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寂川时常做噩梦，在梦里痛苦的呓语。
睡前他还抱着顾年，半夜时又会突然一颤，然后小心翼翼抽出垫在顾年颈下的手臂。
他醒了。
顾年觉察到身侧轻微翻身的动静。
裴寂川静静的蜷缩在床的另一侧，不知道在想什么。
这种时候，顾年通常不去打扰他。
有些事情，要靠他自己想通。
往往一两个小时后，裴寂川会重新转过身，将「熟睡」的顾年捞入怀中，然后在他脸颊印下一个吻，呢喃着：
「别离开我。」
好。
顾年在心里默默的回答。
……
顾年知道，裴寂川会时不时回忆起四年前的事。
但他不怕。
裴寂川做噩梦的次数越来越少。
他坚信，在不久的将来，裴寂川会彻底忘记这段苦楚。
他们也会……越来越幸福。
……
可是，裴寂川又发疯了。
这次的他，比以往更为癫狂。
顾年整整躺着休养了一个月。
明明他已经在裴寂川身边了，裴寂川还在害怕什么？
裴寂川替他抹药时，还一遍遍问他：
「年年，你还喜欢我吗？」
「年年，你怎么不回答我？」
「年年，求求你，说一句爱我……就一句，好不好？」
他对顾年的不告而别，耿耿于怀。
顾年无奈叹气：
「裴寂川，不要总执着于那些轻飘飘的话。现在和我在一起开心，那就够了。」
「如果你不开心了，就放我走吧。」
「我不要。」裴寂川扔掉药膏抱住他，「年年，我现在有公司了，还不配和你在一起吗？」
手臂收的很紧，像是要把顾年揉进骨血。
其实裴寂川很好，足够配得上他。
可裴寂川总觉得不够。
以前自卑，现在也是如此。
高中时，裴寂川表达爱意时小心翼翼，不像顾年，总能笑眯眯说喜欢裴寂川。
那次表白，估计攒了裴寂川毕生勇气吧……
结果还……
如今裴寂川是裴氏集团的上位者，顾年却不是从前的裴小少爷。
裴寂川竟还以为顾年会看不上他。
顾年蓦然想起裴寂川和魏书程说过，不给他爬出泥潭的机会，他才能安心待在裴寂川身边。
皎月蒙尘，便能拥月。
今天阳光很好。
顾年坐在窗边看书，裴寂川靠在床头抽烟。
每次回头，总能看到他眼神停留在顾年身上。
「就这么喜欢我？」
「嗯。」裴寂川掐了烟尾，重新点了一根。
顾年转头，猛地用刀片划开左脸。
好长一道，从眼角蔓延至下巴。
裴寂川扑过来夺走带血刀片，眼底满是心疼：
「年年，你何必……痛不痛？」
顾年慢吞吞用纸巾擦手：
「还好。」
虫子啃噬般，百爪挠心。
「是么？」裴寂川垂眼看了下手中刀片，利落在自己脸上划了一道，「年年，你看，这是我们俩的情侣痕迹。」
顾年夺过刀片：
「裴寂川，你明天还要去公司。」
裴寂川笑，眼中带泪：
「没事，没人敢说我。」
秦医生替顾年和裴寂川包扎时，几次欲言又止，最后无奈叮嘱：
「好好养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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