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鬼犹在周遭转悠,只是却不敢再贸然进攻,利用花血虫的法子是行不通了,如今又畏惧那一脚便可以将她踢飞数十米远的沈长安。
可那道气息就是如此熟悉,那是他独有的味道,是她这一辈子从未在第二任身上闻见过的味道。
中花血虫者何时能醒过来沈长安与宁不回不知,他们现下又不能弃他们而去,只好盯着那厉鬼守在三人身侧。
一时待着无趣,沈长安瞧着那畏惧自己不敢上前的厉鬼朝她走了过去。
那厉鬼向后退去两步,摆出一副备战的姿态。
沈长安勾起唇角,在与厉鬼三米之外停下,她打量这厉鬼身上的打扮,俨然是一身嫁衣。
“你要嫁人了?”
厉鬼一怔,眸中蓦地闪过一丝杀意,“他不配!所有人都不配!”
沈长安瞧着厉鬼疯疯癫癫的样子实在觉得可笑,“为何不配?”
“他弃我,厌我,竟在新婚之夜逃走!我都已经……”她的话语一顿,倏而诡异地笑了起来,“挖去他的双眼,他已然再难找回归家之路,可他还是要走!为何!为何!”
血泪顺着脸颊流淌而下,周遭凶煞之气更加浓重起来。
阴风呼啸,如千万声鬼哭狼嚎飘过。
“你不该提这件事,不该提……”
沈长安无动于衷,“他是谁?”
其时,吸入少量血雾的云光来从迷惘之中清醒,他锤了一下头,看见宁不回那叫一个亲热,巴不得直接抱在他身上。
他一扭头看见靠在树上受了伤的孟奇乐,于心不忍终是将剩下的最后一颗丹药取出,随后掰开他的嘴,将丹药塞了进去。
宁不回问云光来,“沈禾姑娘何时会醒?”
云光来记得沈禾当时吸入血雾的情形,那是真真实实吸进去一大口,“约摸还要一个时辰吧。”
孟奇乐皱了皱眉头,只觉口中一股苦涩的清香,他缓缓睁开眼看见宁不回正与云光来交谈,他用黑色长剑撑地站起身,对他们二人道了声谢。
下一刻,他便觉浑身一阵轻松,紧接着浓重的雾气自他体内涌出。
宁不回哪见过这丹药的功效,微微一怔。
孟奇乐亦是一怔,他本以为口中丹药不过寻常丹药,从未想过这丹药竟是云光来那颗从长生谷带出来的丹药。
他看向云光来,眸中晃过一道红衣身影。
下一瞬,孟奇乐身形蓦地移到云光来身后,他手持黑色长剑,黑色气焰蓦地燃起。
云光来看见那红衣厉鬼直奔他袭来惊起一身冷汗,殊不知是他站在宁不回正前方才成了那红衣厉鬼的目标。
沈长安缓步走来。
宁不回问道:“你都问出了什么?”
沈长安摇头,“不过可以确定的是,这厉鬼只会对身上怀有异香雾气之人出手。”
“这雾气从何而来?”
“云光来喂给他一颗丹药。”
“丹药从何而来?”
“长生谷。”云光来道。
“长生谷……”沈长安微微思索,“想必那厉鬼将要嫁的人便是来自长生谷,而且那男子或许还是个负心汉。”
“不过依她所言,却又不像是两情相悦,倒像是那男子被囚于桃花源,被迫与之成婚,最终在大婚之夜逃走。”
“可一个瞎子能逃到哪去?”
来自长生谷的丹药玄幻莫测,方才孟奇乐还身怀重伤,服下不过一瞬竟已痊愈。只见孟奇乐一转手中黑色长剑,浓重黑色气浪吞没红衣厉鬼,将那红衣厉鬼再次从哪来的打回哪里去。
云光来听着沈长安的话,这会才反应过来,“原来那厉鬼攻击我们全都是因为这丹药的缘故!”他悔恨不已,“早知就不拿出来用了,这本应是保命之物,却不想险些要了性命。”
红衣厉鬼重重摔在地上,掀起一片花瓣飞扬,她愤恨地怒吼一声。
彼时,巳时将近。
=
院门一开一合发出刺耳的声音,女子坐于桌前梳妆打扮。
她将自己打扮的十分漂亮。
她着嫁衣从屋中走到院中。
院外有两个过路的女子瞧见她的打扮,噗嗤笑出声来。
“新婚之夜丈夫跑了,如今还穿着嫁衣在院里头乱逛,真不嫌臊得慌。”
“就是就是,桃花村的名声都被她给败光了。我可听说那公子是游历至此,生得一双极漂亮的眼眸,却不曾想被她给挖了去。”
“那件事竟是真的?”
“自然是真的,虽然没亲眼见过,但总能在村里各个人口中听见这件事,就算是假的那也都当成真的看了。更何况那公子本就不是桃花源众人,何须留在此地。”
问事情真伪的女子露出一抹极其恶劣的嘲笑,笑着同院中女子说道:“要我说,新婚之夜男人跑了,我可不会因此就这样患上廉价都相思病,亦不会强迫人家留下和自己成婚。我说红雀,你怕不是不知什么叫做脸面?”
红雀全然没在意她们之间的对话,她着一身嫁衣如同身着戏袍一般在院中唱起戏来。
“妻不知情从何去。”
……
“郎君……”戏唱至一半,红雀口中蓦地呕出一口鲜血,脚步虚浮不定,她踉跄两步站稳脚跟。
“生死,无悔……”她双腿并拢,腰杆笔直,眼睛闭上,直挺挺地向后倒去。
“噗通”一声,那两个原本已然离开的女子蓦地停下脚步,她们回到红雀院外向院中查探,只见红雀头磕在石头上,血流不止。
两人吓得失了声,慌忙跑去找村长李相。
=
沈长安等人不过一个眨眼的功夫便回到了那间满是煞气的屋子中。
沈禾动了动手指,她茫然地睁开眼睛。
“醒了?”沈长安问沈禾。
“嗯。”沈禾缓了好一会才坐起身,“陷入迷惘实在是难受,不知天地不知情感,亦不知自是是何物,就好似死了一般。”
云光来欠欠地说道:“你就知足吧,若是陷入迷惘时间过多,醒来可就成了痴傻的姑娘了。”他摆出一副十分欠揍的模样。
沈禾气的牙痒痒,但现下身上无力,只好任由那不正经的贵公子肆意妄为。
“眼下我们手中已然有下一扇门的钥匙,现下只需要将那厉鬼杀死即可。”沈长安语气平静。言罢,来到床榻的位置,撩开床帘对上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的视线。
“你们意下如何?”
其余四人向她投去目光,都没有说话。
由于当时沈禾陷入迷惘,并不知其余人都说了些什么,她疑惑戏问沈长安,“长安姐可是在那床榻中看见了什么?为何看了这般久?”
沈长安放下床帘,下一刻房门从外面被打开。
红衣厉鬼红雀回到家中,看见五人微微一怔,但见沈长安在对自己的床榻动手,额间青筋暴起,好似下一刻就要爆炸一般。
她曲指成爪,猛地朝沈长安袭去,势必要将沈长安撕成碎片。
沈长安不躲,只见宁不回从怀中掏出一条项链。
红雀停下动作,她看向宁不回手中项链微微一顿。
下一刻,孟奇乐持黑色长剑贯穿红雀腹部,只听红雀一声凄厉惨叫,数不尽的花血虫铺天盖地飞来。
云光来见状一怔,“怎么没完没了啊!”
宁不回低声吟决,只见他周身亮起一抹金光,数不尽的火符在他周身一字排开。
火符触碰到花血虫迅速燃起火焰,火焰蓦地蔓延开来,好似一条火龙在空中游荡。
她当着红雀的面将床榻上的窗帘拆下,将床榻中的一双眼瞳收了去。
红雀不甘地咆哮,“将他还来!将他还来!”
“可他已经死了。”宁不回将项链丢给红雀。
红雀接住项链,慌不择言,“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他是逃走了,怎么可能会死!怎么可能!”
下一瞬,红雀眸中闪过杀意,“对,都是因为你们,都是以为你们杀了他,都是你们杀了他……”她一遍遍重复着说出这句话,周身凶煞之气再度铺天盖地袭来,她也不顾体内还有一柄锋利的剑,直截了当地向前冲去。
黑色长剑斩断她半边腰腹,血液喷涌而出。
红雀好似不知疼痛一般来到沈长安身侧,也不管她能否斗得过沈长安,便是猛地一掌朝她拍去。
可还未等那一掌落下,红雀只觉脊背之上一阵灼烧感袭便遍全身。
“不管生前死后,你所做的恶都得起那苦地人这三个字,今日将你诛杀于此,也算是让你解脱。”宁不回运转灵力,当空写下驱邪二字。
驱邪符倏地覆在红雀身上,她一顿一顿地转过头去,直至将头转至身后,她张开嘴,血液涌出,模样凄惨。
红雀浑身上下的骨骼都在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负我者,亡……”
红雀整个身体爆开,血液喷洒满地。
沈长安低头看着地上血液,终于在血液之中发现一块七煞魂铃的碎片。
她将七煞魂铃碎片收好,纵身一跃跳过这一摊血液来到其余四人身侧。
那扇代表花门的门也如约而至出现在众人眼前。
沈长安先一步踏入花门,却见脚下一片虚无,世界颠倒,天旋地转。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9章 花门(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