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伍五刚睁开眼时,就有被一头在他眼前晃悠的灿金色头发给晃晕双眼。
眯眼细看,那是一个穿着一身银白色铠甲的青年。
对上对方湖蓝色的兴奋双眸,伍五只觉得如临大敌:
“你是谁——你要多少钱?”
说着,不忘伸出右手撑着身下想要挣扎起身。
却没想到只是稍微一用力,他身下的木板床便瞬间四分五裂,不堪重负倒塌。
四仰八叉地躺在那堆木板废墟中,伍五盯着眼前那破了个超大洞的天花板还有些茫然。
他以为自己是被绑架了。
他以前也被绑架过,也是这样孤身一人地醒来。
又转念一想,别墅区里的安保应该不至于会如此薄弱。
薄弱到一个据点都这么破旧的小贼也能绑票到他的头上。
想到这儿,伍五不禁朝着四周环顾了一圈。
刻意无视掉身旁金发青年的兴奋双眸。
他只看见了一座破旧的教堂。
光是头顶天花板上那个近乎占了一半的不规则大洞,以及一旁墙面上从最顶端一直延伸到地面的巨大裂缝。
就让他得以总结此地的破烂不堪。
“神父,是我呀。”尽管对伍五的行为感到十分诧异,但金发蓝眸的青年仍旧是保持着他的兴奋状态,“您深眠的这段时间都是去哪里游历了呢?”
神父?游历?
伍五不禁闻言一愣。
对于对方有些过于沉浸的角色扮演说辞。
借着青年伸出的手臂力道起身。
伍五并没有急着立刻回答对方天马行空的疑问。
而是再次确认四周——
一座破旧的,四面漏风的教堂。
在这座巨大的建筑里,原本的漆黑长木椅应当都被青年给拆了,组成伍五醒来时身下的木板床。
白色的神明雕像也早就变得破败不堪,缺胳膊少腿的,还被灰尘与青苔所爬满。
却是有着一汪池水,仍然清澈无比,灌满了整个圣池。
难不成,自己还真的是变成了那个什么鬼“神父”?
垂下头来,伍五看着自己身上有些老旧但仍是整洁的白色长袍。
一向坚信物理的他此刻有些动摇。
毕竟,他可不喜欢穿着白色长袍睡觉。
不过,除非他身旁的那个青年劫犯有绑人来cosplay的喜好。
不然他实在想不明白为何自己莫名就出现在这里,旁边的青年还是这种热络态度。
“神父?您是有什么忧虑吗?能请您说出来吗,我一定会尽我所能为您解决的。”见伍五脸上神情变了又变,站在一旁的恭敬青年不禁担忧开口。
“你说的什么神父,指的是我?”伍五再次确认。
“是的,神父大人,除了您还会有谁是神父呢?”青年的眼眸中又开始莫名闪着兴奋的亮光。
“那……你就是我的什么?信徒?”
“是的,我是您最忠心,最真诚的信徒。以及骑士。”青年上前,不由分说地握起伍五的手背,郑重落得一吻,“您拯救了我,我便追随您。我曾以‘圣骑士’的名义起誓,只要我还留有一口气,那我一定会保护您的周全。”
那双湖蓝色的眼眸含情脉脉。
盯得伍五有些以为自己是什么不正经的“神父”。
“不……不对啊,我记得那些小说里,神父和他的那些追随者不都是信奉上帝,还是什么神的吗?我们信仰的是谁?”向后警惕退去一步。伍五很少了解过西方的神话,唯一途径还是平日里小黄的外放视频与小说。
“不……”青年摇摇头,“神父,您便是我的神,我只追随您一人。”
“嗯?”这般发展有些出乎伍五的预料,“我……这么厉害?”
“是的,您是我见过最伟大的存在。”说着,青年的眼中再次迸发光亮。
见对面的模样实在真诚,伍五暂时先压下内心的忧虑。
嘴角忍不住勾起,语气带着些期待:
“那我会些什么呢?”
在脑海中,伍五已经想象出自己轰炸着魔法,扫平一片森林的景象了。
“呃……”青年神情一愣,又很快重新恢复笑容。
“我并未见您使用过魔法,但您能力的强大肯定是毋庸置疑的。”没能说出来个所以然,青年的恭维程度倒似乎是有些着魔了。
因此,伍五脸上的表情也变得狐疑:“所以,你对我什么也不知道,但就是这么忠心地追随我?”
他没忍住再次环顾了一圈四周,想要找得些许摄像头出来。
也并未如他所愿,这般破烂的教堂里,他找不到能够藏匿摄像头的地方。
他至今也没有明白,这如今情况究竟是他人的恶作剧,亦或者刻意的另类绑票。
还是他真的“穿越”了,却似乎不属于小黄外放的小说视频里任意一种。
他的系统呢?
耳边的机械音呢?
同时,另一项忧虑涌上心头。
自己来到了这里,那他的红花孤儿院怎么办?
“别跟我打哈哈了,快点,把你知道的我的情况全部说出来。”语气变得焦急,伍五朝着面前青年认真道。
青年的脸上倒是一如既往的兴奋恭维表情:
“您是最伟大的神父!”
说着,青年将双臂伸展开来,画成了个巨大的圆。
也不知道对方究竟是在开一个过头的玩笑,还是真的就这么跳脱。
伍五有些不悦。
十分不悦。
想来,甚至是在红花孤儿院的日子里,也从未有人如此忤逆过他。
“你别跟我开玩笑了……”眉尖蹙起,语气严肃。
伍五的不满之情溢于言表。
也许青年会根据他的情绪变化而变了脸色,但不是现在。
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突然于教堂外的不知何方传来。
打断了伍五未完的话语。
也促使他的神情同青年一样变得警惕。
“这是什么?”瞧见一个绿油油的东西自教堂门口出现。身子瞬间绷紧,他朝着青年问道。
“这是怨魂呀,神父大人。”耐心地做出解释,眼角也因为自己的谈话对象弯起。
青年再向着一旁扭头,伸手从空中用力一握。
一道耀眼的白光自他的手心射出。
一晃神。
伍五便看见青年的手中多出来一把巨大的白色大剑。
大剑洁白无暇,比起会泛着寒光的金属质感,更像是易碎的瓷器般光滑。
失了锋利的感觉,更显钝力。
很似青年的性格,笑容同大剑的体型般张扬,又情绪如其材质般内敛。
也随着青年的手腕灵巧一翻,手臂灵活一展。用它庞大的个头舞出了一道轻盈的弧线——
一个半透明的人形绿色生物也随之在空中被砸扁,落至地上。
伍五定睛看去,那生物的人类相貌明显,有鼻子有眼的,身上也没有异样的滋生。
仅是通体泛着绿光,也有些透明。作为它与人类的区别。
这就是青年口中的“怨魂”?
不禁抬头望去,伍五却看见那身着银白色盔甲的青年已经是挥舞着手中巨剑,身形稳重。向前几步,将身边不断朝他袭来怨魂给尽数拍扁。
这名叫“怨魂”的生物死亡时也没什么绿色的血液迸溅出来,就像个被放了气的皮球。
瘪了就是瘪了,再无充好气的可能。
伍五不禁看得有些入迷——
哪个男人没有点“英雄梦”?一身灵巧的身法,凶猛的蛮力,甚至于超自然的异能。
伍五肯定是心生向往的,哪怕不切实际。
伍五并不觉得自己是个不会做梦的人。
可如今,他居然看见了梦里面才会看见的场面。
青年身边聚集来的怨魂已经越来越多了,大有想要淹没他的架势。
然而,青年仍是挥舞着他手中的那把巨剑,拖有银白色的流光。气势不减。
一个又一个的怨魂被青年所砸扁,一个又一个的怨魂填补上围着青年的空缺。
甚至伍五都已经看不见青年的身影,仅能瞧见一道耀眼的白光在那一团绿色的涌动中不断翻飞着。
“你……没事吧!”伍五本来想要说去帮忙的。
可他怎么帮忙呢?
身边的怨魂也是都掠过了他,径直朝着青年而去。
仿佛伍五只是一团空气。
眼前,被怨魂所团团围住的青年并未传来回应,倒是那道白光舞动的速度变得更快了些许。
见状,秉持着对仅有同伴的支持,伍五朝四周张望了一圈,也是从圣池中找到个木质水瓢。
握在手中,右手抡圆一圈便朝着身边最近的怨魂砸去。
倒也是有效,对方方才被砸中的面部果不其然深深凹下去一片。
然而,从喉咙中传出“嗬嗬”声响。那怨魂却扭过头来,张牙舞爪的便转变了目标,朝着伍五冲来。
“……!”没想到都是砸扁自己却差劲了这么多。
伍五一时都有些不知道到底该难过自己的实力太低,还是青年这么厉害还如此偏执地崇拜自己。
几乎是下意识做出决断。
伍五右手不停挥舞着手中木瓢,却是在那怨魂靠近自己时伸腿一扫。
怨魂便随之迎面倒地,再困难地挣扎起身。
脸上扬起一个笑容,伍五觉得哪怕身体实力比不过,自己也还是有着智商实力的。
这招被他给用得屡试不爽,那缠上伍五的怨魂也是在伍五的一水瓢一扫腿中变得浑身坑坑洼洼。
最终在又一次地被扫至地上,再被伍五给狠狠跳起补上一次跃击时,彻底变得干瘪。
没了动静。
也算是自己独立解决了一个没见过的难题,伍五没忍住弯起眼角。
却又是在望向一旁那身边怨魂越来越多的,已然看不见白色流光的青年方向时,不禁变了脸色。
“喂!没事吧!”
没有回应。也没有变得更加明亮的白色流光。
一些不好的想象涌上心头,伍五不禁有些错愕。
自己刚来到这个莫名其妙的地方,接引自己的NPC这就死了?
顿感不妙,伍五几乎是下意识地握紧手中水瓢,压低身形,把自己给藏起来。想要朝着教堂那唯一的出口走去。
然而,待他彻底看清那围满青年一圈又一圈的怨魂时,脚步也随之一顿。
也就是说,在不会爬墙翻过身边高墙,亦或身后突然冒出双翅膀,飞向头顶那大洞的情况下。
伍五只能穿过那围着青年的怨魂海,才能走出教堂。
身子也不压了,气息也不屏了。
伍五将水瓢扔至一旁。
席地而坐。
光是看见那把整座教堂给堵得水泄不通的绿色生物,他也知道光凭他的□□他无法冲破。
“喂——还在吗?”鬼使神差地,他朝着怨魂海里再次呼唤道。
他也没奢望能寻求一个回应。
只是觉得有些荒谬。
气极反笑。
他有想过自己是在为红花孤儿院赚钱时干活累死,是在同其他帮派火拼时被伤致死,是在其他的商业竞争对手的阴谋下被偷偷害死。
却没想到,来到这个奇怪地方,这个破旧教堂还不到半个小时。
他就要被这群绿油油的奇怪生物给莫名其妙地不知道以什么方法给杀死了!
他还以为自从建成“伍氏集团”这一成就后,他一向平淡乏味的生活会迎来一个转折。
如果这个转折是重开一个人生的话,他不要也罢。
咬咬牙,眼神一狠。
自己什么大场面没见过?
不就是把□□间的火拼对象变成了这怪头怪脑的绿色生物。
破罐子破摔,伍五重新捡起身旁的水瓢,捂至身前,朝着那群怨魂海毅然决然地冲去。
这水瓢倒也是坚硬,方才被伍五这样摆弄。木质的它甚至没有出现一些划痕。
这也是伍五继续选择它的原因。
虽说这怨魂的确是伍五不攻击它们,它们便不会主动找伍五的麻烦。
可毕竟也是实实在在有着□□的生物。
因此伍五哪怕是刻意吸着肚子,贴着教堂的墙壁向前行走,也难以挤入,无法穿过它们,抵达教堂的大门。
“靠,给我滚开点。”十分不耐烦地抡圆了手中水瓢将一旁挤着自己的怨魂给打飞,伍五有些焦躁地揉了揉头发。
他的内心一直憋着一股火气。
自从年过三十大关,他已经自诩失去了曾经的年轻气盛了,比如说遇到一些事情,他总是能不像个毛头小子一样横冲直撞。沉稳处理。
可他现在就是在横冲直撞。
在这完全陌生的世界里,孤身一个人,毫无头绪地横冲直撞。
“啧。”他一向不喜欢未知的东西,况且,这陌生的地方还把他给困在这里,无法逃脱,也无法解脱……
“喂!真的还活着吗?”他只好朝着那片怨魂海中高声呼唤道,他总觉得这些怨魂还围在这里也不主动离去,说不定那青年仍在坚持着呢?
“虽说也不知道罪魁祸首是不是你,但是莫名其妙醒过来就在这里,我也就能在这片怪异的地方里,瞧见你一个活人了……”更像是自言自语,伍五坐在地上。嘴巴一张一合,说个不停,“还活着就吱一声呗,不然我也不知道我到底是不是没了希望,怪难受的。”
说着,伍五不禁语气变得低落,神情颓丧。
没有什么比一个人待在一个毫无情报的陌生之地,面临着生命危险,还要绞尽脑汁活下去更令人难受的事情了。
伍五突然又后悔起昨晚上睡觉前许的那个愿望了,他以后再也不乱许愿了……
等等?
他真的是醒来了吗?
或许这只是一场噩梦呢?
伍五十分具有行动力地伸出指尖狠狠掐向自己的大腿:
“呃啊!”令自己疼得龇牙咧嘴。
小腿开始不由自主地绷紧,大腿开始发颤。伍五的双颊都有些被自己给掐疼得发白。
然而,伴随着他的那声惨叫。
却是有一股刺眼的白光自那团怨魂海中迸发而出,毫无征兆地,整座教堂便被耀眼光芒给填满。
伍五的眼前只能看见一片白色,干净的,毫无其他掺杂的白色。
他有感觉到自己的眼睛简直就快要瞎掉。
可这光芒实在来得太快,快得他还没来得及闭上双眼,又转瞬即逝,不复存在。
“……?”伍五望着那站在教堂中央,理应被一群绿色怨魂所包围,此时身边却空无一物的青年。有些茫然。
对于那些突然消失得一干二净的怨魂。
而那青年也正回望着毫无坐姿瘫在地上的他,一双湖蓝色的眸子里满是担忧之情。
“神父!您没事吧!”伍五还没来得及开口,那青年便是快步跑来,手中的大剑随意朝着一旁丢去,化作一片白光消失不见。
“我……你……?”伍五还有些没反应过来,朝着四周看了看,那些从四面八方涌来的怨魂们已然没了踪迹。
至少从那些得以进入这座教堂的入口,他没有看见一只绿油油的生物。
“方才是有谁攻击了您吗?不要怕,我已经把它们都消灭了。”轻轻伸出双手捧起伍五的脸蛋,青年一双关切的眼眸细细打量着伍五还有些残留着迷茫余韵的双眼,随后往下,看见了伍五苍白的双颊,以及下巴处有些显得邋遢的新生胡茬。
“抱歉,神父。我又忘了,我总是忘记了每一次您醒来时,总是会忘记我们的从前。”一次语气诚恳的郑重致歉,青年趁伍五还正皱着眉头,望向他正思考着现状。弯下来身子,不由分说地将伍五给公主抱起,朝着不远处那仍旧水源清澈的圣池走去。“这几天的怨魂的确有些出乎意料的多了,我都忘记了为您剃去多余的胡须。”
青年的脸上扬起了一个温和的笑容,甚至……
伍五还察觉出了些许宠溺的意味,当他对着红花孤儿院里的孩子们说话时,他也会是这股语气。
所以,他也对此十分抗拒。
“喂!干什么!快放我下来。”在青年的怀中尽自己最大力气挣扎着,伍五却是感觉到那轻柔环着自己的双臂突然用力箍着自己,力道之大,令他再也无法扭动分毫。
一双灰色眸子不禁变得震惊,向上望去,却也只能瞧见一个光滑的下巴。
“啧。”伍五只感觉在这破教堂没待一会儿,自己在红花孤儿院众人面前的威严倒是碎了一地。
不过也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放弃了挣扎的念头。
反正这儿也没有认识他的人,那就这样吧。
这会魔法还力气怪大的奇怪青年会把他怎样?那就这样吧。
伍五闭上双眼,不想去看。
说不定,他睡一觉,就回到他的别墅里了呢?
无论哪边才是真正的梦,他就是想回到那儿。
“神父。”然而,那青年却是又呢喃出声,“您是在嫌弃我吗……?”
“可我并不认识你。”蹙起眉尖,伍五实在有些不理解这仍旧紧紧抱着他的青年。
没有回应。
青年已经抱着伍五走至了圣池边,弯腰蹲下。
青年身上的银白色盔甲有使他的行动稍许不便,但更多的,是被他给按在怀中的伍五被硌得难受。
“喂喂喂,干嘛干嘛!”被态度强硬地捏着下巴,瞧见青年的另一只手中白光一闪,伍五顿感不妙。
“我来为您清理污秽,神父。”然而,那只是一把锋利的剃须刀。
替伍五用面前圣池中的水沾了沾下巴,青年便伸着那把剃须刀径直朝着那下巴剃去。
“喂!这样很疼的!”知道自己的胡茬有多硬,伍五几乎是下意识地生出双手想要握住青年的手臂。
“听话,神父大人。”然而,只是伴随着青年在他耳边的一句温柔低语,伍五便用余光发现自己的手腕上瞬间闪过一道白光。
随后,那道白光凝成了一副手铐,手铐的末端还连着一只铁球。
链条的长度刚刚好,伍五的双手恰巧难以够着青年的手臂。
伍五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把锋利的剃须刀离着自己的下巴越来越近。
只好闭上认命般地双眼。
然而,想象中的疼痛感并没有到来,只是一个呼吸的瞬间,伍五便感觉到一根铁片顺着自己的下巴丝滑划过,随后,一声青年的温柔低笑在他耳边响起:
“好了,神父。还是光滑的下巴更符合您的神圣气质。”
感觉到那禁锢着自己的力道与手铐都瞬间不见。
逃也似地飞快起身,伍五用力一跃,越过了那身前的圣池。再转过身来,警惕地看着那正紧紧盯着他看的青年。
“你到底是谁?”
“我是您的信徒呀,我是您的圣骑士,神父大人。”青年的神情却是毫无波澜,仍旧是一双温柔的湖蓝色眼眸。嘴角勾起,一副温柔做派。
似乎是同他所说的那般,他已经经历了无数次神父在又一次醒来后不认识了他,他也对伍五的这种态度逐渐变得习惯。
“可,可我并不是神父——你把我给弄回去,我帮你找神父,好吗?你不是说你的神父会经常睡着吗?我去睡一觉,说不定你的神父就回来了呢?”越说越感觉自己的想法正确,伍五十分具有行动力地平躺在地上,闭上双眼,双手交叉搭在肚脐眼上面,准备入睡。
“不!神父,您就是神父。”见状,青年却是罕见地变了脸色,十分焦急地从圣池的一旁绕至了伍五身边,摇晃着他的肩膀,使他只能被迫睁眼。
“不要离开我,好吗?神父大人。”伍五还没来得及开口,青年却是狠狠扑来,抱着他的腰间,面部埋入他的胸膛。
“我……我真的很想你,神父大人。”甚至,那语气也带上了些许呜咽。
“……”
然而,伍五却是十分地吃这一套。
他垂下眼眸,眼神复杂地看着那个怀中的灿金色头顶。
这方世界实在是太奇怪了。
他一起来便是在这座破旧的教堂里,这青年说守了他许久,但伍五却是没有看见这儿除了那圣池中的水之外的任何食物。
哪怕这青年拥有魔法,已经没有必要再进食。
可看那怨魂来势汹汹的姿态,以及青年游刃有余的处理态度,要不是他自己把自己掐得惨叫一声,说不定青年也不会突然爆发出那道光芒。
见此,青年也应当是经常性地孤身一人处理如此多怨魂的。
还时不时有一名“神父”醒来,消耗他的魔法,搅乱他的心态。
他居然一个人在这破旧的地方坚守了这么久吗?
想着,伍五望向那灿金色头顶的眼眸不禁变得怜爱。
他想到了那红花孤儿院的孩子们。
他们,以及曾经的他。
不都也都是一直在等待着一个归属吗?
“你……一直在等一个神父。”感觉到自己的胸口有被泪水浸湿,伍五最终还是没忍住伸出双手,将青年给环在怀中。
“嗯。我在等的就是您,神父大人。”那温和的态度已不复存在,青年的语气染上了些许哭腔,以及脆弱感。
“可……我不是神父,我有名字,我叫伍五。”
“是的,神父大人,伍五,您就是我的神父。”
“嗯?”闻言不禁一愣,“你的神父也叫伍五?”
“我的神父,就是您,伍五大人。”
早已在脑海中构思好的安慰话语突然卡在了喉头,突如其来的意外令伍五此刻有些反应不过来。
“您总是如此,时不时地陷入长眠,然后又偶尔地短暂醒来,却又会忘记掉我们以前的一切,说您不是神父,是伍五。”
“总是?”这下轮到伍五摸不着头脑了。
“是的,总是。也总是会在我同您说过这些之后,陷入沉睡。”抬起头来,青年望向伍五的湖蓝色眼眸泪眼朦胧,“再见,神父大人。”
“……?”盯着那双眼睛,伍五只觉得意外。然而,也的确如同青年所说,有一股汹涌的困意突然涌上了他的心头,“不会吧……不,我会帮你找到你的神父的。”
闻言,那正盯着伍五的青年也是弯起双眼,眼角有泪花闪烁:“好的,神父,您还是第一次在这么同我说……我很开心。”
伍五有些诧异,他觉得他还是了解自己的:
“……”我以前没有过吗?如果以前的你都是这番模样,我肯定会心软的。
然而,这困意却也是不给他机会。他的双眼终究还是撑不住一闭,意识便瞬间陷入沉寂。
……
伍五睡觉时一向不喜欢拉上窗帘,他所享受的便是窗外的第一缕阳光洒入窗内,促使他随之醒来。让他的一天也跟着如此,变得明媚。
不过今天是个意外。
也许是因为昨晚实在是睡得太晚,亦或者做了一个沉浸的梦。都已然是日上三竿,伍五却没有同寻常一般醒来。
在床上。他的眉尖轻蹙,双眼紧闭,被窝里的睡姿安稳。
“叩叩叩——”房门被敲响。
起初还十分平静。
然而,没能得到回应后。这敲门声便逐渐变得急切,暴躁了起来。
“叩叩叩——!”在又一次急促的敲门没能得到回应后。
房门被猛地打开,十分大力地砸向墙壁,又反弹回来。
蓝红红满脸担忧地冲了进来,高声嚷嚷:
“喂!伍五——你不会吧?昨晚不就是熬一次夜吗……”
声音又戛然而止。
被这巨大动静所吵醒的伍五还有些懵懂,迷迷糊糊地睁开了双眼,揉了揉眼睛。便瞧见了蓝红红站在床尾,神情还十分震惊。
“怎么,没见过我睡过头啊?”脸上扬起一副寻常笑容,伍五打趣道。
然而,蓝红红却是并没有同想象中般搭理他,仍旧双眼睁大,死死瞪着他这边。
“大早上的干什么?别吓我……”一边茫然着一边伸了个懒腰,伍五挣扎着想要起身,问个究竟蓝红红在诧异个什么劲。
但,他那张开的手臂却是突然触及了一个外表柔软的物体。
滚了一圈。
有细长的毛发又硬又扎,高挺的骨头硌着他的手臂,以及两瓣柔软湿润的触感。
汗毛竖起。
伍五几乎是瞬间扭头看去——
却是一顶灿金色的头发抢先映入了他的眼帘。
向下看去。
那熟悉的温柔眉眼,以及哪怕熟睡中仍旧是微微勾起的嘴角。
无一不在昭示着他的身份。
伍五有感觉自己是在做梦。
可当他伸手狠狠掐向自己的大腿时:
“呃啊!”他还是痛苦地发出一声嚎叫。
“嗯?嗯?嗯!”站在一旁的蓝红红也是终于从震惊中回过神来,伸手指着伍五,“你……你居然才是那个第二天起来痛的吗?”
“什么东西?”伍五用他那双饱含着痛苦的双眼望向蓝红红,满脸不解。
而蓝红红只是十分理解地点点头,闭上嘴巴,不再言语。
“不是——什么东西啊!”
伍五也只希望他此刻还是在梦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