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郊窑厂盘踞在荒坡之上,烟囱如黑铁巨柱般刺破天际,常年冒着滚滚黑烟,将上空的云层染成灰黑色,远远望去,像一头吐着浊气的巨兽。荒坡上的野草早已枯死,只剩下焦黑的草根在风中瑟瑟发抖,偶尔有火星从烟囱飘落,落在草根上,瞬间燃起一小簇火焰,又很快熄灭,只留下一股焦糊味,混着硫磺的刺鼻气息,在空气中弥漫。
苏苗苗四人趴在坡下的灌木丛后,枯黄的枝叶刮得脸颊生疼。周显从背包里掏出望远镜,镜筒上还沾着泥土,他调整焦距,窑厂内的景象清晰地映入眼帘:几座巨大的砖窑并排矗立,窑口泛着暗红色的光,像巨兽张开的血盆大口,热浪从窑口翻滚而出,扭曲了周围的空气,连视线都变得模糊;砖窑旁,十几个穿着黑色制服的龟甲会成员来回巡逻,手中握着缠着鬼纹的仿针,针身在火光下泛着诡异的冷光,偶尔有仿针划过空气,还会留下一道黑色的残影;窑厂中央,一座高大的炼针炉正在运作,炉身是黑色的铸铁,上面刻满了密密麻麻的鬼纹,炉口喷出的火焰是青绿色的,带着腐蚀性的气息,偶尔有火星溅落,落在地上烧出一个个小黑点,发出 “滋滋” 的声响。
“炼针炉的鬼纹是‘焚魂阵’,” 秦素心压低声音,指尖因用力而泛白,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用活人血和煤炭混合炼制,仿针的威力会增强十倍,但也会让炼针人遭反噬,最后全身溃烂而死。龟甲会为了力量,真是连人性都丢了。”
沙沐握着解绣针,针尖泛着淡金,右肩的胎记隐隐发烫,像有团暖流在皮肤下涌动:“我能感觉到,第二份净魂针就在炼针炉的地下,那里有母亲的灵力气息,很微弱,但很坚定,像是在等我们找到它。”
苏苗苗锁骨处的青纹在高温下微微发烫,她攥紧银魂针,针身传来温润的凉意,稍稍缓解了不适:“周显,你父亲大概率被关在炼针炉附近的控制室,那里是窑厂的核心,肯定有重兵把守。我们得想办法混进去,不能硬闯。”
周显点头,从怀中掏出几张伪造的龟甲会通行证,上面盖着模糊的印章,纸张边缘还沾着煤炭和油渍,看起来与普通工人的证件别无二致:“这是护宝阁暗线弄到的,我们伪装成送原料的工人混进去。苗苗和我去控制室救我父亲,沙沐和秦奶奶去地下找净魂针,得手后在窑厂后门的破庙汇合。记住,炼针炉的温度极高,尽量别靠近,实在避不开就用双针的灵力护住身体,鬼纹的邪气怕莲花灵力。”
秦素心从背包里掏出四个布制口罩,上面缝着浸过避邪散的药棉,药棉散发出雪线莲的清苦:“戴上这个,能防硫磺和鬼纹的邪气。我还带了些解毒丸,万一被邪气侵体,立刻服用,能暂时压制毒性。”
四人戴上口罩,整理了一下身上的粗布工装,猫着腰穿过铁丝网的破洞 —— 破洞边缘的铁丝生满了锈,划在衣服上发出 “刺啦” 的声响,在嘈杂的窑厂内却显得微不足道。
窑厂内的温度比外围更高,空气仿佛被点燃了一般,吸一口都觉得喉咙发烫,鼻腔里满是硫磺和煤炭的味道,呛得人忍不住咳嗽。地面布满了深浅不一的裂缝,裂缝中偶尔透出暗红色的光,像是地下有岩浆在涌动。工人们穿着破旧的衣服,麻木地搬运着煤炭,他们的眼神空洞,像是被抽走了灵魂,手腕上都缠着细细的鬼纹丝线,丝线另一端连接着远处的炼针炉,显然是被龟甲会控制了。
“小心脚下的纹路,” 周显低声提醒,指尖指向地面,那里有一道道不起眼的黑色纹路,与炼针炉上的鬼纹相连,像一张巨大的网,“这是‘锁魂地线’,一旦踩错,就会被鬼纹缠住,灵力会被吸干。跟着我的脚步走,踩在纹路的间隙里。”
苏苗苗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果然看到那些纹路在火光下泛着微弱的黑光,她小心翼翼地跟着周显的脚步,每一步都走得格外谨慎。银魂针在袖中微微震颤,针身的银雾时不时泛起涟漪,提醒着她周围浓郁的邪气。
控制室就在炼针炉的西侧,是一座简陋的砖房,房顶上的烟囱正冒着黑烟,烟囱壁上刻满了鬼纹,与炼针炉的纹路遥相呼应。门口有两个龟甲会成员把守,手中的仿针在火光下泛着冷光,他们的眼神警惕地扫过每一个路过的工人,嘴角挂着残忍的笑意。
“我引开他们,你趁机进去。” 周显说完,故意装作脚下一滑,手中的煤炭筐摔在地上,煤炭滚落一地,发出 “哗啦” 的声响。
“干什么的!不长眼吗?” 两个守卫立刻围了上来,语气凶狠,手中的仿针已经举起,针尖对着周显的胸口。
周显连忙弯腰道歉,双手不停地捡拾煤炭,趁他们不注意,指尖弹出两枚石子,精准地打在两人的膝盖上。石子带着灵力,两人膝盖一软,跪倒在地,周显顺势捂住他们的嘴,快速将他们拖到墙角,用布条绑住手脚,堵住嘴巴。
苏苗苗趁机冲进控制室,里面弥漫着浓重的煤烟味和血腥味,呛得她忍不住咳嗽。房间中央,一个巨大的控制台摆在那里,上面布满了按钮和仪表盘,指针疯狂地转动着,发出 “滴答滴答” 的声响,像是在倒计时。控制台后,一个戴着眼镜的中年男人被绑在椅子上,正是周显的父亲周敬之。他的头发花白,脸上布满了灰尘和血迹,手腕和脚踝都被鬼纹锁链缠着,锁链深深嵌入皮肉,渗出黑色的血,衣服上的血迹已经凝固,变成了暗红色的硬块。
“周伯父!” 苏苗苗快步上前,银魂针一挥,斩断了缠着他的鬼纹锁链。锁链断裂的瞬间,发出 “滋啦” 的声响,黑色的邪气从锁链中逸出,被银魂针的银雾瞬间吞噬。
周敬之缓缓睁开眼睛,眼神涣散,看到苏苗苗手中的银魂针,眼中闪过一丝清明:“你是…… 婉清的女儿?这针…… 是婉清的银魂针?”
“是,我是苏苗苗,周显也来了,他在外面放风。” 苏苗苗解开他身上的绳索,扶着他慢慢站起来。周敬之的身体晃了晃,显然是被折磨得没了力气。
周敬之刚要说话,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咳出一口黑色的血,血落在地上,发出 “滋滋” 的声响,地面被腐蚀出一个小坑:“炼针炉…… 他们用我的配方炼制‘焚魂针’,一旦炼成,就能控制所有被鬼纹缠上的人…… 净魂针的第二份,在炼针炉地下的密室,需要引魂莲绣片才能打开…… 苗苗,你一定要找到它,不能让焚魂针落入龟甲会手中,否则…… 后果不堪设想。”
就在这时,控制室的门被一脚踹开,松本一郎带着十几个龟甲会成员冲了进来,他穿着黑色的和服,腰间别着武士刀,手中的仿针泛着青绿色的光,针身上缠着黑色的鬼纹,看起来比普通仿针更具威力:“苏小姐,周先生,好久不见。没想到你们这么快就找到这里了,倒是省了我不少功夫。”
苏苗苗立刻挡在周敬之身前,银魂针直指松本一郎:“你的对手是我!有什么冲我来,别伤害周伯父!”
“哦?” 松本一郎冷笑一声,眼神贪婪地扫过苏苗苗手中的银魂针,“苏家的锁魂针果然名不虚传,可惜落在了你这个小姑娘手里,真是浪费。只要你交出锁魂针和净魂针的线索,我可以考虑放你们一条生路,否则……” 他挥了挥手,身后的龟甲会成员立刻举起仿针,对准了苏苗苗和周敬之。
与此同时,沙沐和秦素心顺着炼针炉旁的地道往下走。地道狭窄而陡峭,墙壁是滚烫的岩石,上面布满了鬼纹,像血管一样蔓延,每走一步都能感觉到脚下的岩石在微微震动,伴随着炼针炉的轰鸣声,仿佛整个地道随时都会坍塌。
“小心,地道的尽头有‘焚魂阵’的分支,” 秦素心掏出引魂莲绣片,绣片在黑暗中亮起金光,金光驱散了周围的邪气,“鬼纹怕莲光,跟着绣片的指引走,别偏离方向。”
沙沐握着解绣针,针尖的金光与绣片呼应,照亮了前方的路。地道内的温度比地面更低一些,但依然闷热,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霉味和淡淡的血腥气,显然这里死过不少人。墙壁上偶尔能看到残留的血迹和衣物碎片,让人不寒而栗。
走了大约半个时辰,地道尽头出现一扇石门,石门上刻着一朵燃烧的莲花,花瓣边缘泛着红光,正是 “火窟” 的标志。石门上的鬼纹比莲心窟的更密集,泛着青绿色的光,像是在燃烧,每一条纹路都在蠕动,仿佛活物一般。
“引魂莲绣片。” 沙沐接过秦素心递来的绣片,将其贴在石门中央的凹槽处。绣片一接触石门,金光暴涨,石门上的鬼纹发出凄厉的嘶鸣,像是被烈火灼烧,一点点褪去,露出原本的莲花纹路。
沙沐深吸一口气,念起解绣针的破阵口诀:“莲心开,邪火散,双针来,石门开!” 她将解绣针插入石门的锁孔,金光顺着鬼纹蔓延,石门缓缓打开,一股清凉的灵力涌了出来,与莲心窟的灵力截然不同,带着灼热的暖意,像冬日里的暖阳。
石门后是一间宽敞的密室,密室的墙壁上嵌着红色的宝石,宝石散发着淡淡的红光,将整个空间照亮,墙壁上还挂着一些古老的绣品,绣品上的莲花图案在红光下显得格外鲜艳,仿佛随时都会绽放。密室中央,一个巨大的铜制香炉摆在那里,香炉里燃烧着不知名的香料,散发着浓郁的莲香,与炼针炉的刺鼻气味形成鲜明对比。
香炉旁的石台上,紫檀木锦盒静静躺着,锁孔处的莲花纹路与解绣针完美咬合——这是母亲留给双生绣娘的专属印记。沙沐指尖轻触锦盒,解绣针的金光顺着纹路流淌,“咔哒”一声,锁芯应声而开。
盒内半根净魂针泛着暖红光晕,针柄“火”字如烈焰般跳动,正是母亲亲笔所刻。沙沐握住针身的瞬间,一股灼热灵力顺着血脉涌遍全身,右肩胎记竟与针身产生共鸣,发出耀眼金光。“这就是净魂针的火之碎片!”她心中狂喜,终于离集齐净魂针又近了一步。
突然,密室地面裂开蛛网般的缝隙,青绿色鬼火从地底窜出,缠绕成火蛇扑向两人。“焚魂阵启动了!”秦素心的剪刀划出金色弧线,斩断火蛇,“炼针炉那边的松本肯定发现了我们,得立刻撤退!”
沙沐将净魂针插入解绣针针鞘,双针合璧的金光形成防护罩,硬生生挡住火蛇的灼烧。“秦奶奶,你先走!我用净魂针压制阵眼!”她转身冲向密室中央的香炉,针尖刺入炉底的莲花纹——那里正是阵眼所在。
净魂针红光暴涨,炉底的鬼纹如遇克星般蜷缩消退。沙沐趁机拉着秦素心冲向石门,身后的密室已开始坍塌,岩石滚落的巨响震耳欲聋。“快!石门要关了!”秦素心大喊,两人纵身跃出,石门在身后轰然合拢,将焚魂阵彻底封死。
控制室里,苏苗苗的银魂针正与松本一郎的仿针激烈碰撞。松本的仿针缠绕着青绿色鬼火,每一次挥舞都带着腐蚀性邪气,地面被划出深深的黑痕。苏苗苗的银雾织成防护网,却因锁魂针反噬而渐渐薄弱,锁骨处的青纹又开始隐隐作痛。
“苏小姐,你的锁魂针快撑不住了吧?”松本狞笑着逼近,“只要你交出净魂针线索,我可以让你死得痛快些!”他的仿针突然射出一道鬼火,直刺苏苗苗心口。
千钧一发之际,周显的细剑如闪电般袭来,“铛”的一声挡开鬼火。“松本一郎,你的对手是我!”周显的剑气带着莲花灵力,逼得松本连连后退。周敬之趁机将破邪丹塞进苏苗苗手中:“快服下!这是婉清留给你的救命药!”
丹药入口即化,一股灼热灵力瞬间冲散苏苗苗体内的反噬邪气。银魂针光芒暴涨,她腾空跃起,银雾化作漫天针雨:“锁魂针·千丝破!”针雨如利刃般刺穿松本的鬼火防护罩,逼得他狼狈躲闪。
就在这时,沙沐带着净魂针冲入控制室:“苗苗!我拿到火之碎片了!”双针的金银红光在空中交汇,形成一道巨大的莲花光盾,将龟甲会成员的仿针攻击全部挡下。
“双针合璧·净魂破邪!”姐妹俩同时大喝,金银红光交织成螺旋光柱,直刺松本一郎。光柱所过之处,仿针纷纷断裂,鬼纹化为灰烬,龟甲会成员发出凄厉的惨叫。
松本一郎的仿针被光柱击中,瞬间化为乌有。他惊恐地看着胸口的伤口——那里正被净魂针的灵力灼烧,皮肤迅速发黑。“不!我不甘心!”他掏出黑色炸弹,引线已燃至尽头。
周显眼疾手快,一剑将炸弹挑飞。“轰隆!”炸弹在墙角爆炸,冲击波掀翻了松本,他的身体被倒塌的石块掩埋。控制室摇摇欲坠,周敬之大喊:“快从地道撤退!这里要塌了!”
四人顺着地道狂奔,身后的炼针炉传来巨大的爆炸声。当他们冲出地道时,整个窑厂已化为一片火海。苏苗苗握着净魂针的火之碎片,与沙沐对视一眼:“下一站,墨砚山!我们必须集齐最后一块碎片,阻止龟甲会的阴谋!”
远处的火光中,一个黑影悄然离去——是千面狐。她看着手中的鬼纹碎片,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双生绣娘,你们的游戏才刚刚开始...”
苏苗苗走到炼针炉的控制台前,看着上面的按钮和仪表盘,伸手按下了停止按钮。炼针炉的轰鸣声渐渐减弱,炉口的青绿色火焰慢慢熄灭,只留下暗红色的余烬,炉身上的鬼纹失去了灵力的支撑,一点点褪去,变成了黑色的印记。
“炼针炉停了,那些被控制的工人应该能恢复神智了。” 秦素心松了口气,眼中满是欣慰。她看着那些工人迷茫地站在原地,眼神渐渐恢复了清明,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 这些无辜的人,终于摆脱了龟甲会的控制,重获自由了。
沙沐将那半根刻着 “火” 字的净魂针递给苏苗苗:“现在我们有两份净魂针了,还差最后一份‘书海’的,就能集齐完整的净魂针,彻底破解龟甲会的阴谋,还能治好你的反噬。”
周敬之站起身,走到两人身边,眼中满是赞赏:“‘书海’的净魂针藏在法租界图书馆的古籍部,那里有护宝阁的最后一道结界,只有双生绣娘才能打开。但沈沛之肯定已经盯上那里了,他一直想得到完整的净魂针,用来增强自己的势力,你们一定要小心。”
苏苗苗握紧手中的两份净魂针,金银红三色光芒交织,温暖而坚定:“不管有多危险,我们都要去。集齐净魂针,不仅能破解龟甲会的阴谋,还能守住母亲的传承,守住华夏的技艺。这是我们的使命,也是母亲的期望。”
周显看着苏苗苗坚定的眼神,心中满是敬佩:“我们一起去,护宝阁的暗线会全力配合我们。我父亲身体还需要调养,就先让他去护宝阁的安全据点,等我们拿到最后一份净魂针,再汇合。”
就在这时,窑厂突然传来一阵剧烈的爆炸声,整个地面都在晃动,控制室的墙壁出现了一道道更大的裂缝,石块不断掉落,显然是炼针炉的余温引发了煤炭爆炸,整个窑厂都在坍塌。
“不好,我们得尽快离开这里,晚了就来不及了!” 周敬之脸色大变,拉着众人朝着门口跑去。
四人快速冲出控制室,朝着窑厂后门的破庙跑去。身后的窑厂不断传来爆炸声,火光冲天,黑烟滚滚,像是一头燃烧的巨兽,将整个荒坡都染成了红色。
跑到破庙时,他们回头望去,整个西郊窑厂已经被大火吞噬,炼针炉轰然倒塌,扬起漫天的灰尘,空气中弥漫着焦糊味和硫磺味,让人窒息。
苏苗苗看着手中的两份净魂针,心中满是感慨。这一路走来,从血绣旗袍的秘密,到双生姐妹相认,再到莲心窟和火窟的冒险,他们经历了太多的危险和考验,但也收获了信任和成长。每一次的危机,都让他们更加坚定;每一次的胜利,都让他们离真相更近一步。
“下一站,法租界图书馆。” 苏苗苗眼神坚定,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决心,“我们一定要找到最后一份净魂针,彻底结束这场战斗,为父母报仇,为所有被龟甲会伤害的人讨回公道!”
沙沐、周显和周敬之同时点头,四人的身影在夕阳下显得格外坚定。法租界图书馆的冒险,即将开始;完整的净魂针,即将现世;而沈沛之的阴谋,也终将被彻底粉碎。他们知道,前路依旧凶险,但只要四人并肩作战,就没有克服不了的困难,没有战胜不了的敌人。
夕阳西下,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映在荒芜的土地上,像一幅充满希望的画,预示着正义终将战胜邪恶,光明终将驱散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