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北澜醒来的时候，全须全尾地躺在自己的床上，连衣服都没脱。
太阳穴闷闷的，有些疼。
她还记得昨晚吃火锅、喝酒了。之后似乎和季秋明吵了一架，都是她单方面地输出，季秋明像个圣人一样，根本没有怼她。
再然后就断片了。
不对，她还朝季秋明狮子大开口了。
北澜一个翻身坐起来，因为动作太猛，眼前还黑了一下。
她稳住身形，在床边找到手机，手机正在充电，应该是季秋明帮她充的，然而她连季秋明怎么把她送到床上的都忘记了。
指纹解锁，一解开锁就是转账界面。
北澜一脸错愕，5000，季秋明居然真的给她转了5000块钱。
季秋明这么放心她吗？她没有工作，她还不了钱。她是个近期打算死的人，季秋明不怕这些钱打水漂了吗？
看着余额里多出的钱，北澜几乎没带犹豫地就把钱转了回去。
然而季秋明没有收，反而得知她醒了，问：“怎么样？身体还舒服吗？抱歉，早知道你酒量这么差，昨晚不应该让你喝酒的。”
北澜没有回消息，季秋明却好像知道她在纠结什么似的，又发来一条消息：“钱是借你的，你先用着，不用着急还，我知道你以后能还上的。”
北澜不知道她对自己哪里来的信心，过了一会，季秋明又发来一条消息：“你起床了吗？我今天要加班，一会儿能不能麻烦你去学校接一下圆圆？”
北澜这才意识到已经下午了，对于她来说，一觉睡到下午太正常不过，因为她通常会失眠一整晚，两三点都睡不着。
但昨晚那么早睡了，今天居然还醒这么晚。
“哦。”北澜下意识答应了。
可能是昨晚吃太饱，加上还喝了酒。北澜起床后有些反胃，去卫生间吐了一阵后，冲了个澡，收拾了一下子自己，准备出门接孩子。
“你真的放心让我去接你女儿？”北澜又给季秋明发了一条消息。
季秋明好像忘了她是一个随时都会去死的人，就不怕她做一些极端的事吗？
季秋明：“放心，我相信你是个好人。”
北澜并没有因为这句话而高兴。
季秋明又道：“我们合租两年了，没有发生过任何矛盾。”
北澜不置可否，没发生过矛盾那是因为她不喜欢和人打交道，也不喜欢惹事生非。
她突然想起以前朋友对她的评价，说她一看就是个好人，深受学校规则的影响，明明活在现实里，却很理想主义。
说她长不大，看似早熟独立，实则晚熟幼稚。
也许朋友说得对，她就是一个在社会上受伤之后，也只会选择龟缩起来，伤害自己的人。
14.
幼儿园很近，出了小区，再过一个红绿灯就到了，如果不是圆圆太小，甚至可以自己回家。
北澜站在幼儿园门口。
这是一种很新奇的体验，来接孩子的大多数都是老人，北澜显得格格不入。
显然季秋明已经和幼儿园老师打过招呼，北澜顺利接到人。得知来接自己的是北澜，园园很开心。
“姐姐。”圆圆高兴地跑过来，“我妈妈还在上班吗？”
北澜：“她加班。”
园园：“噢噢，妈妈在赚钱。”
“对。”北澜应和着，路过一家甜品店时，看到不少孩子都缠着大人要买冰淇淋。
圆圆虽然没有要，但偷偷看了好几眼。
“要不要吃冰淇淋？”北澜问她。
圆圆眼睛一亮：“要，谢谢姐姐。”
北澜心说，不用谢，用的都是你妈妈的钱。
15.
北澜不知道是因为自己意志不坚定，还是因为从那以后，季秋明三天两头麻烦她做一些事，再加上手头有钱，她最近都没机会去死。
她还和以前一样睡到自然醒，每天都过得很麻木，唯一的区别是她偶尔会去接孩子，接完孩子之后，顺便去超市买菜，然后等季秋明下班回来做饭，之后她们一起吃饭，吃完饭，北澜负责洗碗善后，然后就回自己的房间。
生活就这样不公平地过着。
在接受季秋明“善款”的第十七天，是的，她一直把这笔钱当做善款，因为她压根没觉得自己能还上，尽量把钱用在三人的晚饭上，或者圆圆身上。
这天，季秋明下班后，突然提出今晚不做饭了。
北澜没有任何异议，她一直觉得做饭是一件很枯燥无聊的事，比起做饭，她更喜欢备菜和善后。
她已经做好今晚随便应付一顿的打算，没想到季秋明下一句就是：“我们今晚出去吃吧。”
北澜下意识想拒绝了，她们母女俩一起去吃就得了，她就不去了。
此时圆圆在一旁道：“今天是妈妈的生日。”
北澜怔了怔，看向季秋明。
季秋明笑了笑：“是的，三十岁了。”
原来季秋明三十岁了。
很符合北澜对三十岁的人的想象，她一直觉得三十岁是一道坎，三十岁后，应该成熟了。
但她想不出三十岁后的自己是什么样的，因为她觉得自己一直离成熟很远。而季秋明一直以来，给她的感觉就是成熟靠谱的。
北澜似乎一下子失去了拒绝的理由，她后悔了，早就说了不该和季秋明母女建立联系的，现在搞得连拒绝一顿饭的理由都没有。
三人去的是一家新开的自助烤肉店，就在平时买菜的商场里。
人均八十，小孩半价，因为是新开的，菜品新鲜，所以人挺多。
北澜好久没来这种地方，有些局促，而她局促的表现就是面无表情，导致服务员对她说话时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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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客气气的，生怕她生气。
“笑一笑，不要那么严肃。”季秋明说。
北澜缓和了一秒脸色，又觉得为什么要听季秋明的，依旧冷着脸。
而此时季秋明已经在夹菜了。
“应该不是合成肉。”季秋明夹了一盘五花肉。
北澜点点头，这种店一般刚刚开业时用的都是好食材，后面就不知道了。
不过店里的热情感染了她，她也放松了不少。
烤肉时，北澜才知道季秋明上班的地方就是这个商场，她是一名服装店导购，季秋明还聊到了上班时会遇到的一些奇葩顾客。
“可以换个工作。”北澜说完就后悔了。
她一个连班都不上的人，没资格说这些。
季秋明：“这边离家里近，骑电动车十分钟就到了，而且也有一些老顾客，比去大城市好很多。”
北澜：“嗯。”
吃完饭，又在商场里逛了逛消食，季秋明还给北澜指了她上班的店，一家品牌服装店。
北澜下意识看了一下店门口贴着的招聘信息：“你们店里还招人吗？”
季秋明：“招，你要来试试吗？”
“不要。”北澜只是随便问问，她不适合这种工作。她也很意外季秋明会做这种工作，因为在她的刻板印象里，导购都是很热情外向的，而季秋明为人处事都很内敛。
回去时，依旧坐季秋明的电动车回去，两个大人一个孩子，好在这边查得不严，只要不违反交通规则就没问题。
回到家一起躺在沙发上消食，客厅最近因为一起吃饭用餐的缘故，热闹了许多。
季秋明和圆圆一起看动画片，北澜在刷手机，时不时注意力会被她们吸走。
三十岁，季秋明只比她大四岁而已，她已经是一摊枯木，而季秋明永远都是生机勃勃的，还有圆圆，是祖国的花朵，就她是一个废材。
一旦对比起来，自己好像更没活着的资格了。
季秋明：“时间不早了，该洗澡睡觉了。”
“好吧。”圆圆小朋友依依不舍的。
母女俩回房间准备洗洗睡觉，北澜还躺在沙发上，像个过客一样，观察着她们的生活。
“你也早点睡觉吧。”季秋明对北澜说。
北澜点头，季秋明要离开时，她又出声叫住她。
季秋明让圆圆先回房间，在北澜旁边坐下，问：“怎么了？”
北澜突然又有些不想说了，摇头：“没什么。”
季秋明依旧看着她。
北澜终于艰难开口：“生日快乐。”
季秋明笑了一下，刚要开口说话。
而北澜已经站起来，大步钻回自己房间。
终于把这句话说出去后，她才觉得心里的石头落了地，瞬间踏实了许多。
不然总觉得今天欠季秋明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