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怀德心里已经有决断，看向脸上挂彩的许大茂，故意板起脸，挥挥手道：
“许大茂，你还杵在这儿干什么？瞧瞧你惹出来的好事，赶紧的，滚去蔡村公社放你的电影去，别在这儿碍眼。”
许大茂多会察言观色，他从李怀德的眼神里非但没看到真正的怒气，反而捕捉到了一丝赞许，心里顿时乐开了花。
他连忙点头哈腰，脸上堆着谄媚的笑容：“是是是，李厂长，你批评得对，我这就去，马上去，保证完成任务，让老乡们看好电影。”
说完，他还故意挺了挺胸膛，仿佛自己不是去受罚，而是去领赏。
许大茂和张卫南几乎同时被“请”出了保卫科办公室。
在门口，两人目光对上，空气中电光石火闪过。
许大茂用没受伤的那边嘴角扯出一个挑衅的冷笑，眼神里全是“跟茂爷斗，你还嫩点”的嚣张。
张卫南则脸色铁青，拳头紧握，眼神里充满屈辱和未消的怒火，狠狠地瞪了回去。
但形势比人强，他只能把这口恶气硬生生咽下，两人一言不发，各自扭头分开。
于海棠见张卫南出来，立刻扑了上去，泪眼汪汪地拉住他的胳膊，声音带着哭腔和浓浓的不舍：
“卫南大哥，你……你这就要走了吗？我……我以后能去工业部找你吗？”
张卫南看着于海棠这副梨花带雨、满心依赖的样子，再对比何雨水的冰冷绝情，心里不由得一软。
刚想开口答应，甚至想安慰她几句……
“张卫南，还磨蹭什么？车已经在等着了，赶紧上车回去。”
李主任严厉的声音从后面传来，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
他安排的车不仅要送张卫南这个“麻烦”回去，还要顺便接替新的翻译员过来，时间耽误不起。
“好的，李叔。”
张卫南到了嘴边的话只好咽了回去，他无奈地看了于海棠一眼，匆匆低声道：
“海棠同志，你……你先好好工作，我……我走了。”
说完，不敢再停留，低着头，像只斗败的公鸡，快步走向吉普车。
于海棠看着张卫南上了车，吉普车绝尘而去，心里空落落的，又急又恨。
一旁的许大茂还没走远，正好看到这一幕，他岂会放过这个落井下石、嘲讽于海棠的机会？
他推着自行车，故意慢悠悠地经过于海棠身边调侃道：
“哎呦喂——！这望穿秋水的哟，可惜啊可惜，煮熟的鸭子……哦不，是到嘴的金龟子。
它——飞——喽——！啧啧啧，某些人怕是要心疼得晚上睡不着觉喽。”
于海棠正满心失落和怨恨，被许大茂这话一激，顿时所有的怒火都有宣泄口。
她猛地转过头，一双美目几乎要喷出火来，死死地瞪着许大茂，咬牙切齿地低声道：
“许大茂！你……你这个混蛋，都是你，要不是你捣乱，卫南大哥怎么会……怎么会……你真是该死！”
看着她气急败坏的样子，许大茂心里更是畅快，嘿嘿一笑，正要再奚落几句，李怀德的声音又传来了。
“许大茂，你小子还在那儿磨蹭什么？是不是不想去了？用不用我派个人‘帮’你去？”
许大茂一个激灵，赶紧收起嬉皮笑脸，高声应道：“哎！李厂长，我这就去，马上出发！”
他最后得意地瞥了于海棠一眼，骑上自行车，一溜烟地朝着厂外驶去。
心里美滋滋地盘算着这趟差事能捞多少好处。
李怀德打发走许大茂，这才走到脸色依旧不太好看的李主任身边，换上一副略带歉意的笑容，打着官腔道：
“老李啊，你看这事儿闹的……真是对不住，是我管理不严，厂里的职工给你添麻烦了。
年轻人嘛，做事就是容易冲动，不分轻重，你也别太往心里去。”
李主任心里跟明镜似的，知道这事儿追根溯源是张卫南自己立身不正，先骚扰女同志，又冲动打架，把工业部的脸都丢尽了。
他能说什么？
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摆摆手道：
“李厂长言重了，是我们这边的小张不争气，给你们厂添乱了。回头我一定严肃处理。”
两人又虚伪地客套了几句，便各自分开去忙了。
与此同时，
在忙碌的翻译工作间隙，厂长办公室的王秘书悄悄找到了何雨水。
“何雨水同志，”
王秘书压低声音道，“跟你说个事儿，那个翻译员张卫南，已经被调回工业部，不再参与我们这边的工作。”
何雨水闻言只是抬起眼皮，无语地瞥了王秘书一眼，心里吐槽：
‘调走就调走呗，倒是快点派能干的人来啊，我这都快忙成八爪鱼了。’
她现在是真不想干这翻译的活儿了，太累人。
王秘书似乎看出了她的不耐烦，连忙补充道：“下午，工业部那边会派两位新的翻译员过来协助你，上午就再多辛苦你一下了。”
何雨水在心里叹了口气，为了那点额外的补贴和可能的工作表现，只能认命。
‘算了，都是为了小钱钱，忍了！’
她自我安慰道。
王秘书见她没说话，又凑近了些，声音压得更低，带着点分享八卦的兴奋：
“雨水同志，我再偷偷告诉你啊，你知道那张卫南是怎么被弄回去的吗？”
他也不等何雨水回答，便迫不及待地把早上厂门口许大茂说是她哥哥怒斥张卫南。
两人如何大打出手，最后一起被拎到保卫科，张卫南因此被李主任盛怒之下遣返的事情，绘声绘色地描述了一遍。
何雨水听完，正在记录笔迹的手微微一顿，脸上闪过一丝极其意外的神色。
许大茂？
一向跟傻柱和自己不对付、满肚子坏水的许大茂？
他竟然会跳出来，用这种方式……帮自己把这个纠缠不休的张卫南给弄走了？
这倒是大大出乎了她的意料。
她微微蹙眉，心里快速盘算着许大茂这么做的动机。
讨好？
算计？
还是单纯看张卫南不顺眼？
无论如何，这个结果对她来说，确实是省去了一个麻烦。
何雨水轻轻“嗯”了一声，表示知道了。
便不再多问，重新投入到繁琐的翻译工作中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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