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嘴唇湿了。
当时，在那种尴尬情境下，许知书被浪潮般的肆意翻涌信息素一遍遍折腾到没有丝毫力气，感观却能无限放大，甚至清晰感受到压在嘴唇的微热。
听起来像梦游。
“嗯，你睡觉流口水。”军装男人脸不红心不跳，胡说八道。
“……”
许知书一时之间沉默下来。
足够奇怪的气氛中，他渐渐发现身体不怎么不难受，从前用的都是劣质抑制剂，总会给身体带来不良反应。
效果良好应该挺贵。
其实不应该浪费在他身上，因为他没钱买。
想起积分稀少的自己现在无法偿还医药费，许知书努力扯出一抹浅笑，觉得对救命恩人应该态度好点，“我们可以加一下联系方式……”还钱。
“不加陌生人。”
一句话堵得人哑口无言，许知书只好手臂撑住床单坐起来，翻遍衣服口袋，空无一物。
随着动作急促的少年脸颊越来越红，像是不知所措。军装男人垂下眼脸，看不清其中神色。
他最终妥协，指尖拨动了下食指上戴着的紫宝石银色戒指，一阵光芒闪过，上面出现一串数字：“我的私人联系方式。”
“啊？哦。”许知书看了眼快速记住，接着打开黑手环，用自己的小号成功添加好友。
【书书】成功添加【嗯】，快来聊天吧！
对方网名：嗯
头像是山河湖泊，有种少年老成的感觉。
许知书尝试叫：“嗯？”
“嗯。”
许知书连忙解释：“不是，嗯，就是想问你的名字。”
宋以闻点头，“为什么？”
这句反问差点把许知书绕进去：“想知道。”顺便想商量还钱能不能宽限一段时间。
“叫闻哥。”
不知道是不是幻听，总觉得那道尾音粗重而绵长。而一丝不苟的军装上，圣洁面孔如雕塑般矜贵优雅，漆黑眸色却能穿破人心，一寸寸将人的衣物扒下，吃抹干净。
“要我抱…送你回去？”宋以闻顿了顿，不经意叫道：“书书。”
“我自己走就好。”听到自己小名被轻而易举叫出，许知书有些尴尬，红着脸严辞拒绝。
—
趁着月黑风高，无人巡视，偷偷潜回宿舍楼，一路上畅通无阻。
蹑手蹑脚走到四层，整间楼道都是E—01的公共区域。
雾蒙蒙的黑色穿透玻璃窗，头顶光束照下来拉长人影。
许知书做了很久心理建设，人脸识别成功，握住门把手尝试拧动。
咯吱！
门丝毫未动。
他被锁在门外了？
许知书不死心，识别成功的声音一直回荡在空旷楼道内。
随着他力气加大，脊背绷直的瞬间，呼吸越来越沉重。
又一次……被抛弃了吗？
手心缓缓滑落在身侧，就连擦掉眼中湿热的心情都没有。
本想靠着墙壁缓缓蹲下，门突然开了。
“已经很晚了，”斥责之言未说出口，却看见小室友被雾蒙蒙的光笼罩全身，朦胧而梦幻，他漆黑的瞳孔渐渐扩散，直到没有焦距。
裴永瞳孔中脊背微微颤抖的小室友垂眼，浓密睫毛都遮不住猩红，像受了莫大委屈，无家可归的小兔。
本因对方宿夜不归引起的怒火一下子被熄灭。
裴永偷瞥了眼小室友，发现被抓住正行，立刻摸了摸头发抓住很忙碌，可滚滚泪水还是打破这份伪装。
他扭头，极力掩盖自己的情绪，故作轻松地走进宿舍。
啊啊啊，为什么他当真小室友的面这么丢人！！！
许知书有点不敢相信自己亲眼看到的情况，一时间愣在原地。
是哭了吗？为什么……
眼科疾病？泪失禁体质？
虽然这些理由存疑，但不用与室友爆发战争，对他来说是好事。
借此事许知书顺着半开的门进去，不曾想，客厅中央的黑色轮椅上，坐着那个蓝眼睛少年。
新室友？
许知书松开紧握的拳头，一步步走进客厅，他本想直接回卧室，却听见闷哼声，回头看去。
洛梓因病痛蜷缩着脊背，靠在轮椅上，携带病气的苍白脸色让他看起来脆弱病态。
“可以帮忙倒杯水……”嘶哑声音钻入耳内，带着楚楚可怜的意味。
许知书略带防备，却在那样的注视中败下阵，寻找饮水机接了杯热水，主动对准热气翻涌的杯口吹了吹，等温度适宜。
递过去。
洛梓故作坚强，努力笑了笑，打开药瓶，倒出褐色圆片，接起玻璃杯仰头饮尽。
或许是喝得太急，少年弯腰剧烈咳嗽半天，许知书扶住洛梓的脊背，帮其顺了顺气。
“谢谢。”洛梓抬头扬起一抹苍白笑容，不经意往温暖怀里靠，杯中剩余直接洒在脖颈里，顺着锁骨勾勒流入被衣领半遮的胸膛。
“你真是个好人。”
许知书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诧异哪件事，听到裴永说话，才暗自松开手，结束这种亲密接触。
这语气简直莫名其妙，好像如果不松手就会命丧当场。
葡萄酒清香萦绕在身边，洛梓餍足地眯眼，操控轮椅，缓缓朝室友移动，妄想汲取更多：“要进宿舍群吗？”
许知书低头看着腕上手环。
代表身份的通讯仪器有很多形态，比如他是黑环，宋以闻长官用徽章，许知书看见洛梓拨了下手指上戴的银色指环，虚空中出现一串联系方式。
宿舍群比较正式，许知书打算用大号进入。
添加成功。
洛梓的头像是只树林里蹲着的漂亮布偶猫，与本人有异曲同工之处。
在观察过程中，突然弹出一条消息。
【洛梓】邀请【许知书】进入E-01宿舍群。
公告在此刻弹出来。
【宿舍公约。
1.请沾染未知信息素后，清洁干净再进入。
2.请不要带陌生人随意进入。
3.客厅公共区域的卫生，一人一天打扫。
4.不允许室友之间存在不正当关系。
5.以上解释权归群主，学生会主席宋以闻所有。】
前面还可以理解，可第五条是什么意思？！
学生会主席为什么会是群主？
许知书竭力控制发抖指尖，点击群成员，赫然出现在视线中的是不愿意看到之事。
他这么倒霉，和那个随意扣分，凶神恶煞的主席是室友？
“怎么了？”洛梓轻声问，仰头用那张漂亮面孔盯地许知书。
“没事。”许知书似乎不愿意多呆半秒，他刚转身，就被沙发上的裴永叫住。
“你有事可以找我。”语气很是别扭，说完后，强硬扭头装作毫不在意。
而，裴永看似冷硬的外表下，内心早已兵荒马乱，多说多错，差点前言不搭后语。
“想格斗也可以找我。”通常顶E喜欢用战斗宣泄那足以毁天灭地的力量，裴永在用自己最喜欢的方式道歉。
一旁看好戏的洛梓差点笑得从轮椅上站起来。
打架？又在挑衅。
许知书忍住心中无限放大的恐惧，害怕自己被打，只想匆匆结束话题。他满眼充斥着惊恐，不想回答，头也不回冲进自己房间内，背靠墙壁，缓缓滑落在地上，沉重喘气。
如果被这么欺负，在外，他可能会小发雷霆。
可在内，他的这些室友各个都权力滔天，家财万贯，根本不可能随意抗衡。
忍。
小不忍则乱大谋。
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发呆，看来今晚注定是不眠之夜。
他开始想学生会主席的事情，公私不分，残忍冷漠，是个大贪官！
本想在论坛里找找这位主席的线索，发现没有正脸照，清一色全是高挑挺拔的军装背影。
准备退出时，意外在军校四大论坛板块之一的娱乐区看到条招新。
【招漂亮小蛋糕Omega，扮演女仆猫猫！高额薪资，只为等你！】
垃圾广告。
看到高额薪资却被女仆猫猫劝退的许知书被惊地手指胡乱点，快速退出界面。
继续寻找“贪官”踪迹，认识的人寥寥无几，他不可能去找室友询问。
对了！
还有“嗯”！
许知书想起那位学长，他切换到小号，聊天列表里只躺着两个人
妈妈和嗯。
【书书】：在吗？［小猫探头.jif］
没指望大半夜收到回复，许知书刚放下手环，就听“叮”一声。
打开聊天界面。
【嗯】：不忙
回答这么积极？许知书害怕对方会说不忙，可约，于是匆匆进入主题。
【书书】：你知道学生会吗？
【嗯】：知道。
心中郁结散开，许知书接着问。
【书书】：学生会主席人怎么样？
另一边的宋以闻盯着虚拟屏幕上的字，神色越来越深沉。
为什么要问，是知道他是主席，所以精心设计了场勾引？
【嗯】：不认识，一般。
宋以闻喉结滚动，迫不及待想知道对方的目的，却又瞬间冷脸。
如果书书表白，他一定会拒绝。
过了半天，还没有收到信息，宋以闻无时无刻不盯着屏幕，他等了很久很久，直到天明。
书书的信息匆匆弹出来：“我昨晚睡着了。”
宋以闻：“……”表白呢。
【书书】：不认识吗？好可惜。
想到书书可怜巴巴的望着他，宋以闻来了精神：你想认识？
【书书】：不想，我讨厌他。
梅开二度。
宋以闻：“……”天塌了。
【嗯】：为什么？
几小时过去，无人回答。
——
昨日新生报道完，今早分好班，许知书发现自己和室友们不再一起，高兴得差点欢呼雀跃。
因为他的专业是机甲理论，偏文学类，不需要打打杀杀。
同桌是个戴眼镜的男beta，不受他信息素影响。
导员在台上讲完学习事项，同桌开始闲不住，与许知书互通姓名，攀谈了许多。
“军校一个月后有场四校联谊比赛，我要在赛前校内模拟考上拿个好成绩，就能进学生会！”郭松柏幻想道，一边又喋喋不休讲进入学生会的好处，比如能最先去悬赏区接任务，赚积分，赢功勋。
而许知书却听到比赛前有场考试，整张脸色煞白绝望。
他只是个精神力F级普通A，一定会被狂虐。
想到考试，许知书匆匆转移话题：“你了解学生会吗？”
在同桌的介绍中，学生会每个成员都恐怖如斯，乱扣积分，搜刮民众私有物，殴打学生致残，剥夺正常权益等等，无恶不作，令普通军校生闻风丧胆。
据传说是因为学生会主席是位出生贵族世家，军火势力在帝国盘根错节的家族独子。
自出身就光芒万丈，这种强悍背景在军校简直无法无天，无人敢招惹。
而好巧不巧，许知书与这位主席有矛盾。
但在军校以强者为尊，虽然学生会霸道专横，实力却足够强大，资源优质。这也引得无数学生想要加入，追捧。
许知书总不能在学生会狂热粉同桌面前吐槽，他又不认识别人。突然想起债主闻哥，这位似乎也不喜学生会主席。
切换小号，打开聊天界面。
闻哥问他为什么讨厌主席？
这可有的说了。
【书书】：就是不喜欢，没有理由。对了，你也讨厌他吗？
帝国巡逻队，黑色金徽章制服的学生会成员突然看见领队的自家主席停下，以为出了大事。
“主席……”话未说完，
沉默半晌，宋以闻拧眉，垂眼扫过所有人。
队员们被打量得无地自容，隐隐压迫感悄无声息碾过来，抑制住咽喉让人窒息。
那是来自顶E的压迫，就连alpha都无法抵抗，差点以为小命不保。
“主席…”
宋以闻漠不关心地收起精神压迫，回味指腹那温热触感，随口道：“我有个朋友。”
“您怎么了？”痛苦消失后，队员谢天谢地，立即接话，却被那双冰雪覆盖的眼眸冻住，队员立刻闭嘴。
虽说一般有个朋友就是指自己，但队员还是配合，生怕对方动怒：“您，您的朋友发生了什么？”
宋以闻回味：“他惹人生气了，该怎么哄。”
什么？
他们性冷淡，禁欲的高岭之花主席还亲自要哄人！是谁这么勇？！吾辈楷模。
“如果是哄孩子……”
宋以闻打断：“朋友。”
“啊！朋友？”队员点头：“如果是男朋友，那可以砸钱，毕竟没有人不喜欢金钱！”
宋以闻并没有否认“男朋友”这个称呼，似乎在认真思考。
“还可以投其所好，顺着他的喜好深入。”
接纳队友意见，宋以闻想了个哄人办法。
【嗯】：讨厌
对方正在输入中……
宋以闻集中精神，漫长等待中，看到一条令他心脏骤停的话。
【书书】：那我们也算志同道合！对啦！积分可以毕业之前还你吗？
为什么给他钱？
“他给我钱。”宋以闻说道。
啊？不是朋友吗？队员默默接受了夫妻小情趣的设定，认真分析：“主席，您的男朋友是不是想包，包养您啊？”
书书在表白？
表白！！！
宋以闻呼吸急促，雪松味信息素差点冲垮抑制圈，宣泄而出。
他极力控制住情绪，套在脖颈上的黑环不停地闪起红色光芒，“我要怎么回。”
队员被主席这副模样吓了跳，“您一定得拒绝，不能太不矜持了！”
言之有理。宋以闻把枪扔给队员，先一步消失在街道中。
具体做什么，无从得知。
——
课间。
许知书盯着聊天界面，表情落寞。
【嗯】竟然回了个不行！
也是，他没有理由让帮助他付过昂贵医药费的宋以闻等太长时间。
看来只能找机会，多打几份工。
回过神，同桌咋咋呼呼凑过来。
“你知道吗？学生会前几日缴获场凶杀爆炸案，挽救了音乐厅千人性命。对对对，就是这张图片，你看！”郭松柏在通讯器上划拉几下，找到那张爆破神图。
硝烟弥漫中，碎裂玻璃灯在半空定格不动，炮灰炸开，火光闪烁下，几名军人举枪走出，泛蓝光的电子机械服紧紧扣在几人身上。
他们嘴角挂着不屑的笑容，步伐气场全开，领头者是那么威严傲慢，熟悉到令许知书心头悸动。
闻哥竟然是……学生会的成员！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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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垃圾广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