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晚安,小公主。
舒可亦洗完澡开始拨陈蜜的视频电话。
她正往腿上糊着身体乳,单腿踩在椅子上,弯下腰,胸前的风光露出大半。
陈蜜:“你能不能换个姿势,我没眼看。”
陈蜜:“你是在勾引我吗?姓舒的。”
舒可亦没理会她的打趣,直接奔向主题:“你最近见没见过你老板?”
陈蜜毕业后就签进了舒氏,现在虽然算不上舒氏一姐,但也是当红不让的一线花。
“老板?你哥?”陈蜜说,“我为了给你家挣钱,忙得脚不沾地,哪有空去公司,没见过。”
“你跟你哥又吵架了?”
“也不算吧,”舒可亦摸好了,拎着手机躺回床上,“冷战呢。”
陈蜜笑道:“又因为啥?李垚啊?”
“不是,哎,”舒可亦不知道怎么说,“我哥最近身边有女人了吗?”
“这我怎么知道啊,我又不是你哥助理,不过我觉得舒总这次好像是挺生气哈?你和李垚热搜挂了那么久都没管,说起这个,我还没问你呢,那熠神怎么回事,你怎么还跟他组上cp了?”
这几天#亦熠cp#的热度也很高,小破站关于他俩的剪辑涌了出来,出现了大批cp粉直呼好磕。
陈蜜:“我觉得熠神挺帅的,考不考虑发展一下?万一你俩真成了,以后你演电视剧让他给你唱主题曲,绝配!”
“发展?”舒可亦简直要笑了,“和他?我疯了吧?我是吃饱了撑的没事干吗?我是受虐狂吗,和他在一块儿听他天天怼我?”
陈蜜也跟着笑:“你不记得青春期男生对喜欢女生的套路了,喜欢她就欺负她呀!”
“你是最近演少女演多了吧,”舒可亦悄悄翻了个白眼,“他指不定比我还小呢,有粉丝不是说他三年前还在读书么。”
“那也不一定吧,你知道人家读的是大学,还是研究生还是博士呀。”
“研究生好呀,还能拯救一下你们后代的智商,不至于被你带跑偏。”
“你看你那文盲样,博士也是研究生的一种,研究生分为硕士研究生和博士研究生好不好?”
“就你能,那你密室逃脱怎么数学题都不会算。”
舒可亦:“……”
行叭,她是真的退化了,吵不过夏一然就算了,现在连闺蜜也吵不过了。
舒可亦决定转移话题:“你有空回公司看看,看看你老板在做什么,关心一下他。”
陈蜜很快拒绝了她:“老板能做什么,肯定在为公司的发展殚精竭虑,我怎么好去打扰他呢,再说了,我是疯了吗往老板跟前凑,你别说舒可亦,我是真佩服你,你哥跟李垚,那妥妥的两个自动制冷机,都能被你降服住,瑞思拜。”
闺蜜丝毫指望不上,舒可亦郁闷地挂了电话,她闲着无聊,刷了会儿微博。
热搜突然空降了一个词条。
#熠神金玉兰#
舒可亦以为是那晚自己骂李垚被曝出来了,心倏地提到嗓子眼。
那晚在酒店顶楼还有第三个人在?
夏一然到底跑金玉兰干嘛去了?
舒可亦手指抖了抖,戳进热搜。
竟然是一个舞蹈视频。
【我就说看到熠神觉得很眼熟,扒了最近看过的所有综艺直播,终于在金玉兰的直播现场找到熠神了!这个最边边上跳团舞的是熠神吧!哈哈哈哈哈我真的要笑死了!熠神到底为什么想不开去跳这个团舞!而且我搜了一下这个小糊团,根本没有熠神,是被临时抓过去的吧哈哈哈哈@夏熠】
舒可亦点开视频,噗嗤一声笑出声。
男人像是路边被临时拉来凑数的,虽然其他几个人跳得也参差不齐,但他明显跳都没跳,只是象征性划了几下水。
博主十分胆大,还艾特了夏一然本尊。
舒可亦保存好了视频,准备下次见面好好嘲笑一下他,谁料手一滑,点了一个赞。
她用的是大号,舒可亦反应过来,慌忙把赞取消掉。
但是已经来不及了。
然后她的消息一栏突然弹出多了一个粉丝。
她点开。
新增粉丝:夏熠。
弹出一条私信:【这么一看,舒老师还是反应挺快的】
舒可亦:【……】
舒可亦:【你是缺钱了嘛,还去卖跳】
舒可亦:【舞跳得不错】
如果她没记错,那晚是Star娱乐梁文洪的人接了开场舞。
舒可亦:【你不会签了Star吧?你签给了梁文洪?】
舒可亦:【我奉劝你快点跑路哦,别等到公司倒闭了吓得哭唧唧】
舒可亦:【[吐舌头]】
梁文洪是个富二代,被他们圈子里戏称败家子,因为他投什么亏什么,Star娱乐一开始沉迷选秀,但是选出来的男团女团都只是昙花一现,很快就没音了,眼下这公司也快要不行了。
过了一会儿,夏一然才回复过来:【忠言真的是逆耳呢,我是大股东呢,舒老师。】
舒可亦:【……】
舒可亦:【所以你们公司团临时缺人,还要股东过去补位?】
夏一然:【不然呢,血本无归吗】
舒可亦:【你干嘛想不开去投Star】
舒可亦:【也可以让梁总过去补位呀】
夏一然:【他一米六一百六十斤还过去补位那真的是要血本无归了】
舒可亦脑补了一下梁文洪跳团舞,笑得肚子疼,决定跑路不理他了,心想着夏一然天天自诩聪明,结果投资一个快倒闭的公司,想来也没那么聪明,嘲讽他的资本又多了一个。
结果雷炎的电话打了过来:“你怎么又用大号刷微博!”
舒可亦吐吐舌头:“我忘切号了,我点赞怎么了嘛,他本来跳的就很搞笑啊。”
雷炎警告她:“熠神关注你了,你回关一下,你以后尽量用小号,这样会影响你的高冷仙女人设。”
舒可亦撇着嘴,嘴里嘟囔着,高冷仙女就不刷微博,不点赞嘛。
她十分不情愿地戳回微博,刚点了关注,就看见私信里躺了一张微信名片。
夏一然:【加我】
舒可亦:【才不[吐舌头]】
夏一然:【那钱我就私吞了[再见]】
舒可亦这才想起录节目那天最后剩的七千块还在他那里,迫不得已扫了微信名片。
头像是张月亮,名字也是简单的一个【熠】字。
舒可亦:【还钱】
夏一然:【才不[吐舌头]】
舒可亦:【……】
舒可亦:【幼不幼稚】
舒可亦:【哎对了,下一期不能喊助理送钱的话我们怎么办呀】
夏一然:【那就选青春呗】
夏一然:【舒老师也比较适合去学校补补课】
又来了又来了。
舒可亦:【还钱】
舒可亦:【还了拉黑】
夏一然最后还是直接转了账,舒可亦也没拉黑他。
微博今天是#亦熠cp#的天下。
先是舒可亦点赞,再是两人互关,评论清一水的【这互动好甜,我又kdl】
舒可亦没再去关注微博了,床头还摆着那个小女孩模样的棒棒糖,她伸出手点了点女孩的鼻子。
“晚安啦。”-
李垚最近行程有些满,他刚下飞机,坐在保姆车里难掩困倦,手指按了按眉心,助理回头问他:“垚哥,《找寻》那边还录不录了?”
李垚刚按开手机,微博客户端就弹出了很多推送。
看到舒可亦的名字,他下意识点了进去。
她和夏一然?
炒作吗?
李垚觉得头很痛,大拇指按下息屏键,已经入夜了,京市依旧灯火通明,闪耀的霓虹反射出五颜六色的光。
已经十二点了。
李垚又打开手机,找到微信界面。
【晚安,小公主】
他点了发送,消息旁边跟着红色的感叹号。
【消息已发送,但被对方拒收了】
在这句晚安上面,几乎每天都有很多消息,无一例外都显示发送失败。
李垚想起三年前的医院。
男人西装革履,一身贵气,手里捏着一张名片,没什么表情的对他说:“我给你找好了美国最好的医生,只希望你能离开我的妹妹。”
“哪怕当年我最落魄的时候,都不舍得让她脚下沾过一点泥泞,可可她也遭遇过不公,也遭遇过困难,却始终愿意选择用善意来面对这个世界,她也曾经历磨难,却依然如此阳光,这是她身上最难得可贵的特质,我保护了这个特质很多年,”舒明商俯视着他,“你要摧毁她吗?”
舒明商的语气十分笃定:“李垚,你配不上她的。”
“我会和她分手,”李垚转过轮椅,看着窗外,“但不是为了你的美国医生。”
是啊,那么好的姑娘,那么美的太阳,他身在高位时都配不上,更别提如今坠入泥泞。
舒明商得到了想要的答案,还是把名片放在门口的桌子上,走到门口的时候,他又回过身:“很抱歉,祝你早日康复。”
那天是个阴天,一直没有太阳出来。
“我实在没办法抓住你啊,小公主,”李垚自嘲的扯了扯唇角,“可能这也是人性吧。”
他偏头看着车窗外的霓虹,想到录制那天落在自己脚边的狐狸耳环。
——“李垚,你会后悔的,我走了以后是不会再回来的。”
女孩子带着哭腔的声音犹在耳边。
会后悔吗?
李垚分不清答案。
或许早在他脱口而出‘分手’的那一刻,他已经后悔了。
‘你要摧毁她吗’舒明商的这句话在他脑中反复回响,助理还在等他的答案,李垚拧着眉心,良久,喉结微动,低声道:“不了,回掉吧。”
李垚闭着眼靠在后座,对司机道:“去医院,我看看奶奶。”-
《找寻》官微很快发了声明,表示李垚不会再继续参与录制,同时也发了替补嘉宾的海报,是前几年经常演武侠剧的林诺。
cp粉怨声载道,但李垚的唯粉也表示支持哥哥。
【唯一吃到的糖只有那杯奶茶了吗】
【不要啊,我垚哥是真的很想演个反派的】
【算了,支持哥哥的决定,期待哥哥更好的作品】
最生气的莫过于方雅,本以为走了大运,扯上李垚,结果第一期李垚几乎跟她零互动,毫无热度不说,转头竟然还换了人。
舒可亦怎么就那么好的命。
方雅看着节目组的声明,气得咬着下唇,经纪人劝她:“你可别去惹舒可亦,你这个剧本还是挺有看头,你好好演就行了,咱们重点还是拍戏,我新给你接了几个本子……”
方雅把摊在桌面上的剧本推开:“不看不看,全是女配有什么看的,我会想办法的,你不要管了。”
第22章 吊桥效应。
《找寻》第二期的录制很快开始。
节目组一再强调了不可以用特殊手段获取金钱,而且这一期在体验完剧组安排的卡片后,要尽量完成剧本创作,下一次录制就会进入筹拍阶段,会将每一期两个小组拍摄的片段放在网络上由直播间的观众进行投票,最后总票数加在一起决出优胜者。
当然,筹拍也是要花钱的。
设备,要租的。导演,也是要租的。
这次直接是在户外拍的,舒可亦后来没再关注微博消息,自然也不知道李垚已经退出的事情。
她和夏一然到的早些,站在路边等着姗姗来迟的另一组。
直播尚未开始,麦也还没开。
毕竟是偷听过她骂李垚的人,舒可亦肆无忌惮的和夏一然吐槽李垚:“好大牌哦,是不是。”
“哎,”舒可亦手肘推推夏一然,“你不是很会听墙角嘛,你待会去听听他们后面剧本的细节呗,我们把那组比下去!”
“胜负心这么重?”夏一然笑道。
“那当然,我跟你不一样,”舒可亦说,“我又不是来闹着玩的。”
“你以为我是?”
舒可亦满脸‘你不是吗’的神情,夏一然有些好笑,舒可亦问他:“难不成你是来找创作灵感的,陷入了创作的瓶颈期?”
“瓶颈期?我?”夏一然一脸拽上天的样子,“那玩意儿在我的创作领域中不存在。”
舒可亦:“……”
舒可亦:“你真的挺欠揍。”
舒可亦是还挺想赢李垚的,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想赢,可能是女人的小心思作祟吧。
她很想趾高气昂、扬着下巴从李垚身边走过。
舒可亦踢着脚边的石子:“我是挺想赢啊,不过算了,你又没演过戏,他和方雅都是科班出身,肯定比不过。”
“你是想赢还是想赢他?”夏一然突然问。
“不一样吗?”舒可亦纳闷。
“当然不一样,”夏一然视线转过来,直视着她的眼睛,“我可以为你赢,但不是为了和他比。”
夏一然的眼神陡然认真起来,舒可亦有一瞬的错愕。
她张了张嘴唇,还没来得及说话,夏一然又道:“不过他不录了,舒老师。”
舒可亦睁大眼睛,刚寻思出夏一然话的意思,就见方雅和林诺前后从保姆车上下来。
舒可亦怔了一会儿,眼睫垂了下去,片刻后才看着脚尖,闷声道:“跟我有什么关系。”
“多看看你的情夫吧,”夏一然的语气又恢复了以前的样子,“不然可赢不了喽。”
“切,”舒可亦抬眸子看了他一眼,掩住眉眼间的一股失落,“我可是专业的好嘛。”
其实是没什么的,节目录制的第一天,她进到左边房间前故意丢了耳环在红毯上。
重逢以来,李垚给了她很多错觉。
导致她在房间里忐忑不安,无外乎担心他会来,又担心他不会来。
虽然她心里隐隐猜到——他不会来。
但当真的没有看到他的时候,舒可亦还是叹了口气。
原来真的,只是她的错觉啊。
李垚还是那个李垚。
她好像还是那个看见他,就没出息的舒可亦。
为什么要那么喜欢他呢。
她不明白,也想不通。
可能就像陈蜜说的,不甘心吧。
她想起李垚最开始问她的那个命题——为什么喜欢他。
她也很想问问李垚,后来为什么又喜欢上了自己,又为什么,可以如此轻而易举就不喜欢了。
她很多时候都在想,如果没有那场事故,她和李垚能不能走到最后。
最开始,她觉得会的。
可久而久之,想着想着,连她自己也不敢肯定了。
就好像这个节目他不再来录,其实是李垚会做的事。
他一向说到做到,说了分手,就不会回头。
就像他看见了那枚耳环,毫不犹豫去了右边一样。
他在履行着当时分手时的诺言。
不过是她——想太多了而已。
是她,还抱有那可笑的期待罢了。
那可笑的——以为他还喜欢自己,以后他后悔了的期待。
在开麦前,舒可亦瘪瘪嘴,对夏一然说:“你们男人是不是都有病啊?”
夏一然:“……”
夏一然:“好好的骂我做什么。”
“没什么,没骂你,”舒可亦吸了吸鼻子,瓮声道,“就是觉得,他是真的从来没有让我失望过呢。”
这话带了几分嘲讽,夏一然想说什么,又被舒可亦怼了回去:“别说话了,开麦了。”-
两组嘉宾互相打过招呼,节目录制也正式开始。
这一次节目组重置了卡片,采取了盲盒抽取的形势,抽到了什么价位的自己想办法赚到门票钱去买票就好了。
舒可亦觉得自己手气不好,喊夏一然去抽。
他们竟然抽到了张心跳牌。
方雅他们那组是婚纱牌。
舒可亦撇撇嘴:“你手气也不怎么好的样子嘛,能不能换一张,我不可想你再吓得哭唧唧。”
夏一然:“……”
夏一然:“真要是吓得哭唧唧,就当逗你高兴了行吧。”
直播已经开始了。
这次李垚不录,国民cp的cp粉也基本没来,他们直播间几乎是亦熠cp的天下,弹幕也和谐了很多。
【逗你高兴!w这是什么神仙爱情】
【我酸了】
【这节目其实是老婆的浪漫旅行吧】
【我实名羡慕了】
【熠神上次有吓得哭唧唧吗】
【哭唧唧不知道,看不太清,毕竟熠神在地上已经缩成一团了】
【哈哈哈看节目组这次怎么玩我们熠神】
舒可亦拿着手里的心跳牌:“真不换?”
夏一然饶有兴致地看向她:“为我考虑呢?难得啊,舒老师。”
舒可亦:“……我只是不想再拖着你过密室了,好累的。”
【哈哈哈哈哈哈小公主真的回回都能戳中我的笑点】
【熠神:一颗真心终究是错付了】
【不行我先笑一会】
这期还得自己挣钱,方雅那组已经出发了。
夏一然无语了会儿,喊舒可亦:“走了,小笨蛋。”
“你说谁笨呢!你才笨!”舒可亦毫不退让,“你个大怂包!”
【小!笨!蛋!他好爱她!】
【大!怂!包!她也好爱他!】
【太好磕了吧!】
“去哪儿?去哪儿挣钱?”舒可亦小跑两步追上去,“你有想法了吗?”
夏一然的想法很棒。
他找到了一家当铺,随手摘了手上的一个戒指。
“当然是——想去哪儿去哪儿喽,舒老师。”
舒可亦看着他拿着人民币出来,目瞪口呆。
然后对他竖起了大拇指。
直播镜头还扫过工作人员清一水的无语脸。
弹幕:【哈哈哈哈哈哈熠神是深得小公主的真传吧】
【我觉得他们两个越来越配了】
【方雅那组还在发传单,这组进度也太快了吧】-
心跳比刺激高出了不是一个档次。
他们打了辆出租,看着车都开出了京市,舒可亦有点方:“这心跳到底是什么?”
“估计就是现在吧,”夏一然贫嘴,“我这会儿心跳就挺厉害,总觉得要被卖了。”
“你有什么被卖的价值吗?”
“那肯定没有舒老师有价值。”
【小学鸡斗嘴系列】
【y1s1,他俩一说话我就笑得在床上打滚】
【不考虑出道说相声吗两位老师】
出租车终于停下,两个人按照地图到达心跳卡片的地点,竟然是京市郊区山顶的一座玻璃吊桥。
吊桥嵌在两座山之间,远远看去,又长又窄。
舒可亦转头问夏一然:“你行吗?”
舒可亦:“这太高了,我怕我腿抖,拖不住你。”
夏一然:“……”
这里已经被开发成了心跳体验地,两人直接坐缆车到了山顶。
舒可亦往下一看,难免有些口干,又看向夏一然:“你真的行吗?”
【小公主这问题问得太有歧义啦】
【就是,怎么能问男人行不行呢】
【所以熠神到底行不行】
【节目组就是老天派来折磨熠神的吧】
工作人员已经开始往他们身上套装备了,夏一然把塔扣扣在钢索上:“舒老师这话说的,试试不就知道了。”
【噗】
【我就想问问有熠神接不上的话吗】
【熠神这次好像是成长了】
【是呢,看着不像是害怕的亚子】
“害怕?”夏一然扣好自己的,把舒可亦的也扣在绳索上。
“不算害怕,”舒可亦诚实道,“就是没站过这么高,有点不适应。”
山顶风很大,舒可亦原本绑了马尾束在脑后,此时被风吹得有些散了,发尖打在她的脸上。
防护措施已经做好,夏一然先往玻璃吊桥迈了一步,回头问她:“舒老师听过吊桥效应吗?”
风太大,夏一然的声音被风吹散,舒可亦没听清,大声问他:“什么?”
“没什么,”夏一然朝她伸出手,“试试吗?”
舒可亦原本胆子挺大的,见夏一然都踩了上去,跟着也要往上踩,副导演小董突然喊住她:“舒老师,你经纪人的电话,说是很重要的事情。”
雷炎?
舒可亦纳闷的接过。
就听雷炎说:“可可,李德中出狱了。”
她的耳边风声呼啸,舒可亦的手微微一松,手机啪嗒一声从手中滑落,落在了地面上。
她的心跳骤起,看着面前男人伸过来的手,不由自主握了上去。
高空中的桥,脚下是透明的玻璃,下面是万丈深渊。
舒可亦战战巍巍地站了上去。
“怎么在抖?”夏一然问她。
舒可亦其实不恐高,她吊威亚吊多了,她低下头,男人的肤色偏黄,她白皙的小手被他握在手中,对比鲜明。
舒可亦另一只手牢牢抓着绳索:“你真不害怕了啊?”
“我只是怕黑,又不恐高,舒老师。”
男人的掌心很热,舒可亦抬起眸子,往他身边又近了一步。
雷炎的话如在耳边,她握住绳索的手露出发白的骨节,夏一然这时候还有心情开玩笑:“我行了吗?”
舒可亦被他逗笑。
两人已经走到吊桥中间,群山环伺,绿树参天。
两人如今天高皇帝远,导演组的人也管不到他们,夏一然再次不听话的关掉了麦。
“怎么办舒老师。”
“啊?”
舒可亦还在小心地往前挪动着,闻言抬头看他。
只听他说:“吊桥效应,我好像有了。”
第23章 宝贝儿?
直播设备没有和他们一起上吊桥,负责拍摄的只有夏一然手中拿的Go Pro。
“什么效应?”
风太大,她没听太清,舒可亦问他:“你不会是又想笑话我吧?”
整个什么乱七八糟的学术名词,来嘲笑她笨。
两人穿着景区提供的冲锋衣,夏一然举起手中的Go Pro,说话声音大了几分:“没什么,拍个照吧,舒老师。”
舒可亦一直站在吊桥中间,夏一然往边上挪了挪,人靠在桥边,舒可亦小步子挪过去,夏一然大手一带,直接把她拉在了怀里。
男人身上寒意冷冽,却带着股好闻的味道,两人肩并着肩,舒可亦心顿了顿,才对着镜头比了一个耶。
“有什么要喊的吗?”
夏一然问她。
对面是空旷的大山,夏一然‘呼’了一声,还能听到遥远的回音。
舒可亦看着耳边的麦,刚摇了摇头,就见夏一然关掉了她的麦克风,甚至还灭掉了Go Pro。
“想喊什么就喊,”夏一然开玩笑道,“我嘴巴很严实的,舒老师又不是不知道。”
舒可亦抬头看了他一眼,微微抿着唇,高空中她的心跳急剧加速,男人的手稳稳地握住她的,她微微抬头,只能看到他的棱角分明的下颌线,她甚至有些分不清,此时加速的心跳是不是来源于害怕。
“你三年前在念什么,大学吗?”
“对我感兴趣了?”男人的眼神中带了点促狭。
“什么啊。”舒可亦将被风吹散的头发别到耳后。
“读研,”夏一然呼口气,“在国外,太无聊了,回国转了转。”
“然后随便参加了个比赛谁知道就拿冠军出道了是吗,”舒可亦撇撇嘴,“你好凡。”
“不是随便,”夏一然转头看她,“那时候不太开心。”
“喊不喊了舒老师,待会儿节目组要发飙了。”
舒可亦想了想,双手立在唇边,向着远处大声道:“到此为止吧——”
像是怕最后两个字被吊桥边的工作人员听到,她的声音又低了下去:“李垚。”
就像三年前的那个雪夜,他丢给她一张银行卡,沉默的背影渐渐远去,只留给她一句‘到此为止吧’。
舒可亦喊完,吸了口气,故作轻松的耸了耸肩。
风又吹了起来,夏一然的视线从她的侧脸落在群山之间:“走吧。”
“你不喊吗?”
“不了,”夏一然扬扬唇,“我希望的事情,你已经喊了。”
“什么?”
舒可亦没听懂。
“真挺笨的,”夏一然已经往前迈了步,“走了。”-
吊桥另一侧也有缆车可以直接下山,直播间的粉丝被晾了好一会儿,这会直呼要看正片。
【刚刚那一粉一蓝两件冲锋衣,虽然很丑,但是四舍五入也算情侣装了】
【是一款纯靠两人颜值撑起的衣服了哈哈哈】
【是的,我就等正片放出来截一张当手机屏保了】
【舒老师那张脸是怎么做到泛高原红还这么好看的】
【当心小公主跳起来打你,那不是高原红是被风吹得哈哈哈】
舒可亦不知道粉丝在讨论她红红的脸颊,还凑着小脑袋过去看夏一然刚刚的拍摄成果。
“好看吗?”
两个人靠着一侧的栏杆,男人咧唇笑着,她的头微微垂在他的肩膀上方,这么一看,倒像是靠在他肩膀上似的。
“哪有,你把我脸都拍歪了。”
“确定是我拍的问题?”
“你是不是想让我把你从这里推下去?”
“谋杀情夫?这么狠?”
舒可亦:“……”
“刚刚你经纪人找你做什么?有通告?”夏一然问她。
“没,”舒可亦怔了怔,才道,“没什么。”
毕竟和她再也不会有什么关系了。
“所以后面的故事想好了吗?”
“嗯!”舒可亦眼睛亮晶晶的,“我想到了一个超棒的结局!超BE美学那种!”
“把我写死了?”
“我才不告诉你呢!你求我呀!”舒可亦扬扬头。
“既然这样的话,”夏一然拿出口袋里的钱晃了晃,“舒老师还是自己想办法去租设备吧。”
“谁还不会去当……”
舒可亦本来想说她也可以去当,低头看了看才发现她今天戴的项链是舒明商去年花了三个亿拍给她的粉钻。
【小公主犹豫了】
【哈哈哈哈哈哈】
【小公主满脸都写着这项链好漂亮我不舍得】
【搜索回来了,这TM是舒大佬拍回来的劳伦斯格拉夫粉钻】
【我刚刚竟然还想去百度搜同款,是我僭越了】
【但是这两个人真的好甜,我要实名举报他们给我塞狗粮】
【求求你们去隔壁参加老婆的浪漫旅行吧】-
前几幕的剧本舒可亦已经写好了。
第一幕是女主和情夫重逢的场景。
女主是大学教授,学院举办学科座谈会,情夫作为学科专家被众人拥簇着走进来,晚上为了欢迎专家的莅临,又特意举办了酒会。
舒可亦托腮想了一会儿:“可是我还得找个人来演丈夫哎。”
丈夫有什么重要的,夏一然丝毫不在意:“花钱雇群演吧,要不工作人员里借一个,还省钱。”
“你好抠,你忘记上一期我是怎么对你的吗?”舒可亦指责他,“我的丈夫肯定是举手投足都很有气质的那种人。”
“……那估计我还得再去当几个戒指才能支付得起您丈夫的片酬。”
舒可亦盯着他的手看:“那你还有几个戒指,我们还要去借一间酒店啦,不过这个应该没关系,我去找我哥……”
舒可亦话说到一半,想起自己还在和舒明商冷战,眼神在夏一然脖子上飘了飘:“你是不是还带项链了?”
【哈哈哈哈哈小公主真的笑死我了】
【熠神下意识搂了搂脖子你们看到没】
最后舒可亦和导演组商议达成一致,场地他们去谈,然后会打个折再转给他们。
设备和导演舒可亦直接租了最贵的——《找寻》的总导演席震。
“我不太会取名,剧本我想好了,主角名字你取吧。”
夏一然懒得动脑子:“不是叫找寻另一个你,就叫原名吧。”
舒可亦:“……”
舒可亦:“你不会觉得很羞耻吗?”
夏一然:“不会啊,能做舒老师的情夫我感到十分荣幸。”
舒可亦:“……”
舒可亦无法接受用原名,最后还是选了和自己名字很像的,女主舒可可,情夫夏一,丈夫前几幕没有出现,可以先待定。
“可可。”
夏一然突然开口。
舒可亦有点恶寒:“你干嘛!乱喊什么!”
“不需要适应一下吗?不然作为你的情夫我喊你什么,”夏一然想了想,“宝贝儿?”
“……”舒可亦说,“你可以闭嘴当我没名字。”
【嗷嗷嗷嗷宝贝儿!熠神那个声音脱口宝贝儿我骨头酥了大半!】
【舒老师真坐怀不乱】
【不!我不信小公主没有酥!】
【我可太期待这俩人拍戏了】
【是的!光想想就觉得很赤鸡】
【其实这个梗想问问舒老师写不写po】
【姐妹笔给你要不要上!】
在直播间粉丝满屏的期待中,前两期用做铺垫的录制结束,下一期即将开始剧本的正式拍摄-
录制结束,两个人站在路边各自等保姆车,夏一然抄着兜:“舒老师。”
“嗯?”
“不打算给你的情夫开个小灶?”
“啊?”
舒可亦脑袋转了转才明白过来,下周就要开始拍摄了,她故作深沉的叹了口气,伸出手拍在他的肩膀上:“那为师就只好受累了。”
夏一然倒比她入戏还快,弯腰俯在她耳边,低声说:“哪天你老公不在,记得打给我。”
好在舒可亦的保姆车开了过来,她拢了拢胳膊上的鸡皮疙瘩,三两步跨上车。
夏一然却没完没了似的:“记得想我,宝贝。”
“……”
刚刚碍于直播没骂出口的话终于脱口而出。
舒可亦:“滚。”-
保姆车里雷炎也在。
舒可亦找到毯子搭在腿上,这才顾得上看手机,看还是没有舒明商的电话又把手机扔在一边。
“你不是去海市出差了吗,怎么回来了?”
“我听说李德中减了刑,人已经出来了,吓得不行,我这心扑通扑通总是跳……”
舒可亦这几天怼人的本事长了不少:“你心还能不跳啊。”
雷炎:“可可……”
夏一然刚刚低沉磁性的声音犹在耳边,舒可亦立刻打断他:“你别喊我可可,我难受。”
雷炎:“……”
雷炎:“我打算再给你雇几个保镖,我这心老是放心不下,你说要不要和舒总说一声?”
舒可亦看了眼窗外飞速掠过的绿树:“我又不是李垚女朋友了,他还能找我不成,你老是自己吓自己……”
舒可亦说着,转念一想眼下和舒明商冷战的境地,立刻转了话头:“是怪吓人的,那你就和哥哥说一声吧。”
李德中。
舒可亦把头微微靠在车窗上。
李垚他知道了吗?
算了,她努力把这个人的名字抛到脑后,默念了无数遍到此为止。
她有点困了,歪在车窗上睡了过去。
轰隆一声响雷,雨水瓢泼而下,她甚至有些分不清自己是不是在做梦。
她一觉睡醒,肚子饿得不行,打开冰箱只翻出来了两盒过期的酸奶。
十一点半,她看了眼表,裹了件外套,按电梯下了楼。
舒可亦戴着口罩,选了盒沙拉,拿了几盒无糖的酸奶,结账的时候,腰间突然感受到一股冰凉。
舒可亦浑身一抖,就听见身后响起了一个男人的声音。
“老实付钱往外走,不然老子这刀可就直接捅进去了。”
第24章 老子也想宰了你。
雨越下越大,舒可亦这会儿有点后悔了。
她在一辆车上,被套上了眼罩,周遭是难闻的汽油味,偶尔经过减速带,颠簸一下,她的心也跟着抖一下。
她不该和李垚吵架的。
舒可亦叹了口气。
不然这个时候,她应该和李垚在一起看电影。
毕竟电影她都选好了。
但是她和李垚不欢而散。
因为他发现她给了这个男人钱。
她和李垚在一起后,两人太忙聚少离多,其实很少吵架,李垚大多数时候也很惯着她。
前几天她在横店拍古装戏,休息的间隙,群演中突然出来一个男人拦住了她。
他说他是李垚的父亲。
男人已经很显苍老,但从眉眼的轮廓看,还是能看出一丝年轻时候的英俊,也和李垚有几分相似。
舒可亦从没听李垚提起过他的家人,只知道他有个奶奶,还是去医院找灵感的时候,从季墨口中得知的。
后来她又去找过季墨,但得知刚子已经去了,季墨也已经走了,听说换了个城市。
舒可亦也偷偷去看过李奶奶。
李垚给李奶奶换进了单人病房,老人安静的躺在病床上,只剩了呼吸。
李垚从来不提他的家庭。
他们在一起后,李垚在她住的公寓楼盘里租了一处房子,也没再回过医院附近那间狭小的套间。
舒可亦立刻请男人坐下:“您好,您找我是?”
男人直截了当地开了口:“你们当明星的,应该挺有钱哈,我手头有点紧。”
舒可亦不在意钱,但是她在意李垚,她怕李垚生气,不敢直接答应,只好说:“要不我给李垚打个电话吧,他就在海市录节目呢。”
男人阻止了她:“你不借就算了,我再去找别人。”
舒可亦鼓了鼓脸颊,还是礼貌的喊道:“叔叔,您和李垚是有什么矛盾吗?”
“我刚出狱,”男人笑起,连牙齿都是黄的,“他不认我这个爹,嫌我丢脸,我看新闻都说你们俩在谈恋爱呢……算了,反正一直有媒体想采访我来着,我刚从牢里出来,这事说出去了,他面子挂不住,你也会受影响吧?”
这其实算得上是威胁。
舒可亦笑了。
原来在这儿等着呢。
她知道李垚向来好面子,是以只字不提他的身世。
舒可亦环着肩,看向面前的男人:“你叫什么,我总不能连身份都不验证就给你钱吧。”
男人很快从兜里掏出一张照片,是张全家福。
男人和女人中间站着一个大约七八岁的男孩子。
男人点了点照片:“我,李垚,他妈。”
“不记得几岁了,反正他拿了一个什么比赛的奖,”男人黝黑的手又点了点照片,“喏,奖杯。”
“我说不去,我哪有那功夫呢,就一奖杯又不发钱,孩子妈就闹,说必须去,我还当她多爱孩子。”男人边说边往地上啐了口痰。
舒可亦在戏场有独立的休息室,她把男人带到休息室里,照片上的李垚嘴角上扬,是舒可亦从来没见过的开心笑意。
他穿着干净的校服,捧着一个金灿灿的奥数竞赛奖杯。
女人笑意温婉,男孩理着寸头,靠在妈妈怀里,笑意甚至还有一丝腼腆。
原来——他以前是这个样子啊。
舒可亦的指甲轻轻划过他的脸庞。
舒可亦抬起头,故作不在意的把照片丢在一边:“这么小,我怎么能断定这就是李垚呢?”
“你已经信了。”男人陈述道。
舒可亦不禁出声问:“李垚的妈妈呢?”
“跑了,孩子也没带,自己跑了。”
“你叫什么?”舒可亦又问了一遍。
“李德中。”
舒可亦突然想起了这个名字。
李垚在医院和黄毛打架的时候,脱口而出的就是这个名字。
舒可亦不想盘问过多细节,她知道,李垚不喜欢被人窥视这些隐私。
她吸了口气:“你想要多少。”
男人开口要了一百万。
舒可亦当然知道这种事情不能纵容,她垂了垂眼睫:“还有什么其他能证明你是李垚父亲的东西吗?”
“那就只能去做亲子鉴定了。”
“照片还有备份吗?或者扫描件。”
男人明白了舒可亦的意思:“买断是吧?行啊,加钱。”
男人伸出一个手:“再加五十。”
“我多给你十万,当然,你尽可以找媒体,看有那家媒体愿意花一百一十万去买你这张照片。”
舒可亦尽量让自己的语气轻松下来:“反正就算李垚出什么事,我和他分手把自己摘出去就好了,我给你这钱只是图省事,娱乐圈嘛,分分合合多正常,我甚至可以今天就发声明和他分手,你再快也没我快吧。”
男人沉默着,像是在犹豫。
舒可亦又点了点桌子:“你跟我谈崩了,确定能从李垚手里拿到这么多钱?”
男人更犹豫了。
片刻后,他点了点头:“行,但是我要现金,你下午拿给我。”
“一天取不出来这么多钱,”舒可亦拖了点时间,然后找出张纸,“写个保证书吧,拿了钱,别再去找李垚,不然,我会有办法收拾你的。”
看着男人写好保证书,舒可亦拿起照片塞进身旁的包里。
“最迟五天。”
男人开了口:“五天内我要拿到钱。”
舒可亦以为男人是生怕拿不到钱,也只好道:“可以。”
直到小莫把男人带走,她才把刚刚悄悄打开的手机录音关掉。
她本以为这件事情天衣无缝,但还是大意了,她太忙了,那张照片塞进包里后,她一直忘记取出来。
她和李垚都空闲下来的一个周末,她从包里翻护手霜,照片和保证书就那么轻飘飘地落在了李垚脚边。
“我并没有别的想法,我给他钱只是觉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救急不救穷,”李垚眸光暗了几分,“你不懂这个道理吗?”
“你知道他是什么人吗你就敢这么拿钱给他?”
李垚仿佛气急了,捏着照片的手在微微发抖:“你之前不是刚请风水大师算了财不外露吗?”
“我就是因为不知道,”舒可亦觉得有点委屈,“我不知道他是什么人,你也从来没有告诉过我。”
舒可亦眼睫上很快挂了泪珠。
“我回头把钱转你。”
李垚转过身没看她,那一瞬舒可亦想到了很多年前的那个雪夜。
和那个时候因为二十万就愤怒的李垚。
她也别过脸,强硬道:“你要和我分手吗?就因为我给了你爸爸钱?”
“既然这样你当初为什么和我在一起呢?你如此介意,是不是应该去重新投个胎再回来和我谈恋爱!”
“你是在耍我吗李垚?”
“他是个赌鬼,酒驾过,撞死过人,然后逃逸了,”李垚的手握在门把上,手上青筋暴起,“是我打电话举报了他,他撞死的是蒋令福的父亲,你见过的,在医院门口。”
“那天晚上奶奶被气得晕过去,再也没醒过来,我送奶奶去了医院,回到家的时候,”李垚语气平淡,“我妈拿走了家里所有的存折,只留给我一堆债务。”
“我那一年十五,每天家里都是上门要债的,我没有别的地方可以去,也没有任何地方可以躲,我租不起房子,只能住在那里,甚至有次我被人绑了,说直接把我卖了替李德中还债算了,但后来发现我太大了,不好卖,”李垚说着侧过头,舌尖顶着上颌,脖颈上隐隐露出青筋,极其隐忍的样子,“还想知道什么,这些够了吗?”
“你别这样,”舒可亦抿抿唇,“这件事我没和你商量是我不对……”
“小公主,收起你怜悯的眼神,”李垚躲避着她的视线,“我不想说第二次。”
“我从来没有怜悯过你,我只是想和你一起面对这些事情。难道我就只能同甘,一点苦都吃不得吗?拍戏这么多年,我有跟你抱怨过戏场苦累吗?“
“那不一样。”
“怎么就不一样了,在你的想法里,究竟什么样的生活才能配得上我?”
“你的家庭不是你能选择的,这是上天对你的不公,你为什么要把这不公强加在你的身上,你不比任何人差,有这样的父亲也不是你的错啊!”
李垚沉默着,舒可亦气得有些胸闷。
“所以你又后悔了是吗?”
“既然这样,你走吧,”舒可亦指了指门,“我们分手吧,如果在你眼里,感情就是这么儿戏的话。”
“没想分手,”李垚回头看了她一眼,似是叹了口气,轻轻把她拢在怀里,“是我的问题,我会去联系李德中,我会解决好这件事情,他不会再找你了。”
李垚还是走了,舒可亦看着点好的外卖,闷闷的咬了一口。
这么多都留她自己吃,胖死她算了。
舒可亦最后也没胃口吃,喊小莫过来全部打包走,一觉睡了过去。
醒过来的时候她又想起点的炸鸡,隐隐有些后悔没多吃两口,看着外面的暴雨,舒可亦挣扎了下,还是穿上衣服打算去便利店买点吃的-
她今天凌晨还有通告,雷炎该发现她不在了吧?
舒可亦呜咽了几声,却听到前面男人打电话的声音。
“我肯定能把钱给你弄过来,我打听过了,这丫头哥哥开公司的,别说五百万,我狠敲一笔,到时候一定连本带利一起给你,”男人骂骂咧咧地,“我儿子?那兔崽子,我呸,当年把他老子送进监狱,等我拿到钱,肯定活宰了他。”
舒可亦还听到了自己的手机响。
她不知道是李垚打给她的还是雷炎打给她的。
她新换的手机,没有设指纹和人脸,她不肯告诉李德中密码,李德中正发愁怎么解开锁屏。
他很快按下接听键。
李垚的声音从话筒里传出来:“起床了吗?送你去机场。”
“呵,”李德中啐了一声,“真他娘的晦气,是你个兔崽子。”
李垚的声音滞了一息,再次开口时,是舒可亦从来没听过的急切:“李德中,你敢动她一下,我真的会杀了你。”
外头炸开一个响雷,李德中笑了起来,声音又哑又难听:“挺巧,老子也想宰了你。”
第25章 我就喜欢他一个!……
舒可亦不知道被带到了哪里,好像是库房,四周难闻的味道让她想吐。
李德中又过来问她:“手机密码。”
“我不记得了,”舒可亦和他讨价还价,“你想要多少钱,我都可以给你,没必要兴师动众闹到我哥哥那里。”
“你能有你哥有钱?”李德中不信,“我要一个亿,你给不给?”
“可以,我可以给你,但是你要先松开我,”舒可亦尽量让自己平静下来,“你刚从牢里出来,不想再进去了吧?绑架加勒索可是要判刑的,你现在把我松开,我可以和你签合同,这一个亿是我送给你的。”
“这件事惊动了我哥,他一定会把你送牢里的,那你不就得不偿失了?”
李德中有一瞬的迟疑,舒可亦委屈的抽了抽鼻子:“我很怕黑,而且你把我绑痛了。”
“你最好别想耍什么花样。”
李德中刚揭下了她的眼罩,库房的门就被人踹开了。
为首的保镖以为李德中想对她怎么样,抬脚把他踹去了一边,李德中被摔在斑驳的墙壁上,吐出一口血,指着舒可亦的鼻子骂:“你他娘的敢耍老子。”
舒明商在一群保镖身后走出来的时候,眼底浮现出大片阴鸷,尤其在看到妹妹白嫩的手腕上有被麻绳勒出的红痕。
他眼底的狠厉更甚,一步一步走到她面前,然后朝她伸出手,语气也冰冷得可怕:“起来,地上冷。”
舒可亦唯独怕舒明商,怯怯地喊了声‘哥哥’,握住他的手站了起来。
舒明商扶起她,又一步步走到李德中面前,皮鞋落在地面上,声响落在空旷的库房,还有回音。
李德中自认狠绝,但见到眼前的男人,还是吓得打了个抖。
舒明商抬起脚,碾在了李德中的手上。
舒可亦甚至听到了李德中骨头断裂的咔嚓声,她心下一紧:“哥哥,他真的没对我怎么样……”
“哥哥你别这样,我害怕。”舒可亦轻轻拽了拽舒明商的袖子。
舒明商撇过脸,脚依旧踩在李德中的手上,视线对着她:“现在才知道怕?”
“我们走吧哥哥,他就是个赌徒,没有对我怎么样的。”
舒可亦扯着舒明商的胳膊,没敢言说李德中的身份。
“是吗?”舒明商抬眸子看她,“舒可亦,胡闹应该有个限度,我会尽快给你找到合适的结婚对象,你准备订婚吧。”
舒可亦心下一沉,她和李垚谈恋爱的事虽然被媒体大肆渲染,但她从来没有对舒明商承认过。
她只说是在炒八卦。
“这和李垚没关系,哥哥。”舒可亦声音低了几分。
眼下舒可亦脑中转过无数个念头,她能感到舒明商极其愤怒,只好岔开话题先问了句:“哥哥报警了吗?”
跟在舒明商身边的保镖替他答道:“小姐,舒总怕媒体知道这件事大肆渲染,有损您的清白,所以没有报警。”
“你们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舒可亦想了想,很快明白了,“你又给我装定位?你又监视我?我是你妹妹,不是个犯人!”
“我在关心你,可可,”舒明商的脚终于从李德中手上下来,“好了,这件事到此为止,你最近回京云湾去住。”
“我不要,我还有工作……”
舒可亦话说到一半,抬头看着舒明商可怕的脸色,自知理亏,心里也有点发憷:“我真的有工作,哥哥。”
“那就推掉,”舒明商言简意赅地回道,“你最近没有工作。”
他打了打肩头落的雨水,脱下外套罩在她身上,然后弯腰蹲了下来:“外头下雨了,我背你出去。”
舒可亦赌气地扯着衣服:“不用了,我自己走。”
在走出库房前,她最后看了李德中一眼,男人像是已经晕了过去,嘴角还泛着一丝血迹。
她叹了口气,走出仓库的时候,就看见了李垚的车急速驶来。
身后的保镖为她撑着伞,她小跑过去,李垚刹住车,推开车门一把抱住了她。
舒可亦突然觉得很委屈,这种情绪在舒明商出现时她没有,在被绑被困时也没有。
这是一间废旧的仓库,四周是堆积如山、泛着腐臭味的垃圾。
她把头埋在李垚怀里,不自觉酸了鼻子。
先一步指责道:“你以后不准和我吵架了。”
“没有吵架。”李垚说。
“就是有,你凶我了!”舒可亦继续指责。
“好。”
男人的声音有些哑。
“我刚刚很想你。”
“嗯。”
男人的声音又哑了几分。
大雨淋在李垚的身上,舒可亦慌着要把身后的伞往李垚头上扯,可胳膊却被舒明商拽住,硬生生将她扯到身后。
“可以了,舒可亦,这里很脏,你的鞋已经脏了。”舒明商说。
李垚关心的视线在她身上转了转,见她确实相安无事,才对着舒明商道:“舒总,很抱歉。”
“你是该抱歉,但更该认清楚,你有那样的父亲,我妹妹不是你应该惦记的人。”
舒明商今晚已经是气急,说话也是不留情面的伤人。
舒可亦哪里还管得到鞋子脏不脏。
“哥哥你怎么能这么说话呢?”
“他爸爸是什么人跟他有什么关系!那舒志林是那种人,你是吗?我是吗?”
舒明商的脸色已经不用差形容了,他看向李垚的目光也更加不善。
“去吧,”李垚对她笑了笑,“跟你哥哥回家吧,这里我会解决的。”
“你要怎么解决?”舒可亦心里一紧,“我们报警吧,我可以做证人……”
舒可亦话没说完,舒明商已经打断了她:“不可能,你今晚没有离开过京云湾,也没有在这里出现过。”
舒明商说着看了眼李垚:“李先生想必应该明白我的意思。”
雨水从李垚的额头滑下,顺着他的颌角啪嗒再打落在地面。
舒可亦挣脱了舒明商,她分不清落在脸庞的是雨水还是泪水,李垚的手擦过她的发丝,对她说:“跟舒总回家吧,我会解决的,你不相信我吗?”
“我不相信,”舒可亦不知道为什么觉得心里很害怕,她拖住李垚的手,摇了摇头,“你又要分手吗,我不分手的,你听明白了吗,李垚。”
舒可亦心脏揪紧:“不要因为这件事情跟我分手,我没有受到任何伤害,你不要进去找他,他手里有刀,他想杀你的。”
舒可亦语气坚定:“你必须跟我一起走。”
舒明商摆了摆手,很快有保镖过来架开了她。
“带小姐上车。”
舒可亦强硬地想要挣开,保镖怕伤了她,不敢太过强硬,求助的视线看向舒明商。
舒可亦眼前一片模糊,她想起李德中在车上说要宰了李垚,心里更加恐惧,带着哭腔:“不行,哥哥,他们两个待在一起会出事的,你留两个保镖给他行吗,哥哥……”
“我没有管闲事的习惯,带她走。”
舒明商毫不留情地挥了挥手。
舒可亦被带去了不远处的车上。
她远远地看着舒明商和李垚相对而立。
她拍着车窗,呜呜地哭出声,她不知道舒明商和李垚说了什么,舒明商很快转过身,拉开车门,携着冷风坐了进来。
“哥哥你跟他说什么了?”
“我和他有什么好说的,”舒明商抽了几张纸巾,擦了擦她头发上的水珠,强调道,“我和赌徒的儿子有什么好说的。”
“哥哥你不要这样说他,他爸爸是他爸爸,他是他,他不是那样的人。”
舒可亦拖住他的胳膊摇晃:“哥哥我以后再也不骗你了,我是真的喜欢他,我求求你,你让我下去,我就再跟他……”
“你为了这么个男人求我?”舒明商打断她。
“他不是这么个男人,他是我男朋友!”
“以前老大老二那么欺负你,你那么小,都咬着牙一声不吭,你从来没求过我,现在你为了一个男人求我?”
车子已经开了,舒可亦看着李垚的背影,她哭得稀里哗啦,断断续续地抽搭着:“哥哥,真的会出事的……”
舒明商已经阖上了眸子,不再理她。
天好像漏了一样,雨水瓢泼而下,车越开越远,慢慢地,李垚笔直的身影她已经看不到了。
她人小小的缩在车座上,后背一抖一抖。
舒明商终于伸出手去:“为了一个男人哭,至于吗?你的出息呢?”
“你喜欢他那样的是吗,我给你找就是了,你喜欢什么样的男人哥哥都能给你找过来。”
“你找不过来!”舒可亦像只被惹毛的小猫,整张脸都是凶意,“我就喜欢他一个!”
“那你喜欢着吧,”舒明商绝情的收回手,“等你不喜欢了,你再去工作。”
第26章 我爱你。
舒明商把她关起来了,说关也不算关。
只是收了她的手机,不让她出家门罢了。
她很担心李垚,但根本联系不上他。
她甚至闹起了绝食。
舒明商理都不理,每天照旧正常上下班。
周姨过来劝她:“小姐还是吃饭吧,先生说过了,你要是饿晕过去就让我喊家庭医生过来给你输葡萄糖。”
舒可亦气得憋不住,终于骂了句脏话。
她根本不知道舒明商就站在门口,舒明商说:“礼仪老师教给你的东西都见鬼去了吗?”
舒可亦气得拿枕头摔了过去,舒明商轻而易举接住,第二天就又请了一个新的礼仪老师过来。
舒可亦觉得要疯了,头埋在枕头里,气得快要咬碎了牙。
大概是一周,大概是两周,舒明商已经为她物色好了订婚对象,是城南孙家的小儿子。
她搅黄了一场相亲宴,和舒明商大吵了一架。
舒明商把她送回家:“没关系,孙家不行还有张家王家,京市不行还有海市,你慢慢挑,哥哥不急,挑好之前你是别想去工作的。”
舒可亦:“……”
她气得鼓着脸,重重地把车门摔了下去。
舒明商没有回家,他晚上的飞机出差。
回到家里,她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她最近失眠的厉害,总是会做李垚被李德中捅了一刀的梦。
可是没有一个人愿意告诉她李垚到底怎么样了。
入了夜,她觉得胸口憋闷的厉害,从床上爬起来,推开窗子,竟然看到了楼下,别墅外长椅上坐着的男人。
他指间夹了支正燃着的烟。
但也只是在指间夹着,任由烟雾缭绕,背影被路灯拉长,看着很是孤单。
舒可亦不知道他是怎么进来的京云湾,也不知道他坐了多久。
但是在看到李垚的那一瞬,她被吊起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她不敢出声,怕惊动楼下的保镖。
舒可亦托着腮,静静地看着坐在长椅上的人。
仿佛有感应般,她托腮看了没多久,男人就回过头,两人视线相对,李垚扯动嘴唇笑了笑。
路灯昏黄,绿树掩映,舒可亦抬起手冲他挥了挥。
李垚站起身,他穿着一件黑色的风衣,但嘴唇看着极其苍白,舒可亦觉得他好像瘦了很多,刚皱起眉,他就轻轻的摇了摇头。
舒可亦看着他用嘴唇说:“我没事。”
她突然眼眶酸涩,瘪了瘪嘴,胡乱拿纸巾擦了擦眼角的泪。
从来没有一刻比现在她想要拥抱他的欲望更强烈。
许久未见的想念呼啸着吞噬了她的大脑,舒可亦从抽屉里翻出把剪刀,然后转身出了门。
她很平静地对楼下的保镖说:“半个小时我就回来,你可以盯着我,不然我出了事,哥哥一样不会放过你,你自己掂量。”-
李垚看着眼前别墅的大门打开,女孩子像一只蝴蝶一样飞奔出来。
她穿着睡衣,随便披了件外套,眼角还挂着泪。
李垚张开双臂,抱住了她。
“冷吗?”
李垚问她。
“不冷,”舒可亦把头埋在他的胸间,“哥哥收了我的手机,他不让我见你。”
“我知道。”
“你什么都知道,”舒可亦轻哼了一声,“你怎么进来这里的?”
“拜托了一个朋友,他在小区里住,带我进来的。”
“你来多久了啊?”
“没多久。”
舒可亦闷闷地开口:“我想你了。”
她把手放在他的腰间,不老实地摸来摸去,李垚突然‘嘶’了一声,她担心地从他怀里起来:“你是不是受伤了?”
灯光下,他的脸色很差,舒可亦要去扯他的衣服,看他的腰,李垚摁住了她的手腕:“我没事。”
“只是很想你。”
他说。
那晚的仓库,李德中见他进来,更是怒不可遏,李垚只是淡淡地倚在墙上,点燃了一支烟。
李德中那会儿受了伤,还摊在地上,李垚抖了抖烟灰,对李德中道:“不是要宰了我吗?不来试试吗?”
李德中很快被他激怒,撑着手肘站起身,拿起手中的刀就捅了下来。
刀切在他的腹部,在他算好的时间里,在李德中来不及逃跑时,警车的鸣笛声已经响起。
他看着李德中猩红着眼被警察架走,救护车的声音也越来越近。
他这才觉得有点痛,疲倦地搭着眼皮,他把手机摁亮,看着手机屏幕上和舒可亦的合影,带着血的手指慢慢摩挲过,徒留一片腥红的血迹。
他那一刻不再觉得疼,只觉得有点冷,有一点——想她。
甚至有一点点害怕,害怕再也见不到,他的那轮太阳。
李垚再次把她拉进怀里:“已经没事了,他刺伤了我,我起诉了他。”
他的声音很淡,可舒可亦却已经哭了起来:“你疼不疼啊。”
“不疼。”
只是有点难过。
难过他有那样的父亲,难过他想要给她最好的一切,却回回提到身世,都无地自容。
“你是不是有点不高兴呀?”舒可亦顺着他的后背,“我爸爸也很坏的,他说妈妈给他带了绿帽子,觉得我不是他亲生的,哪怕有亲子鉴定,他都不肯信,一定要把我赶出来,只有哥哥信我和妈妈,然后哥哥就也被他赶出来了,我爸爸不缺儿子,也不缺一个女儿……”
提到这里,舒可亦顿了顿:“我会说服哥哥的,真的。”
“我也有一个很坏的爸爸,但是我们在一起了,你就可以不用难过了。”
舒可亦的声音软软的。
可他并不是因为那个难过。
他只是难过第一次想要试图拥有一个人,却有无数人告诉他,他不配。
他已经站在了他自以为的高处,可依然有人在说,他们不合适。
“反正你不能跟我分手,”舒可亦兀自说着,“你听见了吗?”
“嗯,不会分手的,我会想办法说服舒总的。”
李垚的声音哑了几分。
“李垚,”舒可亦从他怀里抬起头,“我们结婚吧,好不好?”
趁着李垚错愕的间隙,舒可亦手快地扯出了他的衬衫,他的腹部缠着厚厚的纱布,血迹已经洇了出来,舒可亦看着那一大片红色,眼里的泪珠扑簌簌就落了下来。
“我都说了我可以做证人的,我还有他威胁我的录音,我一样可以起诉他,你干嘛要这样呀,”舒可亦呜呜咽咽的抽搭着,“你是不是有病啊?”
李垚手足无措的劝她:“我真的没事,不要哭了,好吗?”
“不好!”舒可亦板着脸凶他,“万一有事呢,你要把我一个人丢下吗?”
“不会的,”在李德中刺下来的时候,他故意偏了偏,只刺到侧边,李垚伸出手指,擦过她的眼眶,哄她,“没有公主殿下允许,我怎么会出事呢。”
“你受伤了还来找我干什么呀,”舒可亦推了推他,“你快回医院。”
“我尽快想办法去看你。”
“好。”
李垚把吻印在她的额头:“本来也只是打算碰碰运气。”
看来老天还算厚待他。
“我们真的结婚吧李垚,我会陪着你的,我们会一直一起走下去的,好吗?”
舒可亦拉起他的手指晃了晃。
她轻轻地把扯出来的衬衫又塞了回去,闷声道:“如果我能早点遇到你就好了,如果我能回到过去,我一定在你十五岁那年去找你,我天天缠着你,告诉你我是你二十五岁那年的女朋友哦,可是那样你会不会觉得我是神经病?”
“不会。”李垚说。
“切,”舒可亦撇撇嘴,“你肯定会,你以前肯定也拽得快上天了,说不定理都不理我。”
“不会的。”
毕竟他好像从来都拒绝不了她。
“如果我能早点遇到你,你就不用一个人这么辛苦了。”
舒可亦踮起脚吻在他的唇角:“我都说了两遍结婚了,你怎么一点表示都没有。”
他抿唇笑了笑,轻轻捏着她的手。
“我爱你。”
他终于说。
他的公主值得最好的一切,他也会拿最好的所有去爱她。
那晚的月色很美,他们两个像是一对亡命的恋人,舒可亦记了很久,她一直记得——那是李垚第一次说了爱她。
可是,他没有答应会和她结婚-
“可可,醒醒,”雷炎推推她,“回家了,到家睡。”
舒可亦揉着眼睛,还没清醒过来,就听雷炎问:“睡个觉怎么还哭上了?”
“困的,困出来的泪。”舒可亦怼他。
“……我明天把保镖给你找过来。”
在她下车前,雷炎细细叮嘱她。
天色突然阴了下来,黑沉沉的,看着像是要下雨,舒可亦从冰箱里拿出沙拉随便吃了几口,想起晚上约了陈蜜去做spa,她懒得换衣服了,拿起车钥匙又出了门。
上次夏一然把车子停在了地上停车位,舒可亦下了楼,对着四周按了按。
她找到车子,刚拉开车门,身后有男人的声音响起。
一个算得上是梦魇的声音。
“你他娘的上次敢耍老子,这次老子绝对搞死你和那兔崽子!”
舒可亦心里一惊,惊呼了一声,她微微回头,就看到李德中黝黑的脸庞,还有他手里握着的那把泛着寒光的刀。
在刀尖还没落下来的时候,一双手突然扼住男人的肩膀,把李德中往后一掰,屈膝抬腿踢上了他的肚子。
李德中年纪大了,很快被夏一然制服在地上。
他嘴里仍然骂骂咧咧地,舒可亦已经喊了保安,夏一然额前有汗,像是跑过来的,他一只脚踩住李德中的肚子,另一只脚踢飞了他手里的刀。
汗水挂在他的发梢,顺着他的颌角滑下,滴落在地面上。
恍惚中,舒可亦不知为何,仿佛看到了很久之前,在医院门口打架的戾气少年。
保安很快过来,舒可亦仍错愕着,就听夏一然喊她:“舒老师。”
“你什么时候得罪了这种人?”
察觉到舒可亦一直没有说话,夏一然笑话她:“怕了?胆子这么小?怕鬼啊。”
舒可亦回过神,看着李德中挣扎着被带走的背影,道:“怕鬼的不是你吗?”
夏一然:“……我是害怕密闭情况下的黑暗,OK?”
舒可亦不想和他斗嘴,问他:“你怎么在我家楼下?”
夏一然被噎住,有些不自然的侧了侧脸,缓了缓才开口道:“不是想看看你老公在不在吗?”
夏一然环肩看着她:“老公不在的话,不如请我上去坐坐?”
这人,怎么这时候了还有心情和她皮。
舒可亦还没答话,口袋里的手机响了起来。
看着上面的陌生号码,她迟疑着接起。
电话那头响起一个男声:“舒老师,很抱歉打扰你,我是黄彦,如果可以的话,能不能麻烦你来一下第一医院呢?”
舒可亦心一下子揪紧,联想到刚刚李德中还说要宰了李垚,慌忙问道:“出什么事了吗?”
“是的,垚哥现在不太好。”
电话那头不知道说了什么,舒可亦脸色也不好了起来,顾不得理夏一然了,拉开车门:“改天再请你上去坐吧,我今天……”
她话还没说完,夏一然已经从她手里拿过钥匙:“我送你,你手抖着呢,开什么车。”
第27章 小骗子。
路上不时有几个红绿灯,舒可亦手放在膝盖上,轻轻叩着甲盖。
夏一然也时不时把视线扫向她,再收回来,张张嘴最后什么也没问。
晚上的车流不是很多,车子很快驶到第一医院,夏一然拐入地下停车场,车子刚停稳,舒可亦拉开车门,想起什么,又回身对夏一然道:“今天谢谢你了,车子你开走吧,医院附近应该不好打车。”
女孩子说完,嘭得一声关上车门,胡乱捞起口罩戴好,慌忙往电梯那里跑。
女孩的背影很快消失在他的视线,夏一然叹了口气,不由道:“小骗子,不是说不吃回头草么。”
他解开安全带,把车子熄了火。
副驾驶上的手机嗡嗡震动了两声,手机并没有锁屏,屏幕还亮着,是短信界面。
【黄彦:在18楼1病房】
【舒可亦:我知道】
【舒可亦:他还好吗】
【黄彦:不太好,已经这样子持续一天了,但我家里有急事实在没办法一直盯着垚哥,麻烦您了舒老师】
她知道?
前男友在哪个病房,她怎么就知道了?
苦肉计这么好使呢?
夏一然眉头紧锁,依然控制着自己没乱翻她的手机,锁了屏,捏着手机下了车。
18楼是VIP病房,这部电梯只能到16楼,夏一然懒得再等旁边的,从16楼下去后拐去了楼梯间。
走出阴暗的楼梯间口,就看见一个男人鬼鬼祟祟的蹲在墙角,手里调试着一台相机,肩膀耸着,手机夹在耳旁。
“卧槽真他娘的劲爆,蹲张旬没蹲到,你猜我蹲到谁了?”
“妈的赚大发了,舒可亦!”
“舒可亦看病?看病有什么劲爆的!是李垚啊!舒可亦深夜医院密会李垚,你说刺激不刺激!”
“百分之百要复合!她跑着去的!”
“不是李垚病了,我打听过了,是李垚奶奶的病房,李垚奶奶没了。”
“我觉得这波复合稳了,而且她前脚进去后脚李垚经纪人就走了,妥妥实锤了吧。”
“都拍着了,你先联系一下舒可亦工作室看愿意出多少钱……”
狗仔话没说完,肩膀被人点了点。
他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手里的相机已经被人拿走了。
那人戴着口罩,帽檐压得很低,看身材比例像是圈内人。
狗仔慌张挂了电话,看这身高以为碰见了李垚本人。
夏一然看着相机里的视频,女孩子很快跑了过去,似乎根本没察觉到这么明显的偷拍。
她先进了病房,同黄彦一起出来,和他告了别,又转身进去了。
夏一然咔哒一声取走内存卡片,又把相机随手扔给狗仔:“以后少拍不该拍的人。”
“手机上有没?”
眼前的人话音和李垚不像,狗仔不知道正主到底是谁,想起舒可亦后面的舒氏娱乐难免有些发怵。
下意识摇了摇头。
夏一然才不信他,又把他手机硬生生抢过来,手机已经熄屏了,他还笑眯眯地掰着狗仔的手指:“解个锁,哥们儿。”
相册里确实没有舒可亦的照片,他还检查了一下云空间,然后把手机丢回去。
“打扰了哥们儿,去别处赚钱去吧,”夏一然好脾气地勾着狗仔的肩,“再让我发现你在这儿拍舒可亦,我可就没这么好说话了,明白吗?”
男人的身高比他高出来一大截,狗仔吓得吞咽了几下:“知……知道了大哥。”
狗仔没认出来他,结巴的问:“您……您是?”
“职业病吗?瞎打听什么?”夏一然抬了抬眸子,“没听过好奇心害死猫吗?”
“不……不打听了。”
狗仔三两步下了楼梯,跌跌撞撞跑远了-
舒可亦难以想象——李德中对李垚的报复,竟然是混进医院,拔了李奶奶的管。
等发现的时候,已经晚了。
李德中原本被判了五年,但在牢里立了个大功,减了刑。
舒可亦觉得很可笑,这个男人可悲而可笑的一生,竟然连立功都是为了报复,竟然连自己的亲生母亲都下得去手。
她赶到医院,看到空无一人的病床。
她曾经和李垚一样祈祷过病床上的老人尽快醒来,而如今,老人安静地躺在太平间,再也不会醒过来了。
李垚失魂地坐在沙发上,眼神空洞,甚至没有泪。
“已经一天了,”黄彦说,“不吃不喝不说话,也不哭,我没见过垚哥这样。”
黄彦说着叹了口气:“你也知道垚哥朋友不多,这几年,遇着点什么事他都会过来和老太太说说话,就连年都是在这里过的,虽然知道老太太醒过来的希望极其渺茫,但只要活着,就还是个牵挂吧。”
黄彦看了眼李垚:“垚哥他以后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了,我也不知道怎么劝他,我知道喊你过来不太好……”
“没关系,你去忙吧,”舒可亦送他出去,“我帮你看着他一会儿。”
黄彦电话打过来的时候,她还以为李垚受伤了,虽然知道他们不再是男女朋友,但是——
直到看到眼前的男人,舒可亦终于承认。
她确实——还留着对他的喜欢。
包括看到他之后,愈涨愈多的心软。
黄彦走后,舒可亦在李垚身边坐下,他像是根本就不知道病房里来了人一样,手握成拳头放在膝盖上。
她想了很久,看到了他嘴唇上冒出的胡茬,也看到了他嘴角的那块疤。
舒可亦抿抿唇,抬手覆上了他的,李垚的手很凉,舒可亦轻轻喊他:“李垚。”
男人的手抖动了一下,面上紧绷的表情似有了松动的痕迹,女孩子的掌心温热,比起梦里的冰冷,多了丝温暖的触感。
李垚喉结动了动,视线从她手上移开,再次看着面前空了的病床。
舒可亦看着他的样子,只觉得心被揪动着:“你这样子,奶奶看到,也会担心的。”
“担心吗?”李垚的声音又沙又哑,“其实我知道,就算奶奶醒了,她也会骂我的,骂我大逆不道,骂我不孝。我很多时候在想,她究竟是被李德中气晕过去的,还是被我那通举报电话气晕过去的,我想,等她醒了,我可能就能知道了,可是,小公主,再也不会有那个答案了。”
“我唯一的家人,唯一被我抓住的家人,再也没有了。”
“我有时候会怀疑,我做的这一切有什么意义呢?他撞到的那个人还是死了,我也失去了所有的一切,虽然都只是维持着和平表象的家人。假如我没有在他逃逸那晚打了那通报警电话,假如我没有举报他,他不过是好赌一点,家还算个家,钱嘛,总能挣得到。那么一切是不是就不是现在这个样子了?”
“可我又在想,我真的做错了吗?”
“成名之后,我还想过我妈会不会回来找我,我这么出名,挣了这么多钱,她会不会后悔当初丢下我跑了呢?哪怕只是图钱虚假的和我道歉也行啊,可是我等了很多年,也没有,我不知道她活着还是死了,我甚至想知道,她带走所有钱的那刻,有没有想过我以后会怎么办。”
“我一直觉得妈妈很爱我,可是,似乎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爱我的人。”
“就连我自己,都不想爱自己。”
李垚的声音越来越低,他偏过头看她:“可是小公主,你为什么来了?”
“你为什么来了?”
他喃喃着,一直在问她为什么来了。
李垚很少对她说这么多话,舒可亦听得有点难过,她不知道能安慰他什么,只好说:“会好起来的,都会过去的。”
她站起身:“彦哥说你一天没吃东西了,我去给你叫碗粥好吗?”
她刚站起身,李垚又扯住她的手腕,牢牢将她箍在了怀里。
“你来了,”他陈述道,“可是你来了。”
“李垚。”舒可亦挣了挣。
男人的呼吸喷在在她的颈间,舒可亦察觉到了一片湿润,她抬起手轻轻拍了拍他:“你还要处理奶奶的后事,你还可以起诉李德中,李垚,你还有很多事要做。”
“你如果难过,就哭出来吧。”
舒可亦顺了顺他的背:“要不我出去,你哭完我再进来?”
“别走。”
李垚的声音又哑了几分。
“我不走,我这会儿不走。”
“什么时候会走?”男人问。
舒可亦垂了垂眼,闷声道:“明明三年前,是你让我走的呀。”-
打发走了狗仔,夏一然走到一号病房门口。
透过病房门前的狭窄玻璃,男人正紧紧地抱着舒可亦,手上青筋暴起,像是在发抖。
夏一然舌尖抵了抵上颌,然后侧开了脸,轻声道:“没劲。”
他喊来一个护士:“一号病房那位小姐的手机,待会儿拿给她。”
第28章 我家枕头很舒服,床也不……
后半夜好像下起了大雨,舒可亦听着雨声,不知道怎么就睡着了,只是犹记得男人最后破防,在耳边呜呜咽咽压抑着的低泣声。
她醒过来的时候,太阳已经越过云层,阳光透过百叶窗洒了下来。
是个晴天。
昨晚的压抑和阴沉也被一扫而空,她微微动了动肩膀,就看到了在沙发另一侧靠着扶手睡着的男人。
他的掌心还握着她的手腕,舒可亦轻轻动了一下,他也立刻睁开眼睛醒了过来。
昨晚蔓延的悲伤少了一些,四目相对之下,舒可亦竟然觉得有些尴尬,她身上还搭着李垚的外套,来安慰人自己却先睡着了,舒可亦觉得更尴尬了,出声打破沉默:“早。”
她很快把自己的手腕从李垚的掌心里挣脱出来,把外套叠好递给他,拿出手机看了眼时间,尽量自然的开口:“彦哥好像快来了。”
李垚抬起手指按在眉心处,片刻后才撑着自己坐起来,看他想说些什么,舒可亦先一步道:“我明白的,你不用解释什么,如果是我出了这样的事,你也会安慰我的,我不会多想,我也该走了。”
“不是想说这个,”李垚开口,嗓音低低的,带了一点沙,“饿了吗?”
“啊?”
李垚已经面色如常,丝毫看不出昨夜的失控,沉默滋生下,舒可亦的手机很合时宜地震动起来。
看着上面的来电显示,舒可亦神经紧绷了片刻,竖起手指放在唇边,对李垚比了一个嘘。
她咳了咳嗓子,吸了吸气,才谨慎地接起来:“哥哥,早上好。”
“在哪儿?”
舒明商的语气平淡到没有丝毫波澜。
她抬眸看了眼李垚,舒明商既然给了她台阶下,她实在不想在这个节骨眼又因为李垚和舒明商吵架,于是抿抿唇道:“我……我……”
她不知道舒明商有没有给她这个手机装定位,想了想,还是说:“我昨天身体有点不舒服所以现在在医院。”
“那很巧,”舒明商并没有戳破她蹩脚的谎言,“下来,车在医院门口。”
“……”
果然还是装了。
“哥哥……”
舒可亦想解释什么,舒明商已经打断了她:“还没待够?”
“哦。”
舒可亦撇了撇嘴站起来,睡了一晚上沙发,她好像有点落枕,捏了捏脖子,门倏地被人敲响。
舒可亦以为是舒明商派人来了,吓得从沙发上弹起。
进来的是黄彦,手里拎着早餐。
看到舒可亦惊恐的神情,忙问:“舒老师,怎么了?”
“没,没什么,”舒可亦抓起一侧的背包,把手机塞了进去,“我该走了。”
黄彦送了早餐给他们,又出去了。
李垚已经撕开纸袋子,拿出一杯豆浆,插好吸管递给她:“吃点东西再走吧,小心烫。”
舒可亦把豆浆接过来,有些不自然地解释道:“我只是不想和我哥吵架,更不想因为你和我哥吵架,我不是害怕他哦。”
李垚像是轻笑了一下,开始给她剥鸡蛋:“水煮蛋还是茶叶蛋?”
他记得她喜欢吃有味道的东西,但又怕热量超标,回回早上都要因为这个纠结很久。
“还是水煮蛋的蛋黄茶叶蛋的蛋清?”
舒可亦吸了口豆浆,黄彦买回来的豆浆是刚煮开的,烫得厉害,她慌不择路抓起一把纸巾吐了出来,手掌扇着气。
“好好的,你和我说什么话啊!”
李垚:“……”
许久未见过她这样蛮横的小脾气,李垚竟然觉得有些久违。
他起身倒好凉水:“烫到了吗?”
“当然烫……”
舒可亦脾气发到一半,才反应过来,李垚微微侧过身,似乎想看看她有没有被烫到,男人身上还是她熟悉的味道,舒可亦侧脸躲了过去。
“我得走了。”
舒可亦站起身,走了两步,又回头对他说:“你不要太难过了。”
“可亦。”
李垚突然喊住她。
舒可亦已经走到门口,微微回过头,疑惑地看向他。
“没什么,”李垚垂了垂眸子,“很抱歉,三年前。”
舒可亦扯了扯嘴角,她的手握在门柄上,张了张嘴后,舒可亦可笑的发现她并不知道自己想说什么。
“分手而已,有什么好抱歉的。”
舒可亦拉开门,走了出去-
舒明商的车很好找,已经不时有路人把视线落到那辆昂贵的黑色轿车上。
舒可亦拉开车门坐上去,舒明商坐在后座,正翻着手机看新闻,舒可亦知道他这是不生气了,但她不知道雷炎有没有告诉他关于李德中的事。
她想了想,还是闭上了嘴巴。
所谓敌不动我不动,多说多错。
车子平稳地开着,却不是往京云湾的方向,也不是她公寓的方向。
舒可亦问身边的男人:“去哪儿?”
舒明商没答她,舒可亦也懒得管了,她昨晚没睡好,靠着车窗又睡了一觉。
车子最后停在了一家礼服店。
舒明商嫌弃地推醒她:“是因为做了演员体验人间疾苦太久了吗?”
舒可亦听得出来舒明商是在嘲讽她,她生怕他再搞个礼仪老师过来,十分能屈能伸地挺直了脊背:“对不起哥哥,我以后会注意。”
面前摆了一排礼服,都是各大品牌的新款。
舒可亦的手指拨过去:“是有什么宴会吗?”
“嗯,”舒明商终于收起手机,“今天夏家老爷子过寿。”
舒可亦纳闷:“夏家?你什么时候和夏家关系好了?”
“前段时间,因为夏鹏海告诉我,他的儿子刚好缺一位未婚妻。”
舒可亦:“……”
她真的很佩服舒明商的坚持,三年间持续被她搅黄的相亲局,他到今天还乐此不疲的折腾着。
舒可亦彻底没了看礼服的兴致,坐下来和舒明商讲条件:“你确定要让我跟夏家的人结婚?夏鹏海在外头有多少女人你清楚吗,你就不怕他儿子跟他爸一个德行?”
“父亲是父亲,儿子是儿子,怎么能混为一谈呢。这不是你经常说的不能唯父子论吗?怎么,这个定律放在李垚身上有用,放到夏承弘身上就不起作用了吗?”
舒明商得体的微笑在舒可亦看来很欠扁。
但她偏偏无法反驳。
舒可亦随便指了一件,导购不停的夸她眼光好,舒可亦试完出来,终于找到了新的理由:“我就一定得结婚吗,那你怎么不结婚呢?”
“因为我是家长,所以我结不结婚我可以说了算,你结不结婚,我也可以说了算。”
礼服定好,舒明商直接让化妆师带她去化妆,舒可亦气得说不出话:“我不想结婚,你非要逼我结婚我就婚内出轨!我不会让你的政治联姻手段得逞的!你把我嫁给哪家,哪家就是你未来的敌人!”
舒明商倒是被她气笑了:“哥哥很期待,毕竟人生不能太顺利。”
“……”-
舒可亦有段时间没参加这样的晚宴了,她挽着舒明商的胳膊,甜甜地和夏老爷子打了招呼。
夏鹏海今天也难得没带他身边花枝招展的小明星,和夏太太一起出了席。
夏鹏海有两个儿子,却只有大儿子夏承弘是夏太太生的,舒可亦同舒明商嘀咕:“哥哥,你真要让我跟夏承弘相亲吗?万一夏鹏海又看上哪个娱乐圈的小姑娘,和夏太太离了婚,我难道还得喊我的后辈一声妈吗?你这样不仅连累了我的辈分,还拉低了你自己的啊!”
舒明商冰冷的脸上难得挂了一丝笑意:“哥哥最近和夏家有合作,夏老爷子看上了你,喊我带你过来,不好拂面子罢了。”
舒可亦气得拧他的胳膊:“那你怎么不早说!你早说我就不选这件礼服了!那件海蓝色的分明更好看。”
“你干嘛骗我呀!”
“和你学的,”舒明商拿她没办法,指了指一边的沙发,“海蓝色的我喊人送到你公寓,自己去坐一会儿,别乱跑。”
舒明商去应酬了,舒可亦百无聊赖地晃着手里的红酒杯。
她酒量不好,也不敢多喝,微微抿了几口,为了仪态,端了一晚上的脊背这会儿累的不行,落枕的脖子更是酸痛的厉害。
她瞅着舒明商走远,终于呼了口气瘫在了沙发上。
嘴里嘟哝着:“礼仪老师礼仪老师,成天就只知道礼仪老师。”
“你去睡一晚上沙发看你还能不能记得你的礼仪老师。”
就在舒可亦还在自言自语的时候,身后传来男人的轻笑声。
舒可亦心里一惊,后背一僵,还没来得及恢复闺秀仪态,身后的人已经俯下了身,他的呼吸喷在她的耳边。
声音醇厚清朗,还带着那股熟悉的欠扁味道:“我家枕头很舒服,床也不错,舒老师要不要试试啊?”
第29章 我确实另有心思。
舒可亦:“……”
舒可亦无语的间隙,男人已经在她身边坐了下来。
舒可亦叹道:“你不去拍谍战剧真的可惜了。”
舒可亦继续瘫在沙发上,看了他一眼:“你怎么在这儿?”
夏一然托着腮,好看的眸子盯着她:“我来参加我爷爷的寿宴啊。”
“爷爷?”这回轮到舒可亦震惊。
“怎么,”夏一然笑道,“我看起来不像个富二代吗?”
“……”
怪不得两次在京云湾碰见他,还姓夏,她怎么没往那方面想呢。
舒可亦评价道:“那你挺低调。”
夏一然难得没回她,舒可亦抬头看过去,就见他脸上的表情已经沉了下来,捏着酒杯的手指倏地收紧,舒可亦顺着他的视线,看到有个男人正朝这边走来。
夏承弘。
舒可亦见过两三面。
她挺直脊背坐起来,夏承弘解开西装扣子,在她对面坐下,喊侍者端来一杯酒:“很抱歉,刚刚在忙,舒小姐,幸会。”
“幸会。”舒可亦维持着基本的社交礼仪,端起酒杯和他碰了碰。
夏承弘的视线落在夏一然身上片刻,轻蔑地笑了笑:“这是什么场合,是你配来的吗?”
舒可亦看到夏一然垂在沙发上的手已经捏紧,瞬间想明白了现在的处境。
如果夏一然也是夏鹏海的儿子,那应该是——外面的女人生的吧?
夏一然往后靠在沙发上,开口:“爸爸喊我过来。”
“爸爸是你配叫的吗?”
“那你想怎么样?”夏一然抬了抬眼,“不然我喊他声夏哥,你叫我声叔叔?”
“呵,”夏承弘脸上的笑意更加轻蔑,“你最近抛头露面的,像你妈一样,不嫌丢人吗?”
这话舒可亦可不爱听了。
“夏先生这话说的,我和令弟一起抛头露面,是不是也应该羞愧得无地自容呢?”
“当然不是,家务事而已,”夏承弘颔首和她道歉,“让舒小姐看笑话了。”
他对舒可亦说完,又把视线对准夏一然:“还不走?”
夏一然扯了扯嘴角,嗤笑一声:“大哥这话说的,我为什么要走,爷爷的原话难道不是让舒小姐在你和我之间选吗?”
“你配吗?”夏承弘语调也高了几分,“你什么身份,配和我一起?”
“以前我也觉得不配的,”夏一然转着酒杯,“我够忍让大哥了,大哥何至于如此咄咄逼人?”
“你忍让?”夏承弘说,“你若是当真处处忍让,又坐过来和舒小姐说话做什么?”
夏承弘说着,又把视线转向她:“舒小姐应该还不知道,他参加那个节目不过是为了接近你罢了。”
夏承弘抿着酒,一副优雅贵公子的样子:“你若不是另有心思,会来?以前爷爷给你安排的相亲,你可从来没去过吧?”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打什么鬼主意。”
夏一然也冷笑了一声:“我确实另有心思,但没你想得那么龌龊。”
舒可亦只想逃离这对兄弟的修罗场,就听夏承弘再次对她说:“舒小姐,我是你的粉丝。”
舒可亦对夏承弘没什么好印象,抱肩看向他:“哦?真荣幸,不知道夏先生最喜欢我这两年拍的哪部电影呢?《城门》?”
“那一部是不错,演技很精湛。”
“这样啊,真是抱歉,我已经三年没拍过电影了。”
夏承宏丝毫没有被她揭穿的窘迫,依然微微笑着,舒可亦见惯了名利场人前一套背后一套,眼下也懒得和他客套,她也根本无意搅入夏家风云。
“夏先生想来应该是我哥的粉丝?但是很抱歉,我并无意联姻。”
舒可亦说着站起身来:“你们聊,我去趟洗手间。”
舒可亦走离了沙发,想了想又回过头,对夏承弘道:“其实夏先生和令弟并没什么差别,就不要五十步笑百步了。”
舒可亦在洗手间无聊的刷了会热搜,和陈蜜诚挚地道了昨晚放她鸽子的歉,从洗手间出来,就看到对面倚墙站着的男人。
像是在等她出来。
“怎么了?”舒可亦问他,“有事?”
夏一然的脸色说不上好,舒可亦很少见他这么沉着脸,劝他道:“豪门都是这样啦,你哥哥是有点讨厌,别理他就好了。”
“我不是。”
夏一然抿着下唇,视线看向她,又强调了一遍:“我不是。”
“什么?”
“不是为了接近你。”
舒可亦不明白夏一然为什么在这件事上那么较真,她笑了笑:“我知道啦。”
“可是你一点都不在意是吗?”
夏一然低声问她,语气听着竟然有一丝委屈。
舒可亦轻轻皱了一下眉,显然没明白他是什么意思。
只好说:“我能理解你的处境,我们是朋友啊,所以你哥哥说什么我没有放在心上,如果你真的需要舒家的支持,也可以和我说,但是我没有办法干涉我哥的决定。”
“只是这样吗?”
夏一然突然逼近了一步,男人的气息充盈了她的鼻腔,舒可亦心间顿了一下,往后退了退,但她身后是冰凉的大理石墙面,在她贴上前,夏一然先伸手挡在了她的身后。
她今天穿得是露背礼服,男人温热的手掌贴在她光洁的背后,舒可亦有些不自在,但她没有丝毫后退的余地,前面就是不知道为什么莫名有点发脾气的男人。
“你不生气是吗?听了夏承弘说我在接近你的话,你不生气是吗?”
“生气做什么?”舒可亦更不明白了。
男人很高,饶是她今天穿了高跟鞋,也只是到他的肩膀,夏一然的呼吸喷在她的额头,舒可亦不知是喝了酒的缘故还是这里空调太热,她有些燥热和脸红,伸手推了推他的胸膛:“你到底在说什么啊?”
“没什么,”夏一然更不高兴了,嘴角垂着,“除了你那个前男友,别人都不会让你生气是吗?”
“你说这个做什么?”
“当我发酒疯吧。”
夏一然终于抬起身子,手掌从她背后离开,他走得很快,消失在拐角后,舒可亦想起什么,追了上去。
“哎,你什么时候有空可以去我家,我教你对对戏……”
“不用了,”男人头也没回,声音也沉闷得厉害,“反正你老公也一直在家。”
第30章 要来吗?可可?
后半截的宴会,舒可亦就没再看见夏一然了,只是在和舒明商离开的时候,服务生递来一个纸袋子。
“舒小姐,少爷给您的。”
舒可亦以为是夏承弘给的,不是很想接,但舒明商在身边,为了表达自己的礼貌,也只好接过来,对服务生说:“替我向你们少爷道谢。”
车子平稳地停在酒店门口,直到上了车,舒可亦才打开纸袋子,里面躺着一盒膏药。
哦,不是夏承弘。
也不知道那人后来在别扭什么呢。
舒可亦撇撇嘴。
舒明商扫了一眼,问她:“脖子不舒服,昨晚在医院睡的沙发?”
“……”舒可亦哽了哽,“你是鹰眼吗?”
舒明商:“夏承弘怎么样?”
“不怎么样,这不是他给我的。”
“不是他?”舒明商猜,“是和你录节目的那个夏熠?”
“……”舒可亦不得不佩服舒明商的本事,再次顿住,默了片刻,“你怎么什么都知道?人家叫夏一然,夏熠那是艺名。”
“看来关系不错,”舒明商再次把视线落在那盒膏药上,“以后脖子痛这种小事,就不要和外人说了。”
“……才不是我给他说的。”舒可亦小声嘀咕着。
“我有时候很怀疑,我和你是不是拥有共同的基因。”
“你又想说什么?”舒可亦瞪了自家哥哥一眼,直觉他嘴里没什么好话。
“智商方面遑且不论,你眼光之差,回回都令我叹服,”舒明商直指重点,“一个私生子罢了,以后离他远一点。”
“你智商才低呢!”舒可亦怼道。
“哦。”舒明商毫无诚意的应了一声。
“你怎么老这样啊,”舒可亦继续小声嘀咕,“出身又不是人家的错。”
“他是没错,夏老爷子和夏鹏海都很喜欢他,但你离他远一些没有坏处,我并不想你卷入夏家下一任掌门人之争的风波中。”
舒明商的说辞简直和三年前让她和李垚分手的话语无甚差别,舒可亦悄悄吐了吐舌头-
《找寻》的第三次录制开始,节目组给他们订好了拍摄地酒店。
他们没有再和方雅那组打照面,而是直接去了拍摄地点。
两人在化妆间化着妆,舒可亦的身份是青年教授,妆容比较淡,夏一然更是不用怎么化,今天节目组的化妆师是个活泼的小姑娘,笑道:“舒老师,我可喜欢看你和夏老师在一块儿说话了,今天夏老师怎么不过来和你打招呼呀?”
舒可亦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就见夏一然正襟危坐,嘴角也绷着,手指在桌面上点着。
这人到底在气什么?
都好几天了,气性这么大?
怎么男人都这么莫名其妙的。
舒可亦太不理解了。
只好胡乱解释道:“可能他在创作吧。”
“是呢!”化妆师更高兴了,“你们这个短剧可以让夏老师写个主题曲呀,一定很好听,呜呜呜舒老师我好期待。”
万万没想到化个妆还能遇见磕cp的,舒可亦保持着沉默,时不时把视线扫过去,夏一然已经化好妆了,但就是坐在自己的椅子上,整张脸像是冻住了一样,和以往相比,十分违和。
化妆师给她烫了一个卷发,然后高马尾绑在脑后,前面留出几缕碎发,化妆师评价道:“是不是又妩媚又知性?”
化妆师对自己的手法越看越满意:“舒老师真是太好看了,不仅妩媚知性,还十分的可爱大方。”
舒可亦:“……”
倒也不必这么瞎胡夸。
夏一然那边已经化好了,化妆师又招呼他看过来:“夏老师,你快看舒老师好看吗?”
舒可亦:“……”
夏一然的视线落了过来,然后又淡淡的挪开,说:“没戴眼镜。”
“可以走过来看看呀!”化妆师十分热情。
夏一然没有动,沉默滋生了几秒,化妆师终于瘪瘪嘴,对舒可亦小声道:“我是不是打扰夏老师创作了?”
“可能吧,”舒可亦岔开话题,“给我那个色的口红吧。”-
化好妆,席震喊他们先对一下戏。
化妆师已经出去了,两人坐在沙发上,看着对面的男人毫无动静,眼下也没有外人在,舒可亦的脾气也绷不住了:“我就想不明白了,你到底在气什么呢?就气我不生气?”
舒可亦拍了拍桌子:“我生气对身体不好,容易得乳腺癌的你知道吗?”
夏一然抬了抬眼皮,看着舒可亦鼓起的脸颊,绷起的嘴角终于破防,轻轻笑了出来。
舒可亦没好气地把剧本扔过去,就听夏一然说:“挺好看的。”
“什么?”
“妆。”
夏一然坐在长沙发的另一头,距离并不比刚刚坐在椅子上近,且男人方才还保持着井水不犯河水的冷漠感,变脸之快舒可亦还不太适应。
舒可亦:“你不是看不清吗?”
“只是说没戴眼镜,”夏一然翻开剧本,“我又不近视。”
“……”
“要来吗?”夏一然晃了晃剧本,喊着剧本里女主的名字,“可可?”
舒可亦终于翻出了一个大大的白眼,毫不留情道:“你还是闭嘴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