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要再睡会？”
江柚压低声音，轻声询问。
闻净舒发出一声嗯哼，又摇摇头，将要下床的江柚抱住，“一起睡。”
是真不太清醒。江柚笑了笑，她伸出手，将床头放着的手机拿过来。
她单手拿着手机，看看有没有收到什么消息。另外一只手被闻净舒抱在怀里。
昨晚，江柚是确认过许念已经安全到家才入睡的。
现在是早上九点出头，她没想到许念早就已经又发了一连串消息过来。
【我醒了我醒了我醒了！】
【我昨天见到你家学霸了？】
【不是幻觉！】
【我把学霸的衣服拿去洗，绝对洗得干干净净，没有一点酒味。】
江柚的目光在这条消息上停留。
过了两三秒，才往下看。
【柚子柚子柚子，我今天请你们吃饭！火锅吃不吃？】
“在看什么？”
闻净舒的声音听起来已经恢复了清醒。
江柚偏头，视线撞上闻净舒微微眯起来的眼眸。
闻净舒是在高中近视的，程度不高，两百多度。
江柚知道她是想要将自己看得更清楚，她拿过床头柜上的眼镜，帮闻净舒戴上。
眼镜戴上后，闻净舒左眼尾的泪痣就又看不太见了。
方才，她眯眼时，眼尾因动作而牵动，小小的浅色泪痣也跟着皱了下，很可爱。
江柚嘴角勾起，“许念问我们，要不要一起吃饭，她想吃火锅，我准备和她说一说，让她换个吃的。”
她们都很能吃辣，所以许念问的火锅。
但闻净舒不太一样，她的口味偏清淡。
“没关系，可以点鸳鸯锅。”闻净舒对吃食基本没要求。不是江柚做的饭菜，她不会有迫切想要品尝的心情。
江柚摇头，“不好。”
川渝风味的火锅店里的菜品通常煮在红汤里才好吃，她不想让闻净舒的吃饭体验受到折扣。
江柚回了消息，最后敲定晚饭在一家酸汤火锅店。既满足了许念想吃火锅的愿望，又不会辣。
两人在床上赖了一会，下床洗漱。
江柚心里已经决定拒绝去申城，她将这最后一周，不，最后的六天视为了珍贵无比的时间。
和净舒一起赖床的感受很美好，但也想要做更多的事情。
因为她认为，能够让记忆更深刻的是经历。
出于心里自私的想法，她想让净舒到了申城，在闲暇时候，会想起她。
今天不是周末，工作日的时候，出去玩，也不会打挤。
“这座寺庙的秋景很好看，银杏树的树叶还没有掉落。”江柚将照片找出来，问净舒，“想要去看看吗？”
和许念吃饭约的是晚上，因为要等到她下班。
江柚很佩服她，工作日的晚上喝到醉，第二天还有精力去上班。
整个白天，她想要安排好其它行程。
“评论里说这棵最大的银杏树已经有百年了。”江柚说完，在心里补充，还有人说，向这棵银杏树许愿很灵。
她想要祈祷净舒之后一切顺利。
哪怕江柚知道，这些事情虚无缥缈，不过徒增心里安慰。她以往也不爱做这样的事情。
闻净舒看了看这张照片，抬眸看向江柚。
她的眼神很柔和，但这一刻，江柚确信，闻净舒已经清楚她的打算。
或者说，从昨天她说出那番话后，净舒就明白，哪怕再过几天，她的想法也不会改变。
她依旧没有选择净舒。
江柚似乎又看见闻净舒染湿的泪痣，她抿紧了唇。
像是在等待法官宣判，她冒了虚汗。
“柚柚。”闻净舒微微笑了下，“比起寺庙，我现在更想去水族馆。”
她牵住江柚的手，“还记得吗？”
记得。当然记得。以前约定好高考完就去的。但后来一直搁置了。
江柚点头。
—
在她们老家，那座小县城，自然不会有什么水族馆，甚至连游乐场都没有，只有公园门口一些流动的游乐设施，简陋，甚至有安全隐患。
因为从前出过事，江母从来不准她们去游玩。不过江母会用省下来的工资带她们去附近地级市里的游乐园，再借同事的相机，为她们留下相片。
上高中的时候，邻座有个同学家庭条件算不错，会说自己假期又去了哪玩，有一次就说到了水族馆，“虽然我去过海边，但还是水族馆能见到更多的海洋生物，你站在玻璃前，一下子视线就昏暗，抬头看，哇，一只白鲸游了过去！”
同学的描述让江柚听了进去。
放学后，她开始算自己的零花钱，存到高考完后，能够积攒出带着净舒去省会看水族馆的钱。
不过还没等到她先说出口，净舒已经向她道：“柚柚，我们以后一起去水族馆吧。”
“好啊！”江柚高兴，“等我们高考完就去！”
—
高考完后江柚立马找了兼职，她想要攒够更多的钱，不止带净舒去水族馆。
可是等成绩出来，报志愿后，两人闹了矛盾，这件事就这样拖延到如今。
江柚拿出手机，先在小程序里买好了票。
票是下午的。
现在已经十点出头。江柚去楼下买了早餐上来，豆浆包子，“中午我给你做饭。”
闻净舒点点头，她打开电脑，“柚柚，我先忙一会。”
“吃完再忙。”江柚提醒她，“冷了就不好吃了。”
“好。”
见闻净舒答应了，江柚咬了一个包子，去了厨房，看看今天中午做些什么菜。
两人里，是她的厨艺要好一些。因为闻净舒是第一次下厨，把江柚吃进医院里的人。
江柚想起以前的往事，笑了笑。之后她看了看食材，想了几道菜，走出去，想问问闻净舒的意见。
却见到闻净舒认真端详着电脑屏幕，手上快速敲动着键盘。买来的早餐搁置在一旁，没有动过的痕迹。
江柚是不想打扰闻净舒学习的，她慢慢走过去。
见闻净舒抽空抬头看向她。
江柚坐到她身旁，先拿来装了包子的袋子，她调整了一下，将包子递到闻净舒嘴边，“你忙你的。”
这是要喂她吃了。
闻净舒白瓷的脸上染上薄红，她轻轻咬了一口。
等她吞咽下去，豆浆的吸管也凑了过来，她又低头喝了一口。
两人的关系这么亲近，江柚觉得做这些事情很理所应当。
等闻净舒吃完一个包子，她摇摇头，“吃饱了。”
江柚将塑料袋丢进垃圾桶，豆浆还剩了一半，她毫不客气地含着吸管，几口喝完。
闻净舒手指停了停，才继续动作起来。
没想到江柚还不放过她，抽来了纸巾，细致的替她擦拭嘴唇。
温热的指腹，隔着纸巾，按压在她的唇上，摩挲般移动。
乌黑发丝下，闻净舒的耳垂红透了。
“中午吃板栗鸡，怎么样？”江柚将纸巾也丢进垃圾桶，问她，“我妈拿了板栗和土鸡过来，我再去小区门口买把青菜，炒个青菜吃。”
闻净舒颔首，“都听你的。”
江柚将垃圾收拾好，提着出了门，她关门前，看到净舒坐在房子里，心里就有一种充盈的满足。
她幻想过的生活，就像这样。是和闻净舒一起的。
只是……
江柚抿了抿唇。
就像水族馆其实不适合鲸鱼生存一样，净舒的未来在一望无垠的大海里。
而她，生活在小水池里，就已经耗费了所有精力。
鲸鱼可以偶尔来到水池里，但只能是偶尔。江柚会担忧她难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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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约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