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乌念风一顿。
伊梓晏温声说道，企图让他放心：“因为各种原因，我暂时不能离开你。很抱歉不能说出来。不过你不用担心。我不会伤害你的。”
语气很轻很温柔，乌念风飞快避开了伊梓晏看过来的视线，含糊不清道，“嗯。”
他闭目许久，居然真有了几分困意。可此时耳边响起夜渝麒的声音：
“队长，到了。”
夜渝麒看乌念风似乎快要睡过去的模样，提醒道。
乌念风睁开眼睛，看向窗外。开门下了车。
然而没想到他们刚走了没多久，就在夜渝麒嘴里还嚷嚷着“就是这里了。在三楼。”，还没靠近那一楼时，就听到喧闹声，再靠近，白色花圈映入眼帘。
夜渝麒喃喃道，“不是吧，我们运气这么背的吗？”
乌念风沉默片刻，用胳膊碰了碰夜渝麒，刚想让他去打听一下消息，余光里瞥见他那一身看上去就不正经的衣服，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
莫名其妙挨了一下的夜渝麒：？
乌念风快步走上去，找了块看上去浓眉大眼的大娘，弯下腰轻声问，“阿姨，这里是怎么回事啊？”
大娘胸口别着白花，正坐在火盆旁边撕开黄色纸钱，再投入火盆里。听到乌念风的话，她抬起头看着他，唏嘘道，“住在三楼的一个老人去世了。据说不久前她孙女刚失踪了。老人受不了打击就走了。”
乌念风短促“啊”了一声，凝重问，“还没找到吗？”
“是啊。谁知道是不是被拐走咯。”那大娘唏嘘道。
大娘摇了摇头，感慨道，“本来她俩相依为命就很艰难了。据说是靠学校奖学金和老人的退休金维持生活呢。”
乌念风点点头，道了一句节哀便走了，犹如路过的人对生命离世而驻足，并没有引起这个大娘的怀疑。
两人拐进一个他们看不见的地方，夜渝麒问，“咋办，队长。”
乌念风抬起头看了看将晚的天色，说，“趁着棺材没有入土。潜进去，说不定有残存魂魄。”
夜渝麒表示了解，然后伸手拉着乌念风的手腕，两个人直接消失在原地。
其实并非消失，而是隐形。乌念风早已习惯夜渝麒每次用自己的能力都需要肢体接触，直接往楼上走着，一眼就看到了聚集着人群的门。
很快，屋子里的人走出去了，门也悄悄合上了，夜渝麒就松开了乌念风，来回看了看，“这房间……确实有些老旧了。难怪开车开那么久，只是居然还有这么偏僻的地方。”
乌念风闭了眼，再次使用了能力。但睁开眼睛时，并无什么不同。
只有伊梓晏的形体似乎更清晰了些，他正看着阳台。
“这里没有她的魂魄。”伊梓晏比乌念风高，还穿着一双不知道有没有内增高的靴子。他低着头，认真说。
“怎么会？棺材还没走，她应该会逗留一会。”乌念风四处看了看，发现确实没有。
他又里里外外看了遍，最终在阳台的地方发现了熟悉的黑烟残留。
这一次不再是气焰嚣张的模样，它们瑟缩在角落，伊梓晏一步步靠近，它们恨不能从阳台上跳下去，一点也不想被伊梓晏抓着。
伊梓晏看了眼，说，“是她带走了这个老人的魂魄。”
乌念风皱起眉，“可是按理说，她离不开枫才高中才是啊 。”
“如果有媒介，或许可以。”
“就算有，这少说几十公里了，还能离开那么远，那岂不是……”
不等乌念风说完，身后忽然传来夜渝麒的声音，“那个……虽然可能有些冒昧，但是队长你在和我说话吗？”
乌念风：……
差点忘了这还有个活人。
“呃……还是说你在自言自语？”
夜渝麒极其会看人脸色，连忙替乌念风找补，但心里也犯嘀咕。
“没事。结合一下已知消息。”
乌念风捏了捏眉心，转移话题，“你看看这附近有没有什么可能会出现在学校的东西？”
夜渝麒没上过学，不知道会出现什么，他只觉得乌念风是在为难他。
乌念风转头，走进了杨恬的房间。老人可能早早预料到什么，房间里收拾的很干净。
但乌念风还是发现了一个练习本，他顺手翻开后，顿了顿。
这居然是一个日记本。
“诶不愧是队长，一出手什么都找得到。”夜渝麒眼尖看见这一幕，顿时夸赞道。
“不想我给你手动闭麦就闭嘴。”乌念风抬起眼睛凉嗖嗖扫过他，然后垂下眼仔细看下去。
这字迹和在高二七班看到的狂野笔记不同，有点偏小楷，很整齐也很好看，在考试中也是特别占优势的，只是内容不怎么让人舒服。
【5.7号，今天联考数学中规中矩发挥，但是被人超过了三分。老师说要我下一次继续拿第一，否则奖学金可能就没有了。】
【6.3号，张宇骏向我表白了，但是被梁薇发现了。她嘲笑我们说穷人配乞丐。】
【6.23号，我想死。但是奶奶怎么办。】
……
乌念风看得很快，迅速捕捉到几个信息。
在正常聊日常的时候，杨恬的字很秀气。但一出现梁薇、张宇骏这几个人的名字，就变得狂草。
虽然当情绪波动太大的时候字会变化很大，但是这就像是第二个人写出来的。
乌念风漫不经心继续翻，翻到最后一页的时候倏然停了下来。
【5.12，我在镜子里看到了一个人。他说要帮我。我该信他吗？】
人形异物吗？
乌念风蹙眉，继续往下看。
【我好恨，好恨好恨■■■，我该信他吗■■■】
满满一页被人写了涂，涂了写，到最后只剩下几个大字，看上去毛骨悚然。
【我要她们死！！！】
窒息的感觉扑面而来，红笔几乎要划破纸张，乌念风捏了捏眉骨，随后开始认真分析每一句话。
镜子里看到异物，媒介会是异物吗？
宿舍里会有镜子，这房间里也有镜子。
乌念风沉思着，突然听到夜渝麒的声音，“队长！这边有东西！”
他走过去，看到了夜渝麒手上的几张纸。他大致扫了眼，冷笑一声。
是那个校长威胁老人，不允许她把事情闹大。虽然一字一句看上去是商量语气，但是乌念风眼不瞎，脑子也很灵光，瞬间解读了上千个版本。
一个无权无势，无依无靠的老人，一个权势滔天的校长，会发生什么事情已经不用想了。想想突然去世的老人，他面色难看。
乌念风收了纸，说，“让杜修去查，这校长显然知道些什么。”
夜渝麒做了个OK的手势，然后飞快打字。
不知道是不是乌念风的错觉，他莫名觉得这房间阴森起来。等他抬起头，敏锐注意到阳台角落的反光碎片。
像是有谁搬落地镜不小心打碎了，只来得及收拾大碎片，但是遗留下来小碎片，但还是反射着光。
镜子。
又是镜子。
乌念风蹲下身捡起镜子碎片，“夜渝麒，你让夏至去杨恬宿舍找找镜子，或者梁薇她们几个的宿舍看看。另外……”
说着说着，夜渝麒抬起头就看到乌念风手里捏着的巴掌大的碎片开始发光。那不是反光，反光没有那么强。
夜渝麒眼皮一跳，“队长，小心！！”
指尖猝然传来热气，乌念风刚看了一眼，只觉得有人拿起麻袋给自己兜头罩住了，又热又闷。
夜渝麒眼睁睁看着自家队长就这么直接没了，呆了片刻连忙拿起手机询问队里第二个头脑。
队长不靠谱，只能寻找队友帮助。他直接打电话给夏至，“夏至！夏姐！队长他被镜子吞了啊！到底咋回事！不是说是个简单任务吗？！”
“杨恬是被纠缠上的人，但是她是死后才出现恶念的，被异物操纵了。现在枫才高中所有学生大概都被拉入她想象的世界里。而欺负她的人大概被她制作成……巡逻的人 。”
夏至早就得到乌念风的消息，瞬间也想明白了。她语速很快，补充道，“虽然她现在已经死了，但是如果真的沾染上俗世的纠葛，按异安局记录，恐怕再投胎转世会很困难。队长大概是想提前阻止。而能牵制她的也许就是她的奶奶。”
“但是她死了啊！”夜渝麒抓狂道，“队长是正常人，怎么进入她的世界？！而且能不能打过啊！”
“不知道。你守着那边，别让其他人趁虚而入了！我去支援队长！”
夏至那边不知道发现了什么，果断挂了电话。
夜渝麒麻木盯着手机挂断画面，忽然听到奇怪的动静。他一点一点抬起头，和隐藏起来的黑色阴影对视着。
只剩下他一个人时，这群黑烟又开始狗仗人势了，它们散发出阴冷气息，对夜渝麒张牙舞爪。。
夜渝麒木然道，“其实我是打辅助的，你们信吗？”
……
于此同时，另一边。
忽冷忽热的感觉传遍全身，乌念风摁了摁鼻梁，强行让自己忽略体温变化。
等他落了地，就发现他又回到了枫才。但是这是杨恬想象的世界，也是异物创造的地方。
肩膀突然被人碰了一下，乌念风一个激灵下意识去摸耳垂，却发现是伊梓晏。对方不知何时有了实体，站在身后。见乌念风看了过来后，他抬起手指了指另外一边拐角。
乌念风走过去，探出一个脑袋。
前面是三个女生，仔细看了才发现墙角还蜷缩着一个。乌念风看到这里就知道下面会出现什么了。
果不其然，中间那个女生指着墙角那个，嘴里尖锐的声音奇迹一般传递到乌念风耳朵里。
“你是在以张宇骏那个傻缺喜欢你引以为傲吗？”
旁边那两个女生附和道：“哎呀，张宇骏那个穷鬼，喜欢就喜欢呗。”
“是呀是呀，他怎么配和我们比呢？要啥啥不行。”
这种话对于乌念风来说并没有很大攻击力，但是对于一个自卑的女生就不一定了。乌念风收回目光，转头看向其他地方。
超出枫才的外围都是浓重的黑雾，这说明异物的能力只能扩展到这里。
“刺啦！”
身后传来衣服破裂的声音，乌念风眼皮一跳，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
……
小夜:我真的是打辅助的呀[爆哭]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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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镜面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