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风带着夏末的微凉,吹散了方才的紧张气氛。
季澜音拎着烤串,和祝新语并肩走在路上。
“澜音,今天真的很对不起。”祝新语抱着烤串袋子,声音还带着点后怕,“要不是我非要拉你去吃烧烤,也不会遇到那些小混混……”
“不是你的错。”季澜音声音温和,“你只是想和我分享你喜欢的食物而已。”
“真正有错的从来都不是你,而是那些臭不要脸非要骚扰女孩子的傻**。”
诶诶诶,刚刚是有什么字飘过去了吗?
祝新语双目呆滞。
—
祝新语家离得不远,两人拐过一个路口,便到了一个老式小区门口。
路灯昏黄,将两人的影子拉得细长。
“我到了,”祝新语停下脚步,怀里还紧紧抱着那袋烧烤,犹豫了一下,小声问,“澜音,你一个人回去……真的没问题吗?要不让我爸送送你?”
“不用。”季澜音将手里那袋一直没动的烤串递了过去,“这个也给你。”
祝新语愣住:“你不吃吗?”
“我妈妈不太喜欢这些。”季澜音语气平淡,“你拿回去和叔叔阿姨一起吃吧。”
【呜呜呜澜神一定是看出我还在害怕,想用美食安慰我!她怎么能这么贴心!】
祝新语心里的小人又开始呜呜噫噫起来,她接过季澜音递过来的袋子,鼻尖有些发酸,“……谢谢。”
“快上去吧。”季澜音没说什么,只是朝楼上抬了抬下巴,“看你房间灯亮了我就走。”
“嗯嗯。”
祝新语点点头,转身跑进单元门。
没几秒,她又哒哒哒跑出来,在季澜音愕然的目光中狠狠抱住她。
“谢谢你……”音音。
说完,不等季澜音反应过来,她便头也不回地跑上楼。
没过多久,三楼一扇窗户亮起暖黄色的光,窗帘被掀开一角,祝新语探出半个身子,用力朝下面挥手。
季澜音也学着她的样子,抬手挥了挥,示意她看到了。
直到那扇窗户重新关上,季澜音才转身独自走入夜色中。
她走得不快,晚风吹起她额前的碎发,露出光洁的额头和沉静的眉眼。
夜风微凉,路灯在地上投下昏黄的光圈,将她的影子拉长又缩短。
人的运气或许也同地上的影子那样,时好时坏,福祸相依。
刚转过街角,前方便传来一阵难闻的烟味。
季澜音皱着眉,正准备绕路回家,却突兀听到几段心声。
【艹,今天晚上遇到的那个煞神到底什么来头,一脚就把老子踹飞十里地,老子的肚子现在都还疼着呢。】
【今天晚上遇到的那两个小美女都还蛮正点的,要不是半路杀出个拦路虎……】
【站在这里真的能蹲到那两个小美女吗?随便哪一个都行,我不挑的。】
路灯阴影下,几点猩红火光明明灭灭。
季澜音视力好,一眼就看到墙边那几道人影,或靠或站,吞云吐雾。
正是先前在烧烤店里闹事的那几个混混。
为首的黄毛靠在背后的墙上,脸色依旧惨白,可一双眼却阴郁得让人心惊。
“哟,这不是刚才那位‘不喝酒小姐’吗?”略显轻浮油腻的声音从墙边传来,带着几分兴味的调侃。
季澜音循声看去,对上了一张崎岖的脸,一头荧光红的头发在黑色的夜里格外显眼。
红毛,一向不是普通人能驾驭得了的发型。至少,面前这个小混混没能驾驭得了,而且在满头荧光红头发的衬托下,他看起来更丑了。
红毛混混故意往前走了两步,身子摇摇晃晃,连带着身上那股辛辣的酒精味混着难闻的劣质香烟味也一齐涌了上来,熏得季澜音不得不皱着眉头后退一步。
红毛混混还以为她是被自己身上那股“凶恶”的气势吓到了,脸上露出一个混杂着微妙得意与淡淡讥讽的笑容,他轻佻道:
“这位……‘不喝酒小姐’,请问你现在还不想喝酒吗?”
用力夹出来满痰气泡音比季澜音奶奶家八十年没刷的大缸还恶心,季澜音都快听吐了!
他身后,另外两个混混也跟着发出几声不怀好意的哄笑。
黄毛倒是没笑,不过那双满是恶意的眼珠子像是黏在了季澜音身上似的,如附骨之蛆,如影随形。
季澜音不得不反思起来。
难道她看起来真的一点威慑力都没有吗?
为什么总有贱人喜欢当面挑衅她啊?!
“是你们啊。”她声音温和,像是没看出来这群混混们的不怀好意。“你们找我有什么事吗?”
正靠着墙吞云吐雾的黄毛笑了笑,露出了吸烟吸得发黄的大牙,“也没什么,就是想请小姐姐你一起喝杯酒啊。”
【这娘们可真正点,比旁边那个小白兔好看多了,今晚是兄弟们血赚啊。】
“可是我还是未成年啊。”季澜音微笑。“我不能喝酒的。”
黄毛翻了个白眼,语气不耐,“逼逼那么多干什么!就问你一句,去不去喝酒!”
小混混们也一改之前的嬉戏调笑,各个都板出一副凶神恶煞的表情,将季澜音团团围住。
“本来还想着放过你们的。”季澜叹了口气,慢慢挽起校服袖子,露出一截白皙纤细的手腕。“但你们好像,不太懂得珍惜机会啊。”
她的动作不紧不慢,甚至还带着点细致的温柔,却让黄毛感到有些心慌起来。
危机雷达疯狂作响,他几乎是下意识道:“快,快给我摁住这个女的!”
可他还是说晚了。
在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已经钳住身前那个红毛混混的手,狠狠往下一拽,同时长腿屈膝上蹬,猛地撞上他最柔软的腹部。
红毛连道呐喊呻吟声都发不出来,就已经像团烂肉似的软趴趴瘫在地上,一动不动。
这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石火之间,周围的几个混混全都傻了眼,站在原地动也不敢动。直到黄毛大喝一声,他们才如梦初醒,叫骂着冲了上去。
季澜音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侧身,熟练地避开侧方挥来的拳头,同时抬脚,猛地踹在来人的小腹上。这一脚她用了十成十的力道,直接把那位小混混踹飞了出去,重重砸在花坛上。
另一个小混混从后面扑上来想要制住她,却被季澜音反手一个过肩摔狠狠摔在地上。那混混哼都没哼一声,直接翻着白眼晕倒在地。
黄毛早就被吓傻了,手上的烟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掉了下来,他看着可以说是被瞬秒的三个同伴,又看了看站在原地,连校服都没怎么乱的季澜音,脸上血色尽褪。
“姑、姑奶奶饶命啊!”黄毛很没有骨气地跪了下来,头磕得哐哐作响。
季澜音从包里拿出一张湿巾纸,慢条斯理地擦着手。
“不是想请我喝酒吗?”她开口,声音依旧清亮温和,却让地上的四人齐齐一颤,“怎么不站起来,继续拉我去喝酒啊?”
黄毛恨不得穿回几分钟前把脑子被屎糊住的自己扇死,叫你嘴贱!叫你非要堵人家小姑娘!脑子被驴踢了吧,这下真遇上硬茬了!
他语无伦次地求饶:“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再也不敢了!求求你放过我,我这就滚,滚得远远的……”
季澜音将每根手指擦拭得干干净净,而后将那张湿巾纸随手抛下。
小小一张的湿巾纸随风飘啊飘,正好飘落在抖成糠筛的黄毛的头上。
“还喜欢请人喝酒吗?”
“不、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真的吗?”
季澜音的声音堪称温和,可在场谁也不敢把她当做什么温柔学生妹。
这他爹分明是朵食人霸王花啊!!
“真、真的!”
黄毛的头都快点烂了。
季澜音只是微微一笑,没说话,她抬起脚,狠狠踹向黄毛。
“唔——!!”
黄毛眼珠暴突,剧痛让他连惨叫都发不出来,只能发出嗬嗬的抽气声,冷汗瞬间浸透了衣襟。
“记住你说过的话。”季澜音微微俯身,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一字一句地说:“下次再被我看到你招惹那些学生,我见一次,打一次。”
“知道了吗?”
黄毛疯狂点头,眼泪鼻涕糊了一脸。
季澜音这才站起身,再没看地上七横八竖的混混一眼,转身朝家走去。
月光如水,将她清瘦的背影拉得很长,落入她身后那些混混的眼中,却如同地狱十八层的恶魔般恐怖,让他们升腾不起一点反抗的想法。
在地上趴了不知道多久,直到疼痛消散了些,混混们才你搀着我,我扶着你,从地上爬了起来。
红毛捂着肚子,脸色惨白地看向为首的黄毛:“钱、钱哥,咱们还、还、还在这儿守着吗?”他有些迟疑,毕竟他是真的被打怕了。
其他两个混混也可怜巴巴地看向黄毛,尤其是那个被踹砸到花坛上的混混,有那么一瞬间他都以为看到了自己早死八百年的太奶了。
真的太疼了。
钱哥不说话,钱哥也想哭。
他可是挨了两个人的揍呢!
疼死他了。
钱哥恶狠狠道:“她不让我们找那群学生麻烦我们就不找了吗?我们可是混混啊!听她的干什么?”
“你们只需要听我的!离二中学生八百米远就行了!”
他捂着肚子骂骂咧咧。
【该死啊,早知道就不选这块没有监控的地堵人了,被人打了都没办法报警!!】
【下次谁再说学生党好惹我就把他头扣下来当球踢,这他爹的好惹吗?都快给我哥们儿捶成傻逼了!!】
小弟们不知道黄毛在想什么,小弟们只知道从明天开始不用见到二中学生了。
太好了,钱哥终于聪明一回了!
季澜音到家的时候已经快十点了。
彼时,季母刚辅导完弟弟的作业,眉眼还有些疲倦,看到季澜音回来顺口关心了句:“晚上去哪玩了?吃饭了吗?”
季澜音边换鞋边回道:“和同学去吃了烧烤。”
“那些食物都不健康……”季母皱眉,“你没把烧烤带回来吧!”
“没有。我回房了。”
房间门轻轻关上,又传来上锁的声音。
季母在客厅喝水,听到声音也只是轻轻皱了皱眉,没说什么。
……
第二天,阳光正好。
刺目的阳光透过落地窗倾泻下来,将整个房间照得亮堂。
季澜音翻了个身,下意识将被子捞到头顶,隔绝一室光辉。
片刻后,她猛地睁眼,入目一片空旷。
艹,这是哪里?
还没等季澜音反应过来,下半身便传来一阵非常奇怪的感觉,像是有什么东西不受控制地翘了起来。
季澜音深吸一口气,心里隐隐约约有了某种猜测。
她坐起身,掀开被子,视线小心翼翼下移。
很好,非常精神抖擞的小兄弟。
她穿越了。
还穿成了个男人!
季澜音像游魂一样,飘下了床,飘到了镜子前。
镜子里清晰地映出一个身形高挑的美少年。
略显凌乱的黑发,深邃的眉眼,高挺的鼻梁,以及那双总是抿得很紧殷红唇瓣。
熟悉又陌生的相貌。
这不是昨天烧烤店里才见过面对林清许嘛!
她穿成林清许了?!!
穿之前:[抱拳]
穿之后:[裂开]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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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第三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