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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 右向杀我

作者:登皋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人总得死,不过是今天死、明天死还是后天死的区别,更何况就连天地也总得死。


    残阳熔在竹梢上,风一吹,竹叶就顺着影子簌簌往下掉。


    好没意思。


    你靠在墨竹上,百无聊赖。


    突然起了阵药香,混了点烟火味,缠得很,又苦得人心里发涩。


    “不愧是镇抚司的仇千户,果然比巡尉要厉害。”


    身后的脚步声停了,离你约莫三步远,不远不近,正好是剑够得着的距离。


    “我还以为要等月亮爬上来,你才找得到这破地方。”


    没有回应。


    只有一片竹叶落在肩头,不是任风刮落随意无比,而是来自他怀中的竹枝。


    你没有回头。


    “仇大人拿根破竹枝就想办差?”


    “足够了。”


    “你躲了一个月,最后选在这里,不是等着我来?”


    你终于转过身。


    仇远站在残阳里,灰白的眸子映着亮。如此漂亮的眼睛,却生来要蒙层纱、隔层雾,多么可怜、可叹。


    你故意往前凑了半步。


    “仇大人这双眸子可真好看。”


    目光绕上他怀中的墨竹。


    “比明庭姑娘们的凤眼还勾人,可惜啊,就是看不见东西。”


    你看见他只微微偏了偏头。


    他在听,在听你,说不定连你刚才内心想了些什么,都听得一清二楚。


    “一个月前,你就该知道会有今天。”


    “不用激我,你要等的不是月亮。”


    “是我,是来取你性命的我。”


    你挑了挑眉,重新靠回墨竹上。


    “仇大人倒是通透。”


    你笑着扯了扯衣领,那有一道伤。


    “比起牢里,我还是觉得,死在你这根竹枝下,更好。”


    “镇抚司办差,只问该不该死。”


    “那我该不该死?”


    “该死。”


    你敲了敲身后的墨竹,有点硬,也有点凉。


    “那些兰台御史、言官之流,说我以武犯禁,太过猖狂。”


    “那你为什么还不动手?”


    空茫的眸子空睁着,空有焦点。


    仇远又开口,却没有回答你的问题。


    “上个月,在明庭酒肆,你故意撞翻我的酒壶。”


    你愣了愣,随即笑出声。


    原来他还记得啊。


    上个月你刚从明庭离开,便在酒肆里看见他。一身公服,风尘仆仆,桌子上摆了一壶竹叶青,熏得四周全是清苦的竹子味。


    “仇大人记性真好。”


    你舔了舔唇,喉结动了动。


    “那天我就觉得,你应该是要杀我的。”


    “要是能让你这样的妙人动手杀我,也算没白活。”


    “你不知道你办差时多好看。去年你斩的那个贪官,竹枝一挑就刺穿了心口,血溅在竹林里,又映在身上,烧得人心慌。”


    仇远没理你,抬起竹枝,轻轻抵在你的心口。


    竹尖也很凉,恍惚间,你甚至觉得,那就是他的裁竹。


    “你不用喝壶里的药?”


    你盯着他腰间的竹壶。


    听人说过,那是激发他共鸣力的药,只不过没多少人见过。


    “你只有等着被斩的念头。”


    竹枝微微用力,弄得你心口一阵发痒,身上又躁,便顺着力道往前顶了顶。


    “哦?”


    你又笑了,声音有点发颤。


    “那仇大人还等什么?你不是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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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庭的剑吗?”


    “剑出鞘就要见血,我这颗心,早就给你磨好了。”


    说完,你伸手,抓住了他握竹枝的手腕,他竟也没抵抗,倒是令你很惊讶。


    手腕很细,却很有力。


    “仇远。”


    你凑近他耳边,声音放得很轻,像说什么情话。


    “杀我的时候,能不能快一点?”


    你只得到了两个字。


    “闭眼。”


    听话地闭上眼,残阳的暖意还留在眼睑上。


    你能听到呼吸,也能听到心跳。


    然后,竹枝猛地往前一送。


    没有痛,只有一阵麻,接着是暖,血涌出来的暖,顺着心口往下流,映在衣衫上。


    你抓着他手腕的手松了,身体软绵绵地靠回墨竹上,后背抵着粗糙的竹皮,却觉得很舒服。


    “果真……痛快……”


    “这手裁竹的功夫,可真厉害……”


    仇远收回竹枝,竹枝上沾着你的血,在残阳下映得鲜红。


    药香混着淡淡的血腥气,飘过来,这味道真好闻。


    你靠在墨竹上,身体越来越轻,眼皮越来越重。


    你还想再看看他的身影,却只得闻见他身上若有若无的竹叶香,比酒肆那回浓些。


    天地总会死,但你死得比任何事物都值。


    残阳终于落了。


    “一路走好。”


    仇远的声音还是淡得像风,却在竹林里清晰可闻。


    你已经听不见了。


    但你知道,他会把你的尸体留在这片墨竹里,会让风把你的血饮尽,会让竹把你的人掩盖,就像曾经无数个该死的人一样。


    可是,只有你不一样。


    你是笑着死的,是贴着他的裁竹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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