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唰——”
苍鹰迎着烈日冲入天际，在石阶落下的一小片阴影转瞬即逝。
此刻，偌大的演武场上，百名十余岁孩童规规矩矩排成一排，双眼无不期待地盯着站在石阶上的女人。
她一身利落戎装，神情肃穆，无需开口便极具威严。而这些孩童最大不过十二三，皆是不敢与她目光相对，在她望来时纷纷低下头。
“家主，吉时已至，该验骨了。”
一名两鬓斑白的长老躬身上前，提醒道。
“不急，再等等。”
女人的目光又一次从密密麻麻的孩童队伍扫过，似在寻找什么人。她语气平淡，每个字却透着不容置疑。
烈日炎炎，个别体弱的孩童双腿打颤，隐隐有站不稳之象。
“家主……”
“开始吧。”
女人眉心微蹙，张口打断其劝诫。她声音不大，却宛若平地惊雷，令在场所有人无不一个激灵，齐刷刷屏住呼吸，等待她的下一步指示。
噤若寒蝉之际，一个张扬的声音自广场边缘响起：
“母亲，我来了。”
女孩一身锦绣华服，长发束起，凤眸焕发着少年人独有的神采。她的额上沾着汗水，衣襟微湿，动作却不急不缓，恍若闲庭漫步。
见到她，不少孩童低下头，不敢再向其多看一眼。
“无碍。”
女人颔首，严肃的面容绽开一抹笑意，示意她站到队伍最后。
自此，常人踏入武者的检验正式开始。
第一名孩童颤颤巍巍地上前，将手按在如黑曜石般深邃的石头上。霎时间，石板透出青芒，随即化作一缕飞烟消散。
“根骨不全，下一个。”
长老摇头，伸手随意做了个托举的动作。霎时间，满眼失望的孩童被一股力量托起，送到场外。
之后四五名，都没让石板给出特别的反应，有的甚至连光亮都没有，一片黑暗。
出乎意料的是，在场所有人都对这种情形见怪不怪。主持验骨仪式的女人背着手，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
带到第十九个孩童走上前时，情况终于发生了变化。
黝黑的石头染成青色，淡淡青芒绽放于半空。
“快看，这是青石天赋！位列十大天赋之一的武者资质！”底下有孩童忍不住交头接耳。
而主持验骨仪式的女人终于不再隔岸观火，而是大步走来，亲切地将女孩扶起，“你是旁系的黎若若，对吗？以后你就是我们家族重点培养的武者之一了。”
“真的吗？”
女孩又惊又喜，原本因紧张绷起的小脸一下子舒展开来，睫毛微微颤抖，像是怀疑眼前这一切是黄粱一梦。
“区区一个青石天赋，怎么就能成为内门子弟了？我怎么不知道我们黎家现在如此缺人！”一个响亮的童声如炸雷自队伍末尾传来。
刹那间，身着锦衣华服的女孩昂首挺胸的走上前。她毫不客气地将围在黎若若身旁的孩童们推开，自己大步走上石阶，重重按在黑曜石外侧。
“瑛儿，你……”主持验骨仪式的女人无奈摇头，向试图阻拦的长老们摆摆手，眼底却是宠溺之色。
和她的反应不同，被簇拥着的黎若若咬着唇，面上闪过一抹晦暗，但很快被她用怯生生的低头掩饰下来。
“快看啊，是赤红色，是被誉为顶级的赤火天赋！”人群中此起彼伏的惊呼传来。
此时，站在高台上的女孩抬起手，手心散发出淡淡红色，一只盘旋的火龙虚影在她掌中浮现。
“看到了吗？这才叫做武者天赋，这才是能够进入内门的资格。”她抱着双臂环视四周，小小的身体里仿佛藏着睥睨天下的气势。
闻言，之前没有通过测试的孩童们无不低下头，满脸的敬畏之色。而还没有参加测试的孩童们则目露艳羡，口中恭贺声不断。
“母亲，我没有让您失望。”黎白瑛向主持验骨仪式的女人微微颔首，看也没有看旁边被衬得黯然的黎若若一眼。
“你闹也闹够了了，赶紧回去温习招式吧。”
“是。”黎白瑛一抱拳，转过身，毫不拖泥带水的向后院走去。路过刚才十几个未被选中的孩童时，她稍稍停下脚步，“还愣着干什么？跟上。”
“是，少主。”那十几个孩童对视一眼，无不惊疑不定，却又不敢出声质疑，只得跟在她身后。
来到后院，黎白瑛停下脚步，指着一堆人偶道，“我练什么，你们就跟着练，明白吗？你们虽然没有中选，但是日常的训练还是不可落下。”
“可是……少主，我们既已然没有武者的天赋，再训练也不过是一个略懂拳脚的普通人，又能怎么样呢？”
“你叫什么名字？”黎白瑛皱起眉，侧头看向举手提问的瘦小女孩。
“我、我叫黎樾。”女孩略显不安的回答。而身旁的同伴则不约而同离她远了点，似乎怕被波及。
“嗯，那我认真的回答你，黎樾。”
黎白瑛思索片刻，沉声道，“这个大陆以武者为尊，但是又不是人人都有习武的天赋成为武者，因此还有大批普通人存在。只要尚武风气存在一天，会习武都是将来安身立命的本领之一，哪怕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平凡人。换句话说，你也不想之后被别人欺压，没有丝毫还手之力吧？”
说着，她抬手对虚空打出一拳，赤色旋风呼啸着将草人击出数十米远，“你们虽然无法达到武者的程度，对付普通人还是绰绰有余。怎么样，要来学吗？”
“当然要学！”黎樾眼睛一亮，跃跃欲试的举手。
“很好。”
黎白瑛环视一圈，给她们每个人找了一个练功草人，自己在前面率先用拳法示范。一时间后院里嘿哈声响彻不休，场面比起之前验骨时还要火热几分。
一直到天黑，孩童们才慢慢散去。黎白瑛最后一个从后院出来，她一身湿透，目光却炯炯有神。
即将踏入居住的小院时，她停下脚步，毫无征兆的转过身，“母亲，您就不要故意藏在树后了。”
“被你发现了啊。”黎安青缓步走出，眉眼间尽是欣慰与心疼。她习惯性地伸手摸了摸她的头，见女儿立马躲开，不觉轻叹一声，“今天你跟这些旁系落选子弟们说的话很不错，看来是将我发给你的家族手记都好好研读了。”
“哪些话？”黎白瑛明知故问，挑眉道，“是我在演武场上说的挑战书，还是回来在后院说的几句家常话？”
“你啊……”黎安青无奈的摇摇头，眼角却因笑意而挤出几道细纹，“你小小年纪，就能对于武者之路有如此深刻的见解，以后把家族交给你，我和你娘亲也能安心了。”
“论天赋，论出身，家族本来就是我的，其她人没资格染指。”黎白瑛抬起下巴，语气间尽是张狂的自信。
知道女儿心性的黎安青没再多说什么，递给她一瓶固本培元的丹药，留下一句“早点休息，习武要劳逸结合”的叮嘱便转身离去。
夜幕低垂，乌鸦叫声自房梁一侧传来。
黎白瑛快步走入屋内，关上门，坐在蒲团上盘膝冥想。除了母亲给予的药物她服用一粒，别的都当耳旁风。
这一刻，她掌心的火龙由虚影逐步凝成实体，在她身侧活灵活现地呼啸盘旋低吼，散发出阵阵爆裂之气。
如果有熟知武者体系的人在旁边定会大声惊呼，这已然是见习武者二重的水平——气劲化形！开悟当天便到见习二重，这份天赋乃世间罕见。
但如果对黎白瑛稍有熟悉的人并不会如此惊讶，因为自从她懂事以来，就在双亲日复一日的严格教导下习武，终日不曾懈怠。可以说她拿到这个结果完全是平日里锻炼得当，厚积薄发所致。
“咕——”
忽然，一只浑身漆黑的怪鸟将信件丢在她面前，随后大摇大摆地停在窗边叼谷穗吃。
“这是家族今日选拔结果？”
黎白瑛三下五除二将密信拆开，才看了两眼，她的脸色就隐隐发沉，更多是气闷，“二百名弟子，只有五人有成为武者的潜质，怎么可能？”
开坑啦[狗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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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验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