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渊的出现,如同定海神针,瞬间改变了明光坛上混乱而绝望的局势。
那浩瀚如海、厚重如山的磅礴气势,并非针对下方厮杀的众人,却依旧让所有人心神剧震,体内躁动翻腾的真气都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抚平、压制。激战中的陆乘风、绝尘师太,乃至状若疯魔的厉天魁、沙通天等人,都不由自主地缓下了手中的动作,骇然望向高空那道巍峨的身影。
这便是大宗师之威!一人之势,可镇全场!
坛上,王莽脸色煞白,身体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若非扶着龙椅,几乎要瘫软下去。他虽贵为天子,但在这种超越凡俗的绝对力量面前,才真切地感受到自身的渺小与脆弱。
幽蚀周身翻滚的黑雾猛地一滞,随即如同被激怒的凶兽般剧烈沸腾起来!他抬起头,黑雾下两点猩红的光芒死死锁定空中的苍渊,声音嘶哑而充满戾气:“苍渊!你终于舍得从你那乌龟壳里出来了!”
苍渊的目光平静无波,仿佛在看一个跳梁小丑,他并未理会幽蚀的叫嚣,而是缓缓抬起了右手。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势,只是简简单单地向下一按。
轰——!
一股无形的、却沉重到极致的压力,如同整片天空塌陷下来,轰然降临在明光坛上空!那原本冲天而起、尖啸不休的测元碑黑光,如同被一只无形巨掌狠狠拍下,骤然黯淡、收缩!地面上那覆盖整个广场、汲取着无数生命与灵魂能量的万魂蚀骨大阵,运行轨迹瞬间变得艰涩无比,那些纵横交错的黑色纹路明灭不定,发出不堪重负的“嘎吱”声响!
“噗!”
“呃啊!”
下方维持阵法的数百名玄冥教徒,齐齐喷出一口鲜血,修为稍弱者更是直接委顿在地,气息奄奄!大阵的运转,被苍渊这看似随意的一掌,强行遏制了大半!那恐怖的吸力骤然减弱,让苦苦支撑的陆乘风、绝尘师太等人压力大减,得以喘息。
“诸位同道!随我破阵!”陆乘风抓住机会,金刀一指阵法几个明显黯淡下去的节点,厉声高呼。
“杀!”绝尘师太拂尘挥洒,佛光普照,率先冲向一处节点。
反抗的江湖人士士气大振,纷纷跟随两大首领,向着那些失去阵法庇护、暴露出来的玄冥教徒杀去!战局瞬间逆转!
“你敢!”幽蚀又惊又怒,他没想到苍渊的实力竟如此恐怖,甫一出手便几乎撼动了他精心布置的大阵核心!这大阵不仅是为了汲取能量,更是连接城北祭坛、进行“圣祭”的关键!绝不容有失!
他再也顾不得其他,周身黑雾轰然爆发,化作一只遮天蔽日的巨大鬼爪,缭绕着无数哀嚎的怨魂虚影,带着蚀骨销魂的阴邪之气,撕裂空气,直抓向空中的苍渊!
“万魂噬天爪!”
这一爪,蕴含了幽蚀苦修多年的玄冥真气,更凝聚了阵法汲取而来的部分怨力,威力足以轻易撕碎寻常宗师!鬼爪所过之处,空间都似乎微微扭曲,下方的众人只觉得神魂摇曳,仿佛要被那爪风吸走!
面对这凶威滔天的一击,苍渊面色依旧古井无波。他甚至没有闪避,只是并指如剑,对着那抓来的鬼爪,轻轻一划。
没有耀眼的剑光,没有刺耳的尖啸。
只有一道凝练到极致、仿佛能分割阴阳、界定清浊的淡青色光华,如同黎明破晓时第一缕斩破黑暗的光线,悄无声息地掠过。
嗤——!
如同热刀切入牛油。
那威势惊人的巨大鬼爪,在与淡青色光华接触的瞬间,竟从中被一分为二!构成鬼爪的浓郁黑雾与无数怨魂,如同遇到了克星,发出凄厉无比的尖啸,随即如同阳光下的冰雪般迅速消融、溃散!
幽蚀闷哼一声,周身黑雾剧烈震荡,显然受了一丝反噬。他猩红的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你的‘太初归元诀’……竟已臻至如此境界?!”
“邪魔外道,岂知天地正道。”苍渊淡淡开口,声音如同洪钟大吕,带着涤荡妖氛的力量。他一步踏出,身影仿佛融入了周遭的天地,再次出现时,已是在幽蚀头顶上空,依旧是简简单单的一掌按下。
但这一掌,与之前截然不同。掌势落下,仿佛引动了整片天地的力量!风云变色,气流凝固!掌印未至,那恐怖的压力已经让坛上的黑龙旗猎猎作响,玉石地面寸寸龟裂!
幽蚀瞳孔骤缩,感受到了致命的威胁!他狂吼一声,双手结印,周身精血似乎在燃烧,浓郁的黑雾瞬间收缩,在其身前凝聚成一面刻满狰狞鬼脸的厚重盾牌!
“玄冥鬼面盾!”
轰隆隆——!!!
苍渊的手掌,轻飘飘地按在了那面凝聚了幽蚀毕生功力的鬼面盾上。
没有想象中的剧烈爆炸。时间仿佛凝固了一瞬。
下一刹那——
咔嚓!咔嚓嚓!
以掌印为中心,那面看似坚不可摧的鬼面盾上,瞬间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痕!盾牌上那些狰狞的鬼脸发出绝望的哀嚎,随即连同整个盾牌,轰然爆碎成漫天飞舞的黑色光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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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蚀如遭重击,鲜血如同不要钱般从口中狂喷而出,周身黑雾瞬间淡薄了大半,露出了其下一张苍白如纸、扭曲怨毒的面容!他整个人如同断线的风筝,向后倒飞出去,重重地撞在明光坛边缘的栏杆上,将那坚硬的汉白玉栏杆都撞得粉碎!
大宗师之威,竟恐怖如斯!仅仅两招,便将凶名赫赫的玄冥教掌教打得吐血败退!
坛下的厮杀,在这一刻几乎完全停止。所有人都被这震撼的一幕惊呆了。厉天魁、沙通天等被控制的傀儡宗师,眼神中的黑芒都剧烈闪烁,似乎主受重创,让他们体内的禁制也产生了动摇。
王莽更是吓得魂飞魄散,瘫倒在龙椅上,瑟瑟发抖。
“首领威武!”紫堇见状,精神大振,手中短弩连发,又是数名玄冥教徒应声倒下。
“破阵!就在此时!”陆乘风抓住机会,金刀化作一道惊天长虹,狠狠劈向一处阵法核心节点!绝尘师太佛光普照,拂尘如银河倒泻,冲击另一处节点!
失去了幽蚀的主持,又遭苍渊重击,万魂蚀骨大阵本就摇摇欲坠,此刻再遭内外夹击,终于支撑不住!
轰——!!!
一声巨响,覆盖广场的黑色阵纹寸寸断裂,那冲天的黑光与刺耳的尖啸戛然而止!测元碑发出一声哀鸣,碑身上光芒彻底黯淡,甚至浮现出几道清晰的裂纹!
大阵,破了!
阵法被破的瞬间,那股萦绕在众人心头的阴冷、混乱、吸摄之力骤然消失。许多被阵法影响、心智迷失的弟子茫然地停下动作,看着满地的鲜血和尸体,不知所措。而那些被丹药控制的厉天魁等人,则抱着头颅发出痛苦的嘶吼,似乎体内的禁制失去了阵法的支撑,开始反噬自身。
高空之上,苍渊并未去看败退的幽蚀,而是目光如电,扫向城北的方向。他能感觉到,随着明光坛大阵被破,那股流向城北猎苑祭坛的庞大能量骤然中断,但祭坛本身那股隐晦而邪恶的波动,却并未停止,反而像是被激怒了一般,开始变得更加活跃、更加……饥渴!
“真正的麻烦,才刚刚开始。”苍渊眉头微蹙,心中并无太多喜悦。击败幽蚀,破去此阵,不过是斩断了对方伸出的利爪。那隐藏在猎苑深处的祭坛,才是幽墟降临此世的关键锚点!
他身形缓缓降下,落在明光坛上,目光扫过瘫软的王莽,以及挣扎着想要爬起的幽蚀,最终看向下方劫后余生、却依旧满面惊惶的江湖群雄。
今日之血,不会白流。但更大的风暴,已然迫在眉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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