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涵一整天都在惦记沈玥的新酒，好不容易等到下班，正准备给她打电话，手机先响了。
来电显示，苏瑾。
姜涵按下接听键，拉开车门坐进去，“说。”
电话那头沉默，只有学校广播里的声音。
“你是不是又闯祸了？”姜涵单手系好安全带，耐着性子问她。
电话里传来阵阵抽泣，苏瑾带着哭腔叫了一声“姜姨”。
姜涵听她声音不对，“出什么事了？”
苏瑾哭的抽抽搭搭，话也说不利索。
“不哭不哭，你在哪儿呢？”
“我…我在教室，你女朋友公报私仇，罚我跑十圈…”
苏瑾故意说的含糊不清，姜涵更是听得满头雾水。总之，在解决完苏瑾的问题前，她是去不成沈玥那儿了。
姜涵发动车子，说：“你先去跟老师请个假，然后到校门口等我。先别哭了，听话！”
苏瑾的哭声戛然而止，哦了一声，挂断电话。她用手指抹掉好不容易挤出来的眼泪，从抽屉里摸出作业本，撕下一张新纸趴着写请假条。
看完戏精表演的欧阳，托着腮帮子问：“你不上晚自习了？”
得逞的苏瑾美滋滋地说：“我现在浑身都疼，上不了晚自习。”
“也就刚跑完不舒服，我看你现在挺好的。”
“我要提前占领高地，不能让敌人捷足先登。她说不定晚上会来我家，我可不能把姜姨一个人留在家里。”苏瑾拿着请假条，怒气冲冲地离开教室。
班主任看完苏瑾的请假条，关心地问：“你哪儿不舒服，要不要紧？一个人能回家吗？”
苏瑾撑着额头，假装病弱模样，气若游丝地说：“我家长一会儿来接我。”说完，还抽了抽鼻子。
班主任给苏瑾批了假条，嘱咐道：“见到家长给老师发个消息。”
“嗯。”
苏瑾盯着班主任签下大名，心底早已欢呼雀跃，仿佛一百只麻雀站在电线杆上歌唱。
苏瑾拿着请假条，大摇大摆走出校门，她足足等了半小时，姜涵连人带车才出现。
姜涵把车停好，慌慌张张跑下来，隔着老远喊她：“苏瑾！”
苏瑾等得花都要谢了，脚下的草坪被她薅秃了一大片。忽然听见熟悉的声音，她开心的忘了自己是“病号”，跑出去好几步才想起来。
“呜呜…姜姨你怎么才来？”苏瑾一瘸一拐地向姜涵挪过去。
姜涵见她走路不利索，弯腰摸摸她的腿，“你腿怎么了？”
苏瑾添油加醋地诉苦，“还不是昨晚我提前回家打扰了你们的好事吗？学校停电也不是我搞的，她是老师都不知道，我就更不可能知道了。”
“你说林嘉？”姜涵记得她是叫这个名字，“她真是你们学校的老师啊？教什么的？”
苏瑾没好气地说：“体育。”
姜涵莫名感慨了一句：“怪不得身材那么好。”
苏瑾气得直跺脚，“姜姨！”
姜涵意识到说错话，赶紧转换话题，叭叭的数落她，“你呀，就是缺乏锻炼，跑个步也要死要活的，人家运动员该怎么办？…”
苏瑾拉开车门坐进去，书包往后座一扔，打开音乐播放器点了一首《白天不懂夜的黑》。
姜涵绕到驾驶座上车，指了指安全带，提醒苏瑾系上。
苏瑾拽了两下安全带锁扣，瘫在座椅上撒娇，“我胳膊疼。”
姜涵扶着副驾驶的靠椅，侧身去拉苏瑾的安全带。两个人忽然挨得很近，苏瑾闻到她身上淡淡的香水味。
“姜姨，你喷香水了？”苏瑾跟没见过世面似的在她耳边傻呼呼的笑，温热的呼吸扑到姜涵耳朵上，弄得她痒痒的。
咔哒！
安全带锁好。
姜涵双手握着方向盘，问：“跟我说说，今天到底怎么回事？”
“你带回家的女人是我们学校新来的体育老师，她今天替我们老师代课，看我不顺眼罚我跑十圈。那么大的太阳，我顶着烈日跑了四千米，四千米啊姜姨！我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学生，微信计步器都第一了您能信？”
苏瑾手舞足蹈的表情过于夸张，逗笑了姜涵，“你没做错事，人家就让你罚跑？”
苏瑾没糊弄住姜涵，胡搅蛮缠道：“姜姨您怎么胳膊肘往外拐？你是不是想跟她比翼双飞，嫌我碍事让我知难而退啊！”
姜涵看了她一眼，笑着说：“你要是占理，会乖乖听话去跑步？”
“我…我不就迟到了一小会儿吗？那也不至于让我跑十圈吧。”
“跑都跑完了，就当锻炼身体了。晚上想吃什么？给你补补。”姜涵看穿了苏瑾的小心思，她对林嘉的敌意很大，她得安抚安抚这小家伙。
虽然姜涵不打算再去找林嘉，但苏瑾还要在高中待一年，师生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还是别闹的太僵才好。
机会难得，苏瑾不客气地点菜，“土耳其烤肉。”
“行，你说了算。”姜涵在路口掉头。
这家烤肉店生意特别好，她们运气不错赶上最后一个位置。
姜涵把手机给苏瑾，说：“我去一下卫生间，你先点。”
苏瑾乖巧点头。等姜涵一走，她退出自助点餐app，把手机调成静音模式。
姜涵回来的时候，肉已经上桌，苏瑾正拿着大剪子剪肉。
“干湿蘸料我各点了一份。”
姜涵对吃没什么讲究，年纪大了代谢跟不上更少来这种店，蘸料分类还是苏瑾教她的。
“我手机呢？”姜涵坐下来问。
“您以前不是总批评我，吃饭还玩手机，这个习惯可不好。”苏瑾像个小大人似的教育姜涵，又给她夹了一片刚考好的嫩里脊，“响了再给您。”
下班后除了朋友约喝酒外，姜涵几乎没什么紧急工作，她只是习惯性的问一句，结果遭到苏瑾一顿说教。
服务员端着鲜榨的玉米汁，放在她们这一桌。苏瑾拍了拍手，拿起杯子给姜涵倒了一杯，递给她。
姜涵受宠若惊，从来都是她给苏瑾倒饮料，今天居然能享受这般待遇，仿佛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姜涵见她没点饮料，问：“你不喝可乐了？”
苏瑾给自己倒了一杯玉米汁，信誓旦旦地说：“从今以后，我的口味向您看齐！”
“这又是为什么？”
苏瑾拿出炸碉堡的气势，义愤填膺地说：“我们是一家人啊！一家人就应该整整齐齐，这样就不会有敌人来破坏我们坚固的堡垒。”
“你说的敌人是？”
“Everyone！”苏瑾咬牙说道。
姜涵立刻意会，解释说：“其实昨天晚上的事，不是你想的那样…”
苏瑾嘴里裹着肉，烫的直哈气，举起双手阻止姜涵无意义的解释。她口齿不清地说：“我知道～大人都没什么定力，尤其是您这样爱采野花的，偶尔犯错可以理解～咱们下不为例啊！”
姜涵郁闷。
她什么时候爱采野花了？
…
回去的路上，苏瑾趁姜涵不注意，偷偷看了眼她的手机，一个电话和短信都没有。
苏瑾松了一口气。算她有自知之明！只要能打退敌人的冲锋，她就没白跑四千米。
苏瑾哼起新学的红''歌，“洪湖水呀浪打浪，前浪拍在沙滩上~”
姜涵看她心情不错，心说，小孩就是小孩，刚才还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一顿烤肉就哄好了。
电梯门“叮”的一声，开了。
苏瑾满脸的喜悦在看到门口的女人时，瞬间僵在脸上。
“苏瑾同学，老师来看你了。”林嘉眉眼弯弯，朝她挥挥手。
苏瑾当场表演什么叫“目眦尽裂”。
敌人不打冲锋，改战术偷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