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吧。路边也有吃的。”乌念风不得不撤单，和司机打了个电话，然后熄了屏。
好在这个点大家也都退场，有人也会来这边闲逛。所以伊梓晏那一头金色头发蓝色眼睛并不突兀。
乌念风看着暖黄色灯光下的淮晴河，扫过夜市的小吃，问，“你想吃什么吗？”
伊梓晏环顾四周，各种味道漂浮在四周，甜腻的、辛辣的、酸苦的，稀奇古怪。
“要是没有再走走。据说这淮晴河有一半都是夜市。”乌念风靠在栏杆旁边，笑着道。
伊梓晏嗯了一声，跟着乌念风并肩朝着前面走过去。
夜市总是熙熙攘攘的，乌念风安静走了一会后，问，“你现在想起来多少？”
伊梓晏的目光从远处的糖画上收回，说，“只记得七八成左右。”
“嗯？方便说吗？”
“有什么不方便的。”伊梓晏弯起眼睛，蔚蓝色的眼眸里浸润了温柔，“我不记得自己是怎么活下来的。大概也只有这个不知道了吧。”
乌念风看向伊梓晏，犹豫片刻，说，“你为什么觉得你会死？按你说的，你应该有能力保存一点魂魄的力量活下来。”
伊梓晏摇了摇头，伸出手点了点自己的太阳穴，失笑，“因为我记得，我当时为了封印魔尊，是用自己全部的魂魄去压制住他。如果我还有一丁点魂魄存活于世，拥有自己的意识，那证明封印之地并不牢靠了。”
当年他孤注一掷，赌上了永世不得解脱的结局，强行镇压了魔尊，换了千年太平盛世。
热闹的街市上，大概没人知道在一个不起眼的地方，有人正在聊着千万年前惊心动魄的大事。
乌念风沉默片刻，又问，“当时是什么情况？现在，这里还有你们这些……神吗？”
“应当是没了。”伊梓晏摇了摇头，低声说，“我记得，在那战争爆发前，已经是旧神陨落，新神无位的情况。如果真的到了现在，也只怕是和陆邑，迟晟那样了。”
不人不鬼，被当成异物对待。被抓起来，再无自由可言。
气氛沉下来，乌念风又问，“那么按你所说，你现在还活着，那魔……魔尊就会出来。那些异物会是他的手下么？”
“兴许。”伊梓晏思索片刻，点点头，“但我觉得，那些异物可能只是魔气的影响。并不太能确定。主要是……”
伊梓晏还没说完，乌念风听的正认真，肩膀却突然被人重重撞了一下。他的身体下意识向后倒去。
伊梓晏眼疾手快扶住他，想要去找撞他的那个人，但是这河畔旁边人实在是太多了，那个人转眼就没了踪迹。
“怎么样？”
乌念风摇了摇头，他懒得计较这事情，但是等他站稳后，突然发觉手机不见了！
那人居然是个小偷！
乌念风头都大了，他手机里保存了太多的东西，能见人的不能见人的，能公之于众的不能被第二个知道的都有！甚至还有很多乌念风没来得及储存到其他地方！
偏偏现在人山人海，即便是乌念风也没办法迅速找到刚刚那个撞了自己的人。他啧了一声，眉宇间氤氲着烦躁。
“别急。”伊梓晏伸出手，乌念风看着他的食指出现一条若隐若现的丝，往前延伸着，“刚刚碰到你的人留下来气息。我们按照这个找。”
“嗯，好。”乌念风点头，原本有些焦躁的心神奇平静了。
丝穿过人海，时而往左偏移时而往右偏移，好在乌念风和伊梓晏动作快，乌念风很快就发现那丝线缠绕在一个中年男子的口袋里。对方拉着帽衫，低着头，背影看上去有些偏瘦，双手插兜，还时不时左顾右盼。
贼眉鼠眼，就这个了。
乌念风看他口袋鼓鼓囊囊，显然可能不止他一人的手机被偷了。他突然拦住准备上去的伊梓晏，冲他嘘了一声。
“端他老巢。”乌念风轻声说，然后随手揉乱了自己的头发，压低声音道，“看看能不能收获一个二等功。”
伊梓晏：？
伊梓晏左看右看，并没有第二条路和那个男子是并行的了。他伸手拉住乌念风，十指相扣，在对方错愕的目光下，嘘了一声。
眉心一凉，乌念风只觉得身体一轻，而后听见对方的声音，“现在别人看不见了。”
隐身吗？
乌念风没有过多纠结，和夜渝麒这样也有很多次了，所以适应的很快。于是，两个人干脆光明正大跟了过去。
他们跟着那个男子来到一处偏僻的烂尾楼，对方在进去前还左看右看，环顾四周，提防着没有尾巴跟着他。
而站在他身边不过一米的乌念风挑眉，他已经看到了自己手机的一角。现在等着收网了，乌念风反倒不急了。
那男子鬼鬼祟祟进去后，小心翼翼把门关上。哪料刚走两步，身后铁门吱呀一声，开了。
后背无端起了冷汗，他僵硬回过头，却只看到空荡荡的一片。而铁门还在摇晃。
是风吗？
那男子想到这里，胆子又突然大了起来。他走过去把门关上，快步想要往烂尾楼上走。结果还没走十步，门又开了。
男子：……
他这次惊悚看着门口，铁门都快被他盯出一个洞来了，也没看到第二个活物。他咽了咽口水，再次走过去把门关上，然后推开两步，一动不动盯着那铁门。
一秒，两秒，三秒。
门没动。
男子这才敢大喘气，他心说真是自己吓自己。他刚要转身，眼前的门一点一点开了。
空隙越来越大，映照在男子惨白恐惧的脸上，他喉咙里挤出来尖锐的惨叫声，然而音才刚发出来，他发现自己居然喊不出声音了！
肩膀被人拍了拍，他下意识转过头，就看见两个男子凭空出现在自己身后。内心恐惧在刹那间达到巅峰，但是因为怎么也喊不出来，他的脸色憋的通红。
两人正是乌念风和伊梓晏。乌念风伸手把自己的手机拿出来，随手拨解开看了看，然后才说，“这里有多少人？”
那人呜呜咽咽，指着自己的喉咙笔画。
“比手势。数字我还是看得懂的。”乌念风垂眸，似笑非笑看着他，“你要是不说，我可就自己上去了。他们要是问谁告的密，我……”
“唔唔唔！！唔唔！！”
对方闻言，挣扎的更激烈了。乌念风仿佛施舍般给他一个眼神，看着他片刻后，才说，“多少个人？”
对方比划了个数字，乌念风点点头，“十三个是吧？好的。”
说完，他直接摁开通话键，拨了110。
那人：……
“是，对，没错。那我们在这里等着。据说有十多个人。哦你放心，我们有自保能力。”乌念风附和着，然后往烂尾楼那边走了两步，“啊？放心，我们肯定不会以身犯险。你们来快些就行。”
等挂断电话，乌念风抬头看着黑黢黢的烂尾楼，有看四周无处可坐，只好站在一边等着。
哪料，伊梓晏抬头看着烂尾楼的一角，蔚蓝色的眼眸深深映照出来那一轮残月。
他看了许久，久到乌念风都注意到不对劲。他问，“怎么了？”
“我感觉到熟悉的气息。好像是我的魂魄。”
乌念风也抬头看过去，显然已经习惯了对方魂魄满世界飞的事情。
“在这里？那我们上去看看吧。”乌念风看着那个已经吓到腿软身斜的男子，伸手直接给人一掌打晕，干脆利落，“走吧？”
伊梓晏却皱起眉，摇了摇头，“不。我感觉到还有另外一个人的气息。但是……”
来者不善。
这四个字在嘴边溜了一圈，最终还是被伊梓晏囫囵咽了下去。他看着乌念风随意的神情和动作，还是说，“算了，现在不是很急。”
乌念风一皱眉，刚想说什么，视线突然越过伊梓晏的肩头，瞳孔剧烈收缩。
“小心！”
乌念风声音刚出来，肩膀就被人攥着往旁边一推。他反应极快，手心瞬间出现剑的虚影。他眸光中覆盖上清浅的月光，然而这烂尾楼在他眼中却恐怖至极！
无数似鬼一样的黑红色不明异物从地下钻出来，朝着这边爬过来。伊梓晏身形极快，手指一拨一勾，无形的丝线出现，护住了那个偷手机的男子。然后拉着乌念风转头冲向烂尾楼。
楼梯上全是碎石，没有扶手。伊梓晏却步履很稳，目光偶尔会向着后面看一眼。那些异物的四肢诡异弯这，手脚并用爬了上来。
乌念风神色未变，拨出一个号码 ，不到一秒钟就被接通了，“淮晴河西边烂尾楼，有异物，危险等级为A级。速来。”
“收到。”对面也反应迅速，根据手机定位在瞬间决定好派谁过去，“请务必小心自身安全。”
乌念风侧身躲开异物从楼梯缝里伸上来的手，一剑砍断，然后朝着顶楼过去。
他一脚踹开本来就摇摇欲坠的门，在心里怒骂以后再也不穿板鞋出来了，这真是要了他命啊！
伊梓晏很快出现在他身后，封了门，刚喘口气 ，转头看向乌念风时，整个人倏然停下来动作。
乌念风看到他的神情，还未来得及问，只觉得脸上一阵刺痛。
……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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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烂尾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