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下变得安静无比，久到叶池手心的汗出个不停，疯狂怀疑自己是不是猜错了的时候才传来了最终验证结果。
“是。”
他如释重负地呼了一口气。
为什么记忆会前后反差会那么大？为什么问他“是不是汤铭”的时候，他会先点头，然后又突然摇头。
他之前一直搞不懂，但现在明白了——因为这三段记忆不是同一个人的，准确来说，前两段记忆属于汤铭，但这最后一段记忆很有可能就是另一个男生的。
他在第三段记忆里感觉自己所在身体说话的音色明显要比之前听到的要粗重，当时他以为是情绪过于激动才导致声音变了调。
但现在想来，还有一种最合理的解释，那就是他原本的声音！他根本不是汤铭。
而且·····如果照他们之前的猜测，汤铭是屠夫的话，那他所受的惩罚是什么？
别忘了采访的时候，汤铭可谓是集齐了所有“受欢迎”的要素。
清秀的面容，优秀的成绩，良好的班级关系·····如果汤铭是“屠夫”的话，苏清彤会让她憎恨的人过得这么好？
但要是将两个人分开——他在宿舍遇到的那个满身伤痕的男生才是苏清彤所憎恨的人，那么一切都能说得通了。
所以，苏清彤对汤铭的愧疚是真，憎恨是假。那个浑身伤痕累累的执念人才是荆棘校园规则之下的“偿罪者”。
三人没想到叶池短时间内就推翻了之前的猜想，还顺利推理出了正确故事情节。有了这个铺垫，正确的猜测也就不难提出了。
再次轮到李冉。思考了一阵后，她问到：“苏清彤不仅仅是‘黑羊’，那是否意味着·····汤铭被霸凌和她有关，她也是‘屠夫’之一？”
很合理的猜想，苏清彤可能既是受害者，也是加害者。
但回答确是——
“不是。”
听到这个回答，叶池一愣。如果汤铭不是受苏清彤牵连才被霸凌，那么为什么苏清彤会在信上道歉说都是自己的错呢？
不过三个答案排除两个，正确答案显而易见了。
“白羊”——除了被霸凌者，苏清彤还象征着冷漠的旁观者。
“怪不得······”，叶池喃喃自语。
面前这一群学生，带着的面具既不是黑羊面具，也不是屠夫面具，而是白羊。他以为是因为“白羊”的数量最多，现在看来早有暗示。
轮到邓沫清。她闭眼沉思了许久，最后还是抬起手说道：“本人放弃此次问答机会，请顺延至下一位。”
轮到曹尚，他没过多犹豫，很快也举手选择放弃。
就这样又顺延到了叶池，思索再三，叶池最后还是决定验证一下自己刚刚的猜想：“苏清彤一开始并不知道汤铭被霸凌，是后面才发觉汤铭的处境，觉得自己一直在冷眼旁观，因此心怀愧疚对吗？”
他还记得苏清彤在信上自责说到，“要是她早点发现就好了”，很有可能是因为她并不知道汤铭一直在被霸凌，等到察觉的时候已经晚了，两人之间出现了很深的矛盾。
但出乎意料的结果——
“不是。”
这意味着苏清彤早就知道汤铭的困境。
进行到第三轮，大家都选择了弃权。
硕大的报告厅内，戴着白羊面具的学生齐声宣告：“第一次问答会正式结束，第二场问答将于明天中午12点开始，规则不变，请四位同学退场。”
四人按照要求开始退场，但当叶池紧随其后准备离开报告厅时，大门却猛地关上了。
“怎么回事？”
安静得不能再安静的报告厅里，他能明显体会到身后那无法忽视的灼热目光。
“你觉得什么才是最公正的惩罚呢？叶池。”
一个非常沙哑，但是勉强能听出来是女生的声音回荡在报告厅。
此时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叶池只能被迫迎接这突如其来的发问。
“理论上并不存在最公正的惩罚，因为人类无法抛开世俗或情感的影响，站在最客观、最理性的角度评估一件事或一个人。但无论哪一种惩罚，它的目的是一样的——
给予违反者严厉的后果警告，以此平息群众的愤怒与不满、给予被害人补偿和宽慰，从而杜绝此类事情的再次发生。”
若有若无的叹息声传来，似在耳边，却又像隔了很远。大门缓缓开启，学生们转过身去，恢复了最初的样子。
他走出门后，众人迎了上来。
“发生什么了吗？刚刚大门突然关上给我们吓了一跳”，邓沫清说道。
叶池将刚刚的经历全盘托出。
“她怎么突然问你‘什么是最公正的惩罚’？”，李冉皱了皱眉头。
“应该和校园霸凌惩罚有关”，曹尚很快就想到了三个阵营的选择，“难不成····是让我们考虑怎么拯救班上的‘黑羊’并且惩罚‘屠夫’吗？”
“不知道”，叶池只觉得一片混沌。
“不过——叶池小哥，你是怎么推理出来那些问题的？明明是你跟我们说汤铭是‘屠夫’的”，曹尚话题一转，将矛头对准了叶池。
叶池也不傻，知道他不只是简单的兴师问罪，从自己这排查更多有用的细节和信息才是关键。
“因为前面的回答都和我们想的不一样啊，那我肯定要推翻重来，不可能再傻乎乎地按照之前的猜想吧？”
“我明白，但是汤铭是‘屠夫’的推论信息是你跟我们说的，是你告诉我们，汤铭很有可能是逼死苏清彤的罪魁祸首，我说的没错吧？”
“我这不是说的是‘有可能’吗？我也没说一定是啊，再说了，大家都是推测，有正确有错误很正常吧？”
曹尚叹了一口气：“唉，所以说新玩家就是这点不好，什么都藏着掖着，太过戒备了。很多事情得真实地说出来，大家一起商量才能推理出最正确的猜测。”
合着这老东西见自己是新人，拿自己开涮树立权威呢？叶池眸子一沉。
正欲开口的时候，祁燃却先一步说道：“我赞成，大家都应该坦诚公布一点。所以你什么时候把你右边裤兜里的粉色手机线索跟我们说一下呢？”
他这话说得突然，就连曹尚也懵了一会儿，才装傻充楞道：“什么手机·····”
话是这样说，可是他手却下意识地放在了裤兜的位置。
“玩家的手机都是统一的黑色，且不存在游戏单独再给玩家发一个手机，所以你那个粉红色的手机只可能是线索。”
众人目光都集中到了曹尚身上。曹尚作为中年人，体型偏胖，对于叶池他们来说刚刚好的校服穿在他身上会比较紧，尤其是校裤，明显能看到曹尚右腿裤兜凸出了一个长方体手机的形状。
“呵呵，真是爱说笑，这明明就是我的任务手机啊，大家不是都人手一个么？”
“那你掏出来不就行了？”，祁燃懒得跟他废话。
面对众人探究与审视的目光，曹尚刚开始还能强装，但后面就有点装不下去了。众人也不是傻子，曹尚越犹豫，越说明有问题。
“呵——”，祁燃冷笑一声，一切不言而喻。
曹尚终于还是败下阵来，咬牙从兜里掏出了那个东西。
果然，那是一部外壳上布满了裂痕的粉红色手机。
叶池似笑非笑：“看来你也不是那么无私嘛·····”
没想到会被反将一军，曹尚冷笑一声，眼神阴翳地看向叶池和祁燃二人：“本来可以合作解决的事情非要弄得这么难堪，没问题，我可以分享出这个线索，前提是你们得用同样有价值的信息交换。”
面对不怀好意的威胁，祁燃直接装作没听到，抬腿就走：“既然做不到大爱无私地分享，就别要求别人什么都跟你说，成年人了，别太双标。”
“你的线索很有价值么？”，叶池看向曹尚。
曹尚冷哼一声：“有没有价值你们可以猜猜看，毕竟·····是苏清彤的手机。”
听到这话众人猛地一愣。
就连祁燃的脚步都停了，转身朝曹尚这边看了过来。
“万一就是一部普通的手机呢？毕竟这也无法取证”，叶池首先提出质问。
曹尚却不慌不忙：“我无话可说，信不信由你。”
祁燃却开口：“你要什么信息？”
叶池皱起眉头，祁燃会这么问意味着曹尚没说谎。
“放心，我不会太贪心，我只要知道契约信物的信息。否则······我不可能公开这个线索”，曹尚皮笑肉不笑地说道。
“这跟你之前说的齐心协力怕是差得有点远吧”，李冉本来就有点看不惯曹尚一直想要玩家听他话的虚伪模样，此刻也是毫不犹豫地嘲讽道。
曹尚却连正眼都不看她，只是平静地看着祁燃：“如何？这个买卖？”
祁燃挥了挥手：“成交。”
曹尚精明冷漠的眼神扫过众人：“我说话算话，只要有人能提供关于‘契约信物’的准确信息，我也绝对不会吝啬信息共享。各位，告辞！”
第一场问答会就在这样并不愉快的气氛中落下了帷幕。
叶池和李冉交流了一会儿后就离开了，本来准备去找祁燃再梳理一下信息，但是被邓沫清叫住了：“他有点事情想去确认，一时半会可能回不来。”
闻言叶池只好作罢，转而对邓沫清说道：“你不是去探查实验室了吗？有什么发现么？”
邓沫清摇了摇头：“没有，我上下楼层仔仔细细搜了一遍，没看到有什么实验室，要么是随机刷新，要么·····白天根本遇不到，只能晚上再去试试运气。”
叶池垂下眼眸：“我猜唐玲和孙楠两个估计是遇到麻烦了，不然这么重要的环节不可能不来参加，我去找找他们吧。”
邓沫清伸了个懒腰：“那我跟你一起吧，反正我现在也没什么想探索的地方。”
叶池没有推辞。毕竟从之前祁燃的态度来看，邓沫清也绝对不是什么弱者小白，多个人也多个保障。
“不过小叶子，你打算从哪找起呢？”
小叶子······
叶池不打算计较这个，咳了一声接着说道：“我也没什么思路，我们可以先去唐玲他们班看看，然后·····孙楠之前跟我说过他的班级在十一班，后面可以去问问那些他们班的学生。”
邓沫清点了点头：“OK，那就出发吧！”
来到唐玲他们班门口，本来叶池打算问一下吴珠的，结果发现他们整个班教室都是空的，估计去上体育课了。没办法，那只能从孙楠他们班开始找线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