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实交代。”
刚回二楼，江慈川迅速松开程烬的手，握紧了木棍，眼中的寒意化作尖刀，狠狠扎向程烬。
“那东西为什么会这么快趴你背上，别跟我说因为你在后面。”
江慈川后退一步，握紧木棍的手隐隐冒出青筋，木棍上黏着红白混合的碎块，程烬很确信，如果自己的回答不能让江慈川满意的话，那碎块就要黏自己身上了。
“林老师因为我解决厕所里的霸凌问题奖励了我一包面包。”
程烬毫无波澜的声音响起，镇定地将面包掏出，面无表情地递给江慈川，继续道：“而且这里没有食堂，待三天会被饿死的，所以我留下这个了。”
江慈川面色一滞，难以置信地盯着面前的面包，锐利又危险的气势消散，她抬头望向程烬没有变化的表情，她诡异地读出了丝“不舍”。
江慈川扶额，无视程烬心疼的眼神，抓过面包向1楼扔去，厉声道：“记住了，副本里的武器食物最好都不要碰！”
“不想饿肚子的话......那就早点清理尸体离开。”
程烬依恋地盯着被扔掉的面包，心底止不住的惋惜，在月之回廊被饿惨了的经历再次浮现，胃部似乎还抽动了几下。
一只沾满血迹的手从楼梯下伸出，迅速抓走了面包，程烬这才艰难地将视线挪开，一抬头便瞧见江慈川快溢出眼眶的“嫌弃”二字。
“不是，你非得馋这口吗？”江慈川不解道，顺势拉着程烬向着3号楼梯口走去，与另外三人汇合。
“浪费食物不好。”
“很多副本就是靠武器及食物来诱惑净化者，让她们被诡异追杀甚至同化。”
江慈川落寞地解释道：“我知道新人会因为没有安全感大肆收集武器，或者因为害怕饥饿大肆囤积食物。”
“但是，很多情况下，那些都是陷阱，长点心吧。”
程烬眼神亮起，反手抓住江慈川，迅速跟上她的步伐，好奇地问道：“这么说，净化者饿死的多，还是被诡异杀掉的多？”
江慈川脚步有些滞缓，脸上一闪而过的不忍与纠结，但还是开口道：“不相上下。”
“救命救命！”
一声惊呼从前方不远的3号楼梯口传出，三道身影迅速出现，中间略显高大的身影踉跄几步，差点扑到在地。
江慈川与程烬加快脚步，刚上来的三人身上带有不少血迹，娄泽脸色有些发白，刚到二楼，迅速贴着墙蹲坐在地，嘴里喃喃念叨些什么。
“没出息！”
向碧曼瞥了眼有些自闭的娄泽，迅速移开视线，望向出现的另外两人，江慈川身上干干净净，只有脸上及木棍顶端带了些血色，程烬看上去冷静镇定，身上沾了些许血迹。
她笃定道：“你们也遇到了一个脑袋开花的女生？”
“嗯，你们这是什么情况？”江慈川指了指一旁喃喃自语的娄泽。
“他啊，比较倒霉，我们去的2号楼两间教室，一间应该是屠宰场，另一间是厨房，他刚看见穿保安服的林老师正在处理青蛙。”
“被吓得说了句‘卧槽’，然后就被发现了。”
“这这这，你知道那画面多恐怖吗！”娄泽抬起头，语句里满是恐惧。
“那林老师一把大砍刀直接甩过来！我......”话语一顿，惊恐在他脸色凝固，随即他立马望着向碧曼，眼里的惊恐转为狂热。
“大姐！”他再转头望向站在一旁沉稳认真的柳嘉树大声道：“二哥！”
“我们仨儿桃园结义吧！”
“碰！”
向碧曼忍无可忍地一个棒槌敲在娄泽脑袋上，嫌弃到咬牙切齿，脸颊微红，顶着江慈川调侃的目光开口道。
“我拉他躲过了那砍刀，嘉树直接拽起他跑，后面一个脑袋开花的女生穿过中间的院子来攻击我们，我拦下来了，我们这才赶了回来。”
“我们这边4号楼也是两间教室，一间屠宰场，一间厨房。但我们没遇到保安林老师，只是刚好看见厨房里吃巨大牛蛙火锅的女生。”
江慈川继续道：“我们得抓紧时间，早点找到尸体。”
三人不约而同地望向程烬与娄泽，叹了口气，她们见过多少新人饿疯了在副本里找吃的，最后死掉的例子。
娄泽虽然不是新人，但1级玩家能指望他能有多强的意志，多丰富的经验，别最后扛不住饿跑一楼抢火锅死了。
“尸体应该是林老师，我......”没等程烬说完，娄泽的问题迅速抛出。
“为什么是林老师，不是脑袋开花的女生？而且那个保安林老师在投喂那个女生欸，而且这种校园类的副本，死者不应该都是学生吗？”
柳嘉树一把拦住持续追问的娄泽，余光瞥见江慈川上扬的眉，看好戏的眼神，以及骄傲的神情。
“可以给我们解释一下为什么吗？毕竟正常情况下那个女生看上去更像我们需要清理的尸体。”
程烬撇撇嘴，她摩挲着指尖，沉默数秒，这才开口道。
“试想一下，如果死者是学生，那么死因是什么？霸凌？压力？”
程烬目光扫过众人，毫无波动的声音带上了一丝兴奋：“副本形成的原因离不开尸体，那么副本里展现的一切都会与死者生前有关。”
“首先排除自杀。”程烬将手竖起，制止试图反驳的娄泽，指向横在二楼与一楼间的巨网，继续道。
“看见了吗？自杀的人会出现这种试图挽救生命的网吗？这网的出现意味着死者心里的求生欲。”
“既然不是自杀，那么就是被逼死亡，或者意外死亡。”
“先说被逼死亡，无论是谁，如果被逼死亡，那在他（她）心里最渴望的是什么？”
“复仇。”向碧曼迅速跟上程烬的推理。
“结合规则，如果是复仇，那规则会是让我们维护秩序吗？”
“也不是不行？”娄泽挠挠头，不好意思道：“渴望秩序，希望老师还自己一个公道？”
“你看被做成牛蛙火锅的青蛙，这不是怨念吗？还有给女孩做火锅的林老师。”
程烬这才舍得好好打量开口的娄泽，语气带上了些许赞赏：“确实有这个可能，但别忘了网。”
“如果只看火锅，那确实是学生被霸凌至死的可能性大，但为什么有网？”
“既然火锅就能报仇，为什么还要用网接住下饺子的青蛙？而且这一报仇行为被局限于1楼。”
“为什么连复仇都不愿意大张旗鼓？”
“因为这个副本核心不是复仇，而是那张网。”柳嘉树从沉思中回神，眼睛迸发光芒，望向程烬。
“没错，那我们梳理一下，这个副本有强烈的挽救行为（网），有要求我们维护秩序（规则），有一个无所不能的权威（林老师），唯独缺少明确的复仇对象，反而出现重复的，针对集体学生的保护......”
“仪式。”向碧曼低头思考，喃喃中接上这个词。
“对，仪式。”程烬兴奋地望着向碧曼，恨不得拉过对方的手激情讨论。
“一个充满懊悔、试图用绝对控制弥补某个重大过失的仪式。能产生这种执念的，不会是单纯的受害者，更可能是一个无能为力的责任承担者。在这个学校里，还有谁能担得起这个身份呢？”
“所以，真相不是仇恨，而是内疚与弥补，而引发这种仪式的，很有可能是某场她无力阻止，或者没来得及阻止的‘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