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即墨羽钒塞给她一个酒坛,一只手抱住女人腰,脚下几个沾地,人已在远处了。又回到了昨日的草地上,放下了女人,把酒坛放好。 即墨羽钒看了下女人满是灰尘的脸,拿出一个手帕,伸手擦了擦女人的脸旁。女人并没有躲闪,静静地看着即墨,仿佛要把这个男人刻在心里。看着慢慢干净的面容,这是一张让人惊艳的脸,不同于唐心钰。唐心钰是一种宁静,让人生不出亵渎的气质,单纯又有几分冷漠。而面前这个女人,有些娇艳的模样,眉宇之间不自觉的散发出勾人之意。只是现在还多了些感激、羞怯。即墨羽钒也有些看痴了,“你叫什么名字?”女人轻轻道:“我本家姓柳,没有名字。”即墨羽钒心中也明白,一些女子都是出嫁从夫姓,一辈子没有姓名。 “怎么能没有名字呢。”他看着眼前令人惊艳的女子,“疑似仙女下凡来,回眸一笑胜星华。柳星华怎么样?”“柳星华,柳星华,嗯嗯,我从此以后就是柳星华了。”
“干吗用这么极端的手段?只是向我证明你也可以心狠手辣?”即墨羽钒问道,坐了下来。
柳星华接过手帕,小心收起后也坐了下来。“那个人就是昨天赌坊里的人,我的老爷。”她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像在说别人的事情一样。“我是他的小老婆。我十四岁的时候,被他看上了。为了得到我,他用尽了办法,就如一般结果一样,他成功了。我母亲病重一直卧床,我不答应,他就不让任何一个大夫给母亲看病,我只有嫁给了他,只是……他根本没有管过我的母亲。几年前我母亲去世了,我的心也死了。连反抗都没想过,渐渐地他有了别的女人。我以为我会就这样一生,可是他好赌之命,竟想把我卖了!”
“又一个可悲的女人。” 即墨羽钒静静地听完。
柳星华继续说道:“昨天遇到你,我突然醒悟了,老天不会可怜我,自己放弃了就什么都没希望了。我恨!我回去要杀了他。当刀子进入他身体的时候,我觉得我自己轻松了。看着他在大火上挣扎、哭喊,我解脱了。所有因他而起,也在他身上结束吧。我想要新的生命,为了我自己,也为了跟我一样的傻女人们!”
“好!”即墨羽钒一拍衣服上的土,站了起来。“我不在乎你手段多么残忍,对待恶人,只有比他更恶的手段才行。这本来就是个弱肉强食的世界,我只要你保证,你手里绝不能有一个无辜的人枉死,不管你今后到什么地位,别忘了你今日想要变强的原因。否则我一定会亲手毁了你!”
“我发誓!绝不忘初心!” 简短的回答,柳星华坚定地抬着头。
“我别的不能帮你,不过一个女人在江湖行走,还是需要自保能力。我传你几个护身之术,你今后只能靠自己了。我师承不便告诉你。不过功夫却是以道教衍变而来。今日我先教你一套轻功,名为风流云散。只要你用心感悟,可快如风雨。”即墨羽钒足下一点,化成一道人影向山中飘去。柳星华正惊讶间,身后一阵冷风,正要回头,腰已经被抱住,直入山顶。即墨羽钒抱着柳星华,竟站在一根手腕粗的树枝上。一阵风刮过,两人隐隐随树枝晃动起来。看着脚下悬空万丈,柳星华也不禁惊呼一声,下意识抱紧了即墨。
“这套轻功不用内功催动也可施展,道教讲天地万物,皆有灵性。风是火是水亦是,一切顺其自然,随风而行。你用心感受如今环境,放下心中其它,风自手间脚下而过,自我化万物一体,如落叶随风而去,自会御风而行。”说完,柳星华慢慢闭上眼睛。即墨羽钒纵身一跃,两人在空中飘落而下。风声阵阵,女人仿佛觉得自己置于风中,身子也轻了几分。突然脚下一实,已是落地了。
“现在我教你入门的心法,你用心记得。用功之事不可急在一时,需慢慢领悟!”即墨羽钒一边传授心法,一边用内功疏导柳星华有时变乱的气息。
唐心钰一路跟随,怕即墨羽钒有所查觉,只是远远看着。那燃尽的大宅让她惊讶于那女人心狠,后听到即墨羽钒教导,心中不经对这个少年有了些改观。最后看即墨那直入云高的身手,心中震惊不已。这样的功力,便是她爹唐哲也不一定可以达到。“这样的身手还用来唐门挣那一千两银子?”看着即墨羽钒二人修习,直到即墨羽钒完成今日教导,返回山中后。唐心钰一个飞身扑向了柳星华。
她正在慢慢体会刚刚那套“风流云散” 一个黑影便附身而过。她还没来的及反应,就觉得肩膀一麻,跟着便两眼发黑,瘫倒在地。最后看见一个女人站在了眼前,正要询问,人已经昏了过去。来人正是唐心钰。她看了下,伸手取出一个红褐色的药丸,放入她嘴中。手中运气,使药丸直入腹中,连点其几处穴道。看了下只有淡淡黑色映出的脸庞说道:“我只能帮你到这了,我们同是天涯沦落人,我希望你可以真正的用双手逆天改命!”唐心钰暗暗捏下了拳头,身影一闪而过,也离开了。大约二柱香的时间,柳星华才缓缓醒来,她只觉得浑身沉重,头昏昏沉沉的,右臂还有三道深不及半寸的伤口。“呃,究竟是什么人。难道是金石的人?那为什么不杀我。”她看着已经干涸的伤口,按着脑袋慢慢向住处走去。
即墨羽钒拿着酒坛,直奔暗器司所在的侧峰。一路依旧,身影飘荡,越过守卫,还是无人察觉。“看来这古怪还是在暗器司大院之中。”即墨羽钒想着,又来到院墙外。即墨拿着酒坛,抬头看了下。“再试试。”纵身一跃,虽然酒坛在手,但身法还是轻盈到像个大雁一样飞向空中,一踏院墙。果然,在还没下落时,那两个守卫又一次从远处门口奔来。“什么人!”“又是你!”两人几乎脱口而出。“嘿嘿。”即墨羽钒慢慢落地。心里一声叹息“果然。还好有准备!”他举了举酒坛说道“两位兄弟,上次的事情小弟心里实在过意不去,今天专门来给兄弟赔罪的。”
“那你有门不走,又翻什么墙,要不是……”想到唐大小姐,两人心里都是一颤。上次从炼药司回来,几个人都是全身发冷,第二天全身发热,病了一天。想着肯定是那个唐大小姐暗暗下的药。即墨羽钒看着两人脸色一顿,也明白了些。“两位兄弟,上次因为我还让两位挨了说,真是对不住。今日拿了两坛女儿红,咱们一回生两回熟,认识就算缘分嘛,来交个朋友!”两人一对视,其中一个说道:“朋友可以交,这酒就算了,咱们还执勤呢。”“对啊,这里你也不能总闯,暗器司还是有规矩的。”“我知道了,酒你们可以休息时再喝嘛,小弟这就走了。不让两位为难啊!”即墨羽钒不经意瞥了一下院里,几间房子倒是比炼药司雄壮些,也没那么简朴,不过一样没有人员走动。即墨羽钒一翻身,又从墙外出了去。两个护卫惊讶看了一眼“这身手,大小姐特立独行,手下人也是怪异得很!”“就是,不过这酒?”“拿着呗,反正都在唐门,还分什么里外!”
唐心钰回到小院后,发现即墨羽钒还没回来。“又不知道哪疯去了,看来可以早点试药了。” 唐心钰走近了屋子,看了下那些铁具,又拿起了图纸。一个圆形拱起的图画,上面标着许多图标。“什么结构可以呢?毒性又该如何,太强的毒性一般材质不能承受啊。花开堪折,要能看看它就好了。”唐心钰心里想着“算了,还是先看看这些,不知道能有什么样特殊的毒性。”
“我回来咯!大小姐!”即墨羽钒的声音在院中响了起来。“什么事!”唐心钰没有动身子。“你出来啊,好东西啊!不出来就没有咯!” 唐心钰放下图纸,打开了房门,看见即墨羽钒端着个盘子,里面放着一个大的椭圆形的东西。走近一看,好像一个泥坨坨。“什么啊,你哪挖的。这么大还玩泥。”唐心钰嫌弃的站远了一点。“哈哈,你也太逗了”即墨羽钒乐了起来,一边把盘子放在石桌上。一边说道:“过来 ,每天吃那些无趣的食物,来尝尝我这个!”唐心钰迟疑地坐了下来问道:“这个能吃?”“能啊,看着啊。”即墨羽钒用右手中指戴的戒指用力一磕,那泥土块上面便出现了裂纹。“啊啊,烫。”即墨羽钒夸张地吹了吹手指,又开始掰起泥土来。渐渐露出里面,一层绿色的叶子,一阵香气飘了出来。“好香!”唐心钰不禁说道。她一直对饮食没什么大高要求,平日吃的又清淡。现在浓厚的鸡肉味道飘散出来,又夹杂着一股清香。让她也不禁身子又往前上些。“快打开我尝尝!”即墨看着唐心钰,一脸期待地紧盯着。微微一乐,看来女人再强硬还是女人呢。即墨羽钒剥开泥土之后,撕开了包裹在外的荷叶。里面是一只焦黄色的鸡,巧妙的扯下一只鸡腿,拿到唐心钰手边。“来尝尝,小心烫。”唐心钰一手接过。“啊嗯。好香!好嫩呀!啊啊,烫死我了!”即墨看着唐心钰,一边吃一边又着急的样子,乐得不行。“别着急啊,这些都是你的啊,慢慢吃!”
唐心钰啃着鸡腿,嘴里也不闲着。“这肉熟而不焦,烂而不碎。嗯……还带着荷叶的清香,真是你做的?怎么想出来的?”即墨羽钒又撕了一块鸡肉递给她,说道:“小时候自学的啊,没钱买吃的,就自己去偷鸡,想办法弄熟呗。慢慢就发现泥土、荷叶混合的味道最好。穷人家的孩子,你们不懂。”唐心钰抹了下嘴边的油“哼,就你还穷人家的孩子。”“是啊,怎么能跟你这个名门之后比啊。”唐心钰拿鸡肉的手一顿,脸上一沉,马上就恢复了。 “名门之后怎样,也没比别人多个胳膊多个腿,看你倒是还快乐些。”即墨羽钒看了下唐心钰“是啊,人还是快乐重要啊,别的都是身外之物,就像大小姐你生在唐门,不说有多么荣耀,不过怎么也是衣食无忧啊,为什么给人的感觉还总是那么冷漠,那么拒人千里呢。你坚强的外表下,其实也只是一个需要别人爱护的小女人吧。”唐心钰面色一冷,缓缓地站了起来。"如果你所说的地位、快乐需要建立在别人用性命换来的基础上,那还能心安理得地过悠闲日子吗?"说完转身又回了自己房间。“哎!哎!”即墨羽钒低头看了眼还剩下一半的鸡肉,嘴里念道:“这事干的,白白下了回厨。女人脾气确实难懂。”说完拿起整个鸡,啃了起来。这时窗子打开,唐心钰刚露出头来,看到即墨的吃相扑哧一乐。说道:“还是谢谢你的烤鸡,慢慢吃吧!”即墨举着鸡愣了一下,又继续啃了起来。
第二天一早,即墨羽钒用泉水灌溉完草药后,转了一圈便又来到山下。唐心钰早已习惯了他每日闲逛的本质,也懒的看管。即墨羽钒来到草地,柳星华已等待在此,正依心法练习呢。由于早已没有了原来夫家的财物,她这几日只是住在一个荒废的茅屋中,也没有更多的换洗衣物了。所以即墨羽钒一眼便看见昨日其左臂的伤口。“柳星华,你过来,胳膊怎么了?”女人来到即墨羽钒身边,身法已经比常人快了许多。“我昨日在这被一个奇怪的女人袭击了,我醒来之后她却走了。”“哦?”即墨羽钒看了下三道伤口。“这倒奇特了,你没别的不舒服?”“昨天晚上好像身子发热,迷糊了一夜。不过今早醒来,倒是觉得身子轻松不少。”即墨羽钒一听,心里闪过一个念头。右手抓住柳星华手腕处,听了下脉。果然,是中毒刚刚痊愈的脉象。即墨没有多说。“现在倒是没事了,不用担心,咱们继续。”柳星华点了点头,也没有再问。静心运气,在草地上慢慢游走,后来越来越快,直到脚下轻踩草地,离开了地面。虽然没有即墨羽钒那恐怖的身手,但是也是有些神韵了。即墨坐在旁边看着说道:“不错,看来我还是有收徒弟的天赋啊。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