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声，沈嘉煜转身，对上沈嘉明的目光。
沈嘉煜的目光依旧沉甸甸，他没说话，一步步向沈嘉明走来。
皮鞋与地板碰撞发出的踢踏声慢慢靠近，沈嘉明下意识往后退，直到背靠到墙，退无可退。
沈嘉煜笑了下，走到沈嘉明面前。
沈嘉明不想和他对视，头扭到一边。
沈嘉煜捏住他的下巴，强迫他与自己对视：“沈嘉明，你还躲我。”
沈嘉明强装自在地轻笑：“我就躲你，怎么了？”
“不怎么，”沈嘉煜凑近了些，鼻息交缠，“你躲，我只有找，”沈嘉煜揽住沈嘉明的腰，鼻尖相碰，“找到了，就要粘紧一些，不然跑了。”
“疯子！”沈嘉明用力推开沈嘉煜。
沈嘉煜笑笑，再次靠近：“嘉明，你味道又浓了……好香。”
好香。
仿佛在提醒沈嘉明，那荒谬至极的一星期。
沈嘉明用手抵住他的额头，防止他继续靠近：“知道就赶紧滚出去！”
“赶我？”沈嘉煜明知故问。
“对，就是赶你，”沈嘉明不给面子，“难不成你个Bate随身携带抑制贴？”
卫生间门被敲响。
“沈嘉明！你在里面吗？”
是江凌川。
沈嘉明对着沈嘉煜挑起右眉：“有抑制贴的人来了，麻烦您让让路，我要去拿一下。”
“沈嘉明？！”敲门声不断。
“来了！”沈嘉明朗声。
他推开沈嘉煜，向门口走去。
手腕一紧，沈嘉煜拉住了他：“急什么？我没说我没有。”
“可你也没说你有，”沈嘉明甩开他，“我没空和你闹了。”
“沈嘉明！你还好吗？！”江凌川还在拍门。
沈嘉明正准备回答，沈嘉煜再次拉住他：“我有。”
“有病！”沈嘉明咬着牙，回头瞪他，“有不早说？！”
沈嘉煜神色阴沉，拿出抑制贴，撕开，眼神落到沈嘉明腺体上：“我帮你贴，让他回去。”
“沈嘉明！你不回我撞门了！”江凌川在门外喊。
沈嘉明一把抢过沈嘉煜手里的抑制贴，摁在腺体上，对着门口道：“我没事！辛苦你跑一趟，我好了！”
“行！那我在门口等你！”江凌川道。
沈嘉明还没开口，腺体被人按了下，瞬间，酥麻感席卷全身，随之而来的，是全身的无力感。
像易感期时，沈嘉煜抚慰他的动作。
“沈嘉煜！”沈嘉明钳住对方作乱的手，“你已经不是我哥了，不要乱碰！”
腺体属于较为**的部位，除了家人和爱人可以触碰，其他人多看都属于冒犯。
“可是你的抑制贴没贴好，要是像刚才那片抑制贴一样不贴好，没多久，你又要换，”沈嘉煜摸了摸他的腺体周围，低声，“离校庆开始可没多久了。”
说的也有道理，等会儿校庆开始就不好出礼堂了。
沈嘉明不太情愿：“行吧，不过你不可以乱碰！”
沈嘉煜嗤笑：“怎么算乱碰？”他轻点了下抑制贴，“这样？”
沈嘉明猛地一抖，捂住自己的腺体，回头恶狠狠瞪着沈嘉煜：“你要是还不老实，就请你出去，江凌川来帮忙也一样。”
沈嘉明看见沈嘉煜额头暴起的青筋，他望过来的眼神，阴沉、疯狂而又克制，好像在极力压抑着什么。
沈嘉明没见过这样的沈嘉煜，即使在易感期那几天，他也没见过对方这样的眼神。
心里没有来的觉得有些……激动？
很奇怪。
可能是沈嘉煜之前表情过于单调，现在突然丰富起来，沈嘉明竟觉得很有意思。
他怕不是也疯了。
沈嘉煜眯眼，眼神中多了几丝危险的气息：“贴抑制贴难免会碰到腺体，”沈嘉煜额头的青筋变得更加明显，“你确定要让江凌川来？”
沈嘉明咽了咽口水：“你来也行。”
“也行？”沈嘉煜嘴角扬起一丝弧度，语气冰冷，“沈嘉明，你忘记我怎么教你的了？你的腺体，别人都不能碰。”
“沈嘉煜，要我再提醒你吗？”沈嘉明心里那股劲儿来了，“你现在，也是别人。”
“那你易感期，”沈嘉煜贴在他耳旁，说话时吐出的气息打在沈嘉明耳朵上，很痒，“还不是我这个别人，帮你揉的腺体？”
你好意思提？！
“那不一样！”沈嘉明扒开他的脑袋，眉头一皱，“你到底帮不帮？”
敲门声再次响起：“嘉明，好了吗？”
“马上！”沈嘉明低头将自己腺体露了出来，催促道，“快点。”
沈嘉煜手上的温度很高，触碰到抑制贴边缘时，沈嘉明战栗了下。
沈嘉煜利索地撕下抑制贴，展开，慢慢贴上去。
他的拇指沿着抑制贴缘慢慢下滑，从沈嘉明腺体上不轻不重的划过。
很怪异的感觉，沈嘉明咬着牙不让自己发出声。
“嘉明，”沈嘉煜再次贴到他耳边，低声，“你可能不知道，你的腺体上有颗痣，很小，在腺体中央。”
沈嘉明推开他：“好了吗？”
沈嘉煜笑了下：“嗯。”
“嗯，”沈嘉明摸了摸后颈，的确比他自己贴的平整不少，“谢谢。”
沈嘉煜看着他微微点了下头，伸手关闭换气系统：“走吧，别让院长他们等急了。”
沈嘉明冷笑：“你还知道院长他们在等我们？”
“嗯。”沈嘉煜打开卫生间的门，江凌川立刻迎了上来。
“嘉明！”江凌川见到眼前的人，脸上笑容僵住，“沈嘉煜？”
“江少，久仰。”沈嘉煜道。
沈家人不管前一秒在做什么，只要后一秒出现其他人，立马可以光鲜亮丽，彬彬有礼。
“校庆，”沈嘉明出来解释，“沈嘉煜是我们院请回来的优秀毕业生。”
“这样啊，”江凌川笑着点了下头，“欢迎沈大少回母校。”
“嗯。”沈嘉煜礼貌回礼。
“你先回去吧，”沈嘉明对沈嘉煜说，“我跟江少解释一下。”
有外人，沈嘉煜倒算是正常，和他们打了招呼，走了。
“抱歉，”沈嘉明脸上的笑容带着歉意，“我刚刚来卫生间换抑制贴，发现没带，本来想找你借一个的，没想到沈嘉煜那儿有，辛苦你白跑一趟，下次有机会请你吃饭。”
“沈嘉明，”江凌川看着他的眼睛，笑容温和，“我们之间，没必要那么生疏。”
“江少说笑了。”沈嘉明脸上的笑依旧礼貌而疏远。
“好吧，我也不能强求，”江凌川无奈地笑了下，“吃饭就不必了，等会儿校庆结束，你有时间吗？”
“校庆结束，我们学生代表需要陪优秀毕业生去吃食堂。”沈嘉明道。
江凌川点点头：“那下午呢？”
“抱歉，有事。”
“明天上午总可以了吧？”
“可以。”
“到时候游泳馆见。”
“好。”
＊
办公室。
沈嘉明礼貌敲门，得到回应后将门推开。
院长脸上挂着笑：“刚说到你呢，你就来了。”
沈嘉明笑着点了下头：“赶上了。”
他说着又准备做回自己的塑料板凳。
院长叫住他：“坐过来些呀，太远了，都不好聊天了。”
沈嘉明看向沈嘉煜，对方挑了下右眉，好像在说，看我干嘛？
沈嘉明对着院长笑了笑，还是把凳子搬了过去。
“我刚刚还在跟你哥哥商量让他过来做讲座的事儿，每周一次，”院长道，“你肯定要来的嘛，这可是你哥哥的讲座！”
沈嘉明想说不，我不想来，这厮从小到大给他灌输的理念可不少，他来不过就再听一遍。
但院长的面子，他不能驳。
只得笑着回答：“当然。”
小老头仰起脑袋，十分得意：“我就说，你弟弟肯定会来！”
沈嘉明无意间抬眸，和沈嘉煜的目光对上，他脸上没什么表情。
沈嘉明在心里啧了下，这人就故意的。
＊
谈话结束，剩下的时间，院长让沈嘉明带着沈嘉煜在学校里溜达，顺便介绍一下近几年新建的楼，以及翻新的楼。
沈嘉明提前两天就已经备好功课，稿子背得滚瓜烂熟。
但面前这人，用不着。
和他讲这些纯属浪费口舌。
沈嘉明带着他
他们沉默着从行政楼绕到宿舍楼，又从宿舍楼绕到操场。
“嘉明，”沈嘉煜率先破冰，“听你们院长说，你参加了游泳比赛？”
沈嘉明步子一顿：“你管不着。”
“知道，我不会管，”沈嘉煜侧头看他，“但我会来看。”
“你来？”沈嘉明没忍住，笑了。
放眼整个商圈，谁不知道他沈大少害怕封闭水域，只要游泳池温泉的聚会从来不去，沈自宁把他压过去，他都有本事跑了。
现在居然说要来看他游泳比赛？
搞笑。
“好啊，”沈嘉明冷笑一声，“你不来我看不起你。”
“好，”沈嘉煜帮沈嘉明理了理被风吹乱了的头发，“到时候我会坐在你一眼就能看得到的位置。”
沈嘉明嘴角抽了抽，一巴掌拍掉摸自己头发的手：“你先进来再说。”
＊
这次百年校庆学校很重视，市里面甚至请了电视台的到场转播。
所有优秀毕业生及校领导落座第1排，学生代表对应坐在第2排，其他位置留给学生。
摄像总会偏爱五官出众的观众，更何况这两个人坐前后。
镜头里，沈嘉煜和沈嘉明两人都穿着款式相同的黑色西服，他们用右手扶额，看向台上的主持。
动作、气质、神态出奇的相似。
今天到场的优秀毕业生不少，沈嘉明都提前了解过，不感兴趣。
出于礼貌，他还是全程假装全神贯注地看着台上的人，时不时点点头以示赞同。
沈嘉煜被安排在倒数。
起身的瞬间，呼声四起。
他不慌不忙走上台。
“不愧是沈家大少，一表人才。”
“那可不？他协助老沈总管理公司之后，企业市值年年上翻啊！”
“那又怎么样，还不是一个Bate，继承权只能属于沈嘉明，哦，不对，现在是郭星熠，他也挺优秀的。”
“没办法，商华三大家沈秦江，能力出众的顶级Alpha继承家业，这是他们不约而同的规矩。其实他如果愿意，以他的能力，完全可以白手起家。”
“他愿意沈自宁会愿意吗？他可是个为了拿到核心技术强娶对家技术人员的疯子。”
沈嘉明回头看了说话的人一眼。
那人闭嘴了。
沈嘉明坐正看向台上的沈嘉煜。
不过这人没说错，老疯子生了个小疯子，郭星熠还真是他们家的另类。
沈嘉煜的讲话一如既往的简洁，别人都是几十张ppt，边讲经历边展示成果。
他不，他只有五张ppt，20分钟讲完他这些年总结出来的学习工作经验以及如何落实。
沈嘉明看着台上的沈嘉煜，有些走神。
他在想刚刚听到的对话。
是啊，沈嘉煜以后怎么办？
心里列出百来个假设，全被他自己一一否决。
沈嘉煜的能力，值得最好的。
讲话结束，全场的掌声把他拉了回来。
他看着沈嘉煜迎着光走过来，恍了一下，猛然回神。
不对，他现在不该担心沈嘉煜，他以后无论如何都比自己过得好，他现在应该担心担心自己。
他现在零收入，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
易感期之后他整个人都处于极其混沌的状态中。
他现在和沈嘉煜算什么？
肯定不算亲人，他们没有血缘关系，没有利益牵扯。
但，他们有那一星期。
也正是因为那一星期，记忆里的沈嘉煜，他的好哥哥，离他越来越远。
心理上他舍不得曾经那些美好，身体上，他忘不了沉浸在欲/望里的一星期。
两方拉扯，让他夜不能寐，辗转反侧。
他想找到一个平衡点，让自己的生活回到正轨。
他静静看着台上的校长，似乎很认真。
校长总结完，沈嘉明想通了。
把沈嘉煜当成一个陌生人，是最优解。
那段影响他的记忆，藏起来，他才能真正回到日常生活。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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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Chapter 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