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
雾气蒙蒙，空气都带着湿意。
六生弥背着书包，拎着便当盒走在去学校的路上。
她睡眼惺忪，脚步漂浮。
她无比后悔。
如果可以时光倒流，她绝对不会选择参加社团活动的。
但话又说回来，谁能想到音驹高中的合唱社，居然还有早训呢！
国中时的合唱社，明明就只是一个打发时间的社团。
一般来说，也不会有哪个学校的合唱社会这么认真吧。
一般来说，难道不应该有比赛或者表演，才努力一周，剩下的日子随意就好？
这大概就是中国那句古语“一步错，步步错”的真实写照吧。
六生弥对此，欲哭无泪。
但让她就为了一个早训退出社团，六生弥又觉得太小题大做了。
只是早起一个小时。
如果连早起一个小时这样小的挫折都做不到，那她以后的人生该怎么办？
刚升高中的少女，对人生的意义开始有了模糊的想法。
她拖沓着步伐，踏入校门，一路上伴随各个运动部门热火朝天的训练声，拐进了合唱社的阶梯教室。
教室里，已经来了不少人。
她礼貌地向前辈们打招呼后，朝左手边低音部的位置走去，凑到新生堆里坐好。
跟几位同年级生问好后，她从书包里掏出曲谱册，开始静等早训的开始。
坐在她旁边的女同学看着她，欲言又止。
六生弥察觉到目光，侧头看去。
嗯，没印象。
“有什么事情嘛？”
她垂眸瞥了一眼女同学胸前的铭牌，“鸟岐同学。”
“啊？”
“没什么……”
鸟岐同学有些不好意思，“我只是觉得六生同学好高啊。”
六生弥听到这话，下意识抿唇。
“六生同学不要误会……我，我没有冒犯的意思。我的意思是……我一直以来的梦想就是长高一些，所以忍不住会对六生同学产生关注。”
鸟岐同学说着，脸颊微红，声音也越来越小，“如果可以的话……我可以拥有六生同学的line吗？”
六生弥沉默了三秒，有些不解，“梦想，是长高？”
她长这么大，好像是第一次从女生口中听到这样的梦想。
虽然六生弥并不认为长得高有什么不好，但过去的人生里，大部分的女同学是认为她太高了，让人很有压力。
现在，有人告诉她，自己的梦想是长高？
真是奇怪的梦想。
“嗯，我很喜欢打排球……我的梦想就是成为一位排球运动员，但我的身高……”
“总而言之，我现在的梦想就变成长高啦。”
鸟岐同学说着说着，浑身的气势都燃了起来。
她双手握拳，表情严肃，“我的目标是在高中阶段可以长高十五厘米！”
啊……原来如此。
真是让人肃然起敬的目标。
不过，“喜欢排球的话，鸟岐同学为什么会加入合唱社？”
鸟岐同学燃着的气势一下子就灭了一半。
“啊……这个……”
“我也有加入排球社的，我参加了两个社团。”
“排球社不需要早训吗？”
“……需要的。”
鸟岐同学尴尬地挠了挠头，“我开学前把脚扭了。”
“两只脚，都扭了。”
六生弥:……
某种程度上来说，也蛮厉害的。
她默默掏出手机，将自己的line打开，“我加你吧。”
鸟岐同学眼睛一亮，“我是高一(1）班的，六生同学在几班？”
“三班。”
“我下课后可以去找六生同学吗？”
“可以。”
“那午休？”
“也可以。”
“放学呢？”
“都可以的。”
“哇，太好了，六生同学是我上高中后交的第一个朋友呢！”
“嗯……毕竟我们才开学一周……我的意思是，你也是我第一个朋友。”
*
也许是因为今天的早训交到了朋友。
六生弥发现自己今天上课注意力有些难以集中，满脑子都是什么时候下课，什么时候午休，又什么时候才放学。
明明已经在教室里坐了这么久，怎么第一节课还没结束。
时间什么时候变得如此漫长！
她盯着课板上的数字，总觉得它们好像长出了翅膀，排着队往下飞。
飞到教室后，又带着一些窸窸窣窣的声音回到课板去跳舞。
六生弥:……
不对。
数字飞起来就算了，如果还带声音……
那绝对是她脑子有问题。
六生弥用力眨了两下眼睛，安心地发现数字又好好的待在课板上一动不动。
但窸窸窣窣的声音并没有停止。
她揉了揉耳朵。
窸窸窣窣的声音停了。
六生弥忍不住松了一口气。
窸窸窣窣的声音再次响起。
六生弥:……
不对劲。
她竖起耳朵。
她捕捉到了声音的来源。
她趁老师书写课板的间隙，回头向声音来源看去。
声音来源·灰羽列夫正在桌底下不知道捣鼓什么。
察觉到前桌的动静，他抬头看向六生弥，并投去疑问的目光。
六生弥欲言又止，但最终什么也没说，就转回头去。
灰羽列夫思索了三秒，写下一张纸条，戳了戳前桌的后背。
在人疑惑地瞥过来时，将纸条递过去。
六生弥趁老师不注意，迅速接过纸条，打开看了一眼。
[是我打扰到你了吗？]
六生弥想回一个是，但又觉得有些牵强。
毕竟灰羽列夫的动静不大，不然老师早发现了。
如果不是她自己上课分神，应该是注意不到的。
六生弥犹豫了一下，还是选择诚实回答。
她在纸条上写下了否定的答案。
等老师再次转身书写课板时，把纸条放回灰羽列夫的课桌上。
灰羽列夫收到纸条后，没一会又把纸条传给她。
六生弥皱了皱眉，但还是打开纸条瞄了一眼。
[果咩～我之后会保持安静的。]
六生弥没有再回话。
她把纸条揉成团，扔到笔筒里。
之后的课程中，后边窸窸窣窣的声音确实没有再响起。
六生弥也收好心神，认真地听老师讲课。
……
直到下课铃声响起，六生弥伸了伸懒腰，从保温杯里倒出一杯玫瑰花茶，准备放松放松因为数学而死了无数细胞的脑子。
她轻嗅着混杂的花香和茶香，感觉肩背肌肉都放松了。
她小抿了一口，让茶水滑至有些干涸的喉咙。
杯中茶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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热气上升，让眼睛也舒服得忍不住眯起，仿佛置身于……
“六生同学！”
身后带着喜意的唤声，一秒将六生弥从花茶的世界拉回现实。
六生弥惊得手一抖，半满的茶水也跟着晃出了几滴，落在指尖。
她下意识“嘶”了一声，回头望去。
是鸟岐游奈子。
认真学习了半节数学课后，完全把人抛之脑后的六生弥恍然。
她把保温杯盖放下，目视着鸟岐游奈子朝自己走近。
“六生同学，我来找你玩啦。”
六生弥抿了抿唇，朝人微微一笑，“我在喝玫瑰花茶，你要喝吗？”
“玫瑰花茶吗？”
“我没有喝过，好喝吗？”
“嗯，很清香哦。”
“那我回去拿杯子！”
鸟岐游奈子话音落下，转身就跑。
六生弥目送着她的背影消失在教室门口，才准备转身坐好。
“玫瑰花茶，是玫瑰花做的茶吗？”
六生弥侧头看向好奇发问的灰羽列夫。
俩人四目相对了三秒，六生弥点了点头。
“嗯，里面混着玫瑰干花。”
她估算了一下保温杯里花茶的量后，向灰羽列夫问道:“灰羽同学要尝尝吗？”
灰羽列夫有些不好意思。
他挠了挠脸颊，“我不是这个意思……”
“没关系，食物要分享才会更美味。”
“所以，要尝尝吗？”
灰羽列夫点头，那模样看着莫名的乖巧。
六生弥嘴角微扬。
她给灰羽列夫双手捧起的杯子里倒了大概两口的量，轻声道:“会有一些烫哦。”
灰羽列夫闻言，学着她的样子，小抿了一口。
然后咂了咂嘴。
“好喝吗？”
六生弥问道。
“嗯，好喝！”
灰羽列夫又抿了一口，眉头微蹙，有些疑惑，“但是我没有尝出玫瑰花的味道？”
“玫瑰花味太浓郁，会让人头晕。”
六生弥吹了吹杯中茶水的热气，“嗅觉和味觉在品尝美食的时候，是相通的，闻得到玫瑰花香，也就是尝到玫瑰花香啦。”
灰羽列夫没懂。
他垂眸看向杯子里的茶水，听话地闻了闻，然后再抿了一口。
感受了好一会后，诚实地说道:“我没有尝到。”
六生弥沉默。
恰好此时，鸟岐游奈子拎着杯子回来了。
于是，六生弥顺势结束了跟灰羽列夫的交流。
她给鸟岐游奈子也倒了两口的量，带着些许期待地等人品尝完。
鸟岐游奈子很好地接住了她的期待。
在品尝过后，毫不吝啬地夸赞:“好好喝！是六生同学自己泡的吗？好特别的味道！”
鸟岐游奈子捧着杯子，肯定地说:“我刚刚好像看到了一大片玫瑰花，这个味道太奇妙了！”
六生弥耳根微红。
她拿起保温杯，“鸟岐桑要再来一杯嘛？”
称呼突然就近了一步让鸟岐游奈子有瞬间的惊讶。
她呆呆地眨了眨眼，随即展露了一个大大的笑容，“好呀！”
后桌目睹了全程的灰羽列夫:……
他有些不服气。
他端着杯子，沉默地嗅闻。
嗯，是花香。
他微抿两口。
嗯，还是茶的味道。
灰羽列夫有点怀疑人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