛荷。
赛荷不仅是她的好友,还是她的经纪人, 她理应提前告知将要出现的隐患, 好给赛荷提前打个预防针。
赛荷听了后愣了一阵后, 只一把将手中的杯子恶狠狠地往桌面上一搁,气得面红耳赤道:“这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这样无耻的吸血鬼。”
赛荷是整个宿舍唯一一个清楚徐思娣家事的人, 虽然不是事无巨细,可是, 林林总总的,这么多年将这些所有的事情串联在一起, 多少能够猜测出,徐思娣到底是如何将当年手中那样一手好牌打成了现在这幅稀烂的模样。
高昂的学、历、证、书,成了一张废纸,丝毫没有任何用武之地。
有钱有势的富二代男朋友,弃之而去。
上进心爆棚、吃苦耐劳,关键是还有着一张绝世容颜等等等,寻常人哪怕只拥有其中的任意一种,兴许早早就已经攀上人生巅峰了, 可是, 徐思娣手里的牌那么多,却一张张都被逼压成了废牌。
谁又知道呢?
都是因为背后有一群猪队友在扯后腿啊!
原生家庭的无奈或者整个宿舍也只有赛荷能够理解。
只是,赛荷自己生在贫困农村, 自认为见识到了许多奇葩家人,可是奇葩到徐家这个份上的,赛荷倒是第一次见到。
“这样一家子对于你的未来来说,随时是个定时炸、弹,必须想办法铲除才好!”
暴怒后,赛荷慢慢恢复理智,开始跟徐思娣一起商量对应之策。
她似乎终于明白,从前徐思娣为何丝毫没有想要踏入娱乐圈的打算,有着这样一群害群之马在身后拖累着,将来在娱乐圈不顺还好,一旦走红,徐家这一家子势必会成为徐思娣前进道路上的绊脚石,在娱乐圈,想要毁一个艺人,何其容易!
“徐家人应该不会找到剧组来吧,要不这样吧,思思,要不,咱们先跟剧组请上几天假,看看情况在说,如果你父母真的找到公司或者找到剧组闹事的话,我们正好可以暂时避避风头,在看情况而定,再慢慢想办法。”
徐思娣点了点头,缓缓道:“明天有一场大戏,场景全部布置好了,演完明天那场戏后,我跟导演请假,不过——”徐思娣脸上并不乐观,她沉吟了一阵,看着赛荷道:“我们可能得做最坏的打算。”
不要脸,不要皮,泼皮无赖是最难缠的人,而徐家就是那样的人,徐思娣跟他们打了一辈子交道,最清楚不过了。
第二天,徐思娣早早起来盛装打扮。
这场戏的对手戏是与裴音扮演的卞夫人搭戏,戏里,吕布被杀,貂蝉被曹操所擒,被曹操带回许都,于是,有了貂蝉与卞夫人的相遇,这是整部戏里,徐思娣跟裴音唯一的一场对手戏,徐思娣稍稍有些压力,毕竟,裴音业务能力不错,气场十足,唯恐在演技上被人碾压了。
因这段戏份华丽凄美,妆容空前繁琐,光是化妆换妆都得需要整整三个小时的时间,裴音有单独的化妆间,而徐思娣则在外面公共化妆室化妆,化妆化到一半时,投资人郑董来探班了,顿时将整个剧组惊动了,所有人都上下恭迎。
郑董被张敏领着在剧组里巡视,巡视到化妆间时,就连化妆画了一半的裴音都忙出来了——
“郑叔叔。”
裴音似乎与郑董相识,一见到郑董立马熟稔的相迎了上去,不过见郑董一脸狐疑的看着她,裴音没有丝毫尴尬,立马笑着提醒道:“您不记得我了,前段时间我还特意去拜访过您的。”
郑董听了立马反应过来,只哈哈大笑道:“瞧瞧我这记性,你是小裴罢。”说着,笑着打趣道:“怎么叫叔叔,应该叫舅舅才是。”顿了顿,又笑着道:“孟鹤那小子最近没闯祸罢!”
裴音见郑董一副长辈问话的模样,顿时作内敛状,忙道:“他哪有不闯祸的时候,不过这两个月倒是来天天到剧组探班,昨天来的时候还提了一嘴,说什么时候要去拜访拜访您了。”
裴音虽性格高冷,但是情商还是挺高的,说话也知礼数,懂分寸。
郑董便笑道:“那小子,比他表哥孝顺。”
两人寒暄了一阵,众人纷纷大惊,没想到裴音竟然有这么大能耐,背后的投资商是她男朋友的人,难怪这部戏的女主角色被她拿到手了,不过,裴音在娱乐圈混了这么多年,业务能力强,有资源有背景有也是正常的事情,大家只有纷纷赞扬的份,并无半分嘲讽奚落,尽管这个角色或许也是因为走关系才拿到的,可是有实力跟没实力的人,待遇截然不同。
裴音打完招呼后回到了化妆间,郑董抬眼往四周扫了一圈,在化妆室最角落的位置看到了徐思娣,随即,大步朝着徐思娣走了去,边走边冲一旁的张敏道:“张导,我有私事想跟小徐商量一下。”
张导会意,立马领着化妆室里的一干人等出去了,出去前,剧组所有人工作人员全部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低声议论不止。
张敏见了,顿时皱眉道:“好了,都瞎嘀咕些什么,小王,你去跟蔡导说声,将拍摄推迟晚半个小时。”
小王立马去了,大家伙也一并散去了,不过,一并散去的还有一大堆议论不止的流言蜚语。
化妆间里,徐思娣立马起身冲郑董打招呼,顿了顿,又起身给郑董倒了一杯水。
郑董坐在沙发上盯着徐思娣打量了一阵,心中暗自赞叹,想着前两天金行长还在隐晦的在他面前提了那么一嘴小徐的事情,瞧着那心思,还巴巴的惦记着没有完全丢开手了,不过对方倒也知道这人他是想送去讨好那位的,大意是他现在可是人家的衣食父母,回头被那位玩腻了,再将人往他那边送也可以。
郑董不由心生感慨。
这位金行长最是个难缠的,往日里两只眼睛长在了头顶上,没想到如今凭着一个还没有到手的女人,就将他彻底搞定了。
确实是个难得一见的大美人,其实就连他自己也是心痒痒的。
不过,郑董淫、浸商场几十年,虽在做人方面颇不着调,可却知大局为重的重要性。
他从徐思娣手中接过水杯,笑了笑,指着一旁的坐位冲徐思娣道:“小徐,坐吧。”说着,又道:“在剧祖这段时间还习惯吧,要是缺了什么,需要什么,只管跟张导提就是,放心,我给剧组投了那么多钱,就是用来给你们改善生活改善条件的。”
这一次,郑董非常殷勤,并无半分好色、猥琐之意,对徐思娣可客客气气的,甚至还有些讨好的意思。
关心询问了徐思娣一番后,郑董开始开门见山道:“是这样的,过两天有个商务酒会,我想邀请徐小姐一起参加。”
顿了顿,还不待徐思娣回应,郑董忽而又道:“听说那晚厉先生也会出席,小徐,到时候,你能不能替我约见一下厉总,上回那顿酒吃得太过匆忙了,太过失礼了,我想重新邀请厉先生一回好好赔罪,小徐啊,这回你要是替我将厉先生请了来,回头别说这部戏,往后无论哪部戏,只要你想接,你只管开口便是!”
郑董大手一挥,一脸豪迈道,却又半是试探半是威胁半是引诱道。
他手握徐思娣这张牌,这几个月来一直派人在尝试跟厉先生那边取得联系,可是整整三个月过去了,依然没有任何进展,到了此时此刻,郑董已经开始有了怀疑,这个小徐究竟跟厉先生有没有关系,若是能够帮他引荐厉先生,自然好,若是不能,那也不能白白浪费了这么个可心的小美人儿。
郑董是投资商,徐思娣并不敢得罪。
在剧组里,被临时换人,被临时炒鱿鱼是司空见怪的事儿,不过——
“对不起,郑董,我已经说过了,我跟那位厉先生并无旧交,连郑董都无法请得动厉先生,更何况是我。”
徐思娣不想与厉臻霆再扯上任何关系。
除了这件事,只要在她原则范围内的事情,其它都可以商量。
然而徐思娣的话语一落后,只见郑董的脸色微微沉了下来,不多时,只见郑董将手中的水杯往桌上不轻不重的一搁,道:“小徐啊,你知道我是个商人,我从不做赔本的买卖,你也应该知道我郑某人之所以愿意投资你们这部戏,愿意让张敏签下你,一切都是因为看在了厉先生的面子上,如今我足足投资了三个亿,前两天甚至听张敏说还想要追加预算,呵,我出钱出得利索,可是你们一个个就跟白眼狼似的,我郑邺成可不是个慈善家,这么跟你说吧,小徐,你要想继续在这个剧组待下去,要么乖乖将厉先生给我请来,要么——”郑董说着,忽而微微眯着眼,抓着徐思娣的手,一把将她整个人往自己跟前一拉,凑到她跟前一字一句道:“就将这几个亿给我一分一分赚回来。”
在这个‘赚’字上咬了咬重音,分明带着几分意味深长的味道。
说着,郑董又忽而伸手往徐思娣脸上摸了一把,笑得有些猥琐道:“就凭这张小脸,我看别说几个亿,十几个亿怕也是能够轻轻松松的赚得回来的。”
说完后,郑董将徐思娣一松,缓缓站了起来,冲她道:“给你三天的时间考虑。”
说完,郑董直接大步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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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你早已经被厉二少给抛弃了。”
“我就说, 二少的女人,怎么会沦落到给别人做配被别人肆意欺辱的份, 二少身边的女人什
么时候超过三个月了?原来,早就井水不犯河水了。”
郑董走后, 整个偌大的化妆室空无一人, 徐思娣坐在化妆镜前, 只觉得疲惫不堪。
其实这三个月来,郑董来过两回了, 这是第三回,前两回徐思娣都已经找借口推辞了, 那个时候郑董还只是暗示暗示,不像现在这样, 彻底恼羞成怒,撕破脸皮。
前有猛虎,后有饿狼,原来在剧组里每天白天黑夜颠倒,上吊威亚,下入河水,中途被暴晒被雨淋,还要熬夜苦读苦背台词, 甚至每天重复拍摄十几个几十个重复的镜头, 这些根本不累,累的是在这个圈子里永远没完没了的虚与蛇委的交际及交情、交易。
徐思娣默不作声的坐着,冷不丁就听到一道陌生的男子声音在身后响起。
她下意识的抬头, 向着镜子里望去,只见镜子里出现了一个身着蓝色燕尾西服的身影,对方微微抱着臂,靠在徐思娣身后的门沿上,正似笑非笑的看着镜子中的徐思娣。
那道身影那张脸有些面熟,是裴音的绯闻男朋友,姓孟,大家都称呼为孟公子。
听到对方说的话后,徐思娣顿时皱了皱眉,她不知道此人怎么认识她的,不过知道她跟厉徵霆曾经渊源的人,应该是以前厉徵霆圈子里的人,而厉徵霆那个时候经常领着一些发小、公子哥之类的到壹会所花天酒地,想来应该是那些人。
这样一想,眼前这张脸似乎慢慢有了几分印象了。
她记得有天晚上,有不少人在会所打牌,其中有个被灌醉酒吐得人事不省的,好像就姓孟。
对方看着有些风流,徐思娣不想予以理会,何况,对方是裴音的男朋友,她跟裴音本就不算和睦,每天待在剧组抬头不见低头见,徐思娣不想招惹是非,见整个化妆间里只有他们两个孤男寡女,片刻后,徐思娣只缓缓起身,正要离去。
却不想,到门口时,对方长臂一伸,直接挡住了徐思娣的去路,道:“怎么,不记得我了?”
孟鹤看着徐思娣,眼神微微上挑。
她不记得他了,他却一直记得她。
厉二少的女人,如何让人轻易忘得了。
他记得有一回他到酒店吃饭,看到了一个背影婀娜的服务人员,顿时心一动,不知不觉起身追了上去。
可惜,服务员漂亮的多的是,却再也没有那天在会所里看到的那个令人觉得惊心动魄。
孟鹤双眼直勾勾的,赤、裸而直接,丝毫不加掩饰。
徐思娣顿时紧皱眉头,看了孟鹤一眼,淡淡道:“这位先生,借过一下。”
孟鹤却丝毫没有收手的意思,而是微微勾唇,继续冲徐思娣道:“刚才郑董在这里说的话我都听到了,没想到你还跟我舅舅勾搭上了。”
孟鹤笑了笑,不过话里话外并没有任何嘲讽的意思,而是像是来了某种兴趣似的,冲徐思娣道:“我舅舅可是个厉害的人,你要是得罪了他,他不会善罢甘休的,要不这样吧,你干脆跟了我得了,毕竟我舅舅都一把年纪,老得跟个老帮菜了,有什么好的,他有钱有势,我也并不缺钱缺势,跟我,我舅舅能给你的,我一样能给你,你觉得怎么样?”
孟鹤一脸兴致勃勃的看着徐思娣。
只要是个头脑正常的人,在他跟郑董之间,毫无例外,都会选他,这是毋庸置疑的。
却不想,原本神色淡然的徐思娣眼中听了他的话后,眼中顿时染起了一丝厌恶,她原不想跟他纠缠,见他不依不饶,只冷笑的说了一句:“你不是有了女朋友么?”
“如果你介意,随时可以没有。”
孟鹤笑着道,语气毫不迟疑,没有丝毫犹豫。
徐思娣听了心中的鄙夷更甚,她不想再跟这样的人废话,见他不让,自己微微偏着头,从他手臂下钻了出去,结果刚走两步,徐思娣脚步一停——
只见裴音穿着一身戏服站在两米开外的地方,正一脸冷漠的看着他们。
*
“你这个妖女,竟敢勾引我夫君,啪,啪——”
许都曹府后院,曹操将貂蝉带回自己的府邸,想要霸占。
貂蝉被安置在后院内,卞夫人听说过貂蝉祸国殃民的传闻,前有董卓,后有吕布,一个个皆不得善终,如今自己的夫君痴迷此女子,卞夫人心知自己劝夫君不成,想要私底下劝服貂蝉,本该以礼招待,却不想,一身盛装出席的卞夫人见到貂蝉倾国倾城的容貌的那一刻,心中妒火中烧,还不待貂蝉行礼,对方直接五作三步越了过去,举起右手恶狠狠往貂蝉脸上扇了两巴掌——
貂蝉的脸被扇得垂落到了一边,左脸上五个鲜红的手指印鲜明刺眼。
貂蝉猛地被打,神色有些微楞,不多时,她缓缓抬起自己的左手,轻触自己的脸颊,神色先是惊骇、然后困惑、温怒、隐忍、不甘,再是缓缓闭上了眼,收起了自己的所有情绪,再次睁开眼时,神色一片淡然,只施施然的朝着卞夫人行了个礼,道:“见过夫人。”
不过眨眼之间,竟在同一张脸上转换了七八种情绪,将整个人被擒获后的彷徨无助及听天由命的情绪展露得泾渭分明,倒是叫人赞叹。
倒是原本应该高贵、温婉、通透聪慧的卞夫人此时此刻倒是成为了阶下囚似的,一脸凌厉,竟然忽然要再次扬起巴掌,微微眯着眼,狠绝道:“你害死了董卓害死了吕布,如今又想来残害我夫君,夫君痴迷美色,不听人劝,不代表无人奈何得了你,今日,我便替夫君除了尔等妖女!”
说着,欲再次抬手朝着貂蝉招呼而去。
貂蝉似有所察觉,直接往一旁躲了躲,这时,只听到导演高喊一声:“咔,咔,咔!”
导演都喊咔了,然而所有人还有在懵然中。
卞夫人不是以礼相待,前来劝解的么,怎地怎么动起手来了。
关键是,方才那个场景太过连贯真实,竟没有任何人怀疑,所有人融进了两人的表演画面中,以至于直到导演喊停后,众人这才渐渐回过神来,徐思娣被裴音连扇了两个巴掌,差点儿还要被她追着扇?并且是真打?
如今这年头,演员一个比一个金贵,能够真刀实枪的挨巴掌的人可不多,大多是借位罢了。
“裴音!”
蔡导顿时皱眉道:“你怎么没按剧本来演?”
方才裴音临时改了剧本,改了台词,上来直接就打人,连蔡导都蒙了,正要阻拦时,却见徐思娣的表演没有丝毫表演痕迹,表演得太过流畅太过真实,直接就着演了下去,以至于连蔡导都有些发懵了。
面对导演的质问,裴音十分淡然,她轻轻揉了揉自己的手,冲导演道:“不好意思,导演,我刚才太过入戏了,虽然剧本是这样安排的,可是我觉得卞夫人作为一名人、妻,是不该表现得这样理智的,在看到貂蝉那一刻,她的第一眼应该是震撼是嫉妒,她的心情应该是十分复杂的,所以我刚才没控制得住,试了试戏,还请导演见谅。”
说着,裴音走到徐思娣跟前,淡淡道:“没想到手不听指控,触碰到了你的脸上,你的脸没事吧?”
裴音大言不惭道。
徐思娣微微抚着脸,裴音之前那两巴掌用尽了力道,脸已经微微肿了起来,徐思娣却淡淡道:“没大碍。”
顿了顿,却又淡淡抬眼看向裴音一字一句较真道:“我认为卞夫人应该有嫉妒,也应该嫉恨,可她却绝对不会动手打人,因为她是令曹操尊敬的卞夫人,如果连个小小的貂蝉都会令她失控,那么她不配与曹操这个一代枭雄比肩。”
说着,徐思娣毫不避讳的盯着裴音的眼睛。
两人直直对视着。
周围的所有工作人员你看着我,我看着你,明眼人都看出来了,裴音是故意的,可或许是因为之前徐思娣配合得太好,又或许是她丝毫没有计较对方的针对,反而处处跟裴音探讨争论剧情,倒是令人不由高看了一眼。
“好了,今天暂时先到这里罢。”
导演不欲介入女演员中的争斗,他皱眉喊了一嗓子,微微有些不快的喊了收工。
裴音是投资商推荐的人,且演技尚可,蔡导虽不快,却也没有非得弄得到大家下不来台的地步。
徐思娣见这场戏还没完,犹豫着要不要过去跟蔡导请两天假,结果正要过去时,忽而听到外头喧闹不止,似乎有人在外面争吵争论,里面的工作人员正要出去查探,却见赛荷立马跑了进来,冲徐思娣偷偷使了个眼色,拉着她低声道:“徐家人到剧组来了,跟外头工作人员起了争执,走,我们不要跟她们碰面,先从后门走。”
徐思娣听了微微一愣,没想到他们竟然当真找到剧组来了,还来得这样快。
两人正要先走人,却不想正在此时,剧组外头的保安忽然跑了进来,一身火气道:“导演,外头来了一群乡巴佬在闹事,吵着闹着要进来,说貂蝉是他们女儿,真是笑死人了,我跟他们理论了半个小时了,他们竟然朝咱们吐口水,动起手来骂街了,导演,您看,能不能请貂蝉小姐露露面,不然那群人不会罢休的。”
顿了顿,又咬牙道:“一会儿貂蝉小姐出去了,我倒要好好看看,到底是不是他们的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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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安话音一落, 于是所有人的目光全部齐齐落到了徐思娣身上。
徐思娣脚步微微一顿,跟赛荷对视了一眼, 赛荷冲徐思娣摇了摇头, 使了个眼色, 示意她不要过去,徐思娣微微抿着唇, 看了赛荷一眼, 缓缓道:“既来之则安之吧。”
躲是躲不过的。
说着,转身冲保安道:“好,我跟你过去看看。”
于是,在场所有工作人员不由惊讶的交换一个神色。
看来, 确实是煞有其事啊。
顿时一个个眼中开始冒光, 满是八卦好奇, 娱乐圈里的人大多如此。
赛荷赶紧上前边疏导人群,边冲众人解释道:“这些都是思思的家事,各位,请不要围观。”
说完, 自己忙跟了上去。
这下,几乎所有人都可以确定了, 外头那些人怕还真是跟徐思思有关,原来, 徐思思是农村人出来的乡巴佬,难怪,平日里抠抠搜搜, 一脸穷酸样,一个女艺人,连样像样的拿得出手的护肤品都没有,用的还是国产的,跟裴音裴女神相比,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尽管导演告诫了大家一番,可是所有人仍旧忍不住想要跟出去看看好戏。
徐思娣走出了拍摄区域后,远远地,只听到不远处有人尖着嗓子在跟人争论不止——
“不信你瞅瞅,我早知道你们不信,幸亏我一早准备好了,喏,我将她身份证证明都给捎来了。”
“究竟是你们故意刁难咱,还是那死丫头故意躲着咱们不敢出来,哼,你告诉那小妮子,今儿个老娘既然来了这里,就不会轻易走,今儿个要是瞅不见她人,你们你们里头的人一个也甭想出来!”
“哎,你干嘛呢,你干嘛呢,你想动手打人是不是,还不是,哎,救命啊,来人啊,有人殴打良家妇女啊!”
徐思娣顺着前方看去,只见不远处围着一大群人,其中一位身材圆润的妇人,正以一敌三,嚎着嚎着,眼看着就要往地上躺着打滚了起来。
旁边三个保安退避得远远地,一个个都被气得涨红了脸。
“够了,有完没完!”
徐思娣远远见了,只冷着脸,一脸面无表情的呵斥了一声。
霎时,躺在地上吵闹的妇人立马停止了撒泼,一溜烟从地上爬了起来,保安亭处所有人全部朝着徐思娣这个方位看了过来。
此时此刻,徐思娣还一身戏服,盛装打扮,那位妇人从地上爬起来后,一下子没有认出她来,反倒是她身后一个十七八岁的年轻男子忽而往前走了两步,微微抬着下巴,一动不动的打量了徐思娣一阵,待确定了人后,只一脸咬牙切齿的冲她道:“徐思娣?”
顿了顿,只咬了咬牙,有些暗恨道:“哼,你还有脸出来?你好意思么你,整整六年,你他娘的就算是死了也得看到个尸体啊,是不是咱们不来找,你他娘的就永远不回去?你这个忘恩负义的白眼狼,家里养了你这么多年,好不容易供你到大城市念了大学,你如今出息了竟然对爹妈不管不顾了,你个狼心狗肺的,你是不想管爹妈了么,还是想要将两个老人家的养老任务全部都扔在俺一个人身上么,哼,俺告诉你,没门,你想撂担子走人,那俺也撒手不管了。”
那个男子甩了甩手,冲着徐思娣骂骂咧咧,年纪轻轻地脸上戾气不止。
而徐思娣看到那张脸后,神色微微一愣。
只见对方十七八岁,又高又瘦,相貌清秀,五官精致,相貌有三四分随徐思娣,生得有些男生女相,就是身上那身装扮太过怪异,太过土气,头发染黄了,屎黄屎黄的,一边头发剃光了,一边刘海却垂落到了下巴,还依旧一副十多年前杀马特的装扮,手臂上纹了一条龙,穿着破洞牛仔裤,全身上下透着一股low气,生生将七八分容貌拉低到了三四分的位置。
此时此刻,耳朵后还夹着一根烟,歪头斜脑,仰着脸,用鼻孔看人,整个一个小混混似的,全身流里流气,一看就是社会上的那些不良人士。
徐天宝?
徐天宝什么时候成了这幅模样?
整整六年没见,徐思娣险些一下子没将他给认出来。
不过,相貌虽然变了不少,可是那副永远在徐思娣跟前鼻孔朝天、盛气凌人的性子依然没变。
听了他的话后,徐思娣冷着脸,还没有任何反应,一旁的蒋红眉就倒是立马急了,忙一把拉着徐天宝,急急道:“哎呦喂,宝儿,我的乖儿子,你瞎说什么呢,你怎么能不管你爹妈呢,爹妈往后这一辈子可全靠你了,不靠你,靠谁。”
说着,说着,越说越急,却见徐天宝将她一推,指着徐思娣道:“你们培养出来的好大学生,你们指望你们的宝贝大学生女儿去,我不过是个小混混,哪里靠得住!”
徐天宝怒气不止,抱着双臂,看向徐思娣的双眼在喷火。
蒋红眉听了,也恼恨的看着徐思娣道:“从小到大就知道惹你弟弟生气,死妮子,给我过来,给你弟弟道歉。”
见徐思娣一脸冷漠的立在原地不动,蒋红眉怒火上头,正要大骂,这时,见她身后出来了一大群人,蒋红眉顿时咬了咬牙,冲徐思娣怒目而视道:“别以为找这么多人给你撑腰,俺就怕了你,告诉你,俺是你娘老子,娘老子要想教训自己的闺女,俺看哪个敢多管闲事!”
蒋红眉叉着腰,活像是个母夜叉。
而她跟徐天宝身后不远处还站着几个男男女女,一群七八个,头发五颜六色的,女的穿得跟个太妹似的,鼻子上还打着鼻钉,男的全都纹着纹身,跟个黑社会似的。
身后节目组的工作人员散场后都要从这里出来,却没有一个人走,一个个的全都留在身后看戏,看着保安处的这一幕幕,一个个都有些瞠目结舌。
这时,赛荷立马跑了过来,她见徐思娣板着脸,面无表情,她知道徐思娣看上去性格寡淡,实则性子最是个倔强不堪的,是个典型的吃软不吃硬的,生怕她当众跟家人闹开,她如今是个艺人,并不适合在大庭广众、众目睽睽之下跟人闹冲突,尤其还是自己的家人,于是,赛荷立马跑上去周旋,她先是给徐思娣使了个眼色,道:“一会儿别说话。”
说着,只笑眯眯的上前,走到蒋红眉跟前,一脸客气道:“阿姨,您是特意打从老家赶来的吧,赶了几天路啊,是不是累了,您看,这里是片场,要是有人闹事的话,片场会报警的,倒是闹到警察局就不好了,我是思思的同学,现在又是思思的经纪人,负责处理思思所有的私事公事,她的所有事情全部由我来负责,我看您大老远过来,肯定是有事来找思思的,您看,要不这么着,现在天色也不早了,到了饭点了,要不,我先去定个饭店,我们先去垫垫肚子,有什么事儿,别站在人家大门口说,咱们啊,在饭桌上边吃边说,您看怎么样?”
赛荷性格其实比徐思娣更加暴躁,然而她在社会上马趴滚打了两年,已经开始慢慢学会了怎样跟人周旋打交道。
她阿谀奉承,客客气气的,很快便将蒋红眉安抚住了,蒋红眉挑眉看了赛荷道:“还是你会说几句人话。”
边说着,边瞪了徐思娣一眼。
他们一路马不停蹄赶来,早就累了饿了,于是,被赛荷劝服了,一群人被赛荷可客客气气的请去了酒店。
徐家这群人走后,身后一大群工作人员立在原地,还隐隐有些没有回过神来——
“这乱七八糟的,都是些什么人啊!”
“没想到,徐思思竟然摊上了这么一群家人,也真是够倒霉的。”
“呵,我之前还以为人家真有权有势,不然,怎么能够拿到这个角色,当初还好奇怎么半个娱乐圈的人都抢她不赢,现在看来,呵呵。”
“乡下人就是乡下人,怕是穷怕了,能有什么底线?”
众人纷纷感慨,同情有之,奚落有之,嘲讽有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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赛荷特意定了两个隐蔽的包厢, 那群杀马特一个包厢,就跟一圈土匪似的, 一上桌就冲着服务员叫嚣道:“好酒好菜全部都上上来, 还有酒, 啤的,白的都成。”
他们一边喝酒一边大声喧哗, 连服务员都一脸为难的过去劝说过好几回了。
而这边包厢, 只坐了赛荷,徐思娣,蒋红眉,徐天宝, 还有徐天宝身边一个染着红色头发的、穿着露肚脐小吊带的女孩儿, 一共五个人, 徐启良这次没来。
刚点完菜后,蒋红眉忽然拉着那个红头发的女孩儿走到徐思娣跟前,冲徐思娣横挑鼻子竖挑眼道:“这个是你弟媳,叫艳艳, 今天是你第一次见到你弟媳,按规矩说, 你应该给艳艳拿个红包当做见面礼,红包不用太多, 一万零一就成,寓意着万里挑一,今儿个是咱们临时过来的, 你没准备俺不怪你,可咱们回老家时,记得补上,别失礼了。”
蒋红眉微微板着脸,毫不客气的冲徐思娣命令道。
徐思娣坐在椅子上,只冷笑一声,她连爹妈都不认,哪里会认什么弟媳。
而这位弟媳也不是个懦弱的,见徐思娣不受家里重视,只板着脸,对她不理不睬,她也没有上赶着贴冷屁股的份,只冲着蒋红眉微微挑眉道:“婶婶,什么弟媳不弟媳的,我妈可没同意将我嫁给你们徐家呢?”
说着,白了徐思娣一眼,直接丢下蒋红眉一个人,一屁股坐到了徐天宝身边,却是落下脸,瞪了徐天宝一眼,整个人背对着他坐着。
徐天宝见了顿时嗖地一下站了起来,隔着一个大圆桌,指着徐思娣道:“徐思娣,你他娘的什么态度!”
蒋红眉也差点儿气得拍桌子。
徐思娣不想跟他们在一起多待片刻,也丝毫不想跟他们多浪费半分口水,直接开门见山道:“说吧,你们这次过来,又想要闹什么?”
顿了顿,还不待对方回复,徐思娣只正襟危坐,目光朝着众人一一扫了过去,看着他们每个人的眼睛,直接直言不讳道:“如果是来要钱,那么不好意思,我还是那句话,要钱没有,要命一条。”
她十分了解这家人每一个的性格,早已经齐齐从根子上歪了,跟他们完全没有任何好商好量的可能性,因为你态度一旦放软,他们就会立马变得变本加厉,与其以后源源不断的被他们骚扰纠缠,倒不如从一开始就将自己的态度撂下,要死也要死得干净利落些。
“畜生!”
蒋红眉被徐思娣这番话激怒得暴跳如雷,她抬手就是一巴掌朝着徐思娣脸上扇去。
而徐思娣今天在剧组里已经挨了裴音假公济私的两个巴掌,她都已经挨出下意识的反应来了,只一把牢牢抓住了蒋红眉的手腕,死死盯着蒋红眉的眼睛一字一句道:“你敢!”
小时候徐思娣年纪幼小,又无依无靠,没有半分反抗的余地,她只能任由蒋红眉惨打,从小打不还手,骂不还口,可现在她已经长大了,她彻彻底底脱离了那个落后的山区,她已经可以自食其力,她不用依靠他们夫妻任何一个人,她丝毫不用屈居他们的暴力下敢怒不敢言了。
大抵是徐思娣的眼神有些凌厉,蒋红眉一时被唬住了。
在她眼中的徐思娣怯懦、畏缩,从小就跟个脓包似的,三棍子打不出一个闷屁来,她看了就来气,如今,蒋红眉第一次意识到,或许,她快要老了,而这个死妮子,她的翅膀硬了。
然而蒋红眉是谁,她一向耀武扬威惯了,短暂了愣过片刻后,她很快恢复过来,只一把将用力的想要将手从徐思娣手中抽了回来,一边扭头冲徐天宝道:“宝儿,过来给我削她,削死这个小畜生,她今天翅膀硬了,就敢对我动手动脚,明儿个岂不是敢骑在老娘头顶上撒野,老娘现在可还没老,收拾这个小贱人完全绰绰有余。”
一边说着,一边试图去扯徐思娣的头发,一边怒骂不止道:“你这个吃里扒外的小畜生,老娘差点儿丢了半条命将你个小畜生给生出来,又辛辛苦苦将你拉扯大,你如今飞黄腾达就不记得老娘了么,你的良心是被狗吃了么,人家闺女赚了钱全部巴巴往娘家送,你倒是好,有出息了连家也不回了,有了钱大把大把的去施舍给别的人家,还几十万几十万的送,你脑子有坑还是发神经了,给人家送肉,自家人却连口汤都没有,人家陆家压根不搭理你,你还月月往陆家寄东西,甭以为老娘不晓得,孟连英身上那些衣裳全是你给寄来的,你说你贱是不贱,你个赔钱货,上赶着送上门人家都不待要的!”
蒋红眉的臭嘴就跟开了光似的,一句比一句龌龊。
徐思娣原本没有任何感觉,可是听到最后几句,听到提及了陆家,徐思娣双眼慢慢红了,她见蒋红眉一把抓住了她的头发,她只咬咬牙,摸起桌面上的叉子一把抵在了蒋红眉脖子前,红着眼道:“你再多说半个字试试。”
“贱人,竟然敢对我娘老子动手,我削死你!”
那边,徐天宝见徐思娣竟然敢还手,直接冲了过去。
赛荷显然被徐思娣的举动给吓着了,然而眼看着徐天宝要过来,她一时不知该顾及哪头,犹豫片刻,直接操起椅子指着徐天宝,双眼一瞪道:“你动一下手试试!”
说着,又扭头朝着那对纠缠到一起的母女直接大呵一声:“我已经报警了,警察马上就到,要打,一会儿直接去警察局打!”
徐天宝等人是胡作非为的小混混,身上大多都背着案底的,他们怕警察,更何况是海市的警察,听到赛荷这样说,他顿时有些发憷,犹豫再三,还是将蒋红眉拉了过来,冲徐思娣道:“妈,走,对付这个小贱人,有的是法子,我们不好过,以后她也别想有安生日子过。”
说着,经过徐思娣跟前时,只眯着眼冲徐思娣威胁道:“三天内备好五十万,否则,我让你身败名裂。”
说着,拉着那头一直在看好戏的艳艳咬牙走了。
糟杂的包厢很快恢复平静。
徐思娣紧紧握着手里的叉子,仿佛要将整柄刀子钳入血肉里。
其实,有那么一瞬间,她真的想要一刀下去,给自己,给所有人亲手做个了结。
在她很小很小的时候,她就已经开始在枕头底下,在书包里,在各种触手可及的地方藏着利器,她的心里一直藏着一头怪兽,只有她自己知道,那只怪兽随时随地都有可能冲出来。
赛荷差点儿被徐思娣的举动吓死了,徐家人走后,她立马冲过去将她手里的叉子一把夺了过来,她觉得徐思娣今晚太过冲动了,冲动得太过头了,冲动得完全不像昔日里那个沉着寡淡的女子。
其实今晚这事儿,明显可以好好谈,先将她的家人安抚住,至少,得拖到等拍完了这部戏再决裂也不迟。
可是,看到徐思娣这幅神色,赛荷满心满眼只有无尽的心疼与疼惜。
“对不起,荷荷,又给你的工作增加负担了。”
过了许久,徐思娣回过神来,冲赛荷缓缓说了一句。
赛荷只摇了摇道:“你的事,从来都不是负担。”顿了顿,又道:“或许与其等到你将来红了,再将这事儿闹大了,倒还不如在无人问津的时候处理这些事情来得顺畅。”
无论怎么样,事情已经发生了。
徐家摆明了是来讹钱的,而现在她们俩处在最困难的时候,自身都难保,哪里有钱,即便是有钱,依照徐思娣的性子,她也不会轻易给的。
第二天,徐家一家人领着七八个混混集体赶去剧组闹事,她们在剧组外面抗议,讨伐,说剧组扣押了他们的女儿,让剧组将人给交出来,他们扰乱剧组的拍摄进程,搅得整个剧组是翻天覆地,甚至直接在剧组门口搭起了地铺,彻夜闹腾。连续三天后,整个剧组哀声载道,导演终于开始找徐思娣谈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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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事情都是你的私事, 我们本不该过问,可是现在已经严重影响到剧组的进度了。”
“剧组对演员的筛选非常严格, 我们并不希望演员因为私生活影响到未来作品的播放。”
“况且, 此剧大牌云集, 请了不少老一辈的艺术家参与,每个人的行程都很紧, 短短三天, 已经收到不少经纪人的讨伐了。”
“如果再不处理好的话,剧组估计只能换人了。”
张敏只有些头痛不已。
貂蝉这个角色,在他看来,非徐思娣莫属, 在他心目中, 貂蝉就是徐思娣, 徐思娣就是貂蝉,貂蝉一角,能够为整部作品增色不少,何况如今拍摄过半, 中途临时换演员,劳心又劳力,
关键是重新临时找人拍摄,还根本不可能超越现有的效果。
可是, 一部戏短则几月,长则跨越一年多,谁也不敢保证中途没有任何变故, 因此,对于每一个角色,剧组都会暗地里预备了备选角色。
临时找人不难,可是,那毕竟是退无可退的选择。
张敏在剧组这么多年,见识过许多稀奇古怪的事情,也见识过许多奇闻异事,唯独还是第一次见到有演员的家人这样不要脸面跑到剧组来撒泼大闹,只为了搅乱自己女儿的工作跟前程?
这哪里是家人啊,分明是仇人啊!
“之前剧组一直没报警,一是不想给这部戏带来不必要的麻烦,二是看在了你的面子上,不想将事情闹大,闹难堪,如果可以,还是尽量安抚好家人吧,再继续这样闹下去,剧组不得不报警了。”
最终,张敏语重心长的冲徐思娣道。
“知道了,导演。”
徐思娣起身,朝着张敏鞠了一躬,良久,只垂着眼睛看着地面,缓缓道:“给剧组添麻烦了。我会尽快解决的。”
说完,徐思娣起身离开,只是走到门口的时候,忽而又听到张敏在身后道:“郑董是个唯利是图的商人,在这件事上,他可能会刁难你,你自己心里留个心眼吧。”
这一次问题出现在徐思娣这个乙方身上,因为她的私人原因延误了剧组拍摄进程,轻则将她直接踢走,重则可能甚至还会背负上违约金。
从张导的办公室出来后,听到几个工作人员百无聊赖的坐在剧组里闲聊着——
“那群乡巴佬简直了,跟群苍蝇似的,咱们摄影团队往哪走,他们就往哪儿跟,赶都赶不走,一赶就开始倒地哀嚎,我去,我活了二十几年还从来没有见过这么没皮没脸。”
“尤其是那个村妇,我也是服了,在外面骂了三天三夜,她骂得不累,我听都听累了。”
“哎,听说那个她的原名叫招娣,哈哈,可真土。”
“哎,你们说,那个村妇骂的那些话到底是不是真的啊,如果是真的,那个徐思思还真是个白眼狼,自己出息了,对老家的家人就不管不顾了,听说上大学后就再也没回去去,也真是下得起这个狠心,难怪跟家里闹得这样僵。”
“依我看,外头那家人也不是个什么好东西,总之,这一家子是一地鸡毛,一个比一个奇葩。”
几人说着说着,看到了徐思娣,顿时一个个立马噤声起身走了。
徐思娣来到窗外,远远地对着保安处看着,只见保安亭外头守着一群人,一群男男女女坐在地上抽烟嬉戏,其中蒋红眉拿了张凉席铺在保安亭的阴凉处,一脸悠闲的躺着,手里拿着一柄竹扇,手里一边扇风,双眼一边跟对雷达似的,一脸警惕的朝着里头扫着,然后再隔三差五的朝里骂上几句。
徐思娣缓缓走下台阶,想要过去谈一谈,可是,脚步迈了下去,又咬牙收了回来。
如果她再次妥协,那么未来将永无宁日了。
正踟蹰间,电话来了,一个陌生的电话。
徐思娣接了。
郑董打来的——
“小徐啊,听说这几天你将整个片场是弄得鸡犬不宁啊!”
“短短几天,就让我损失了几十上百万。”
“剧组说,这个小庙怕是容不下你这尊大佛了。”
“要不,咱们谈谈吧。”
“下午五点,司机会过去接你。”
当天下午四点不到,郑董的司机就直接过来了,还一并将精心备好的礼服及饰品送了过来,不管她愿不愿意,直接派人接她去参加晚上的宴会。
红色心形的红宝石项链,露肩露背的白色长款拖地礼服,郑董下了这样大的大手笔,看来不仅仅是想让她作陪这么简单,分明是想要趁机将她当做接近厉徵霆的筹码,甚至如果有可能的话,兴许还想将她送上厉徵霆的床。
商人之间这样的利益输送,并不足为奇,甚至,在某些圈子里,不过是相互结交的一种手段而已。
徐家,剧组,郑董,包括公司,这么多条路,全部都被一一截断了,她再次被逼入了一个死胡同,竟然完全无路可走。
这两年以来,她的人生,仿佛就是一条绝路,永远都在撞壁,永远没有希望,没有尽头。
如果是她一个人,哪怕是条绝路,她也甘愿走到底,可是,现在,她不是孤身一人,她将赛荷完全拖下了水啊。
徐思娣缓缓抬眼看了看窗外,一站,就是一个小时,一直到外头的司机进来催促第三回了,徐思娣终于缓缓闭上了眼,再次睁开眼时,她直接换上了礼服。
上车后,只见车子后座一直坐着人,徐思娣抬眼望去,只见车子里的人正好也正直勾勾的盯着她看着,目光有些惊艳、痴迷,惊震,直直看了十几秒,才慢慢回过神来。
美人如斯,没想竟然有人可以美到这个地步。
孟鹤心里志在必得的心意又更加坚定了几分。
不多时,只赤、裸裸的,丝毫不加任何掩饰,将她从头看到脚,又从脚看到头,目光里明显带着满意及兴致。
这人就是几天前害她白白挨了两个耳光的罪魁祸首孟鹤。
“徐小姐,还真是美得惊心动魄,我的魂差点儿都要被你给勾走了,幸亏今天正好路过,来接人的是我,若是换作我舅舅,那老东西怕是中途要后悔了。”
孟鹤笑着看着徐思娣。
“请吧,徐小姐,一会儿晚会该开始了。”
孟鹤一脸绅士的冲徐思娣伸手。
徐思娣却装作视而不见,只双手撩起自己的裙摆,缓缓上了车。
上车后,徐思娣一言不发,孟鹤一直肆无忌惮的看着她,在路口拐弯的时候,只见孟鹤忽然冲司机摆了摆手,道:“直走。”
说着,又道:“右拐。”
很快,车子拐到了剧组的正门口,远远地看到正门口处还围着一群在闹事的人,正是徐家人。
徐思娣见了微微抿着嘴看了孟鹤一眼。
孟鹤冲徐思娣挑了挑眉,忽而冲司机吩咐道:“停车。”
车子一停,正好稳稳停在剧组门口正前方,距离那群闹事的徐家人不过五六米的距离,而车前方一两米的地方,有两个鸡冠头蹲在那里抽烟,这辆车子一过来,他们所有人全部看了过来,前面那两个鸡冠头甚至站了起来,冲着这辆车指指点点。
外面的人看不到里头,里头的人可以清晰的看清楚外边一切。
徐思娣立马抿紧了嘴,看向一旁的孟鹤道:“孟公子,你这是何意?”
孟鹤顿时笑了笑,忽而身子向徐思娣的方向前倾了过来,冲她一字一句道:“我跟裴音散伙了。”
说着,嘴角一勾,冲徐思娣道:“因为你。”
说着,孟鹤笑了笑,道:“我知道你最近惹了一些麻烦,也知道舅舅那个死老头拿这些肮脏的把戏来要挟你,想要将你送上厉二少的床,可惜,舅舅不知道你原本就是厉二少摒弃不要的女人,厉二少胃口向来刁,从来不吃回头草,当然,我也知道,你并不敢再接近厉二少,如果你被厉二少拒绝,那么舅舅那个老色鬼是不会放过你的,所以——”
说到,孟鹤嘴角一勾,直勾勾的看着徐思娣道:“做我的女人,我会替你摆平你的家人,摆平剧组的纷乱,同时也替你摆平我舅舅,只要你愿意跟着我,我保证当年厉二少给你的,我都可以给你。”
说着,忽而将手缓缓搭在了徐思娣的手背上,握了握,笑眯眯道:“如何?”
看着对方贪婪好色的脸。
听着对方恶心的言论。
感受着来自对方手中滑腻的触碰。
徐思娣心里觉得想要呕吐,忽而觉得,相比眼前这个孟鹤,相比郑邺成,相比那个金行长,只衬托得连厉徵霆好似都没有那样邪恶了似的。
至少,厉徵霆还算尊重女人。
“谢谢你,孟公子,时间不早了,晚会要迟到了。”
徐思娣缓缓将手从对方手中抽了出来,一脸面无表情道。
若非此去一路,还要面对着这张脸,否则,她真想不管不顾的拿起车子里那杯红酒泼上去。
“呵,上敢的买卖不要,下回可就没有这个优待了。”
孟鹤摸了摸自己的手心,手中似乎还残留着对方的余香,孟鹤竟然搁到鼻下嗅了嗅,有些变态道。
“不过,对你,我可以永远给你这个优待,我等着你回来求我。”
孟鹤一脸怡然自得道。
徐思娣只靠在沙发背上,缓缓闭上了眼。
一个小时后,车子在海市最大最豪华的酒店柏酒店门口停下,因为晚上有大型的商会晚宴,酒店门口车水马龙、门庭若市,整个酒店布置得金碧辉煌、高档富丽,外头密密麻麻,全是数不清的豪车,当晚,除了商业大佬云集,还有不少影星出没作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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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宴会属于海市一年一度的商会, 据说第一次开办是在民国时期,距今已有将近一百来年的历史了, 商会主席在海市四大家族中轮流选举, 每四年更换一次, 这一次轮到江家,江家是海市四大家族之首。
能够被邀请到参加每年一度海市商会的, 全部都是海市有头有脸的大人物, 不仅仅是从财力方面,更是从家族位份,家族的影响力及为整个海市做出的贡献等诸多方面而定。
孟家、郑家因依靠着同样处在四大家族之一的徐家扶持,得以在整个海市也占得了一席之地。
“在去年这个宴会上, 有人当场直接签下了一笔百亿大单, 当场一举震动了整个海市, 而今年这次晚会,明面上是名流权贵交流,实则是一场大型的商业晚会。”
孟鹤走在徐思娣身旁,缓缓向她介绍着晚会的性质, 末了,笑着看了她一眼道:“去年是江家江少第一次担任商会主席, 因此,他为大家请来了一位重量级的嘉宾压场, 那位重量级嘉宾大手豪气一挥,当场随手批复了一笔百亿大单,不过, 遗憾的是,那人并没有露面,也不知道到底什么来头,后来有人私底下打听到此神秘人士姓厉,于是就有了徐小姐今晚的露面。”
孟鹤挑眉看着徐思娣道:“我舅舅的目的很明显,一门心思想用你来换取那份百亿大单。”
孟鹤一路领着徐思娣来到了酒店顶楼。
一路有侍者恭敬相迎。
这个酒店十分眼熟,徐思娣当年到这里兼职过,还有,几年前,她到这个酒店参加过一场拍卖会,因此记忆深刻。
电梯到九十八楼停,走红地毯步行进入九十九楼,到了宴会厅门口,孟鹤将手臂往她跟前一送,笑着道:“请。”
示意她挽着他。
大抵是到了宴会目的地,孟鹤忽而变得一本正经了起来,收起了之前在车子里时对徐思娣的不怀好意,他梳着背头,穿着一身黑色西装,像模像样的。
这是宴会礼数,徐思娣虽然对孟鹤有些不喜,可是犹豫了片刻,终究还是将手搭了上去,却也仅仅只是轻轻触碰着他的衣袖。
两人手挽着手走进了宴会厅。
待走进宴会厅后,只见整个宴会厅金碧辉煌,灯光照耀得整个场地宛若白昼,令人一时有些恍眼,宴会厅里有小提琴大师在一角现场演奏,琴声像月光倾斜流淌在水面,优雅净结,而宴会厅里早已经人潮涌动,每个人手中举着红酒,挽着女伴,三五成群的正在交头接耳的交谈,虽在交谈,却又一个个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目光精悍犀利,生怕错过任何一个大人物。
宴会厅人很多,可是却半点不觉得喧哗。
男士西装革履,各个都是精英绅士,女士则礼服加身,一个个宛若公主贵妇。
这是有钱人的盛宴,寻常人永远难以触及。
而徐思娣跟孟鹤一亮相,瞬间吸引来了不少目光,毕竟,男的一表人才,女的宛若仙女,远远地只见有人举着酒杯一脸热情的过来招呼道:“孟大公子大驾,实在是有失远迎,有失远迎啊。”
“孟公子,许久没见孟老爷子露面了,令堂近来可还好?”
也有人看到徐思娣后,只一脸惊艳及羡慕的看着孟鹤道:“这位小姐看着面生,是”
有侍者恭恭敬敬的将香槟端来。
孟鹤端起了一杯,作势要递给徐思娣,徐思娣只装作没看见,自己亲自拿了一杯,孟鹤也不恼,只忽而凑到徐思娣耳朵前低低说了句:“怎么看,怎么觉着咱们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孟鹤将脸靠得极近,要贴了上去似的,显得暧昧又风流。
徐思娣蹙眉,立马往后躲了躲,只冷声道:“孟公子,请自重。”
说着,要将手抽走。
却不想,正在此时,忽然有人走了过来,冲孟鹤道:“孟总,郑总在那边,已经等候您多时了。”
说着,那人抬手朝着某个方位一比。
孟鹤跟徐思娣纷纷抬眼看去,只见郑总立在不远处正直直朝着这边看着,他的身边围了一圈商人装扮模样的人,都在围着他打招呼寒暄,一时有些脱不开身,却一直目不转睛的看着他们这边,周围的人见状也全部齐齐朝着他们这边看来。
郑董微微挑着眉,似乎对于他们二人的举止微微有些不满。
孟鹤冲着郑董方向点了点头,示意马上过来,片刻后,却转身冲徐思娣道:“你可得想清楚了,厉二少这颗大树你不一定能够再次攀得上,与其以后委身于我舅舅那样的老不修,倒不如跟了我来得爽快,我这人,你只要将我哄好了,保管你要什么有什么。”
边说着,边缓缓伸手,往徐思娣的腰上搂了楼。
徐思娣举着手里的香槟,面无表情的冲孟鹤道:“孟总如果不想当众用这杯酒洗脸的话,就请移开您的贵手。”
孟鹤也不恼,只挑眉笑道:“我不急,对你,我有的是耐心。”
似乎,对徐思娣,他早已势在必得了。
说着,只笑着一路挽着徐思娣朝着郑董方向走了去。
孟鹤一路领着徐思娣,一直走到郑董跟前,这才对郑董笑了笑道:“舅舅,人给您带来了。”
说着,将徐思娣微微一松,直接牵着她走到了郑董身边,然后,还十分贴心的将徐思娣的手搭在了郑董手腕上。
宣布,将主权移交给了郑董。
郑董见状,顿时一脸满意的看了孟鹤一眼,不多时,早已经迫不及待的将目光投放到了身旁的徐思娣身上。
他实在是没想到,这个女人竟然如此美丽。
刚才她一进来,瞬间便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只见一身露背露肩的礼服将她姣好的身材展露得一览无余,徐思娣十分适合白色,修长的脖颈,精致的肩头,纤细的腰肢,以及那双修长秀美的双腿,那身礼服穿到了她的身上完全成为了陪衬,而待目光往上移动,触及到那张脸上时,瞬间一个个全部都不约而同的噤声了。
大概是宴会厅的灯光太过耀眼,恍得人直有些眼晕。
而徐思娣的容貌、气质有些清冷、绝尘,只觉得在这热闹、华丽的盛宴中格外的与众不同,宛若一个精灵,误闯入了喧嚣的人间似的。
周围的人一时全部举着香槟,顿时忘了言语,甚至有人直接傻愣愣的盯着徐思娣看着,直到不知过了多久,有人咳了一声,大家及时反应过来,少顷,只立马有人意味深长的看着夸赞道:“郑总,好福气啊,身边围绕的各个都是一顶一的大美女啊。”
另有人继续附和道:“郑董宝刀未老啊,也给咱们传授传授经验,到底怎样才能得到如此大美女的青睐啊。”
徐思娣实在太过耀眼,周围人表面奉承,私底下全部一个个骂骂咧咧着,只觉得好一朵鲜花插在了这坨老牛粪身上,却又毫无例外,一个个全部羡慕嫉妒着郑董。
徐思娣的出现,让郑董一时被冲晕了头,又被这么多人夸着嫉妒着,郑董顿时有些飘飘欲仙了,不多时,只笑眯眯的伸手拍了拍徐思娣的手,趁机一把抓住了徐思娣的手摸了一把,边、摸、边拍,不想放手道:“小徐啊,你到底还是来了。”
一脸满意的说着,又亲自指着周围的各个总,给她介绍。
一时又有些纠结了,他双腿都发软了,一时只有些舍不得将这样可心的人儿送上其它男人的、床。
徐思娣只忍着心里的恶心,咬牙低声冲郑董说了句:“郑董,我有些话想跟您谈谈。”
郑董知道徐思娣要说些什么,只装作听不懂,一边作势与她碰杯,一边伸出一只手绕到徐思娣的身后,摸、了、摸徐思娣的背,嘴里打着哈哈道:“有什么事儿,一会儿再说,一会儿啊,我再给你引荐几位大人物。”
徐思娣穿的露背装,她肌肤滑腻,柔软无骨。
郑董一摸、上去,顿时半边身子都酥麻了。
他正半眯着双眼面带着享受之际,哪知,下一秒,只见身边的人忽然当众咬牙说了句:“郑董,还请自重。”
徐思娣这句话声音不大不小,周围所有人全部听得一清二楚。
原本正在寒暄说笑的一群人全部停了下来,齐齐朝着徐思娣及郑董看了去。
郑董瞬间便将脸落了下来,在众目睽睽之下,被人,尤其还是被自己带来的女人如此落脸,他的脸该往哪儿搁。
这时,只见徐思娣依然若无其事的再次重复一遍冲他道:“郑董,我有话想跟您单独谈谈。”
周围有人见状,纷纷交换一个神色,不多时,有人道:“既然如此,那郑董你们先聊,一会儿再来找您喝酒。”
“咦,那边那个是张总吗,郑总,你们先聊,我去打个招呼,去去就来。”
身边一圈人全部都十分有眼色的找借口离开了。
孟鹤也端着酒杯暂时离开了。
不多时,周围只剩下了徐思娣跟郑董两个,徐思娣丝毫没有任何寒暄,直接开门见山道:“郑董,您今晚让我过来,到底想让我做些什么?”
郑董微微冷着脸道:“上次不是都已经跟你说过了么,只需要让你替我与厉总引荐一二。”说着,郑董唤住侍者,换了一杯香槟,看向徐思娣道:“我已经知道了,你其实跟厉总之间有些渊源,你若出马,一定能够将事情办成的。”
说到这里,郑董语气一缓,一脸语重心长道:“小徐啊,想要在你们这个圈子安身立命,应酬吃饭,本就是最基本的工作之一,其实,我并不想逼迫你,我是想请你帮个忙而已,你帮我完成了这件事,就是帮我完成了一件天大的事儿,从此,我郑邺成欠了你一个人情,我以后也可以像今天这样,给你介绍许多有钱的大老板,许多门路,你们这行,不就是多条道多条路么,对你而言,是百利而无一害的事情,咱们也算互惠互利嘛。”
大抵是见徐思娣太过清高死脑筋,郑董终于叹了一口气,颇有些无奈的让了一步道。
而徐思娣听了,却依旧淡淡道:“如果,我不答应了?”
郑董顿时冷笑道:“徐小姐有什么资本不答应?”说着,郑董眉毛一挑,道:“除非,徐小姐不想拍那部戏,不想在这个圈子里混了。”
徐思娣道:“我可以解约。”
郑董一脸天真的看着徐思娣,道:“你以为,你解约就可以了事儿了,且不说你解约需要赔付十倍的违约金,就说我郑某人在海市这个市场上还是有些薄面的,不说为所欲为,至少,对于封杀一个没有半分气候的十八线女艺人,这点本事,我郑某人还是有的。”
说着,郑董抬眼看着徐思娣一字一句道:“我说小徐啊,好好的路不走,何必自己将自己逼到死胡同了呢?嗯?”
郑董半是威胁,半是劝解道。
徐思娣听了,心中最后一点希冀期盼彻底没有了,她只缓缓闭上了眼,良久,睁开眼,冲着郑董道:“我知道了。”
说着,只缓缓握了握拳头。
郑董以为她听进去了,以为完全说服她了,顿时神色一缓,脸上一笑,朝着徐思娣走近,拍了拍徐思娣的肩膀道:“这就对了嘛,想通了就好,跟谁过不去,也千万别跟自个人过不去,在这个世界上,没有平白无故送上门的馅饼,只有付出,才会有收获,今晚你要是替我约到了厉总,别说厉总那边,就说我这边,以后你要什么,只要我郑某人有,我都可以给!”
郑董说着说着,攀着徐思娣的肩膀哈哈大笑了起来。
就在这时,忽而听到前方引起了一阵不小的骚动,只见有人惊呼道:“江少来了——”
“就是那位商会的主席,江家大公子?”
“咦,走在江公子前头的那位是谁?”
“该不会是去年那位豪掷百亿的神秘富豪吗?”
郑董跟徐思娣听了,下意识的齐齐朝着骚乱方向看去,只见此时此刻整个宴会厅里,原本都在喝酒聊天寒暄的所有人全部齐齐停了下来,纷纷朝着同一个方位看去。
那里,热闹的宴会厅人潮正中央被自觉分出一条道路出来,人群自动往后退着,只见一行十几个穿着统一黑色西装、手戴统一白色手套的黑衣人保镖簇拥着两位西装革履的男士大步走了进来,两位男士身形颀长,西服笔挺,一身严禁的商务穿戴,两人边走边淡淡聊着什么,气场十足,其中一个偶尔朝着宴会厅里的客人点了点头,似乎正在跟人打招呼,而另外一人,由始至终,目不斜视,双眼未曾往旁边多瞟过半眼,有种藐视众人、君临天下的感觉。
因为侧对着徐思娣方向,看不清两人的正脸,可是那通身的气场气势蔓延到了整个宴会厅每个角落。
不知为何,原本有些喧嚣的宴会厅缓缓地安静了下来。
整个会场只听得到小提琴的声音在缓缓流淌。
两位男子脚步未停,竟然直接横着穿越整个宴会厅,一路往里走,不多时,直接绕过整个会场,直接大步走进了最里侧的VIP会议室,那里,有保镖守着,闲人勿入。
“江少请的那位是个什么来头啊,江家在整个海市颇有威望,就连对待徐家,楚家,仇家其它几个家族的人,都不见江家人如此重视,我看今天江少对刚才那位毕恭毕敬的,咱们海市什么时候出了一位这样的大人物啊?”
“难道不是海市的?”
“是不是去年那位神秘人士啊?”
整个宴会厅里是议论纷纷。
唯有郑董一脸激动,一脸兴奋道:“厉总果然露面了。”说着,忙冲徐思娣道:“小徐,跟我过来,咱们一会儿过去拜访厉总。”
徐思娣闻言,只抿着嘴,冲郑总道:“郑董,我先去趟洗手间。”
郑董道:“也好,好好收拾一下。”
徐思娣点了点头,转身去了,然而,她却并没有去洗手间,而是直接走向了那片闲人勿入的私人领地,冲其中一位保镖道:“麻烦,我找厉总。”
保镖面无表情的看着她,道:“这位小姐,厉总不见任何人。”
徐思娣犹豫了片刻,忽然缓缓伸手,张开五指,冲那名保镖道:“这是厉徵霆的,我来还给他。”
保镖微微皱眉,低头一看,只见这个女人手里躺着一枚黑色的黑曜石扣子,袖扣?
见保镖依旧有些疑惑,徐思娣又淡淡道:“或者,替我找一下阿城先生也行。”
听到这里,保镖面无表情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诧异,他再次抬眼打量了徐思娣一阵,片刻后,冲徐思娣道:“您稍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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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 阿诚就过来了,他看到徐思娣似乎有些意外, 原本面无表情的脸上稀罕的露出些许异色, 片刻后, 主动冲徐思娣招呼道:“徐小姐。”
时隔两年,他依旧第一眼就认出了她来, 无论是上回在郑董那个酒局上, 还是突然间改头换面、一身华丽的赫然出现在了这里。
其实,徐思娣跟这位阿诚司机的相交并不多,不过是坐过两次他的车而已。
阿诚看了眼手中的那枚袖扣,沉吟了片刻, 将那枚袖扣重新交还到徐思娣手中, 并冲徐思娣道:“少爷在里面谈事情, 这个东西稍后还是请徐小姐自己归还给少爷吧。”顿了顿,冲徐思娣做出了一个请的动作,道:“请跟我来。”
走之前,想了想, 冲候在外头的保镖道:“今日厉先生不见客了。”
保镖略有些诧异的看了徐思娣一眼,恭恭敬敬的称是, 不多时只缓缓退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阿诚一路领着徐思娣往里走,跟记忆中一模一样, 里头是一条华丽的长廊,长廊外侧守着许多保镖,里面却安安静静的, 空无一人,直到走到长廊的尽头,在尽头最里侧的一间会议室门口看到了一名西装革履的男子,不像是保镖,倒像是秘书助理之类的人正候在门外。
阿诚走过去,低低问道:“江少还在里面?”
那个男子点了点头,恭恭敬敬道:“是的。”
阿诚想了想,便冲徐思娣道:“少爷还在跟江少谈事情,徐小姐,请跟我来。”
说完,只先将徐思娣安顿到了隔壁的小会议室,亲自给徐思娣倒了茶,并冲她道:“徐小姐稍候片刻,等少爷谈完事,我再进去汇报。”
徐思娣忙道:“没关系,你你先去忙罢。”
阿诚道:“好,有事可以随时叫我,我就在外面。”
徐思娣忙点了点头。
说完,阿诚退了出去,退出去之前,替徐思娣将门合上了。
这间会议室是真正的会议室,里面是一条长长的会议桌,两边摆放的全部都是会议椅,会议室里安装了投影仪,电脑等设备,不像隔壁,完完全全的私人领地,隔壁说是会议室,实则倒是有些像是专门为私人打造的多功能私人休息厅。
原来,厉徵霆还并不知道她来了,她还以为,她还以为她是被他准许放入的。
这样想着,徐思娣的心里一时有些七上八下的,不由有些紧张了起来,尽管,原本就已经做好了无数的心理建设,可是真正到了这里,依然止不住的紧张,尤其觉得快刀斩乱麻远比这样的心里折磨来得痛快。
等待的时间总是漫长的。
她觉得在隔壁等了半个世纪,一看时间,不过才过了十几分钟而已,等着等着,徐思娣心里微微有些凌乱了起来,想要起身出去查探片刻,又对自己说要保持镇定,就在她心乱如麻之际,陡然听到一阵轻微的开门声,隔壁的门终于被从里打开了,不多时,听到外头有细微的声音传响,却听不出具体在说些什么,下一秒,只见一个西装革履的男士领着之前候在外面的那个助理模样的男子从她这间会议室经过,两人的身影一晃而过,那张侧脸距她不过两三米的距离,徐思娣看清楚了,只觉得微微有些眼熟,江少?江少!原来正是当年的江淮仁。
对方并不知道这间会议室坐着人,直接目不斜视的走过。
而徐思娣在对方离开的下一秒,立马起了身往外走去,不过,在走到门口的位置,手握着门
柄想要推开门的时候脚步忽然又微微一停。
谈判桌上,谁先沉不住气,谁就输了。
今天谈判桌上的不是别人,而是厉徵霆,她需要时时刻刻保持冷静镇定。
这样想着,徐思娣缓缓呼出了一口气,又重新回到了之前的座位上。
听到隔壁门被打开,又被缓缓合上了,应该是阿诚进去了,徐思娣屏息等待着,然而,一秒两秒,一分钟,两分钟,最后半个小时过去了,隔壁竟然再无任何动静了。
可是,可是之前徐思娣明明看到在厉徵霆及江淮仁进来这里之后,就再也没有任何一个人进来过,而江淮仁走后,隔壁应该就只剩下厉徵霆一个人了,那么此时此刻,对方是在休憩,或是办公,亦或是压根不想见她?
这样一想,徐思娣只有些坐立难安了起来。
并且,随着时间的推移,这种不安及紧张感越来越强烈,其中数次想要不管不顾直径闯过去,想着,都已经走到了这里,再走几步又何妨,然而,每当这个念头想起,双脚却跟被死死钉在了地板上似的,如何都抬不动脚。
在这里的这一个小时,备受煎熬,仿佛过了一生那么漫长。
终于,不知过了多久,隔壁的门再次被推开,这一次,徐思娣用力的握紧了拳头,直径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低沉的脚步声在室外响起。
一声一声碰撞在地板上,却又一声一声地敲击在了徐思娣的心房。
徐思娣心跳陡然加快,她只一动不动的盯着门口的位置,屏息期待着,果不其然,不多时,看到一道身形高大伟岸的身影出现在了视线范围中,对方一身黑色西服加身,西服笔挺,没有半分皱褶,领带衣角每个部位全部都工工整整,严禁得没有丝毫痕迹,全身上下处处彰显着尊贵严肃。
对方很高很高,比江淮仁还要高上几分,出现在透明门窗前时,只有半截侧脸展露了出来,如刀削成的侧脸坚毅冷峻,没有半分表情,令人望而却步,光是让人见了都下意识的令人心生退意。
然而,徐思娣却鼓起了勇气,一动不动的看着。
却不想,那张侧脸在门外一闪而过,跟之前的江淮仁一样,竟然脚步未停,很快直接消失在了视线范围内。
眼看着对方丝毫没有半分停留,直接从她的视线范围中消失了,徐思娣明显有些错愕,阿诚没有禀报么,他是不是不知道,还是他压根就没将她当回事?
是啊,厉徵霆是谁,一个在海市神秘得无人知晓,却又凌驾于海市四大家族之上的人,他深不可测,无人可以猜测到他底细的人,别说耀武扬威、不可一世,便是他在海市跺一跺脚,整个海市怕是都得抖三抖罢,这样一个人,无论走到哪里注定都是众人供奉阿谀奉承的主,这个世界上又有什么是他能瞧在眼里的?
反观她自己呢?
不过一个大山里走出来的村女,纵使有几分姿色,曾有幸被他赏眼看入了眼,可是,那又如何,比她有姿色的人大有人在,只要他想要,别说主动招手,便是争先恐后主动送上门的人,怕是这个酒店都填不满吧,她徐思娣又算得了什么?
上一次在酒局上遇到,对方一脸冷漠,好似压根忘了她是谁。
或许,在人厉徵霆眼中,她不过是芸芸众生中的一个,时别两年,对方早已经将她忘了个一干二净。
这样想着,徐思娣只紧紧咬紧了牙关,下一秒,她握紧了拳头,拼命的开门闯了出去,眼看着那道坚毅挺括的背影即将拐弯,消失在了视线范围中,徐思娣只下意识的大声喊了一句:“厉先生!”
然而对方似乎压根没有听到似的,脚步未停,直接拐弯消失不见了。
徐思娣撩起裙摆追了上去。
中途,因为高跟鞋太高,她有些穿不习惯,有些不稳,只半扶着墙壁,险些摔倒在地,再一急急抬眼,终于看到前方两道高大冷峻的背影缓缓停了下来,却并没有转身,然而不过停顿了半秒,对方眼看着又要迈步,徐思娣情急之下又忙大声喊了一声:“厉先生,请留步!”
说着,徐思娣忙松开墙壁,忍痛一路小跑的追了上去,一直到拦到了厉徵霆面前,厉徵霆才缓缓停下下来。
对方只微微皱着眉,神色冷岑的看着她。
那样的眼神,十分威厉,像是一柄刀剑,锋利而尖锐,像是随时随地都有可能将她整个人刺穿,一股莫名的压力向她整个人笼罩而来。
徐思娣心里一紧,然而过了良久,她只强制自己忽略那道目光,依旧忍着头皮继续道:“厉先生,请给我十分钟,我有事想要跟您谈谈。”
说出这番话,徐思娣已然鼓起了十足勇气。
然而对方却好似压根没有听到似的,没有给出任何回复。
徐思娣悄然抬眼,一抬眼就直接对上了对方的目光,对方目光更无无波,里面冰冷深邃,没有半分情绪,看她,就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
徐思娣咬了咬唇,正要继续请求,却在此时,见对方的目光在了脸上打了个转,片刻后,将视线停留在她的眼睛上,冷冷问道:“你是?”
徐思娣听了这话后脸色微微有些苍白,只直直看着对方,似乎正在确认自己听力,以及对方话里话外的意思,就在她紧紧攥紧了手指,准备咬牙自报家门之际,却无意间看到对方冷岑的眼眸里陡然浮现出一抹嘲弄之色,神色极淡,并不明显,稍纵即逝,片刻,对方微微挑眉,看着徐思娣淡淡道:“想起来了,是你!”
说着,对方黑眸一瞬不瞬的盯着徐思娣,不多时,只轻启薄唇似笑非笑道:“我跟徐小姐好像一直没什么可谈的。”
说着,淡淡的瞥了她一眼,嘴角嘲讽一勾,又要直接越她而去。
徐思娣咬牙直接将手一栏,直接拦住了对方的路,只用力的咬紧了唇,一字一句道:“五分钟,五分钟就可以了,请厉先生给我五分钟。”
话音一落,只见厉徵霆没有再继续开口说话,而是居高临下的看着她,漆黑的鹰眸微微半眯着,一动不动的盯着她,目光一寸一寸在她的脸上游走,像是在欣赏她的美丽容貌,又像是在透过她这层皮囊,私底下打量、揣摩及谋划着什么。
就在徐思娣觉得空气稀薄,俨然快要窒息之际,忽而见对方薄唇轻启,淡淡的冲她说了几个字:“我的时间宝贵,希望徐小姐好好珍惜。”
说完,对方缓缓转身,一步一步,重新回到了之前的私人休息室。
对方一离开,只觉得堵在身前的那堵压力的高山陡然倾泻移除,徐思娣心里终于一松,不多时,只快速的跟了上去。
然而,走到对方休憩室的门口,刚推开门跟进去时,却忽然听到一道女人的性感声音冲室内传了出来——
“阿徵,你怎么又回来了?”
声音忽明忽暗,忽远忽近的,像是从遥远的地方传来。
徐思娣陡然抬眼看去,只见诺大的屋子里空无一人,过了片刻,才在几十步开外的落地窗前看到立着一个身着黑色露背礼服的性感身影,对方笑着回过头来,风姿绰约,那人是于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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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思娣脑海中白光一闪, 当场愣在原地。
厉徵霆则直接坐在了沙发上。
于姬似乎并没有注意到门口的徐思娣,只笑着朝着厉徵霆迎了上去, 经过茶几前倒了一杯红酒, 递给了厉臻霆, 并柔声道:“你一向不喜欢这样的场合,既然不喜欢, 以后干脆就别来了, 这样的场合我早就习惯了,一个人能够应付得来。”
于姬递酒的动作自然,说话的语气也是十分熟稔,一看, 就知道经常做这些事情, 也知道两人定是十分亲密相熟之人。
这个场合, 指的应该是今晚的商会晚宴,于姬受商会主席的邀请出席本次商会。
于姬在银幕上塑造的角色一直有些高冷性感,十分冷艳,因此在所有人心目中她都是高高在上的, 很少有人看到过她在私底下这样温婉温柔的一面,若是叫粉丝看到了, 必定会捂嘴尖叫的。
而厉徵霆也十分自然得从她手中接过酒杯,只淡淡勾唇看了她一眼, 没有说话。
两人对视了一眼,默契十足。
不多时,厉徵霆举着酒杯直直朝着门口的徐思娣看来。
一旁的于姬顿了片刻, 不多时,也顺着厉徵霆的视线直接朝着门口的方向看来。
目光落到徐思娣身上后,于姬明显有些意外,只诧异的看了看门口的徐思娣,又扭头看了身旁的厉徵霆一眼,不多时,于姬挑眉道:“阿徵,你有客人?”
说着,目光再次落到了徐思娣身上,似乎觉得她有些面熟,不由看了又看,片刻后,于姬再次挑了挑眉。
而厉徵霆握着酒杯,一脸慵懒的倚靠在沙发上,只漫不经心的看了门口的徐思娣一眼,嘴里淡淡的“唔”了一声作为对于姬的回应,片刻后,双眼继续一动不动的盯着徐思娣,却难得没有任何只言片语,只目光凉凉的看着。
于姬见了,再次挑眉。
而徐思娣在见到于姬后,整个人僵硬在原地,心里早已慌乱如麻。
她不知道这个里面一直还有多余的人在,她更不知道这个多余的人就是于姬,她之前还在纳闷,怎么阿诚进去报备后,里面一直没有任何动静了,她胡乱猜测,可笑的猜忌了种种,却偏偏没有猜测到这一种可能,她没有猜到里面还有别的女人,并且,这个女人还是于姬。
尽管徐思娣对厉徵霆一无所知,却独独知道,这么多年以来,厉徵霆身边似乎一直有于姬的身影跟位置。
看到于姬的那一瞬间,徐思娣只觉得落败、羞耻、心虚各种情绪一股脑的直冲脑门,这一刻,她忽然觉得自己不过如此,竟然成为了自己最为唾弃的一种人。
“对不起,我我还有事,打搅了。”
徐思娣脸色有些苍白。
终于不知过了多久,她迅速的回过神来,慌乱之余,只匆匆朝着里面的人微微点了点头,就急切的想要逃离。
“徐小姐?”
却不想,就在此时,于姬忽而狐疑的在身后轻唤她的名字。
她认出了她?
徐思娣身子微僵。
正要咬牙往外跑,这时,于姬忽然又在她身后缓缓道:“是徐思思小姐吗,我记得你!”
高跟鞋一咚一咚,在大理石地板上发出了刺耳尖锐的声音。
于姬朝着徐思娣一步一步缓缓走来,直至到达徐思娣身后缓缓停了下来。
于姬已经来到了徐思娣的身后。
徐思娣微微攥了攥手指,到了此时此刻,她不得不转过身来,她神色有些难看,不多时,只抬眼飞快的看了于姬一眼,有些尴尬道:“于于老师。”
说着,只垂了垂眼,尴尬寒暄道:“没想到您还记得我。”
于姬比想象中要温和,又或许,仅仅只是因为在某些人面前如此而已,她似乎对徐思娣十分有兴趣,只勾了勾唇道:“徐小姐美貌惊人,是个令人难忘的人。”
说着,又细细看了徐思娣,沉吟片刻,忽而冷不丁道:“我是不是在之前见过你?总觉得徐小姐十分面熟?好像在很久之前就看到过。”
说这话时,于姬的眼尾忽而往屋子里的厉徵霆方向淡淡的瞟了一眼,似乎意有所指。
她说的这个之前,明显不是指在《培训生的生活》那一次。
同样的问题,这已经是于姬第二次相问了,之前在节目上,徐思娣回答的非常官方,非常幽默,可那毕竟是节目上的表现,而现在在私底下,于姬似乎对这个话题有些执着。
徐思娣踟蹰许久,终于忍不住如实缓缓道:“几年前我曾在这个酒店兼职过,当时为于老师牵过礼服。”徐思娣有些尴尬道:“可能跟于老师有过一面之缘。”
“哦?”于姬听了顿时有些意外道:“也是在这个酒店么?”
徐思娣低低道:“是的。”
说这话时,忽而觉得一道锐利的目光落在了她的身上,令她觉得有些许窒息感。
这时,于姬顿时笑了笑,忽然有些意味深长道:“看来我跟徐小姐还是挺有缘的,对吧,阿徵。”说着,于姬看了厉徵霆一眼,顿了顿,又挑眉道:“既然徐小姐是阿徵的客人,那就进来坐吧,别在门口站着。”
说着,跟个女主人似的,作势要邀请徐思娣进门。
徐思娣见了忙道:“不了,我还有事,下回下回有机会再拜访于老师。”
说完,一心只想告辞走人。
却不想,原本一直闭口不言的厉徵霆在此时此刻嘴角忽然勾起了一抹嘲讽的笑意,冷不丁开口道:“怎么,徐小姐刚才还义正言辞,一腔孤胆,这会儿却连进来的勇气都没有呢?”
厉徵霆话里话外的讽刺丝毫不加掩饰。
片刻,厉徵霆又漫不经心道:“既然来都来了,又何必装腔作势。”
说着,眼睛往对面沙发上淡淡瞥了一眼,淡淡道:“进来坐吧。”
语气十分冷淡,可短短两个字却透着权威与威厉,令人丝毫不敢拒绝。
徐思娣听了,嘴角微微抿着,只僵着身子一时立在原地,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这时,于姬似乎察觉出了几分异样,目光在徐思娣跟厉徵霆身上来回打量了片刻,忽而半是玩笑半是试探的看向徐思娣道:“是不是我在这里,耽误了二位议事?”
说着,似笑非笑的作势要给他们两个腾出空间道:“那你们聊,我先回避一下?”
嘴上这样说着,却丝毫没有避开的举动。
徐思娣忙道:“不用了。”顿了顿,只忙道:“我只是前来归还之前厉先生的遗失之物的。”
说着,正要将手心里的袖扣拿出来,却不想正在此时,听到一阵急切的脚步声从走廊外传了来,不多时,一位女助理模样的女子匆匆走了过来,冲于姬道:“于老师,商会宴会开始了,江主席请您过去陪同出席。”
于姬听了顿时微微皱眉,似乎助理的突然出现令她有些不悦,不过,很快于姬的神色恢复如常,只冲助理淡淡道:“我知道了。”
说着,看了看徐思娣,又看了看厉徵霆,只笑着道:“那你们先聊,我先失陪一下。”
临走之前冲厉徵霆笑了笑,十分贴心的补充了一句:“阿徵,你胃不好,酒可喝,尽量少喝。”
说完,冲徐思娣点了点头,这才缓缓离开了房间。
一时,整个屋子里只剩下了厉徵霆跟徐思娣两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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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子里静悄悄的。
厉徵霆握着酒杯, 轻轻地抿了一口, 只漫不经心的看着她,没有丝毫催促之意,就像是个狩猎者, 极有耐心的等待着猎物自行落网似的, 两年不见, 这个男人变得更加喜怒无形了,他威厉, 森严, 全身上下透着一股冷冽的王者之气,两年的时间,他更加霸气侧漏了,仅仅只是坐在那里, 不言不语的,就足以令人望而生畏。
从前, 他兴致勃勃, 喜欢边逗弄着猎物边将猎物驱赶至牢笼, 他喜欢亲自涉猎的过程, 可是现在,他似乎更喜欢高高在上的静坐着, 尊贵而从容的等待着猎物的主动的溃败及屈降。
因为于姬的突然出现, 一下子就打乱了徐思娣的阵脚,也打乱了她所有的勇气,她好不容易鼓起的孤注一掷的勇气。
徐思娣一时有些迷茫, 同时也有些疲惫不堪。
这个世间道路有千千万万条,可是却好似永远没有一条属于她自己可以走的。
她自问,论努力,没人比她努力,论勤劳,没人比她勤劳,即便是论天赋,论悟性,方方面面,她也不是最差的,可是,人生怎么就走进了死胡同里了,并且永远陷入里面了呢?无论如何撕咬,嚎叫,除了无力的回音,没有任何回应,走,走不掉,逃,逃不了,就连想当个鸵鸟,都没有这个资格,如今,就连妥协的路,都好像被人给一把堵住了,这一刻,徐思娣迷茫到感觉有些绝望了。
时间在此时此刻彻底凝固了。
徐思娣心里备受煎熬。
一条是永远没有出路的路,如若选择了,恐永无出头之日。
一条是或许可以破釜沉舟的奋力一搏,用她的人格换取之后彻底的自由,可是那样之后,或许在未来的整个后半生里,她都会痛恨、鄙视、轻贱自己。
心里天人交战着,无论走那条路,似乎都是条不归之路。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慌乱间,徐思娣抬起头来,视线与远处那双薄凉、犀利的目光冲撞在了一起,徐思娣心里一缩,良久,徐思娣缓缓呼出一口气,终于主动朝着对方走了过去,她走到厉徵霆跟前,只缓缓弯腰将手心里的那枚袖扣放在了茶几上,冲对方缓缓道:“我是来归还厉先生之物的。”顿了顿,又道:“今天打搅了。”
说完,朝着对方微微颔首,转身就要走。
终究,还是过不了心里的那一关。
厉徵霆的目光在茶几上的那枚袖扣上缓缓掠过,见她又开始打退堂鼓了,顿时微微眯了眯眼,冷声道:“怎么,徐小姐的今天的任务似乎并没有完成,就这么走了,岂不白跑一趟?”
顿了顿,又淡淡挑眉道:“看来这两年来,徐小姐似乎完全没有任何长进,一如既往的令人失望。”
说着,厉徵霆微微眯眼,有些嘲讽道:“或许,是苦头还没有吃够,那徐小姐请自便罢,去留随意。”
厉徵霆说着,只面无表情的起身,端着酒杯缓缓朝着落地窗前走去。
开始直接下逐客令了。
徐思娣闻言,只用力的咬紧了牙关,良久,朝着厉徵霆的背影缓缓鞠了一躬,随即倔强的挺直了背部,一步一步往外走。
从这间休息室,一直走到外面的宴会厅,不过区区几十米的距离,却走得有些艰难,一直走到通道出口,两边的保镖纷纷给徐思娣让路,徐思娣立在门口,正要踏出,可刚要出去时,却见孟鹤端着酒杯倚靠在不远处的圆形小礼桌前,直直朝着徐思娣的方向看着,见她落败而出,只远远看着她笑着,不多时,隔着十几米的距离,朝她高高举起了酒杯,似乎,早已经料到了她的败落,早早便在外头恭候了。
徐思娣见了眉头轻皱,片刻后,她举目四望,只又远远地在宴会厅的中央的某个位置搜寻到了郑董的身影,郑董的脸色似乎有些不太好,正指手画脚的冲着身边的两位下属嚷嚷着什么,像是遇到了什么糟心事,正在气急败坏着,难道是发现了她不见了,派人四处寻找无果,所以才一直这样怒火攻心?
如果此时此刻,她从这里踏出去,跟郑董彻底的撕破了脸皮,那么,等待她的将又会是什么?
徐思娣微微抿了抿嘴,正踟蹰间,却见郑董揉了揉太阳穴,正气急败坏的转过身来,直接朝着这个方向看了过来,徐思娣下意识的往后一退,躲过了对方的视线。
忽而觉得心里烦躁不已,世界那么大,却没有一处净土。
徐思娣微微捂着胸口,贴着墙角站着,而她站在这个位置,好巧不巧,正好看到于姬的身影赫然出现在了视线范围内。
远远地只见于姬端着酒杯,正在人群中谈笑风生,每个人对她都是客气有加的,即便周围全是一片富豪,却丝毫没有任何人对于姬面带轻视之意,倒是在他们那群人中还有位面熟的女星,叫霓虹,也是一位一线女星,曾经何时还曾是于姬最大的竞争对手,当年接连几年全国有些分量的影后视后的奖项几乎全部被这二位囊括了,如今二位出现在了同一个商会活动上,可区别在于,于姬高高在上,霸气凛然,为所有人尊敬恭维,而霓虹却时不时被人敬酒劝酒,有个比她矮半个头的老男人搂着她敬酒,一直在摸她,吃她的豆腐,对方却好似丝毫未曾察觉,依然忍笑寒暄着,原来,即便是走到了一线这个位置上,依然避免不了这样的虚与蛇委,更何况,是她徐思娣呢。
徐思娣见了,不知为何,心里忽然砰砰砰的,忽然乱跳得厉害。
如果注定逃脱不了这些黑暗交织的潜规则,那么,至少应该像于姬一样,要么不找,要找,就应该找个最强的人庇护。
与其深受孟鹤、郑董、金行长这些色眯眯的宵小之辈连番骚扰威胁,倒不如一开始就凌驾于这些宵小之上。
这样想着,徐思娣只再次用力的攥紧了拳头,长长的指甲直接陷入了皮肉当中。
这些年来,她真的有些累了。
她感觉她的脊背都快要弯曲了。
歇一歇。
这一生,就这一次妥协罢。
***
“砰——”
砰地一声,一道大力的推门声陡然再次出现在了寂静空旷的空间中。
或许是真的有些累了,心神疲倦,走到一半,再次崴了脚,这一次,徐思娣在半路上干脆直接将高跟鞋脱了,她拎着一双高跟鞋,踩着一双伤痕累累的双脚,再次回到了之前这间屋子里。
徐思娣去而复返。
男人举着酒杯,立在漆黑的落地窗前,脚下是一片星光璀璨,他高站在云端之上,居高临下的俯视着脚下的世界,整个世界都尽收他的眼底。
听到身后剧烈的动静,透过透明的玻璃,看到一道隐隐灼灼、忽明忽暗的身影出现在视线中,男人修长的手指摩挲着杯身,脸上的神色自始至终没有丝毫变化,似乎对眼前这所有发生的一切都尽在掌控之中,不过,尽管面上神色无一丝变化,可那双眼的眼神却慢慢地变得幽暗,晦暗,直至深不见底。
即便是到了此时此刻,他依然至高无上的立在那里,丝毫没有任何转身的意思。
徐思娣拎着高跟鞋,光着脚一步一步走到厉徵霆身后,这一刻,她全身所有的刺似乎全部都被拔光了。
“厉先生,请您帮帮我!”
徐思娣微微抿着嘴,朝着厉徵霆伟岸宽广的背影再次鞠了一躬。
咚,咚,咚。
然而回应她的,却是几声敲击玻璃的沉闷声响。
厉徵霆握着酒杯,修长的手指漫不经心的在杯身上一下一下缓缓的敲击着,在寂静无声地房间里发出沉闷又清脆的声响,一声一声刺激着徐思娣的耳膜。
男人不为所动。
徐思娣低入尘埃。
不知过了多久,终于,男人低沉又醇厚的沙哑声漫不经心传了来——
“徐小姐,我厉某人是一名商人,并非慈善家,我向来没有助人为乐的喜好,我这人除了生意,就只谈风月。”
厉徵霆盯着透明玻璃窗里的那一抹剪影一字一句缓缓道,说着,嘴角微微一勾,又道:“不知今晚徐小姐想谈哪一种。”
他似乎意兴阑珊,毫无兴致,却又似乎兴趣盎然,饶有兴趣。
徐思娣闻言,只咬了咬牙关,道:“我想跟厉先生谈一桩生意。”
厉徵霆听了双眼一眯道:“那徐小姐说说看。”
麻烦太多,请求太多,徐思娣竟然一时无从开口,最终,她只艰难开口求了一件事,一件彻底令她心力交瘁的事情,只一字一句道:“我想让我的家人永永远远消失在我的眼前。”
对方一直背对着徐思娣,原本兴致央央,直到听到这里,终于感兴趣似的,终于缓缓转过身来,只是,他嘴角带着些许讥讽,居高临下的、直勾勾的看她道:“这桩生意倒是有趣。”
说着,对方嘴角一勾,精悍的双眼一瞬不瞬的紧缩着徐思娣的脸颊,片刻后,冷不丁道:“让人消失的方法有许多种,就是不知道徐小姐所指的是哪一种,而每一种的价格不一,也不知道徐小姐开不开得起厉某人的报价?”
厉徵霆边说着,边举起酒杯品尝了一口,双眼却一直直勾勾的盯着徐思娣,似笑非笑。
不多时,目光从她脸上往下移,移到她的双手处,在她手中的高跟鞋上停了两秒,顿了顿,再次下移,最终,将目光停留在了徐思娣光着的双脚上。
厉徵霆双眼微暗,里头流光四溢。
徐思娣下意识的缩了缩脚,不多时,只咬牙道:“只要人活着,永远不要出现在我眼前即可,至于价钱的问题,还请厉先生开个价!”
厉徵霆眯着眼,一直盯着徐思娣的双脚。
徐思娣的双脚白皙、秀气,可是,不同于其它女人的双脚那样精致秀美,她的双脚上布满了痕迹,十个脚指头上鼓起了不少包鼓,有的磨成了茧子,有的则磨成了水泡,新旧伤痕交替着,将这双原本漂亮美丽的双脚折磨得几近残败,不过,倒也并不丑陋,有种残缺的美感。
厉徵霆见了顿时眉头紧皱,只一言不发的盯着。
徐思娣见了,立马将其中一只脚往后挪着,藏至另外一只脚后,其实不止是脚,只有她自己知道自己全身伤痕累累,除了这张须有的皮囊。
心里微微有些自卑,可是,这些不完美的自己才是真正的自己,她不想用虚假的商品来迷惑买家。
她见对方没有回应,正准备再次重复提醒。
却不料厉徵霆陡然抬起了头来,盯着徐思娣淡淡道:“与其让我厉某人来开价,倒不如徐小姐自报家门,说说自己究竟有多少筹码!”
厉徵霆说着,只忽而将酒杯里的酒一饮而尽,随即,抱着双臂倚靠在透明的落地窗前,从徐思娣这个角度看上去,对方好似倚靠云端,要从云端坠落的感觉,令人心有余悸。
可惜,对方是厉徵霆,他站在塔尖,脚下深渊万丈,他依旧稳健如故。
“我没有任何筹码,我唯一的筹码就是我自己,不知道厉先生还记不记得两年前那个关乎‘三个月’的交易,如果厉先生还感兴趣的话,我愿意以此作为筹码来跟厉先生谈今天这笔生意。”
徐思娣冷静而清冷的开口道。
往日如烟,命运的轮回好似转到了两年前。
讽刺是,当年义正言辞、觉得万分羞辱的她,如今主动拾起了这份羞辱。
“呵”
只是,听到徐思娣的话后,厉徵霆眼中却无半点喜色,反而眼眸一沉,微微有些讥讽道:“所以,徐小姐现在是想要取悦于我?可惜”厉徵霆双眼一眯,看着徐思娣忽而慵懒一笑,不多时,只盯着她一瞬不瞬道:“两年后的今天,厉某人对徐小姐兴趣全无。”
说着,厉徵霆脸上闪过一抹嘲弄之色。
徐思娣闻言,脸色微微一白,她一动不动的盯着厉徵霆,两人直直对视了三秒,三秒过后,徐思娣毫不犹豫,转身就走。
“徐小姐——”
这时,男人慵懒的声音再次在徐思娣身后响起,他醇厚的嗓音里带着某种蛊惑的味道,只漫不经心在身后引诱道:“或许,徐小姐可以展示展示,你的魅力所在,不试试又怎么知道?”
男人神色慵懒,带着几分戏谑之色,像是在看人的笑话,又像是真心建议?
徐思娣听了这番话脚步微微一顿,此时此刻,徐思娣觉得万分羞辱,可是,羞辱又是个什么东西,这些年来,受过的羞辱还少么。
这样想着,徐思娣只用力的攥紧了手里的高跟鞋,不多时,指尖微微一松,高跟鞋砰砰落地,徐思娣握紧了拳头,一步一步缓缓走到了厉徵霆面前。
厉徵霆微微抱着胸,倚靠在透明的落地窗前。
他身形高大,足足高了徐思娣一个头。
徐思娣在他跟前,显得无比娇小,她只一步一步缓缓走近他,不多时,只紧紧闭上了眼,踮起了脚尖,朝着对方的薄唇,缓缓贴了过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