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手机上那些将他与裴澈紧密捆绑的讨论，陆燃的思绪不由自主地飘回了高中时代。那些被他刻意尘封、却又在此时无比清晰的记忆碎片，争先恐后地涌了上来。
其实仔细回想，所谓的“死对头”关系，很大程度上，是他陆燃单方面认定的。
高一开学第一天，他就注意到了裴澈。没办法，那个人实在太显眼了。穿着干净的白衬衫，身姿挺拔，安安静静地坐在窗边，阳光给他镀上一层金边，连翻书的动作都显得赏心悦目。而自己，因为前一天晚上打游戏熬到半夜，顶着鸡窝头，踩着点冲进教室，差点在门槛上绊一跤。
第一次月考，裴澈年级第一，他拼死拼活，卡在第二十名的尾巴上。他看着光荣榜上裴澈那张没什么表情的证件照，心里莫名憋了一口气。
后来，他喜欢的女生红着脸拜托他给裴澈递情书；篮球赛他好不容易晃过防守准备来个漂亮的上篮，却被斜刺里杀出的裴澈一个干脆利落的盖帽；就连他引以为傲的数学，也总是在关键时刻被裴澈压上一头。
裴澈像一座无法逾越的高山，横亘在他的青春里。
可裴澈本人呢？
他似乎对陆燃这些暗地里的较劲毫无察觉。他永远那副样子，清冷，疏离，专注于自己的事情。偶尔在走廊擦肩而过，也不会多给陆燃一个眼神。
陆燃曾经鼓足勇气，在一次数学竞赛前，走到裴澈课桌前，带着点挑衅意味地说：“这次我一定会赢你。”
裴澈从书本里抬起头，看了他一眼，那眼神平静无波，像是看一个无关紧要的路人甲，然后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便重新低下了头。
那种被彻底无视的感觉，比激烈的对抗更让陆燃难受。
他就像个攒足了力气却一拳打在棉花上的傻瓜。
毕业晚会上，大家都喝得有点多，气氛热烈。陆燃借着酒意，走到独自坐在角落的裴澈面前，大声说：“裴澈！我告诉你，我讨厌你！进了娱乐圈，我一定会比你红！”
周围瞬间安静下来，同学们的目光齐刷刷地聚焦在他们身上。
裴澈手里拿着酒杯，闻言，终于正眼看向他。灯光下，他的眼神依旧没什么温度，只是微微蹙了下眉，似乎觉得陆燃很吵，打扰了他的清净。然后，他什么也没说，起身离开了。
留下陆燃一个人，在原地，像个哗众取宠的小丑。
……
回忆到此戛然而止。
陆燃放下手机，苦笑了一下。
看啊，从一开始就是这样。他视裴澈为必须超越的对手，而裴澈，大概从未真正把他放在眼里。他们的人生轨迹，本该像高中毕业后那样，渐行渐远，最多成为彼此通讯录里一个永远不会联系的名字。
可现在呢？
他们不仅成了同事，他还被迫绑定了这么一个破系统，要对裴澈说那些尴尬到脚趾抠地的情话，甚至还要一起上恋综，扮演什么“欢喜冤家”？
命运真是给他开了一个巨大的玩笑。
他一直以为自己是那个努力追赶、试图证明自己的挑战者。可现在他才可悲地发现，他或许连个像样的“对手”都算不上，顶多是个……被系统和命运联手推到他面前的、可笑的“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