档案室的空气像被时光腌渍过,陈旧纸张的霉味与檀木柜的香气纠缠在一起,织成一张厚重的网。苏棠踮着脚,指尖终于触到顶层文件盒的边缘,冰凉的铁皮盒身让她松了口气。就在这时,木梯突然发出刺耳的吱呀声,脚下的木板剧烈晃动,她整个人向后仰去,心脏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需要帮忙?” 沉稳而有力的声音自耳畔响起,带着雪松混着淡淡桂花香的气息。陆明希不知何时出现在身后,骨节分明的手稳稳扶住摇晃的木梯,袖口滑落的瞬间,小熊形状的烫伤疤痕赫然入目。那疤痕蜷曲在腕间,像是被揉皱的童年,在冷白的皮肤上显得格外突兀。
“谢、谢谢。” 苏棠的声音有些发颤,转身时却见一张泛黄的纸页轻飘飘落下。儿童节邀请函上的字迹早已褪色,歪歪扭扭的 “希希亲启” 旁,用彩笔画着两颗棒棒糖,背面还写着:“随信附桂花糖两颗,记得藏好,别让爸爸发现” 。
陆明希接过邀请函的动作轻得像是在触碰易碎的珍宝,他的喉结上下滚动,指腹在落款处反复摩挲,镜片后的眼神幽深如深潭,倒映着十几年前的月光。“很旧的东西了。” 他的声音低得几乎听不清,将信纸折成整齐的方块,小心翼翼放进西装内袋,动作里藏着难以言喻的珍视。
木梯的晃动渐渐平息,可苏棠的心却越发慌乱。她注意到陆明希盯着邀请函时,眼底闪过的脆弱与眷恋,那与平日里冷硬的总裁形象判若两人。“等会儿到我办公室,教你做项目进度表。” 他突然开口,转身时黑色西装衣角扫过木梯,档案室的暖黄灯光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像是一道割裂现实的鸿沟。
苏棠攥着沾着灰尘的文件编号,指节泛白。文件盒上的标签写着 “2018 年文旅项目”,正是学姐失踪前调查的内容。她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目光却不由自主地追随着陆明希远去的背影。那个小熊疤痕、泛黄的邀请函,像一个个未解之谜,在她心头盘旋。
夜幕降临,办公室的落地窗外早已华灯初上。晚上七点,母亲的电话准时响起,听筒里传来熟悉的炒菜声,滋滋作响的油锅声混着糖醋排骨的香气,仿佛透过电波扑面而来。“还在加班?” 母亲的声音带着笑意,“我做了你爱吃的糖醋排骨,要是半小时内不回来,可就被我和你爸吃光了。”
苏棠看着电脑屏幕上密密麻麻的数据,又偷瞥了眼正在批阅文件的陆明希。他专注的侧脸被台灯镀上一层暖光,睫毛在眼下投出小片阴影,与白天那个冷峻的上司截然不同。咬了咬牙,她压低声音:“妈,再等我一会儿,很快就好。”
键盘敲击声戛然而止。陆明希摘下眼镜,揉了揉眉心,将一杯温热的桂花拿铁推到她面前。咖啡杯壁凝着细密的水珠,氤氲的热气中,桂花香愈发浓烈。“别让阿姨等太久,我送你回去。” 他的语气不容拒绝,却又带着某种难以察觉的温柔。苏棠望着咖啡表面漂浮的桂花,突然想起那张邀请函上的字迹,心里泛起一阵莫名的悸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